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学得不对。”
卫珩说着,忽地扣紧了阮秋色的腰,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他的声音像是绷紧的弓弦,含着一触即发的力道,恶狠狠地抵在她唇齿间。
“本王没有这么啰嗦。”
第94章 欺负人(有新增) 她不知道自己的声音……
黑暗里, 阮秋色屏住了呼吸等待着。
男人呼吸清浅,唇上的暖意猛地欺近了几分。将触未触时却又停了下来,不知道在想什么。
阮秋色心里爬上一层痒意, 无意识地呢喃了一声, 便想仰头迎上去。
对方却立刻退开了。
“本王改主意了。”卫珩已经坐起了身子, 声音在半空中幽幽地响起, “只是亲上几下, 好像太便宜了你。”
听着他意味不明的语气,阮秋色心里一紧,颤颤巍巍地问道:“那……王爷想做什么?”
卫珩坐在木榻的边沿, 伸手探向床边的矮桌,几下便摸到了桌上的火折子。
他对着火芯轻吹了口气, 原本星点似的火种倏地引燃了棉缨。细小的火苗提供了微茫的光源,映在他亮若星子的眼眸里,不知怎的,阮秋色突然感觉到了危险。
“自然是做些更刺激的事。”卫珩一边点灯,一边慢条斯理道。
阮秋色不知道什么叫更刺激的事,小动物般的本能却感到了不妙。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直到退无可退, 身子抵上了罗汉榻的靠背。
灯盏点亮,床边这一方天地顿时一览无余。
卫珩回身去看阮秋色。她脸颊红扑扑的,眼睛大睁着,有些畏缩,又有些天真。躲在木榻一角,缩成小小的一团,看上去说不出的好欺负。
他心情大好地勾了勾唇,挑起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来:“榻上不方便, 到床上去。”
到床上做什么?
阮秋色眨了眨眼,没一会儿,脸上的红晕又扩散了几分。
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阮秋色虽然嘴上荤素无忌了些,到底是个女孩子。一想到男女之间亲密无比的事,总归是觉得羞赧,反而又往后面缩了缩。
“我、我觉得榻上挺方便的……”她吞吞吐吐道,话刚出口又觉得有些不对,“不不,我是觉得太、太快了……”
卫珩没说什么,只是倾身上前,轻轻巧巧地便将人拦着腰拎了起来。
“王爷!”
阮秋色只来得及惊叫一声,便是一阵天旋地转,直接被他丢上了床。她无措地揪紧了被角,看着卫珩在行李中翻捡着什么,没一会儿便又行至了床边。
他手里拿着几条丝质的巾帕。
“王、王爷这是要做什么?”她心下有了些不好的预感,正想往后退缩,却被卫珩擒住了手腕。
“你说呢?”卫珩垂着眼睫,认认真真地将丝绢系上她的手腕,神色还是如往常般清冷自持。
阮秋色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瞪圆了眼睛,看着卫珩又把那巾帕系在了床柱上。
也、也太刺激了吧。
为了参详人体,她曾经囫囵吞枣地看过十几本春·宫册子,其中一本讲的便是这种把戏。画上的女子手脚都被禁锢在床柱之上,由着男人摆弄,面上的神情似笑似哭,也不知是欢喜还是难捱。
卫珩已经在绑她另一只手,阮秋色回过神来,可怜巴巴地跟他求饶:“王爷,这个太刺激了,我、我觉得我不会喜欢的……”
哪、哪有人第一次就搞得这样激烈?是况且捆缚手脚什么的,怎么想都觉得太丢脸了些。
卫珩将丝绢在床柱上系了个活结,不轻不重,确保不会弄疼了她,才直起身子慢条斯理道:“可是本王喜欢。”
你莫非是变态吗???阮秋色又羞又怕,只觉得欲哭无泪。
“做错事的人,总要受到惩罚。”卫珩微微眯着眼睛,笑得意味深长,“乖。”
这个“乖”字柔和得近乎诱哄,配上他生动好看的神情,像是有什么魔力一般,竟使得阮秋色心头的抵触消散了许多。
卫珩的喜好一向与常人不同。喜欢她叫他“正人君子”,喜欢看她抄《女诫》,相比之下,他喜欢这种微微有些变态的捆绑游戏,似乎也没那么奇怪。
既然他喜欢的话……
阮秋色的目光在手腕间的丝绢上停驻了片刻,妥协似地叹了口气。
“王爷,”她红着脸小声道,“如此这般,你便不生我的气了吗?”
