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接受了我的建议,于是我拐了个弯朝医院出发了。
可没过一会你又慌慌张张地告诉我梵妮全身开始痉挛。
“让我来吧。”我恳请道。
好歹我也算半个军医,有点医学知识储备。车子在路口停稳后我们交换了位置。
你开车,我检查梵妮的状况。如你所说,她在无意识地抽搐。心动过速,体温升高。
我不小心触碰到她的手臂,感觉手上沾了点粘稠的液体。借着窗外昏暗的路灯,我发现她在流血。肘部由于刚才的冲击磕碰了几个口子。但总体来说都是些小擦伤。
我从后座拿出急救箱替梵妮处理伤口。血迹被酒精棉球擦掉后露出小臂上的针眼。
我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掉头!我们不能去医院!”
“为什么?”你大为不解。
“我不知道她被注射的是海.洛.因可.卡.因还是冰.毒,总之我们不能去医院。”
我向你解释,医院收治不了这种病人。除非是剂量过大需要抢救的类型。去了也是白去,只会落下话柄。
“都这个时候了,谁还在乎什么狗.屁名声?”
“她是要竞选市长的人!大选之前不能爆出丑闻。你觉得她更在乎什么?”
你被我吼住了,不情愿地调转车头朝庄园方向驶去。
我望着窗外飞快掠过的景象,心情复杂。不免叹了口气。
如果梵妮清醒过来的话,大概会赞成我的做法吧。
车子开到一半,我注意到梵妮的喘.息变得急促而沉重。伴随着心跳缓慢,体温下降。
我检查了她的眼睛。她的眼白充血泛红,瞳孔散大。
这是典型的急性心力衰竭。身体无法吸收过量的毒.品,会激发自带的防御机制从而产生排斥反应。
我曾在迈阿密一个派对上看到过出现这样症状的富二代。而心力衰竭造成的后果非常严重。轻则休克,重则死亡。
没时间犹豫了。
我叫你在路边停下车。因为是晚上,通往郊区的路上几乎没什么行人。我们找了块空地,又从车里拿出条毛毯铺在地上。紧接着你协助我把梵妮从车上抬下来放到毯子上。
你被她沉重的呼吸吓傻了。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叫她的名字!快点!”
我催促道,手里也没闲着。挽起袖子就开始给她做心肺复苏术。
我不断地一次次重复交叉双手按压胸部的动作,你一遍遍呼唤她的名字。不知过了多久,梵妮的喘.息声慢了下来,心跳也逐渐趋于正常。我掐了下表,情况稳住了。
我气喘吁吁地从地上站起来,抹了把额头的薄汗,冲你比划了个可以停止的手势。
最后一声“梵妮”从你的喉咙里轻轻飘出,变成了颤抖的低语。你再也说不出话来。要不然,眼泪就会流下来。
余下的路程由我开车。刚才的精神紧绷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脱力感。我俩精疲力尽,谁也没有主动说话。庆幸的是,直到进了家门梵妮都没再出现强烈的异常反应。
你还是放心不下,到家第一件事就是给私人医生去了电话。在医生赶来前,我搬来一台崭新的动态血压仪时刻监视梵妮的血压变化。顺便说一句,那玩意本来是我买来给自己用的。
医生很快赶来,给梵妮做了仔细检查。确认是毒.品过量引起的症状。目前情况稳定下来,既不需要强心剂也没必要电击抢救,他嘱咐了几句就走了。临行前还对我的及时急救夸赞了几句。我把医生送出门,回头发现你的表情闷闷不乐。眉间的忧虑更深了。
“你在想什么?布鲁斯。”
“我在想,如果你不在身边我该怎么办?我什么都不会。阿尔弗雷德,我觉得我……真是糟糕透了。”
“不要想太多。没有人什么都懂什么都会。”我拍拍你的肩膀安慰道。
医生走后不久,梵妮醒了。她艰难地移动了一下脑袋,侧过脸看向我们。眼里闪过一抹疑惑,好像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搞不懂自己怎么就来到了这儿。
“芭芭拉打来过电话吗?”这是她苏醒后的第一句话。
我简单说明她离开会场后的事情。其中自然包括没来得及从爆炸的吉普里抢救出她的手包(里面装着手机)的事实。梵妮沉默不语。
她努力眨了眨眼睛。皱起眉抬手扶住额头。闭上眼,片刻,又将昏昏欲睡的眼睑撑开。我猜她一定在经历非常糟糕的中毒反应——恶心、呕吐、眩晕。
看着她满是倦意的脸,我不禁放轻了声音,“睡吧。你安全了。”
“不,芭芭拉打来电话前我不能睡。”她坚持道,用你的手机拨通了芭芭拉的号码。后者没有接听,梵妮选择了语音留言。
“告诉我,芭芭拉。他现在安全吗?请尽快回复。”她挂断电话,将手机还给你。一抬眼对上你毫不掩饰的担忧神情。
或许是为了缓和这种沉闷的气氛,梵妮主动挑起了话题。
“不过在此之前,你们愿意听听我的故事吗?”
