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破裂后夫人失忆了——裴怀瑾
时间:2021-12-23 12:17:22

  王仪君有些蒙:“什、什么?”
  鱼姒万般和善,长话短说:“表嫂需要借表妹之手给谢表哥送一个荷包,表妹愿不愿意帮表嫂这个忙呢?”
  帮忙当然可以,但,“表嫂,你方才说什么心思?”
  鱼姒闻言欲言又止,她们心照不宣不好么,为什么要挑明呢?
  王仪君在她诡异的沉默中回过神来,唇角抽搐,微微咬牙:“荷包表妹可以帮忙,但心思什么的,表嫂委实想多了。”
  她脸颊微红,鱼姒:“……啊对对对。”
  鱼姒:“表妹说什么就是什么,那么这个忙……”
  一听就是敷衍,根本没信。
  王仪君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回旋镖还要膈应到自己身上。
  表嫂显然很着急,王仪君也不是不分轻重缓急的人,她再次屈辱强调:“我真的没什么心思,表嫂要信我。”
  鱼姒拿出毕生的本领来,慎重严肃地点头:“表嫂知道,表嫂往后再不说了,我们现在来说当务之急吧!”
  .
  短短时日之内送两次荷包显然很可疑,鱼姒自然是更换了送去驿馆的物什——扇套。
  现在天气虽然微微热,但还远用不上纸扇,就算表哥对王表妹有成见,不屑多看,见到王表妹居然送扇套给他,他也一定会起疑的。
  了却一桩心事,鱼姒整个人都轻松起来,又游荡到了书房。
  “夫君?”话音落下,轻轻推门。
  让她看看她的笨呆子又在搞什……鱼姒将书桌后某人的慌乱尽收眼底,神色莫辨,把门关上,“夫君在藏什么?”
  晏少卿没想到会被抓包,他手上好像捧了个烫手山芋,想丢又无法丢。
  鱼姒缓缓走近,在他对面站定,甚至还能微微而笑,“夫君不想让青娘知道吗?”
  能让他见到她后慌里慌张藏匿的东西,要么是羞于面对她,要么是愧于面对她。
  怀疑范围很狭窄啊……
  难道是私藏了她的贴身东西?还是什么别的?
  鱼姒气定神闲,甚至是游刃有余,她神态说软就软,甜甜一笑,娇声娇气:“青娘又不会笑话夫君,夫君就给青娘看看嘛。”
  久违的甜腻撒娇让晏少卿瞬间晕头转向。
  是啊,即使有些难为情,可青娘应当不会笑话自己的……吧?
  他抿抿唇,羞赧将藏在身后的东西拿了出来。
  鱼姒看清那是何物,瞳孔微震。
  从来只读圣贤书的正经笨呆子怎么会看话本啊?!!
  太魔幻了,鱼姒甚至觉得他拿出她的肚兜也比话本要合理。
  “夫君,这册《南亭记》,还有同名典籍吗?”
  晏少卿闻言更加羞窘,“不、不是……”
  鱼姒感到匪夷所思:“夫君,你莫不是读书读累了,所以以此调节身心?”可那也很不合理啊!
  她的震惊不解全写在脸上,晏少卿犹豫片刻,下定决心,坦白:“我……我是想研读一些……话本……”
  研读?话本用得着“研读”这样高尚的词汇吗?!
  “然后……然后弄清楚青娘对我究竟……究竟……”
  吞吞吐吐的话语前后不搭,但鱼姒已经明白了他想弄清楚什么。
  一时间难以言喻的情绪在心头蔓延,她不由得嘟囔:“何必费那些事,直接问我不好么?”
  晏少卿全身心都在她那里,小小的嘟囔被他听得一清二楚。
  他何尝不想直接问,可怎知青娘愿不愿意理他呢?
  话本被遗忘在桌上,晏少卿觑着她的神色,小心翼翼,“青娘当真愿意回答我?”
  这话说的忒可怜了些,先前她不回答过他一次了么?鱼姒颔首:“夫君问便是,我们如今重头来过,自然要敞开心扉。”
  晏少卿如同得到了金科律令,紧张地正襟危坐,认认真真地问:“青娘上一次,究竟为何愿意同我……还纵我两次?”
 
 
第91章 风月
  鱼姒已经到嘴边的回答卡住。
  他问的什么??
  “青娘?”
  他认认真真地看着她, 眼里是对答案的渴求,像私塾里最好学的学生一样。
  瞬息涌上的羞耻几乎要将鱼姒淹没,但与此同时, 矛盾的满足夹缝而生。换作从前,他们何曾这般坦诚沟通过这种问题?
