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昭昭脑仁炸疼,她险些站不稳,被小侍卫扶住才没倒下。
刚有人来传,这毒药是秦国特有的,谁会想害她至死?害她至死有什么好处?
最重要的是这毒药不一定有解药。
听太医的话,这解药姜国是做不出来的,如果找不到解药……
“公主!”
姜昭昭脑子一阵乱麻,气急攻心之下终究是晕了过去。
她倚倒在地,被急急赶来的彩霞恰好看到大叫一声。
彩霞怀里抱着的披风一下就掉了,她跑过去推开侍卫,蹲在地上掐姜昭昭的人中。
“公主醒醒,公主醒醒!”
缓缓地,姜昭昭睁眼,迷茫的眼睛中映着彩霞害怕的表情。
她被彩霞扶着坐起来,开口就问:“查到是谁了么?”
彩霞摇头,姜昭昭神色一紧,接着撑地站起来,“没事,我没事。”
“外面如何了?”
“比赛还在进行中,您跟祁大人以身体抱恙为由宣布退赛了。”
“好。”姜昭昭说完朝屋子里走去。
“公主这有不妥,卑职来照顾即可。”小侍卫移步挡在姜昭昭身前堵住了门口。
彩霞也在一旁符合,“是啊,咱们先回去吧,您在这儿陛下也是担心。”
姜昭昭也知道自己留在这里不妥,可他是因为替自己挡箭才……
之前的种种对话又闪在脑海,她说他要死没人拦着。
要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这句气话怎么都不会说出口。
别人怎么离开都行,她不能。
若祁憬舟真的死了……姜昭昭不敢在想下去。
“让开。”她垂下的头抬起,直直看向小侍卫,不肯退让。
“公主不可……”彩霞的话还没说完,姜昭昭就打断她了。
“回去告诉父皇,我在这儿陪着他。”
她答应过祁憬舟她不走的。
虽然日后打算不相往来,但也不是生死别离的不相往来。
“好吧。”彩霞应了,小侍卫也让开了路。
屋里面的祁憬舟趴在床上,背上满是银针,乌黑色的伤口上被敷上药粉。
他的脊背紧实有力,清瘦中肌肉的曲线蜿蜒,跟上辈子一样。
晌午的阳光越发明媚,照的屋里很亮堂,但没有暖意。
窗户关了、门也关了,还是有寒风渗进来。
姜昭昭洗去了手上的血迹,擦干后来到祁憬舟身旁。
坐在凳子上,她握住了祁憬舟的手,垂眸看着承受痛苦的人。
毒药的药性发作被银针压制,祁憬舟失去意识,只觉自己浑身泡在冰冻的湖水里,又黑又冷。
“今日的话是我说的不对。”
姜昭昭被他手传来的凉意打了个寒颤,但还是选择紧紧握住了。
两只小手握住一只宽大的手,她想帮他暖热一点。
“你要是能好起来,我就收回那句话。”
屋子里只有他俩,其余人全在外头侯着。
她小心翼翼地捏着祁憬舟的指尖,眼里有点无助,小声同他一声声讲着话。
“我身上有很大的秘密,不能同你说,也不能同外人说,每每想到就觉得像个石头胆子压在我身上让我喘不过来气。”
“你按照上辈子来不好么?”姜昭昭叹气,“干嘛又非得纠缠我呢。”
“我可不想因为你因为我死了而叫自己愧疚一辈子。”
姜昭昭看着两人的手,这是上辈子他经常做的动作,在冬天时时帮自己这样暖手。
“你知道么?你上辈子特别讨厌。”
“总是板着一张脸,也不喜说话,每次都是我说你讲,我也是很累的。”
“要是这辈子的你是上辈子的你多好。”
“不过也没关系了,我陪你你是因为你救我一命,可不是因为其他的。”
“待你好后,我就让父皇给你调到边疆去。”
“省的晃在我眼前考验我的毅力。”
姜昭昭不知不觉说着这些话,说得累了就头枕在床边。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叩响。
太医拎着药箱又进来了,姜昭昭赶忙松开手起身,“查出是哪种毒药了么?”
“谷毒。”
谷毒……听起来好熟悉。
“老臣先给他拔针,随后让人熬制药汤。”
姜昭昭点头。
忽然脑海里灵光一闪,踱步向外走去。
“等人醒来就说我有事先离开了。”姜昭昭跟小侍卫说完,便急匆匆骑马走开了。
这药她在秦温瑜的话本里见过!
