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既简把手抄在兜里,“好。”
苏琅轻回到办公室,被秦韵缠了好一会儿,问她近距离看程导演是不是更帅,还有什么程导演本人性格怎么样云云。
一连八卦许多,耽误了苏琅轻一点时间,出来时已经15分钟过去。
程既简的车就停在距离昆剧院门口百米之内,苏琅轻沿路找了过去,看见那辆熟悉的车型,去开后座车门,却听见主驾驶传来一句:“前面。”
司机被他叫走了,他自己开车。
苏琅轻上了副驾座,系好安全带,又看他一眼,想了一想还是问了出口,“我哥还有没有消息?”
程既简把车开出去,一边回:“还没,不过你也别担心,你哥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她问:“为什么这么说?”
程既简说:“别忘了你哥之前是干什么的,他待过部队,当过警察,即便真碰上什么事,户外生存能力没几个人比得过他。”
苏琅轻听得眉头更紧,“就是因为当过警察才危险,如果他是碰上了以前被他得罪过的人怎么办?”
程既简淡道:“你以为演电影呢?”
苏琅轻哑然。
他继续说:“你哥以前就是个普通片警,并且任职期间口碑良好,唯一一次得罪过的人,是社区里的一个养了只流浪狗却没办理狗证的大妈。”
苏琅轻再次哑然……
苏琅轻发散思维,“你说他会不会是被困在了无人区,或者流落荒岛啊?”
程既简看她一眼,觉得这姑娘是真敢想,他说:“我查过了,这几个月国内没有发生过大型的意外事故,一些地方小型事故,最后丢失人口也都有了着落,所以你说的这个不成立。”
“可是电影里都是这样演的。”
“你拍电影多还是我拍电影多?”
“……你。”
程既简见她忧心忡忡,索性转移话题,“想请我吃什么?”
苏琅轻温吞了一阵,缓缓深吸一口气,说:“都行,你想吃什么?”
程既简说:“在你家附近找家小饭馆,一会儿你回去也方便。”
苏琅轻讶然,“你确定么?其实你不用替我省钱……”
一顿高级餐厅的饭钱,她还是负担得起的。
他却说:“我确定,也没替你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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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春日的酒 程既简第一次见她醉酒,恰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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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止有的同学会跳过作话,所以在这里说一下。
前面第五章的内容完全改了,看这章之前先去回看一下第五章,包括第四章末尾几段,为了接上第五章的内容,也做了修改,可以稍微看一看。
至于原本的剧情,会做一下修改,然后接到后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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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既简没再征求她的意见,车直接往她家的方向开,到了以后寻了个位置停车,下来示意她带路,“这里我不熟悉,找一家你觉得还不错的就行。”
苏琅轻住的小区附近有一条街,沿街专门开餐饮店。
餐饮街中段的位置,苏琅轻带着他拐进一家常去的小饭店,选了一张靠着墙的桌子坐下来,习惯性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桌子。
小饭店空间不算大,但是桌椅摆放整齐,过道宽松,干净卫生。
服务员拿着餐单以及茶壶过来,好奇看了程既简一眼,一边添茶水一边对苏琅轻说:“最近没见你过来,是不是特别忙?”
苏琅轻笑了一下,“是挺忙的。”
她点了几样小菜,程既简对这里不熟,全由她做主。
服务员和她相熟,手脚伶俐地从从消毒柜里取了两副碗筷和两个茶杯,依着苏琅轻的习惯,先拿开水烫一遍,再擦干。
餐具二次清洁完毕,这才一样样递上桌,服务员爽快地笑着说:“慢慢喝,有事喊我,菜很快上。”
苏琅轻喝着茶水,问起他今天为电影选人的事,“今天下午有没有看到合适的人选?”
程既简靠着椅背,“不急,还有时间,我打算多观望几天。”说完又问:“你有什么觉得合适的人选,可以推荐一下。”
这话让苏琅轻陷入了沉思。
今天下午在会议上,她旁听过一点他们开会的内容,所以了解他们想找什么类型,她心里边倒是有比较看好的女学员,但是她不知道把一个涉世未深的年轻女孩送进娱乐圈,到底好不好。
她不太了解娱乐圈里的那些门道,但是想在所有人挤破脑袋都想掺和一脚的圈子里混出头,势必要有点手段的。
苏琅轻谨慎地问:“她们如果出演了你的电影,那之后她们将会面对什么样的情况?”
