还好这一次没有发展成灯会上那样的拍卖会。
材料卖完之后，食客们就自动散去了。苏芳愿松了一口气，开始收拾起小摊子。
“姐姐，你这次怎么没有挫骨扬灰了？”
挫骨扬灰？什么挫骨扬灰？苏芳愿仔细回忆之前灯会上发生的事，这才反应过来是说她洒籼米粉的事情。
于是苏芳愿顺着话说道：“因为没有灰给我扬啦。”
自然而然地接上话，苏芳愿这才发现是之前那位孩子王又回来了。
“今天没有糖油果子啦小朋友，明天你过来姐姐再悄悄送你一个？”苏芳愿以为又是想要一个糖油果子，于是很和蔼地劝说道。
“我叫虎娃！”虎娃似乎很不满小朋友这个称呼，一张小脸皱成小包子，随后得意洋洋地说道：“姐姐我厉害吧，帮你招来这么多生意！”
若平时苏芳愿听到这句话，就全当是小孩子的玩笑话了，不过今日如此奇怪的灯会场景再现实在是可疑，她不得不认真对待。
确实，这虎娃看起来在小孩子里面很有话语权，而且两次都是在虎娃离开之后来了生意。说不定真的是虎娃宣传的功劳！
不过这个猜想过于大胆了，苏芳愿不是很确定地问道：“你是用什么法子把他们引过来的？也教教姐姐？”
“下次你需要帮助的时候我再来帮你不就行了，你不用学。”说完，悠闲地吃完最后一口之前白嫖的糖油果子，稍微回味了一下说道，“姐姐，这个学起来是很难的。”
说完，虎娃就摆出一副你学不会的表情。
按理来说，被这样说，一般人不会很淡定。可是这句话是一位有着包子脸带着婴儿肥的小孩子说出来的，就只觉得可爱了。
不过这次，苏芳愿除了感觉到可爱之外，还产生了一种“这绝对是霸道总裁的亲生儿子”的想法。
被自己的脑补逗笑了，苏芳愿很是温柔地说道：“那你为什么要帮我呀？”面对小孩子，连拟声词都用得多了起来。
“因为姐姐看起来傻乎乎的。”
‘哈哈，果然这个年龄的小孩子很好玩啊！’
苏芳愿憋笑到不行，随后正色道：“你既然帮了我，我也不白受你的，不如以后你来我这里领两个免费的糖油果子？”
小孩子终归是小孩子。听到这话之后，虎娃的眼睛都闪着光，猛地点点头，就蹦蹦跳跳地跑开了。
随后就彻底清静下来，苏芳愿伸了懒腰，看着大街上零星几个行人，该收摊了。
于是少女收拾好推车，随后进了面馆，帮着刘婶儿做完了剩余的事情，两人就相伴回家了。
做完了所有的事情之后，疲惫又充实的一天终于算是过去了。
***
有了第一日的演练，到面馆帮忙的第二日就顺畅多了。
比如，熟悉了上菜的节奏，她动作麻利了不少。到了饭点，她提前做好了吃食，跑到书院门口送恩公方便的餐食，随后再会刘叔家摆好小菜开饭，饭后很快就能把药端上去。随后再赶回面馆，就能迎接到那一波特殊的食客。
这些做起来，比第一日想一出做一出要好得多，一项接着一项，有条不紊的。
苏芳愿很满意这样井然有序的状态，半日下来也不会再像之前那样累了。还能保存不少体力迎接下午买糖油果子的食客。
由于卖糖油果子的时间减少了，所以苏芳愿干脆少买了些材料，卖多少算多少，也不怕浪费了。
下午，少女照例收拾好面馆，就迎来了第一位糖油果子的食客。
还是虎娃，不过这一次没有再领着一群小孩子，而是带来一位气势相当的小男孩。
‘一山不容二虎’这六个字一下子就浮现在少女脑中，如今的形势，还真贴切。
“姐姐，我来啦！”说着，虎娃就伸出了一只小手。
这是来领他的两颗糖油果子来的。
苏芳愿含着笑给他串了两个，递给了他。
虎娃接过之后也不着急吃，而是在另一位孩子面前炫耀一番：“看吧，我都说了，我跟这位姐姐可熟了。”
‘嗯？我们也没那么熟吧？’苏芳愿心里默默想着，不过也不戳穿他，就在一旁看着戏。
另一位小孩子见苏芳愿没反应，显然当成她默认了，于是很是惊讶道：“哇，虎娃你好厉害。咱们这附近就这位姐姐卖糖油果子，跟你居然是熟人。”
“才不是这附近呢！就是全城，也只有这一家卖糖油果子的！”虎娃雄赳赳气昂昂地补充道。
苏芳愿哭笑不得，她原来这么厉害的吗！
第14章 恩公往事
实在没想到在小孩子眼里‘仅此一家’是如此值得炫耀的事情。
苏芳愿在一旁看着这两个小孩子聊天，有些哭笑不得。
可是仅此一家又怎么样呢？只是一种普通的小吃罢了。