  而他们从前, 就是因为缺乏沟通, 所以才会误会这么多年。
  鱼姒勉强从漫山遍野的羞耻中爬上来,正斟酌话语, 又听他失落地说:“青娘不想说的话……”
  “夫君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将夫妻房事宣之于口,我却没有那般厚脸皮。”鱼姒忿忿打断他, “夫君话不犹豫,我却要酝酿一番!”
  晏少卿被说的面红耳赤,立时道歉:“是我错了, 我不该误会催促青娘……”
  说完,果然闭上了嘴,只清润双眸一直殷殷看着她。
  ——显然, 他是在等待她的酝酿。
  即使难为情, 即使羞惭,他还是固执要一个答案。那关乎他们的“追求”进程, 对他而言十分重要。
  鱼姒从他的举手投足接收到这些信息,羞耻无声溶解, 心头盈起脉脉欢喜。
  与满□□融, 令她眉舒目展, 抿唇小声道:“没有为什么啊, 夫君就当我鬼迷心窍了吧。”
  晏少卿等来这个答案,怔愣片刻,眉头紧皱, 语气满满的想不通:“青娘上次、上次可以是鬼迷心窍,这次,怎么还能是鬼迷心窍呢?”
  上次她是为了置气,气涌上头,理智抛却,自然是鬼迷心窍,可这次明明什么都没发生,他们就是情不自禁吻在了一起,然后、然后倒在了床上,她还纵他两次!
  他这个呆子,果然听不懂这般风月调情,而且,他提什么上次?
  鱼姒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上次她留他,在他心里是她失了神智迷了心窍才做出的蠢事?
  怎么有这么笨的人啊?
  她舒不舒服,他真的一点也不会分辨吗?漏洞百出的谎言,他真的一点都不怀疑吗?
  哪怕回顾一次圆房当晚,他也能对比出她的不同啊。
  鱼姒心里腹诽着,没好气道:“那夫君觉得还能是什么呢?又不会是为了子嗣。”
  笨呆子怎么就能笨成这样啊?
  是啊,又不会是为了子嗣,那夫妻行房,还能因为什么?
  晏少卿满脑袋乱麻,理也理不清,可这个问题于他而言十足重要,“鬼迷心窍”这个答案,完全无法打发他。
  忽然间,他灵光一闪:“青娘……是不是想奖励我?”
  就像亲吻一样,她不也拿来奖励他么?!
  鱼姒脸色更加一言难尽,真是离天下之大谱,亏他能想出来。
  思维迥异到这个地步,不知道从前他们在这事上还有没有别的阴差阳错的误会?
  鱼姒思及此,缓缓挑眉。她想到愈来愈少的行房次数。
  “此事怎能拿来做奖励?夫君觉得可以拿来做奖励?”她语气难以捉摸。
  这事当然是彼此有意才能水乳.交融,但若是青娘的话,奖励不是司空见惯吗?向他讨要也好,给予他也好……
  晏少卿忽然一顿。
  不对,青娘明明与他交过心,于她而言,所谓奖励,不过也是意随心动之下,信手拈来的说辞而已。
  彼时不管如何,但她的想法是不会变的。
  鱼姒瞅着他的脸色变来变去,又开始腹诽。
  就算不知道她舒不舒服,他自己舒不舒服他也感觉不出来吗?
  不是说男人在鱼水之欢上大都可以无师自通吗?难道话本又骗她?
  鱼姒思绪一顿,她看向那本《南亭记》,神色莫辨:“夫君这话本……”
  晏少卿暂且按下纷杂心绪,回答她:“我听闻青娘给王表妹买了许多话本,因困于所惑,所以想到借来研读一二。”
  也亏他想得出来。
  鱼姒慢条斯理倾身,在他无意识的紧绷中探手取走了那册话本,微微一笑:“夫君若想解开所惑,研读这个可不太有用。”
  她笑意加深,“得对症下药啊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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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家那个丫鬟送进去的是什么?”
  “一个扇套。”一个打扮寻常面目平凡的男子说道,“说是晏家表小姐的心意。”
  “表小姐?”
  “是,比谢临早到几日,来临安是为奔亲,但找了几日,要投奔的亲戚似乎不在临安,她便去了晏家,与谢临同一日前后脚进了晏家的门。”
  这就是说,是巧合了?
  “她似乎对谢临有所……几日前才让这个丫鬟送了荷包来,谢临对此不屑一顾,扇套也还在驿馆桌子上。”
  这样么……“我知道了,继续盯紧。”
  驿馆内,“承衍呢?”
  锦衣倜傥的年轻男子推开门,房内空无一人。
  他微微挑眉,谢临要么跟在他身边,要么呆在驿馆,去哪里都会提前禀报,这会儿怎么会不在?