第52章 解药“可我若说这解药需得你拿条件来……
姜昭昭赶回围场时已然正午,太阳烈烈驱散了阴冷,她勒马而下,围场外的侍卫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正欲行礼只见其摆摆手似风般闯进里面。
那侍卫与另一侧的侍卫面面相觑。
还没见公主这么急过。
她从后绕至亭中,众人正庆祝比赛结果,没人注意到有一抹红行至其间。
秦温瑜兴致缺缺地捏着手里的玉石把玩,忽的,有人俯下身子,替他挡住了日光,布下一片阴影。
余光里是他熟悉的鲜红色。
他一怔,还未抬头就听得姑娘家焦急的声音响道:“事出有急,虽然有些冒昧,但你能不能随我出来一下?”
话音落,这人的手已经捏住了他的外袍,顺滑的料子起了折痕,而白嫩的手丝毫不怜惜地紧紧相拽。
静静地看了一瞬,他才抬起眼皮,不用想也知道她要问他什么。
“好。”
他看见她眸中有些微光,许是赶得及,她额头上的薄汗也没来得及擦拭,就这么期盼地看着自己。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最后停在了亭后不远处的一棵树下。
太阳被茂密的枝叶遮挡完,身处于阴凉中的秦温瑜默默裹紧了自己的外袍。
姜昭昭转身看向他,言语中有些犹豫,“你们秦国是不是有种毒名叫谷毒?”
“嗯。”
“那可有解药?”
她一步逼近了他,急迫地追问。
“有。”
秦温瑜不笑的时候正经许多,似斯文的正雅公子,他紧接着说:“不过即便有,也要看天命。”
姜昭昭皱起眉,“为何?”
“服完解药会高烧一天,若恢复正常体温便完全解毒,若一直高烧不退,那解药的药效就会失效。”
“……”
他打量着默不作声的姜昭昭,看她眉头紧的越发严重,轻笑了一声。
“是不是在想怎么获得解药?”秦温瑜温声说。
秦国谷毒乃民间剧毒,故未流通开来,解药之少迫使谷毒身价黄金百两。
一味解药千金难买。
姜昭昭小声应道:“是。”
她特意跑来,的确是想问这个的。
原本以为有了解药就好,现在倒让她觉得希望灭去了一半。
还有另外的原因就是,谷毒是秦国特有的,她实在想不出,秦国有什么理由来取她性命,并且这些取她性命的人跟眼前的人有没有关系?
“然后还在猜测,不久前的事故是不是跟我有关?”
姜昭昭怔然看向他,吃惊地问:“你怎么知道?”
如果跟他没关系,他又如何知道不久前发生了什么;如果跟他有关系,那他……
秦温瑜无奈一笑,“好歹我是秦国皇子。”
这是他第二次这么说了,却没想到是在这种时刻说。
被人猜忌确实不好受,但也确实跟他有关。
他慢慢开口地道:“秦国太子,即我大哥,欲挑起秦姜两国的战争,他从佞臣那里听起姜国兵力日渐虚弱,现在是攻战姜国的最好好时机。”
“这次动手到你身上我也未预料到。”秦温瑜沉默一瞬,眼神含了一丝阴沉。
他那蠢哥哥,估计以为姜国的皇帝这么宠爱其国唯一的公主姜昭昭,取了姜昭昭的性命便能使姜国皇帝龙心不稳,觉得下一步攻战便能取胜了吧。
姜昭昭越听越愣,她眉头松开,没忍住出声说:“你为什么能毫无顾忌的告诉我这些……”
她震惊于秦温瑜对她的坦白,看似很大的事情从他口里被平静的讲出来,倒让她不知该作何反应了。
这些猜测告诉她一个姜国人真的没问题么?
“说了有可能撇清我在你心里的嫌疑,不说一定没有,告诉你总比什么都不说得好。”
“当然,还得告你自己判断。”
太阳隐入厚厚的云层,天暗了一些,和煦的风又冷冽起来。
“咳咳咳咳。”秦温瑜侧头咳嗽了几声,他面色较出来时看起来虚弱了不少。
姜昭昭连忙下意识扶住他,慌忙问:“是不是站得太久了?有没有事?”