很有自知之明的苏芳愿没有被眼前的夸赞蒙蔽双眼，而是只当这是小孩子的玩笑话。
不过至少能够搞清楚虎娃帮助她的原因，就是为了这个‘熟人’身份吧。
值得一提的是，能把人情交往做到这种程度，虎娃简直算是某种意义上的人才。
心里默默佩服着虎娃，苏芳愿迎来了别的食客。于是她也没有再注意这两个小孩子，开始专心做生意了。
断断续续地卖了一下午的糖油果子，等苏芳愿回过神的时候，这两个小孩子也不见了。
正准备收摊的时候，遇到了昨日那位桃花眼的书生。
“不好意思，今天关店了，明日再来吧！”
苏芳愿见他往面馆里面走，便开口好心提醒。随后指了指那半关的门板，以此证明。
见此，这书生也没有说什么，含笑行了一礼就离开了。
‘这个点也是书院上学的时间，这个书生为什么又在外面呢？’理不清其中缘由，苏芳愿也不再去想，收拾推车准备回家。
***
随后半月，苏芳愿一直在面馆帮忙。
混得久了，倒是认识了不少这里的老顾客，也记住了些特别的喜好。
比如有位大爷每日就点一碗清汤的，却会自己带半只鸡来吃；有位叔叔喜欢辣汤的，每次还会往里面加些辣椒油进去；有位大娘吃之前喜欢先估计好各种小料的数量，每一口都会有规划……
当然，每日都来顾客里还有那位桃花眼的书生，每次都是在不是饭点的时候来，点一碗粉，随后就安静地在一旁吃。
见到了各式各样的人，认个脸熟的也不少，就可惜之前的认识的人联系就变少了。
好久没去街上转悠，也不知道卖冰糖葫芦的老伯还在不在那条街上卖。好久没去看看白日里的李家豆腐店，也不知道他们家生意有没有变化。还有……
好久没跟易庭一起吃饭了，不知道易庭……
想到这一点，苏芳愿就有些发愁。由于时间有限，她每日就只能送些简单的吃食的给恩公，比如饭团、包子、蒸饺等等，虽然她已经尽可能地保持营养均衡了，可是易庭还是肉眼可见的瘦了。
看着心疼可是又没办法，苏芳愿只好默默安慰着自己，再坚持半个月就好！
也许是忧思过甚，刘婶儿也感觉到了少女的不对劲。
“小愿啊，怎么了？看着不大高兴啊。”
“没事儿，就是瞎想些事情。”苏芳愿也不想刘婶儿又什么心理负担，随便扯了个理由。
知道她不愿意说，刘婶儿自然不会强求，而是岔开话题：“说起来，又好久没见小庭走这条路上学了。”
少女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这半个月都是易庭叫了她起床之后，两人就各走各的。易庭还是不好意思白吃刘婶的。
“小庭这孩子可好玩了，我是看着他长大的，别看现在话很少的样子，其实小时候古灵精怪得很。”刘婶儿回忆起之前的事情，话匣子一打开就停不下来。
恩公的往事，这个苏芳愿倒是很乐意听，于是也津津有味地听着刘婶儿讲。
“先开始，小庭也是跟街上的孩子们一起东跑西跑的，整天玩得算疯的了，这一片地方的孩子都听他的话。”
“小庭也是个乖巧孩子，嘴也甜，见人就招呼，特别招人喜欢，所以这家送他一块糖那家送他一小玩意儿的，混得可好了。”
“有一次他不知道在外面做了什么，回来的时候裤子都破了。应该六七岁的样子，又不敢回家，就一个人在家门口转悠，后来还是我看见了把他领回家缝好了裤子。”
“结果他回家之后还是被发现了，父母都还没教训他，他就直接扒着门口的木桩哭喊，哭得那叫一个大声，引得周围的邻居都出来看。父母拉不下脸，最后还是答应他不打他了，他才拍拍裤子上的灰回家。”
“……”
原来恩公还有这样的童年啊，看不出来以前也挺跳脱的啊，现在怎么如此内敛了？
苏芳愿不解：“那为什么现在一点都看不出来小时候的性子了？”
“嗨呀，我也想知道啊。以前追在我后面一口一个刘婶儿的，多可爱啊！”说着，刘婶儿有些惋惜，“现在都跟我疏远些了。”
“归根究底，就是因为去读书了！”
说着刘婶儿拍了一下桌子，很有说书人的做派。
“他书念得不错，被先生收去书院念书去了，就是那之后开始慢慢变得话少的。”
说到这里，苏芳愿也大概能猜到在易庭身上发生了些什么。
