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什么说什么,对贺兰舒的愧疚,对昭鸾的愧疚,一股脑地全涌上来,越说越觉得自己真是天上地下头一号没心没肝的垃圾。
卫珩见她脸蛋憋得通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还要认认真真细数自己罪状的模样,又是好笑,又觉得有些心疼。他无言地看了阮秋色一阵,终于叹了口气,妥协地坐在床沿,把人扯进了自己怀里。
“又是骗人又是玩弄感情的,你这半天过得挺充实。”他轻笑了声,轻轻吻去了阮秋色面上挂着的水珠子,“本王从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还是个能人。”
他说得揶揄,动作却柔和得不可思议。阮秋色下意识地偏头躲了躲,没躲过。面颊被他温暖干燥的嘴唇轻触着,转眼间又变得有些潮湿,是他舌尖轻轻舔过的触感。
小心地,温柔地,将她的眼泪悉数咽了下去。
隔着朦胧的泪眼,阮秋色能看见卫珩纤长的睫毛,近在咫尺,又如蝴蝶扇动翅膀一般轻颤着。又或许发颤的是她自己,在卫珩珍而重之的对待里,更觉得羞愧得不能自已。
“我很坏的,”阮秋色力不从心地推他,“王爷你别、别这样……”
“好。”卫珩退离了些,手指在她腰间轻捏了捏,“那你说说,你怎么坏了。”
阮秋色原本还有些踌躇,见卫珩作势又要上前吻她,赶紧缴械投降,将午后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就是这样的,”她窝在卫珩怀里絮絮地说了半天,情绪多少平复了些,“我没想到贺兰会这么伤心,那时我只顾着让自己心里轻松,根本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一想到贺兰舒方才的眼神,她就觉得心里酸酸胀胀的。
阮秋色从来不能做对不起别人的事,一旦做了,这事便会像巨石一样压在心头,让她呼吸都觉得不畅。原本她就觉得亏欠了贺兰舒,今日又伤了他的心,自然愧疚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对贺兰舒的感情,究竟是怎么看待的?”卫珩突然开口道。
阮秋色愣了愣,后知后觉地看了卫珩一眼,见他没什么不悦的神色,这才小心地说了句:“没……怎么看待。我又不能回报他一样的感情,自然是希望他快些走出来,最好一开始便不要喜欢我……”
卫珩随手将她颊边的发丝拢在耳后:“那便是觉得麻烦、讨厌?”
“不讨厌的!”阮秋色急声道。
话刚出口她便意识到不对,又低着头嗫嚅道:“我虽然希望他只把我当做朋友,可我也知道喜欢一个人的心情。那样的心情是很珍贵,很美好的,我怎么会觉得讨厌呢?我觉得……很感谢的。”
“我只是、只是……想让他也知道,被人喜欢的滋味一样好,甚至还要更好。”阮秋色说得认真,“他是那么好的一个人,我不想让他把心意浪费在我身上。”
卫珩半晌没回答,阮秋色心里有些忐忑,又试探着问了句:“王爷……生气了吗?”
“一点点。”卫珩用食指和拇指比划出一点距离,“听你夸别人的时候。”
阮秋色立刻闭了嘴,低下头安静了一会儿,又叹了口气:“王爷也觉得我很坏吧。”
“你不是坏,是傻。”卫珩捏着她的下巴,让她把头抬起来,“有话不直说,搞这么拐弯抹角的一套,换了谁都要生气。”
“直说了……不还是一样吗?”阮秋色扁着嘴道,“贺兰还是要伤心的……”
“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卫珩淡声道,“他是男人,这点伤心受得住。何况求而不得是人之常情,只要他的心意没有错付,便也没什么意难平的。”
“何况判案还得找到凶犯的动机呢。本王问你,你有轻贱别人心意的意思吗?”卫珩接着道,“若是没有,便堂堂正正地去向他辩解,省得他一通误会,伤人伤己。”
“那我要怎么说呢?”阮秋色眨了眨眼睛。
卫珩眼神不善地瞥了她一眼,怎么,他还得手把手地教自己的未婚妻,怎么去跟他的情敌道歉吗?
然而阮秋色眼神澄澈,直勾勾地看着他,到底是让他心软了几分。
“还能怎么说?实话实说呗。”卫珩的不咸不淡道,“说你没有看轻他的心意,反而非常感谢,祝他早日找到自己的两情相悦之人。另外,记得委婉地提一下你现在过得有多好,省得他以后惦记。”
阮秋色忽略了他后半句话里挟带的私货,只点点头应道:“那,那我明日便请贺兰出来吃饭,当面跟他说清楚。”
卫珩眉心拧了拧,虽然不愿意让她再与贺兰舒见面,可一想到方才压垮她的愧疚之心,到底还是点头默许了。
阮秋色心里好像卸下了一块大石,顿时轻盈了不少。没高兴多久,又想起了昭鸾救命恩人那件事,小脸顿时垮了下来:“还有昭鸾……”
“还有昭鸾。”卫珩也想起了这茬,方才还心平气和的面色顿时危险了起来,“盯着人家瞧还不算,还敢上手摸了?”