“我还没虚弱到这个地步。”秦温瑜这么说却也没推开姜昭昭搀扶的手。
“替你挡箭的人对你重要么?”他知道谁替姜昭昭挡了箭,仍旧这么问出来了。
少女摇摇头,她垂眸躲开他的目光,低声道:“不重要了。”
秦温瑜点点头,佯装信了她的话,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条递给她。
“拿好,丢了可别再来找我了。”
姜昭昭犹豫伸出手,“这是?”她展开纸条,上面写了满满的药方。
“你……”
她看着眼前的男子,再次震惊。
“解药,信了便用,不信就丢了罢。”秦温瑜仿若事不关己懒撒地继续说:“反正也是不重要的人。”
他的情绪跟往常不一样,有几分烦躁,姜昭昭察觉出来,手上折叠纸条的动作生生止住。
她见他眼里露着几分讥诮,那些好几日不见的凉薄此刻全然摊在眼眸里。
这解药给她,不过是因她而起。
虽然他知道,倘若是旁人救了姜昭昭,她一样也会问自己。
可她终究是替祁憬舟在问,那些不重要便成了重要。
“你怎么了?”怯怯的声音一字字响起,他见她眼神纯澈,带着关心问他。
那些心底压抑的情绪,从心底升起。
他凝视着她,几乎是逼迫般地向前走一步靠近她。
“可我若说这解药需得你拿条件来换,你还要么?”
姜昭昭被这逼压的气势吓得后退一步,她不明白秦温瑜怎么忽然就跟换了个人一样,眸色暗潮涌动,那些眼底涌动的情愫几乎是瞬间表露。
她从不认为秦温瑜对自己有什么想法,可此刻,她的直觉告诉她,秦温瑜看她的目光不单单是看一个朋友的目光。
那是一个男人看女人的目光,欲想征服、欲想占有。
手上的纸条被她一晃神捏皱了,心里隐隐的害怕起来,让她想逃离这里。
“什么条件?”
她表面故作镇定,心跳声如擂鼓。
他与她称不上亲近,没有白白给自己解药的道理,若是千金相换最好,若不是,她也会想办法。
“做我妻子。”秦温瑜一时冲动,也或许积压许久,他目光不移地看着她,声音沉沉,夹杂着一丝沙哑。
人心易变,他那些劝说自己放手的理由,还是抵不过他对她的贪念。
尤其是她心上还住了一个让她不喜欢的人。
他又怎么能心甘?
第53章 松手“祁大人翻脸如翻书,不知是谁不……
姜昭昭瞳孔忽的放大,她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
她犹如受惊的鹿,浑身紧绷,无声地与秦温瑜对峙。
“你是在同我开玩笑吗?”
好半天,姜昭昭才道,充满戒备地盯着眼前的人。
秦温瑜也盯着她看,听她严肃地问出来这话,不安稳的、沉重的心情在这刻轻松了。
他看她戒备自己,怀有敌意,心里五味陈杂。
“你觉得呢?”
“我觉得二皇子开的玩笑太过了。”姜昭昭不悦道,她把讨厌写在脸上,五官也微皱在一起。
这种就算是玩笑,也让她不喜欢,怎么能对朋友开这种玩笑?
她以为他们的关系不算近也不算远,何必谈及此来当作条件让她选择?
况且她一直是把他当朋友看的,他这么问出来,叫她连这个朋友也不想认了。
“解药千金难买,倘若二皇子提出合理的要求,本公主一定满足,倘若二皇子因这解药故意刁难于我,这解药不给本公主也罢。”
她来此就没想过能得到解药的药方,而是已经做好去秦国寻找的准备了。
解药虽少,但它还能用钱衡量,就说明一定可以得到。
但若因为这个要挟她……姜昭昭对于这种随意的人,深感厌恶。
她的表情已经告诉秦温瑜了一切,若他再进一尺,那他们就连朋友也没得做了。
秦温瑜心沉了一下,随后他手轻按在自己胸膛上,试图让乱跳的心脏恢复正常;凝重的表情变得宽松,他深吸一口气调整自己失控的情绪。
他捏捏自己的鼻骨,眼里的公子浪荡轻浮的笑意又回来了,周身压抑的气氛也一并消散。
“是我言语有过。”
“这解药药方你尽管拿着,是无误的。”
姜昭昭眼里的敌意消失了,她迟缓地收好纸条,再抬眼看他时回到了平日里的表情。
“多谢。”
她友好的笑了一下,想起受伤的人,连忙向他告辞,转身后走出去没几步,就被他喊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