小时候无忧无虑的，活泼些不奇怪。可是长大些了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特别是在父母砸锅卖铁寄希望于他身上的时候。
一家人都指望着他成才，省吃俭用供他读书，而他能回报的方式仅有一种，就是用功读书考取功名。
这样的重担压下来，放在一个孝顺乖巧的孩子身上，自然很难再有条件让他保持以前的性格了。
想到这里，苏芳愿心里又是一种说不清的压抑感。
刘婶儿见气氛有些沉重，连忙起活跃气氛来：“对了，最近每天来找你的那个小孩，叫什么虎娃的那个，跟小庭小时候就很像。”
听了这话，苏芳愿把易庭的脸和虎娃的性格融合在一起想象了一下，还真是奇怪的组合啊。
“不过现在小庭有些时候也挺好玩的。”话锋一转，刘婶儿神神秘秘地向少女招手，示意她靠近些。
被这阵仗勾起了兴趣，苏芳愿连忙凑到刘婶儿面前。
“等下次小庭走这边路过了，你就知道了。”说完，刘婶儿还颇为得意地挑了挑眉。
这就更让苏芳愿好奇了，反正每日早晨都能见到易庭，不如让他明日走这条路？总归是刘婶儿请他吃一碗米粉，也不会有什么坏事。
如果易庭实在不愿意，她直接问问清楚其中缘由也行！
两人正聊在兴头上，店里就来了大娘。
不过这位大娘有些奇怪，到了店里，就点名要苏芳愿去煮米粉。
一般下午都是刘婶儿在煮米粉，由于汤底和用量都是提前准备好的，所以味道应该差别不大才对，没必要专门点人去煮吧？
刘婶儿也觉得奇怪，疑惑地看向少女。
感受到刘婶的疑问，苏芳愿无奈地抬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不过客人的要求也不过分，所以苏芳愿还是麻利地起身进了后厨。
这位大娘也不见外，跟着苏芳愿往后厨走，站在后厨门口看着苏芳愿忙活。刘婶儿劝阻也不听，就站在门口的位置盯着她。
这样死命盯着，难不成是怕她在米粉里做手脚？
苏芳愿只想到这一种合理的理由，被人‘观赏’的体验并不好，有一种锋芒在背的感觉。不过好在，她端上米粉之后，这位大娘就没有再看她，而是认真品尝起来。
这人吃得安静，品尝也认真。吃完一口，便放下筷子，讲究地拿手帕擦嘴，随后颇有架势地评价道：“味道不错。”
说完，放下些钱就离开了。
留下苏芳愿和刘婶儿两人面面相觑，对这位大娘有些摸不着头脑。
索性也不是什么大事，奇怪的客人又不止这一个，没必要放在心上。于是两人又各做各的事情去了。
下午，虎娃又跑来了，这回带着的是一位娇滴滴的小女孩。
显然今天带的小妹妹比较特殊，因为一般她递给虎娃的两个糖油果子，虎娃是不会分给别人的，全部都自己吃，旁边的小孩子只有看着的份。
不过今日，虎娃专门说了要分成两串，分给了这位小妹妹一个。
最令苏芳愿震惊的是，这位小妹妹吃了一个之后不够，虎娃还把属于他的那一个给了这位小妹妹。
虎娃明显也想吃，不过也不抱怨，就站在一边眼巴巴地看着小女孩吃。
这就是一物降一物吗？苏芳愿在一旁啧啧称奇，忍不住打趣道：“哟，虎娃，今天怎么学会分享了？”
“她是我妹妹。”虎娃可怜兮兮地解释道。
原来是妹妹啊，没能看成小孩子的八卦，苏芳愿有些失望，随后又唾弃了一下自己居然随便猜想人家的兄妹亲情。
‘虎妹’吃完两个糖油果子，就欢快地跑开了。
虎娃留在这里，确定妹妹跑远之后，才从自己的荷包里掏出两文钱，豪气地说道：“我买一串！”
苏芳愿一边疑惑地提问：“不是要跟妹妹分享吗？怎么你自己又买一串？”另一半手也不停下来，很快就串好了一串递给虎娃。
虎娃接过糖油果子，很是理所当然地回答：“明明两个糖油果子就能打发她了，为什么要跟她分享更多？”
言之有理，今天又是佩服这位小屁孩的一天。
联想到之前刘婶儿说过的关于易庭和虎娃的话，鬼使神差的，苏芳愿问了一句：“你认识易庭吗？”
本来苏芳愿也没抱希望这小孩能认识易庭，毕竟他们俩都不住在一个街区。
“易庭哥哥？他是我师父！”虎娃吃着糖油果子，淡定开口。
苏芳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