卫珩低低地“嗯”了一声,掐着阮秋色的腰,让她在床上躺平,这才好整以暇地打量她。
小姑娘两只手无力地吊在床柱上,面上的神情却并不愤懑,只是面颊红透,无措地轻咬着下唇,眼里的水光亮的让人心悸。
这画面似乎有些让人心猿意马。
阮秋色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小声说了一句:“那王爷要轻一点,我、我怕疼的……”
卫珩轻咳一声,再说话时,嗓音却有些哑了:“放心,一点也不疼。”
阮秋色懵懵懂懂地看他,觉得他一定是在骗人。
教坊里的红倌姐姐们都说,第一次总是很疼的。说不疼的都是大骗子,为了哄小姑娘到床上去,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王爷的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阮秋色闷闷道。
“比不过阮画师。”卫珩俯下身子,低笑着谦虚道,“半夜摸到男人床上,就该想到自己会有怎样的下场。”
***
半个时辰后。
阮秋色衣衫凌乱,瘫在床上软成了一滩烂泥,连抬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而始作俑者正坐在床边,衣冠齐整,道貌岸然。阮秋色咬着牙看向卫珩,他面上平静无波,眼底的笑意却藏不住,恨得人牙根直痒痒。
卫珩正在挠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阮秋色笑出了眼泪,被他挠得只想撞墙,“王爷,王爷求你了,别啊哈哈哈哈……”
卫珩置若罔闻,灵活的长指游走在阮秋色腰间的软肉上,逼得她扭来扭去,笑得气也喘不上来。
晕晕乎乎的脑袋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她怎么会觉得卫珩是个变态呢?
他分明是禽兽啊!
又是一刻钟过去,卫珩似是满意了,这才收了手,又替她解开了束缚。
得了自由,阮秋色立刻翻过身,把脸埋在枕头里,一动不动。
“还敢像今日这般胆大妄为吗?”卫珩声音淡淡,“下次再犯,可不止是这个教训。”
阮秋色闷闷地趴着,半晌都是一声不吭。
卫珩坐在床边等了片刻,见她毫无答话的意思,挑了挑眉梢道:“生气?本王可没强迫你,是你说要让本王高兴的。”
他不说还好,一说这个,阮秋色气得一屁股坐了起来:“我哪知道王爷是要这样折磨人?我还以为——”
她话说了一半,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肯说下去了。
“以为什么?”卫珩似笑非笑地在她鼻尖轻刮了一记,“自己心里不正经,还要赖别人。”
他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阮秋色气的眼圈都红了:“就你正经!天底下没有比你更正经的人!故意说那些让人误会的话,看我傻傻地往坑里跳,好玩吗?仗着别人喜欢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她愤愤的声音里带了些哭腔,听着委屈得要命:“我也不是非要跟你亲近。以后我再也不要——”
剩下的话,都让突然欺近的男人堵在了唇齿间,含含混混地化成了一团嘤咛。
阮秋色无措地挣了挣,小手抵在卫珩身前,却怎么也推拒不动。男人修长的手指紧紧扣在她脑后,让她动弹不得,只能任他为所欲为。
她气得想咬人,刚张了口,却被他的舌尖长驱直入。按说她应该咬下去的,可到底是没狠下心来,就这样让人钻了空子,在他温柔缱绻的吸吮舔舐之间丢了理智。
等回过神来,她已经坐在了卫珩的腿上,双臂还软软地拢在他颈后,分明像是种迎合。唇舌交缠处发出了清浅又羞人的水声,夹杂着她断断续续的轻吟,尽数被他咽了下去。
察觉到怀里的小姑娘软得像一汪春水,温温驯驯地偎在他胸前,卫珩才结束了这个悠长的吻。阮秋色双目有些迷离,唇颊尽是一片嫣红,羞羞答答地睨着他,半晌才说了句:“王爷欺负人。”
她不知道自己的声音软成了什么样子,几乎立刻便在男人心里点起了一把邪火。
卫珩毫不犹豫地把阮秋色放倒在了床上。
然后卷起被子,将她裹了个严严实实。
若说方才起了玩心,言语间故意逗了她几句,勉强可以算是欺负。可是挠她痒痒,他觉得不算。
毕竟,若是不用这法子泄了心中的火气,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阮秋色胆子大得过分,三更半夜的敢往男人被子里钻。黑灯瞎火,温香软玉的,饶是他自恃定力过人,也难保自己能把持得住。
看来提亲之事,须得越快越好。
阮秋色愣愣地躺在被子里,睁大了眼睛,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明明方才还那样亲她,突然态度急转,想也知道他这是为什么。
“怎么,王爷终于想起来自己是个正经人了么?”阮秋色闷闷道。
