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得吧?
想到这里,鱼姒发自真心哼了一声,“夫君来就是为了这事?”
青娘这是不喜欢他说柳静眠的不是。
晏少卿有些发愁,走了谢临,又来了柳静眠,在青娘的心里,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排上号?
“自然不是。”他抿抿唇,抬起眼瞧她,窥着她的脸色缓缓道,“我听说青娘醒了,所以想问一问青娘……”
“问一问青娘腰可还酸,腿可还软?”生怕她又气恼,声音都放轻许多。
鱼姒不防他竟问这个,脸唰的红了。
即使心性岁岁长,可从前,他们夫妻哪里说过这种话?
别的经验与阅历都足够丰富,在这一点上,却十足匮乏。
且,放在从前,哪里敢想他问这闺中私密?
晏少卿都已做好了她恼羞成怒的准备,可谁知,她竟只红了脸,瞪他也没有。
他回味自己的这句话,耳根也烧了起来。
好像的确很没脸没皮。
在床上都是寻常,下了床,怎么听都像耍流氓。
可他没那个意思啊?
等等……青娘只是红了脸,而没有气恼,是不是……“不许问!”
……原来,是他想多了。青娘只是反应迟钝了会儿。
晏少卿想清楚,不由得又唾弃自己,难道青娘没有气恼,他以后当真要没脸没皮来讨青娘欢心吗?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青娘若不舒服的话,我想为青娘舒缓一二。”说完,他紧张地观察着她的每一丝反应。
他是说,为她按按揉揉?
放在从前,也只有她主动提出为他揉肩按颈的份儿。
而且每一次,他都跟个木头一样毫无反应,只会在她实在没力气提出结束时拢住她的手,仰头温润说一声辛苦夫人。
鱼姒想到这里,简直满脑袋困惑。除却那些误导她极深的因素,有时他看起来真的对她毫无兴趣啊!
比如她不敢越雷池一步,却还是不死心,便总会偷偷摸摸在边缘试探。
具体为,夜间搂住他的腰时微抬身子,凑他耳畔轻喘。
她觉得她练习的喘息很惹人遐想连篇,但事实就是,没过多久,他拒绝她的次数增加了。房事由一个月三次,变为一个月两次。
还有为他按肩,有时她不好好按,会故意暧昧抚摸,但他从来巍然不动,好像察觉不到一样。
除此之外,还有夏日不好好穿衣裳动辄露肩露腿、沐浴完不好好擦干便出浴……林林总总,从没见过他上钩。
鱼姒嘟起嘴,“我不要。”
没见过这么不解风情的人。
期待破碎,但也在意料之中,晏少卿便要提议让樱桃来,可话临到嘴边,他没来由的停下了。
“我、我会轻一些,不会让青娘难受的,而且我另买了化瘀膏,也给青娘涂一涂吧?”他更加紧张地观察她的反应。
?他今天怎么……
不对。
前两天,他就这样了。
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
鱼姒睨他一眼,似笑非笑,“夫君是说,就在这时,你我进房去,解我衣衫,再于我身上摸来抚去?”
晏少卿一怔,轰然红了脸。
他只想着“女子说不要就是要”,竟没想到涂药是何等、何等……暧昧的场景。
鱼姒始知他真面目一样啧啧道:“光天化日,艳阳高照,夫君,我真是想不到啊。”
晏少卿大窘,什么也忘了:“我、我并非是那个意思,是我说错了!”
打通了任督二脉,也转不了他的性子,只三两句,就能将他牵着走。
鱼姒出了前两天被他搅扰得辗转反侧的那口气,神清气爽,笑盈盈的:“夫君别呀,那淤痕也隐隐作痛呢。”
晏少卿进退维谷,到底是怜惜心疼占了上风,他憋了半天,想了个主意:“我、我闭上眼睛,不看青娘,只是涂药而已。”
鱼姒诧异:“闭上眼睛?那夫君岂不是欲盖弥彰?”
好像也的确更欲盖弥彰,这事不论怎么说都不妥,难道,真的只能让樱桃来了吗?
晏少卿又有些不甘心,青娘明明并不抗拒,他明明可以的,为什么要让樱桃来呢?
鱼姒就看着他左思右想,许久才大发慈悲:“我开玩笑呢,夫君一心只有涂药而已,自然坦坦荡荡,白日又有何不可呢?”
