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篱嬅笑他说,这下更没人会说当今宋相是个贪官了,因为一看这身形,瘦不拉几的就不像是个贪官的样子。
宋知行见自家女儿似乎当时不介意自家那天所说的话,反倒还要心思同他开玩笑,随即一个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了些来。
问过被救回来的月明说起那天她们遇见流寇时的遭遇,他听得是冷汗淋漓,随即又是自责又是后怕。
要是宋篱嬅遭遇了什么不测,他当真是无颜面对心岚了。
“许家那小子是个好的,身上有大才,对你也上心。”宋知行有些感叹道。
想不到他还真考了个状元回来,加之倘若这次不是因为他审时度势,提早发现了这其中的蹊跷,不然这后面的结果他是想都不敢去想。
“等许家小子回来,你若是真想嫁他,我也不反对。”
饶是宋篱嬅在自家父亲面前面皮再后,此刻见宋知行如此正经的在同自己谈论起这些事情来,也不由的羞红了脸,回答的也叫一个含糊。
“这些等他回京再说吧。”
“以后就我们父女两好好的,之前是为父想岔了,就怕你出嫁时少了个主母为你送嫁,所以才动了那些心思。”宋知行叹了叹,有些感慨道。
“我觉得有个人给你做伴儿也挺好的,若是有看得顺眼的便就趁着我在的时候娶进门来吧,我也可以多跟着她处处,增进些感情不让你为难。”
“那不过是皇上有意如此,我迫于无奈之下同那个姑娘见了一面罢了,我自始至终都只喜欢你阿娘一个。”
宋篱嬅:...
宋知行突然就表明了自己对她娘的情谊。
宋篱嬅夹菜的手顿了顿,她觉得自己就挺突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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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日说长也不长,但是若是说短,那也并不算短。
尤其是宋篱嬅往西凉寄了几封信都并没有得到任何回音之后。
当今圣上寿宴临近,十五日之期也早就到了,但是许沉霁那边却是迟迟都没有音讯。
为了筹办此次寿辰,皇后从上一次迎春宴之后便就开始着手做准备,再过上三两日后,便就要接上在寿宴里献艺的各家女子,提早入宫去做准备。
宋篱嬅快要进宫去了却还是没有任何关于许沉霁的音讯。
楚毓秀因为不用提早进宫里去,而身边的闺秀就近乎是没有不用去献艺的,她终于是好好反省了一下,自己是否是真的性子太野了些,所以这种日子她才没有任何用武之地。
且换句话说,那正就说明了她人并不在此次皇家择媳的人选之中。
所以这件事情对她来说是巴之不得的,但是这么一细细想来,同她家世和身份对等的都成了合适的人选。
偏巧她游离于那份名单之外,这不禁让她感到有些没有面子,也难怪他二哥瞧不上她。
楚毓秀正郁闷着,随即干脆约上了一众好友出来游玩,可偏巧就只来了一个得空的宋篱嬅。
楚毓秀和宋篱嬅大眼瞪小眼片刻后,终于是担任接受了只有她很闲这个事实。
她们两一个丧一个颓的,整间房中都充斥着低沉的气压,楚毓秀干脆一拍大腿,冒着会被她二哥胖揍的风险,叫掌柜的上了一壶酒。
宋篱嬅去青山寺却不小心遇上流寇的事,她自然也是知晓的,但是却不知这其中具体是发生了什么事让宋篱嬅自回来后就一直郁郁寡欢。
不过也差不多就是那情之一字罢了。
于是她索性也不问,怕问了又让宋篱嬅徒增烦恼。
楚毓秀瞧了瞧面前的酒,问宋篱嬅:“你会喝酒么,要是你醉了你爹不会打我吧?”
宋篱嬅则是极为豪气的给自己和楚毓秀都各自满上了一杯,颇为不在意:“醉了就醉了,不是还有月明和上弦,到时候有她们看顾着自然没事。”
这么一对比之下,楚毓秀居然显得有些怂,这让她怎么忍得了,直接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下,嗓子里立马像是找了火似的疼,她强忍身上的不适,面不改色道:“还行,我还能喝上一壶。”
...