阮秋色一呆,既惊讶于他是如何得知这件事的,又不明白他话里莫名其妙的酸味是从何而来,便老老实实地点头道:“昭鸾手臂上的肌肉很紧实的,摸起来可舒服了。她练了很多年的武,说是遇上了男人,也能一个打十个。”
她没察觉到自家王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只自顾自地接着道:“还有,昭鸾说她肚子上有腹肌的,我没见过,所以想让她给我摸摸看——”
天旋地转,卫珩的脸在眼前骤然放大,没说完的话也模糊成了喉间的一声惊呼。
阮秋色小嘴微张,轻而易举地便被他入侵了进来。她有些茫然地感受着卫珩唇舌的冲撞,回应得有些笨拙,却还是能让身上压着的男人愉悦不已。
好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她还有话要说的……
可舌尖被他轻咬着,些微的刺痒一路滑落到尾椎,又被他的手妥帖地安抚——说是安抚,好像又更觉得酥痒难耐了些。
阮秋色脑袋有些发晕,眼里也蒙上了一层水雾,朦朦胧胧地去看卫珩。饶是她被亲得七荤八素的,也立刻反应出哪里不对:“王、王爷脱衣服做什么……”
这些天卫珩虽然称不上什么正人君子,可也总是点到即止,便是昨夜将她抱进浴桶里,身上也穿了层中衣的。
可在此刻,他一手搂在她腰间,另一只手解了中衣的系带,干脆地脱了身上最后一件衣物。阮秋色害羞地别开眼,却被他握住了手腕,一点一点地贴向了身前。
“你说本王做什么?”卫珩声音带笑,闷闷地响在她耳畔。
手心终于触在了他腰间,细腻弹润的皮肤下,是紧绷而又有力的肌理。
“腹肌这东西,本王也有。”卫珩在她耳畔落下了细碎的吻,“给你摸摸看啊。”
第124章 荡漾(二更) 春风得意马蹄疾,春宵一……
阮秋色觉得自己脑袋晕成了一团浆糊, 可即便是浆糊,也隐隐觉出哪里有些不对。
夜黑风高,孤男寡女, 衣衫不整, 春心荡漾地——摸腹肌玩?
然而她的身体总是快于理智, 还没想明白不对劲在哪里, 小手已经快乐地摸了两个来回。
指尖划过滑溜溜的皮肤, 又满含兴味地按一按,果然和她软绵绵的肚皮有着天渊之别。
这手感不算陌生——那日在山缝里,借着卫珩高烧难退, 为他擦身的时候,她也偷偷摸过的。只是那时还以为他对自己无意, 心里很有些苦涩。
哪知道会有一天,这人会大大方方地敞开衣襟,让她想怎么摸便怎么摸呢。
今时往日的对比如此鲜明,使得阮秋色无比清晰地感受到,眼前这个人是她的了。这个在旁人口中冷血无情的铁面阎王,这个好看到让人时常陷入怔愣的美人, 是她的了。
是她一个人的了。
想着这个, 心便像是浸在了蜜罐里,甜得她有些忘乎所以。丝毫没注意到身前的男人呼吸声都比平日里粗重了几分。
“摸够了吗?”卫珩嗓音低哑,醇醇地撩着她的耳廓。他也并不想得到什么回答,阮秋色刚一抬头,便被他含住了下唇。
“唔……”脑子里的弦突然绷紧,然后断得干脆。灵光一现间,阮秋色终于明白了她方才觉得哪里不对。
夜黑风高,孤男寡女, 衣衫不整——这是要发生什么的节奏啊。
卫珩的亲吻密不透风,阮秋色才想明白这个,便觉得自己腰间一松——是他不着痕迹地将她的腰带解开了。宁王大人仔细地帮她穿过两回衣服,果然练就了一手解衣的神技,不出片刻,他炽热的气息便落在了她肩膀上,将雪白的皮肤熏红了一片。
“王爷……”
卫珩的嘴唇绵延至她颈侧,耳边,又含着她柔软的耳垂轻轻啮咬了起来。阮秋色有一点害怕,又不是很害怕。心口上有根羽毛浅浅地搔着,痒得她手指脚趾都蜷缩了起来。
她本能的将手指穿过他的发间,下意识地摩挲着,直到卫珩把她软绵绵的身子翻转了过去,沿着后背上那一根笔直微凹的脊椎,温柔舔舐。
羽毛的搔动变成了千百只蚂蚁的噬咬,小姑娘终于咬着嘴唇,难耐地低吟出声。这声音软得像水,却激得男人眼角发红,捏在她腰间的手狠得失了分寸。
疼痛与极致的心痒肆虐在一处,阮秋色捏着卫珩的手,转过脸来,颤着声音求他轻一点,那声音又被他堵在了齿缝间,变成了让人脸红心悸的吟哦。
足足过了一刻钟的时间。
阮秋色渐渐回过味来,卫珩像是在故意磨她。
耐心地,不厌其烦地,用自己滚烫的唇舌来做砂轮,在她身上一寸一寸地细细磋磨。
既是调情,也是惩罚。
“王爷,别……”阮秋色眼眶微红,眼里蒙着一层水雾,“难受……”
“难受就对了。”卫珩的声音刮擦着她的耳骨,紧绷得像拉开的弓弦,“不难受,你便不长记性。”
阮秋色有些委屈:“我、我干什么了?”