  视线漫不经心逡巡一圈,落在桌上。那是什么?
  绣功精湛,花鸟盎然,他神色淡下来,将一看就是满怀心意缝制的扇套收入袖中。
  璇玑连个衣裳都不肯给他补,却肯用心给谢临做这些小东西。
  站定片刻,他转身。璇玑应该已经回到了转星台。
  或者,与谢临,就在附近。
  “世子?”谢临出去寻他没有寻到,匆匆回来,看到他,问也来不及问,“世子,出事了!”
  看来,她是放下了扇套转身就走,片刻也没留恋,所有的心意,都在他袖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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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时地利人和,话本这回偏偏买着了。
  夜色阑珊,烛火昏黄,晏少卿坐在床边,不明白:“青娘,即使是看话本,也不必在床上看吧?”
  他懂个什么?鱼姒不理他,只不紧不慢把里衣褪下,又在他滞住的目光中穿上藕荷寝衣。
  寝衣轻薄,朦朦胧胧,该遮的不该遮的,统统都掩在其中。
  玲珑有致的身线让晏少卿浑身紧绷,想说什么都忘了。即使他们早已不复从前,床笫间有过许多次看清彼此的时候,可这般……这般……
  鱼姒将里衣放好,转过身看到他的反应,无辜道:“这是寝衣,夫君该不会不许我穿吧?”
  是寝衣不错,晏少卿的大脑有些混乱,“可、可青娘从前不是穿绸衣的吗?”
  绸衣丝凉柔软,正适合初夏穿,她往常也的确不耐暑热,会换上绸衣。
  鱼姒神色更加无辜,眨着桃花眼,“可是我觉得今天有点热。”
  晏少卿狼狈别过眼,“此刻或许有些热,但后半夜便会凉下来,青娘若是染风寒……”
  “好了,那不重要。”鱼姒满不在乎打断他,笑意更甚,“后半夜再说后半夜的事吧,我们来研读话本吧!”
  晏少卿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能直接告诉他她的所思所想,反而要接着与他共同研读话本来琢磨她的心思。他也不明白染风寒怎么会不重要,为什么一定要穿薄纱寝衣。他只是逃避般想,也许青娘是抱着“授之以鱼不若授之以渔”的念头,想教会他如何懂她。
  应当就是这样,他摸索片刻,将一册话本拿在手上,竭力淡然:“好,青娘过来吧。”
  鱼姒看清他摸的哪一本,眉头微挑,甜甜一笑,“我过来啦!”
  他不看她也不要紧,鱼姒从他身边上了床,绣鞋脱在他一旁,将枕头摆好,又盖好被子,兴致高昂拍了拍:“夫君也坐过来吧,我们要一起看呀。”
  不是、不是要这样坐在床边共读吗?
  晏少卿心跳如擂,床上并不是读书的好地方,他从来不在床上看书,或许一开始,他就该把话本放在案桌上。
  各坐一边,也能共读。
  可此刻再说什么也来不及了,旁边的绣鞋随性歪倒,一看就是被踢踏下来的。
  晏少卿闭了闭眼,薄纱朦胧暂且挥去。
  青娘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她也许只是觉得这样方便而已,看乏了,正好睡下。
  他俯身将歪倒的绣鞋摆好,顿了顿,将自己的靴子脱下,摆在一旁,就这样半躺上床。
  鱼姒见他目不斜视,没忍住扑哧笑了出来,她此刻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抱有极好的心情,因而声音也软了下来:“夫君不嫌硌得慌吗?又不是没有枕头。”
  她大方地把她的枕头让了出来,甚至将被子也掀了起来,邀请他同盖:“夫君快些,研读完我还要睡觉呢。”
  不论好坏,青娘如今,对他能有什么心思呢?又不会是像之前一样含娇带嗔想要折腾他。
  而且今夜也是真的有些热。
  青娘是要教他如何懂她的心。
  晏少卿将被衾拉好,半靠上枕头,忽然想,这样好像他们从前的夜话。
  低语细碎,岁月静好。
  心情彻底平复下来,薄纱朦胧也不在眼前了,晏少卿将话本捧到他们中间,低声询问道:“那便……开始?”
  鱼姒忍笑点头:“夫君翻吧。”
  晏少卿翻开无字封皮,扉页上书着“花雪录”。
  看上去的确是寻常的情爱缱绻的话本,与他之前看的《南亭记》并无不同。
  他又翻一页,却是有些诧异。
  “这本比夫君看的那本贵出两倍呢,夫君现在知道为什么了吧?”鱼姒笑吟吟道,“用夫君的银票买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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