作者有话要说:
正在为下一章的大量戒断反应描写天天看禁.毒宣传片。下次更新时间依旧不定。
梵妮身上的纹身是类似于谷歌play的图标。该图标由撒旦符号演化而成。下章可能涉及到部分邪.教元素。有兴趣的可以查查光明会。原型就是这个组织。
第19章 太阳不说.上
“那一晚,我完成了对她的杀戮。我将匕首一次次插.入她的心脏又拔出。我大声质问她:你的心是否和墨一样黑?就这样反反复复好几次,我记不清了。直到她一动不动我才停下来。我最后没有剜出她的心脏,虽然我很想这么做。时间不够了,现场又太难清理。我用针管从尸体上抽取些许鲜血,注射到房门口的地面上。虚掩上门离开了她的公寓。我换下染血的衣服回到家,看见你被绑在椅子上,计划完成了一半。我架起摄像机调试好角度后然后等待你醒过来。”
“这就是我要坦白的事,”梵妮垂下眼睑,“很抱歉利用了你,布鲁斯。”
我紧张地咽了口口水,偷偷抬眼观察你的反应。你半张着嘴,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墙。眼神没有聚焦,可能是单纯的愣神也可能是在思考。宛如雕像一动不动。但攥的紧紧的拳头显示出你的不安。
就这样过了有一会。你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睫毛颤动几下,问道,“你就是莉莉丝对吧?”
梵妮张了张嘴,选择了沉默。
“回答我!”你拔高了音量,依旧盯着正前方。和她没有眼神接触。
我被这种紧张的情绪所感染,和你一样惴惴不安地等待答案。
“是我。”
你紧绷的身子像一下子泄了气似的没有了支撑的力气,松开了拳头。
“不仅如此,”梵妮大有破罐子破摔的趋势,继续放了个连我都措手不及的猛料,“我还要感谢你帮我打击zheng治犯罪扫清障碍。”
你转向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你知道我是义警?”
梵妮缓缓点了下头。
你气的身子发抖,再次握紧了拳头。连同话语都染上颤音。
“从始至终你都在耍我,对不对?好玩吗?我问你好玩吗!”
眼看你的情绪濒临失控,我走到你身边伸出手,轻声道,“布鲁斯,来我这儿。”
你甩开我的手跑向楼梯。身影很快消失不见了。
我叹了口气收回视线,无奈地看向梵妮。
“你为什么要说这些?”却被她反问,坦诚不好吗?这不是你一直期待的吗?
“你理解错了。我想看到你对法官认罪而不是在这种时候给他打击。”
梵妮对你避而不谈(我相信这是出于愧疚的逃避心理),反倒追着我问。
“那你呢?有没有很惊讶?”
虽然莉莉丝和梵妮是同一个人这个事实充满荒谬感。但尚在我能消化的范围内。比起你和她的感情纠葛,我更在意她是怎么知道你的另一个身份。因为这涉及到安全问题。任何指向你真实身份的破绽都会使你暴露在危险之中。
“是因为我吗?他向你表白那晚你认出了我?”
“并不是你的原因,”梵妮摇头,问我记不记得我送给你的那辆车。
“我派人去过车行,发现车子是私人改装的,查不到买主。但幸好我在车底发现了定位追踪器。”
她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似乎有点不情愿继续说下去),“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我见识过的窃听器和定位装置非常多。所以我很快认出了它的型号。由此猜测这个义警多少有点军.方背景。毕竟在哥谭是买不到这种类型的追踪器。”
“起初我以为这个义警是军.方退下来的人,不想惹麻烦就把车卖给了芭芭拉。但后来她在酒吧外的停车场监控画面中看到了你的身影。”
“阿尔弗雷德,你是前特工,为军.方工作过。完全对得上。可惜那人的年龄和你不符,能让你如此关心的只能是布鲁斯。”
“很精彩的推理,你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我衷心夸奖道。积攒许久的懊悔使我说了真心话,“我当初真该把你送去部队。如果你去了那儿,是不是就不会有现在这些糟心事了?”