说着,她起身,将桃糕也端上。
等到晏少卿忐忑不安进去,就发现银纱半垂,春衫半落,床笫间玉.体横陈。
日光透过银纱,斑驳明错地投映其上,泛着无法言说的浅柔玉晕,美得眩目。
第85章 就是撒娇
气血霎时冲顶, 晏少卿听到脑子嗡了一声。
鱼姒把桃糕摆好位置,转头就看到她的夫君呆呆站在珠帘前,俊脸发红, 眼睛发直,愣愣看着她。
一雪前耻的痛快由衷升腾而起——这才是他该有的反应啊。
如此看来, 从前还是太过含蓄, 他又太过正经,即使想歪了, 也不会流露表面,恐怕还要在心里谴责自己神思龌龊。
可含蓄又是谁之故呢?
鱼姒又转了回去, 拈起桃糕,一口咬下。都是他的错,哼。
漂亮的桃花眼在他身上停了会儿, 又无情转开,潋滟招人,眼波流转, 无关于他。
可即使如此, 晏少卿还是心口发热,热到了脑子里。让他只能钉在原地, 看着她纤长漂亮的手指拈起桃糕,送进嫣唇皓齿。
鱼姒不紧不慢吃完了一块桃糕, 把碟子往上放了放, 这才拿手帕擦净手, 施舍心神过去, “夫君站在那儿做甚?”
这一句话仿佛解除封印,晏少卿陡然醒神,对上她懒懒娇慵的一眼, 脸红透了。
“我、我、我……”
鱼姒打断他的支吾其词,似是不耐,“夫君快些,我还有事儿呢。”
还有什么事?晏少卿不知道,他只知道前所未有的失落刹那袭来,让他整个人从云端摔到了地上。
灰头土脸,星落云散。
“……好。”
他失魂落魄来到床前,对着她雪白莹润的背,眉头又缓缓紧皱起来,自责取代了所有心绪。
除却肩头,玉背上也布满了可怖痕迹,看着骇人。
鱼姒等了会儿,等不到他的动静,扭头往后一看,却又说不出话了。
男人的劣根性,她于话本上见过不知几许。
从来只有自得于此的,不要脸的吹嘘一番,脸皮薄的也要红着脸心旌摇曳,哪有只顾心疼自责的?
“夫君只看着,难道药就能涂好不成?”她清清嗓子催道。
晏少卿抿抿唇,低声道歉:“昨夜我实在过火,青娘骂我吧。”
若是之前,她还真就气咻咻算账了。
鱼姒心平气和,“昨夜已经过去,夫君还要念多久?”
如此明事理,叫晏少卿又添羞愧,坦白:“其实……昨夜药性稍解之时,我有片刻清醒,我那时明明可以忍住,可……可……”
鱼姒:……
原来还有这一回事。她完全没发现。
明明可以忍住,但身下是她,就没有忍住,顺着药性放纵了自己。
听起来真是取悦人。
鱼姒压住抑制不住想翘起来的唇角,又清了清嗓子,恩赦一样大方道:“‘明明可以’?此言差矣。”
“若能忍住,又何来没忍住?药性之故,夫君不必揽责。”
她又扭过头去,继续拈起桃糕,含糊道:“好了,夫君再说我就要生气了。”
晏少卿有些呆愣,他都坦白了,可是青娘……没生气?
鱼姒吃完桃糕,身后还是没有动静,再回头,不知为何,突然就想笑。
笨呆子永远都是笨呆子,就算通晓了三两追求手段,也还是个不折不扣的笨呆子。
青娘没生气的话……是不是说明……昨夜的欢好,她其实,也并不讨厌?
晏少卿精神一震,眸中瞬间迸发出夺目光彩,难道事在人为终于要有成效了吗!
可下一瞬,眼前的骇人痕迹让他一滞。
他怎么忘了,昨夜他失控,青娘又能比他好到哪里去?
都是药性之故。
晏少卿空欢喜一场,一时间心头寥寥,想到她已经等得不耐烦,垂下头将药膏从袖中拿了出来。
鱼姒开始吃第三块桃糕的时候,肩上有了轻柔的按揉。
她手一抖,险些将桃糕捏成渣。
他指腹因握笔有些薄茧,带着药膏抚上肩头的时候简直让她遍体发麻。
且,昨夜他纵.情的爱.抚与此刻轻得不能再轻的按揉交叠重合,让她更加战.栗。
“等等!”鱼姒正气凛然地坐起来与他商讨,“夫君,涂药需要让药化开,你手劲须重一些,要揉开!”