外面又落雨,一股阴湿湿的气息往店里漫。
程既简脱下西装,潦草折叠后随手扔在另一张凳子上,一边解着袖口,一边回:“我只负责给他们一个机会,之后如何选择,混到哪种程度,完全在他们个人。”
苏琅轻兀自安静下来。
程既简又接一句:“而且,有心进娱乐圈的人,方方面面自然考虑周到,你也别多虑了。”
这时第一道菜上桌,西芹炒牛肉。
程既简夹了一筷子西芹进嘴,说:“味道还不错,火候很足。”
苏琅轻放下茶杯,夹了一筷子牛肉,试着问:“你会做菜?”
程既简今天的话多了些,心情似乎还不错,“会做几道,一个人生活久了,动手能力还行。”
苏琅轻听见这话,心里边挺诧异,这么多年不见,他居然还单身……
不过她面色淡定,又夹一块肉牛。
苏琅轻叫了三菜一汤,全是招牌菜。
程既简胃口不错,他这人吃得了珍馐佳肴,也吃得了清粥小菜,拍得了获奖的片子,也做得生意,身上有清淡的距离感,可是坐在小饭店里却又异常和谐。
两人吃东西的时候没怎么聊天,安静听着外面的雨声,让这顿普通的晚饭,出奇地惬意舒适。
一顿饭一直到晚上将近8点钟。
苏琅轻买了单,回头看见程既简小臂挂着西装,站在饭店门口等她,她走过去说:“你先回去吧,我想到附近买点东西,一会儿自己回去就行了。”
程既简闻言只微微点头,“回头见。”
转身出了门。
他没拿伞,冒着雨走的,好在雨算小,而且他腿长步子大,苏琅轻想喊都喊不住。
等夜色中的身影走远,苏琅轻没出去,反身回了饭店内,坐到刚才吃饭的那张桌子,跟服务员要了两瓶啤酒。
这举动蛮反常,刚才吃饭不喝,现在才喝。
不过服务员没多嘴,到冰柜里取了两瓶啤酒,开了一瓶,拿了个酒杯清洗再擦干。
苏琅轻其实不是特别喜欢喝酒,但心情不好的时候会饮几杯。
她喝酒的方式就跟喝茶一样斯文,拿着啤酒罐子一小口一小口地抿入嘴里。
外面的雨丝细密如烟。
冰凉的酒液入喉,也如春雨般甘醇。
她喝完大半瓶,垂着脑袋发呆许久,拿着酒杯又是一抿,眼皮一抬,视线冷不防和雨幕中赶来的人对个正着……
程既简冒雨回来,身上沾了一点清冷的雨气,现在他直直往店内那个贪杯的姑娘的方向走去,车钥匙往桌子一撇,抬脚勾出一张凳子,重新在她的对面坐下。
全程没一句话。
苏琅轻还端着啤酒,仍瞧着他愣神。
愣半天她反应过来,搁下了酒问:“你怎么又回来了?”
程既简说:“怎么,打扰你自斟自饮了?”
苏琅轻勉强笑了一下,解释道:“就是觉得闷得慌,想解解闷。”
回到家里也是一个人,容易胡思乱想。
他“嗯”一声,“你喝,我在这儿陪你。”
苏琅轻忙说:“不用,你先回去吧,我住得近,自己可以……”
程既简敲两下桌面打断,语气懒了些,“小酒鬼在外面贪杯,还是找个大人陪着比较安全。”
苏琅轻微张着嘴,却无话可说。
旁边有个熟人看着,苏琅轻喝起酒来果然来没分寸,温温吞吞也很快就空了两支瓶子,她喝得眼角泛红,噙了一眸春水,撑着下巴呆愣看雨。
她吃饭安静,喝酒也安静。
接着她视线往旁边一戳,发现对方也在看她,于是冲着那人微微一笑。
程既简眯了一下眼,也对着她挑起了淡淡的笑。
这是程既简第一次见她醉酒,于万物生长的春夜,恰逢微雨。
如竹斋里听雨眠,欢喜如同梦里的青苔一般,疯长。
啤酒的度数低,原本不太能醉人,但是苏琅轻酒量太过堪忧,两瓶的量慢慢入了愁肠,一经酝酿,酒气入脑蒸腾,开始晕晕乎乎。
程既简一手捉住她的胳膊,一只手替她撑伞,偏偏小酒鬼不似清醒时那么乖巧,走两步路腿一软差点摔倒。
她苦兮兮地“哎呀”一声,被他及时拽了起来,她闷着头道歉:“对不起,我平时没这么难搞的……”
程既简撇开脸,“嘁”一声笑了,然后把伞塞到她手里,稍稍俯着身,一手勾住她的腰身,低声说:“抱着我,上来。”
说完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但她的一双脚却露在伞外面,程既简一时也顾不上许多,抱着她快步往小区的方向走。
进了小区,他问:“哪一栋楼?”