卫珩垂着眼睫看着她委委屈屈的小模样,半晌才叹了口气,在她身边躺下,将那坨蚕蛹般的被子,连着里头的人一起抱在了怀里。
“你等着。”他的声音低哑地贴着阮秋色的耳畔,撩得她有些心悸,“本王不正经起来,你怕是会哭的。”
第95章 聘礼 “你可真是我亲表嫂。”
许是卫珩的话起到了一定的威慑作用, 又或许是因为被子裹得太严实,阮秋色乖乖地躺着,彻底安静了下来。
卫珩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拍在她后背, 耐心得如同在哄小孩子睡觉。他原是打算等阮秋色睡着了, 就回自己的榻上睡, 没想到刚安静了片刻, 怀里的人又在被子里拱动起来, 彻底将脑袋挤了出来。
“王爷。”阮秋色声音轻轻的,说得却很认真,“如果说我去撞贺七的刀子是胆大妄为, 你也没好到哪里去。今日要不是裴昱来得及时,你替我挡那一刀是必死无疑的。”
卫珩低低地“嗯”了一声, 敛了眼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可我都没有生你的气。”阮秋色接着说下去,“王爷护着我是因为喜欢我,我铤而走险也是因为喜欢你。怎么能因为喜欢而生气呢?王爷你说,你今日同我生气,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原以为自己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谁知卫珩听罢, 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本王与你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阮秋色很是不服,“明明我喜欢你还要多一点。”
卫珩诧异地挑了挑眉:“为什么你会多一点?”
“因为我喜欢的人比你喜欢的人长得好看啊。”阮秋色说得理直气壮。
“……”好不容易捋顺了她这绕来绕去的句子,卫珩忍不住轻弹了她脑门一记,“油腔滑调。”
阮秋色皱着鼻子拱他:“那你说哪里不一样?明明就是一样的。”
卫珩被她闹得无法,只好紧了紧怀里的被子,低声问她:“倘若本王真出了事,你会如何?”
按说这时候应该捂着他的嘴说“呸呸呸”的,可一来她被被子禁锢了手脚, 二来卫珩的语气认真,像是真想知道答案。
于是阮秋色仔仔细细地想了一会儿,才道:“我会很伤心很伤心的,比我爹离开还要伤心。然后……我大概会像我爹当年那样,游历四方,凭着记忆每天画一幅你的画像……”
她说到这里便开始伤心了,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卫珩,不肯再说下去。
卫珩安抚似的搂了搂,这才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这便是我们的不同。你喜欢的事物很多,可本王喜欢的东西只有一点点。”
就那一点点,哪怕裹上厚厚的被子,也只用一只手就能抱在怀里。
“倘若本王出事,你可以游历,可以作画。可若是易地而处……”卫珩顿了顿,看着阮秋色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本王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相信阮秋色的喜欢并不比他少。只是她的心里满满当当,里头装着其他的热忱。而他的心里空空荡荡,只放她一人在里面走动。
本就没什么公平可言,可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阮秋色静静地和他对视着,忽然觉得卫珩眼神里有什么东西,看得她有点想哭。
于是她又偎近了些,用头顶蹭了蹭卫珩的下巴:“我以后会更小心的。”
这样也觉得不够。她又努力拱了拱,将双臂也从被子里挣出来,环住了卫珩的腰。
“我不要王爷只喜欢我一个。”阮秋色贴着卫珩的胸膛,声音轻得几不可闻,“我希望这世上让你欢喜的事物,能有很多很多。”
***
次日清早,卫珩是在床上醒来的。
原本抱在怀里的被子早就散开了,妥帖地在他身上盖着。被子里的暖意比平日更甚,低头一看,脸颊红扑扑的小姑娘正窝在他怀里,小手轻拽着他的衣襟,兀自睡得酣甜。
这场景总让人觉得有些不真实。卫珩怔怔地看了她半晌,抬起手轻触了触她的脸,指尖传来暖烘烘的热度,他又捏了捏,软软弹弹的触感倒是和平日一般无二。
阮秋色犹在梦里,被他这样一捏,蹙着眉头扭了扭身子,嘴里无意识地哼了句什么。
卫珩无声地笑了。
眼前的情景当然是真的,毕竟,他从没做过这么好的梦。
他已经十多年没有做过梦了。
当年那个森冷可怖的夜晚被压在记忆最深处,只有在意识最薄弱的梦里,才会像毒蛇一般吐着信子缠上来。因着这个缘故,他索性舍了舒适的床铺,在最窄最硬的木榻上养成了浅眠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