最后的结局自然是两人才两杯下肚,就已经醉的不知天南地北了。
【作者题外话】:今日份的糖已送达~
害,忽然有些舍不得虐亲儿子了。
第70章 白倾烟
宋篱嬅一个劲儿抓着楚毓秀说:“我想许沉霁。”
楚毓秀颇为好意思的顺口接下话来:“我也想,嘿嘿嘿。”
要是换作平时,宋篱嬅必定就要黑了脸骂她贼心不死了,但是此时此刻她却忽然多了一种共情的感觉。
“不如我们一起去找他呗。”楚毓秀扶着宋篱嬅,作势想要把人给拉起来。
宋篱嬅摆摆手:“他人还在西凉没回来呢。”
“胡说,他前些天就已经回来了,还是连夜回来的。”楚毓秀道。
“你才胡说,他要是回来,怎会不来找我。”
“那天他回来了我和我二哥都瞧见了,不信你自己去许府看。”楚毓秀像是跟她杠上了,不依不饶的继续道。
宋篱嬅自然是不信的,作势就要拉着楚毓秀一起去许府看个究竟。
月明和上弦看着自家小姐跟楚家三姑娘两人一起东倒西歪的出了门,心想着这下坏了,两个小姐居然都喝的酩酊大醉。
这不光是喝醉了,且两个小姐都是爱找事的性子,这要是一起闹出什么事情来那还得了,还是得早早把人分开为好。
果然,两个小姐彼此抓得那叫一个难分难舍,月明同上弦怎么也分不开这挨着的两个人,又怕这劲儿使得太大了,不小心把人给伤到了便就更加不好了。
但是不管她们如何劝阻,两人都压根不听。
月明无法,只得给上弦使眼色,让她赶紧回去报信。
楚毓秀的小丫头见到自家小姐这般样子,也是吓了一跳,于是也嘱咐月明先暂且替她把人看好,她报个信就回来。
宋篱嬅和楚毓秀都是两个爱胡作非为的主,月明一个人都搞不定,更别提现在的两个人了。
随即只得心惊胆战的跟在两人身后,生怕两人会不会磕着绊着。
奇的是自家小姐明明早就喝得是昏头转向的,可居然还能分得清楚许世子家的住处。
这不,两人居然真就跌跌撞撞的都走到许府来了。
“月明,去叩门。”宋篱嬅对着身边的楚毓秀道。
楚毓秀愤愤的指了指自己:“我是楚毓秀!盛京第一女纨绔,不是月明。”
“啊呸,我才是。”宋篱嬅不满道。
月明:...
这两位小祖宗就这幅模样,莫要说许公子压根就不在,要是倘若许公子真的在府上,怕是都会被自家小姐给吓到。
月明假意去门前站了站,然后又返身回来道:“小姐,府上没人。”
“看吧,我都说了,这毓秀非不信。”宋篱嬅摆摆手准备走了。
哪知楚毓秀非嘴硬,一口咬定人就在这府里:“不可能,人明明早就已经回来了,八成是心里有鬼才会躲着你。你要是不信就跟我翻墙进去看看。”
“翻就翻。”宋篱嬅不以为意,随口应承。
月明却觉得自己此刻十分头疼,两位小姐明明此刻都已经喝得脸舌头都快捋不直了,可是为何思绪仍旧能这般清晰?
做事也出奇的能够有理有据,思绪甚至比往常清醒的时候还要敏捷许多。
这厢月明还一直在苦恼着,那厢宋篱嬅已经踩在楚毓秀的背上往墙上爬去。
月明吓得差点把一截舌头都给咬掉了,此刻突然出声又怕把自家小姐给吓得受惊摔下来。
随即只能在原地急得打转。
宋篱嬅整个人趴在墙上,恰好可以看到整个竹苑的方向。
她睁着迷蒙的醉眼,竹苑里烛光通明,还有一缕月白色身影在院前舞剑。
那人剑势凌厉,此时已经砍倒了不少翠竹,青色的竹叶也在漫天飞舞。
只是那人与其说是舞剑,倒不如说是发泄还来得贴切些。
楚毓秀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着爬了上来,看见眼前的场面,在宋篱嬅跟前啧啧称奇:“看吧,我就说他在啊。想不到他竟然还会武,这剑势都可以跟我二哥相媲美了。”
宋篱嬅也蹙起眉,语气中带着些费解:“可是他为什么人明明早就到了,却不来找我,甚至半点音信都没有。”
宋篱嬅还欲要再说,却只听见楚毓秀在她耳边“嘘”了一声,小声道:“快看那边。”
听罢,移开了定格在许沉霁身上的视线,看向不远处走来的一个身着素衣的女子,眉目都是极秀气的美,像是一幅娓娓道来的水墨画卷。
那个女子走到许沉霁跟前,似乎在同他说着什么。
许沉霁见人来了,于是慢慢收敛起自己的剑势,垂眸在一旁静静听着。
虽说不知这两人在交谈些什么,但是端看这样一幅画面,宋篱嬅就顿时觉得自己此刻肝火旺盛。
“看,他果然背着你偷偷跟其他女子在一起。”楚毓秀有些激动,想要迫不及待的证明自己刚才说的话是对的,声音也大了一些。
这一大声吆喝,倒是把院中两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许沉霁瞳孔一缩,赶紧走到院墙下看着那个双颊通红,此刻眼里似是有泪花在打转的明艳少女。
“你在上面做什么?快下来。”许沉霁看着宋篱嬅,面上瞧不出喜怒来,只是伸手作势要将人接住。
宋篱嬅吸了吸鼻子,伸出一只手指着他身边的那个秀气女子:“她是谁?”