她实在想不出自己今日怎么惹了卫珩,搞得他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报复。
“装傻?”卫珩在她颈后轻咬了一记,像只满含侵略的狮子,眼里带着威胁,慢条斯理地逗弄自己口中的猎物,“在本王面前为了贺兰舒哭成那样,你以为本王脾气很好吗?”
阮秋色这才知道他竟是在意这个——明明方才还一副宽容大度循循开导她的样子,竟然暗搓搓地记恨了这么久!
“王爷真是……”她声音发着颤,半点都凶不起来,“太小气了。”
宁王大人像是喜欢上了她雪白香软的后颈,慢条斯理地用牙齿厮磨了一阵,才低笑着说了句:“是很小气。”
“所以,要是再让本王看见你因为别的男人掉眼泪,”
他话里的威胁毫不掩饰,听得阮秋色心里一颤——
“本王就让你哭个够。”
***
宁王大人的威胁并不是一句空谈,就在阮秋色还在为颈后的触感战栗的时候,有什么硬挺炙热的东西,从后面抵住了她。
阮秋色花了片刻的功夫才意识到那是什么。脸上“轰”地一下有如火烧,整个身子都僵住了。
听说女儿出嫁的前一晚,娘亲便会从自己嫁妆箱子底下拿出一本册子,塞到新嫁娘手里,做她压箱底的嫁妆。阮秋色没有娘亲,可她混在二酉书肆里,什么样的春·宫图谱没见过,加上身为画师,想看这样的册子,从来都是光明正大的。
画册上的场景成了真,记忆里的画面又清晰得很,各种颜色尺寸,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阮秋色紧张得腿根发颤。
察觉到怀中人的异样,卫珩的动作突然一停。
他知道自己今夜有些失控。从前他小心谨慎,和阮秋色亲密时也一直注意避开。可今夜心里想着她因为贺兰舒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心里便憋着一股邪火,虽然不舍得宣之于言语,却还是以另一种方式发作了出来。
可知道归知道,怀着某种破罐破摔的心态,他并没松开阮秋色,反而将她搂得更紧了些。左右他下定了决心不再做什么,索性放任自己多贪恋一会儿怀中的柔软。
后背与前胸密实相贴,身后的触感也越发明显,阮秋色想象着那处的样子,浑身都不自在地颤抖了起来。
“害怕?”卫珩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闷闷地贴着她的耳畔,“别怕,本王不碰你。”
都这样了还叫不碰?
阮秋色知道了,有一种碰叫宁王大人的碰。发乎情止乎礼,情礼之间的界线被他越探越低,现在只剩最后那道男女之间的底线了。
阮秋色也不知该说他掩耳盗铃还是自制力惊人,她也羞于跟他争辩,所以只梗着脖子说了句:“我不怕。”
卫珩低低地笑了起来:“那你抖什么?”
“我就是……”阮秋色咬了咬嘴唇,到底还是横下心,将自己的心思说了出来,“……觉得那东西丑。”
她看了那么多春·宫册子,发自内心地认为,男人腿间那东西真是其丑无比,颜色难看不说,还破坏了人体流畅的线条。
“王爷身上没有一处不好看,”阮秋色语气里充满了遗憾,“真希望你没长那个难看的东西。”
卫珩被阮秋色诡异的发言惊得沉默了半刻钟。
倘若阮秋色稍加留心,就会意识到一个奇怪的问题:向来不近女色的宁王大人,为何在男女之事上异常的轻车熟路,半点没有童男之身的青涩。
那是因为他在军营里,从兵士们夜里的闲谈中,获取了大量话糙理不糙的两性知识。毕竟军中生活枯燥无趣,那些没念过书的田汉们说的都是带颜色的话题。
卫珩突然想起某天夜里,他们聊的是最怕女人在床上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