晏少卿错愕不已,下意识点点头:“……好。”
鱼姒竭力按住扑通扑通的心跳,又伏了回去,可还是不放心,再次回头,加重语气叮嘱:“夫君一定要好好涂!”
不然,岂不成了调情?!
青娘这样郑重其事,只能是当真十分在意吧?晏少卿茫然再次点头,再下手,果然重了许多。
鱼姒感到了绝望。
无论是轻还是重,无论他有多正经,于她而言,都是无法言说的刺激。
尤其现在,他的手滑到了她的腰际,一整个手掌覆盖在上,流连不停。
她知道那是因为腰上痕迹更多,可、可!
鱼姒弹坐而起,一把按住了他的手,再次正气凛然,“剩下的我自己来吧!”
晏少卿一怔,容色渐渐变得伤心起来。
鱼姒:“?”
只是要求她自己来,他做什么伤心之态?
“青娘……还是难以忍耐我的触碰是不是?”
鱼姒:……
还有这一茬。她也给忘了。
晏少卿伤心地看着她,她无声的沉默无疑是无法否认的默认。
“青娘若实在无法忍耐,平素不必顾及我而强忍。”
他强忍着伤心,压住喉头的涩然,故作轻松,“我都无碍,只要青娘舒心就好。”
若换个人来,鱼姒敢笃定这定是故意的。
故意这样说,好博取同情,换取心软。
但这个人是晏少卿。
这个笨呆子恐怕还没学到这么高深的招数。
鱼姒隐约叹了口气,认命躺平,死鱼眼对视床帐。
“算了,夫君来吧,记得把系带解开。”
什么?
晏少卿看着她,她看上去像是任他为所欲为。
解什么系……系带?
晏少卿呆呆与她身上仅有的海棠春深对视,猝然红了脸。
原来青娘竟是这个意思?
是、是因为觉得让他涂前面难为情,所以才想要自己来?
一时间心如擂鼓,昨夜的放纵历历在目,葱白酥雪之上,仿佛也……
他一边心乱如麻,一边便要倾身,可脸红心跳的间隙,忽然灵光一闪。
等等,青娘的意思,是不是并非难忍他的触碰?!
这次总不会也是他昏了头想错了吧?!
晏少卿眼中再次迸发出光彩,激动得无以复加,他想再问一遍得到确切答案,只是又想,青娘已然十分难为情,再问的话,恐怕要羞恼翻脸了。
他勉强稳了稳心神,挖了块药膏,试探着涂抹她露出来的腰际,复又按揉。
手下肌肤有些紧绷,但并未僵滞住。
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晏少卿觉得自己欣喜若狂,但他只是唇角抿出一个无法控制的弧度、眼角眉梢上扬起来,除此之外,什么表情也没变。
一定要忍住。
虽然这是个好消息,但他现在在为青娘涂药,如果太开心,青娘绝对要恼怒的。
可忍住也很艰难,他顿了顿,找起话来:“青娘疼不疼?”
说实话,鱼姒不怎么疼。她自己的皮肤自己心里有数,就是容易留印子,且又不是殴打出来的淤青,能疼到哪里去?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他昨夜是真的失控,也是真的无所顾忌,但昨夜是个混乱的夜晚,于此刻来说都没什么参考意义。
只论疼的话,就只有一些而已,还比不上她磕着碰着疼。
尚在她的忍受范围内。
眼看他的手要探到里面去,即使是鱼姒,也有些羞耻。她闭上眼,颠倒黑白,“夫君怎么变得这么厚颜无耻?”
怎么突然又说他厚颜无耻?晏少卿还未来得及纳闷,便想起自己方才说了什么。
好像是很不要脸皮。
他窘迫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担心青娘……”
鱼姒哦了一声:“担心我昨夜被夫君作弄得太厉害?”
??
晏少卿更加窘迫:“不是,我不是自得炫耀。”
他当然不是,即使他从前心里起过这种自得念头,也定不会宣之于口,更不用提昨夜他们并非正常行房。
鱼姒忽然睁开眼,自下而上仰望他,语气冷淡:“夫君不觉得我无理取闹?”
晏少卿一愣,青娘是故意曲解于他?
沉默无声荡开。
良久,晏少卿缓缓道:“青娘总是有道理的,即使故意曲解于我,想来也是心中怀有愤懑,想要出气。”
“叫青娘不高兴,是我之错,所以想要出气,又有何不可呢?”
他神色坦然,从容不迫,望着她,眼神没有躲闪一下。
鱼姒再次死鱼眼望向头顶床帐,“早就知道夫君会哄人,但这回,我还是被哄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