苏琅轻指着一个方向。
程既简顺着她的手所指的位置往那一处走,很快进了单元楼,提醒她收伞,让她摁电梯。
苏琅轻拿伞的手臂往外抻着,怕水滴到他的衣服。
到了苏琅轻所入住的楼层,程既简把她放到门口,她拿钥匙开门,进屋。
程既简没进去,他裤腿都湿了,所以站在门口,交代了两句:“刚刚喝了酒,休息一下再洗澡,一会儿先去换身衣服,我先走了。”
苏琅轻懵了片刻,把手里的伞递过去,“你拿着这个。”
程既简伸手接过来,说了句:“早点休息。”帮她把门关上。
苏琅轻脱下已经全湿的白板鞋,站着打了个酒嗝,阳台的风莽莽地贯入,她打了个冷颤,跑回卧室换了身干爽的居家服。
然后回客厅,坐在沙发上盯着黑屏的电视屏幕看了许久,等酒劲差不多过去,这才起身去浴室洗澡。
半夜躺在床上,苏琅轻意识不清地想,程既简什么时候是这么温柔体贴,行事周到的人了?
那会儿他从客运站接到她,带她去吃了饭,出来以后由于在路边打不着车,那时候还没有网络下单叫车,于是他决定去搭公交。
程既简从小生活环境优渥,他出行要么开自己家的车,要么直接打车,几时坐过公交?
偏偏今天图方便,他没开车。
于是他带着个小姑娘站在路边,自己拿手机上网查怎么坐公交。
苏琅轻坐在自己的行李箱上面,两只手撑着下巴,呆呆看着马路,呆了许久,她仰起头问:“程哥哥,你查到了没有?”
程既简垂着脸,眉峰微蹙看着手机,敷衍她,“再等等。”
苏琅轻两只掌心挤着脸蛋,挤出两坨白嫩嫩肉,小嘴微微地噘。
又过去半天,程既简带着一点烦躁收起了手机。
苏琅轻抬起头问:“查好了?”
程既简望着马路遥远的尽头,忧郁般地说:“走,我再带你去吃点东西。”
苏琅轻抿嘴无语,然后闷声闷气,“可是我刚才吃得太多,现在已经吃不下了。”
程既简淡睨着她,“那你看我吃。”
说完朝着一个方向去了。
苏琅轻赶紧扶好行李箱,拖着杆子追上,跑两步又有活力了,“你等等我。”
……
第二天,苏琅轻起了个大早。
自己煮了一顿速冻饺子当早餐,然后在镜子前整理了一下仪容,吃完就出门。
上午一半的课程刚结束,中间休息期间,苏琅轻回了一趟办公室,经过喷水池旁,远远瞧见程既简撑着一把伞,从前面往这里走。
他手里拿把伞,是昨晚她给的。
这会儿正好没雨了。
这把伞她经常用,院里的许多老师学生都认得,他身份特殊,要是被人看见,恐怕要引起一些人对她的八卦和猜疑。
她赶紧躲到喷水池旁边的一颗树后面,趁着四下人还少,手半掩着嘴,小声喊:“喂,程老板,把伞收起来——”
一边小小声地喊,一边指指他手中的伞。
结果程既简没有领会她的意思,大咧咧往她这边走,“你找我?”
苏琅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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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春日的酒 你在我这儿予取予求。
程既简撑着一把碎花伞,踱步到苏琅轻跟前,漫不经心地问:“你找我?”
苏琅轻僵着一笑。
正巧有几位老师经过,朝这边好奇地望了两眼。
苏琅轻警铃大作,赶紧端起腔调,阔着嗓子说:“不客气的,程导,这把伞您拿去用吧,程导。”
程既简凝视了她两秒才出声:“说话就说话,好端端你唱什么戏?”
那边已经有人驻足往这边望了。
苏琅轻后退一步,说:“再见。”
说完扭头一溜烟跑了。
程既简意识到到不对,撑着碎花伞回头一看,众人做鸟兽散。
程既简在昆剧院招募演员的工作进行得不紧不慢,今天一天他仍是继续观察,但他此行的目的已经不是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