“或许吧。”梵妮像是想起了什么,嘴角弯了一下露出一抹苦笑。
“那样的话,杰森至少还会有一个家人。”
这不由得使我更加好奇她离开哥谭后的经历。
“那可不是什么美满的故事。”她说。
时间回溯到2014年。刚刚走出监狱的梵妮不过是个14岁大的孩子。埃利奥特家的钱财随着托马斯的死变成了一个谜。没人知道那些钱去了哪里。梵妮再次成了一无所有的孤儿。
就在她离开哥谭的当天,狱警胡伊.洛夫找了过来。她是个身材健硕的中年女人。梵妮在服刑期间没少受到她的关照。
两人在火车站附近的一家酒吧见了一面。胡伊说她有个亲戚在华盛顿做服装生意,需要年轻的姑娘做模特,而且报酬不菲。恰恰是这样诱人到无法拒绝的条件让梵妮起了疑心。
“有人给了我一笔钱,条件是我得离开这儿。”梵妮晃了晃买好的火车票。表示自己只想过安稳的生活。
“那就真是太遗憾了,小姑娘。你本可以成为明星的。”劝说无果后,胡伊从吧台取来两杯橙汁,将其中一杯递了过来。
“那就此分别,祝你好运。”
梵妮至今仍记得她惋惜的表情和那个看似友善的微笑。
在眼前这个曾给予她温暖的大人面前,为数不多的戒心顷刻间烟消云散了。只需一刻的犹豫,梵妮和胡伊轻轻碰了下杯子,喝下了小半杯果汁。
时间不早了。梵妮还要赶火车。她走到门口,一阵强烈的倦意麻痹了她的神经。她感到自己倒了下去,什么也看不见了。
再度恢复意识的时候,梵妮发现自己身处一间狭小阴暗的房间。房间是晃动的,空气中有湿咸的味道。她不知道自已是如何上了这艘船的。地下室里有很多和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孩子。睁着惊恐或好奇的眼互相注视着。
梵妮定了定神,感到右肩针刺似的疼。伸手能摸到凹凸不平的纹路。还红肿着。那些孩子身上同样的位置也都有相同的三角形纹身。更奇怪的是,他们当中有男孩也有女孩。有白人也有黑人。其中还掺杂几张亚洲面孔。语言不通的情况下,一个亚洲人磕磕绊绊地用英语说她是从韩国偷.渡来的。另外几个黑皮肤的孩子表示他们是美国zheng府接纳的叙利亚难民。其余的白人大多数是经人介绍要去华盛顿找工作的。
出身和目的都大相径庭的一群孩子凑到一起究竟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如此微妙的违和令梵妮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在这样的密闭的空间不知待了多久,船停了。头顶的舱门开了。有人招呼他们上岸。孩子们争先恐后钻出了地下室来到湿漉漉的甲板上。在夜色的遮掩下,那些或满怀憧憬或尚存恐惧的孩子排着队一个个上了停在港口的一辆巴士。
和他们不同,梵妮是被强制带到华盛顿的。她故意蹭到后面,打算趁人不注意跑掉。可惜港口来了很多穿墨蓝色夹克的男性。他们发现了企图逃跑的梵妮,轻而易举地、像提一只小鸡一样轻松地把她扔到了大巴上。
大巴车也很奇怪。从外面朝里张望什么也看不见。里面的玻璃则被厚重的窗帘挡住了。不一会,那些蓝夹克的家伙上了车。清点人数后示意司机发动车子。
夜已经很深了。颠簸了大半天的孩子扛不住睡意纷纷闭上了眼。梵妮也疲惫地靠在座椅上打瞌睡。
当孩子们被叫醒便意味着目的地到了。蓝夹克们开始指挥他们分批次下车。半是哄骗半是威胁地要求所有人蒙上黑布条,手拉手地走。
在视觉即将被剥夺前,梵妮悄悄掀开窗帘看向外面(这是不被允许的)。那里耸立着一座高大的白色二层建筑物,上面插着美国国旗。屋顶是白色的半球体。
她不知道这座宏伟的建筑物是什么,有没有名字。只能凭感觉跟着前面的人走。一步步下了台阶,朝更深处走去。直到得到除去黑布的允许,她发现包括自己在内所有的孩子都被聚集在一间满是医疗器械的房间。有几个戴口罩的医生护士笑眯眯地望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