许沉霁只感觉自己此刻头正在突突的跳着,只怕宋篱一个扶不稳从高墙上摔下来。
“你先下来好不好。”他柔声哄道。
“不好,你不说我就不下来。”宋篱嬅撇嘴。
楚毓秀在一旁瞧着许久,看着那个女子眉眼柔美秀气的,看着就是个柔柔弱弱的主,纤细得都快刚上街边的柳条了,怕还是个动不动就会哭的,这样一个人那里赶得上宋篱嬅一个脚指头。
许沉霁同宋篱嬅僵持着,突然被一个柔柔的声音给打断。
“这位小姐,我姓白,名倾烟,来自荆南。上面危险,你还是快些下来吧。”那个素衫女子很是娇柔的轻轻一福身,举手投足只见都流露出一股子楚楚可怜的意味来。
楚毓秀哼了哼,果然和她想的一点差别也没有。
“我管你荆南来的还是荆北来的,你是谁,跟许沉霁什么关系。”楚毓秀也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又喊了一嗓子。
第71章 楚家二郎
宋篱嬅听罢也在一旁附和着:“对,你谁?”
白倾烟似乎被她们吓得面色一白,咬了咬唇:“我自小便住在荆南,前不久家中因为突然发了大水,父母皆不幸亡故,才不得不带着幼妹来投靠许家,我是...”
“好了,你先离开吧。”许沉霁沉声打断她,似乎是不想从她的口中听到那个词。
白倾烟闻言抿了抿唇,神色似是有些落寞,却也没说什么,福了福身便就要作势离开。
宋篱嬅此刻思绪迟钝得很,抓住了一个地方,就会一直照着那个地方无限扩大延伸,往死里钻牛角尖。
就好比此刻,她的注意力就总是放在那个姓白的女子身上。
总觉得她身上有些蹊跷,或许是因为她的缘故,许沉霁的种种反常行为似乎都已经有了解释。
见她要走,宋篱嬅自然是不肯放人的。
“站住,你到底是谁。”宋篱嬅挑眉,脑子里感觉的乱哄哄的一片。
她想过去把人拉住,但是忘记了此刻的自己正坐在许府的高墙之上。
她正想往前走几步,却蓦的脚下一空,头朝着地直愣愣的向下栽去。
好在她并没有什么摔傻了的机会,人已经落入了一个满身雪松香味的怀抱之中,只不过那个怀抱不似从前般的温暖,尽管是春日,却仍旧觉得自己的脖颈处吹过一阵料峭的风,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宋篱嬅有些不习惯,作势要挣扎着站起来,许沉霁心头一紧,手里忘记了留力,从而将怀中的人越搂越紧。
当他接住人的那一刻,一股酒味就扑面而来,她居然饮酒了。
思及此,他心间不由涩涩,内心里五谷杂陈。
他不该再接近她,可是他却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想看向她,靠近她。
在感受到怀里的人在抵触自己的时候,他又觉得无措和不安。
他们之间本该不是这样发现下去的啊。
他收敛住自己的神色,慢慢无力的垂下环住她的手。
宋篱嬅觉得缠住自己的力一松,嘟哝这揉了揉自己被勒痛的胳膊。
不知怎地,离了那个怀抱,她心里却越发空了。
“你没事吧?”他问。
只见宋篱嬅撇撇嘴,有些哀怨的瞧了他一眼,于是又指着白倾烟问:“许沉霁,你说她是谁?”
许沉霁目光没有离开过宋篱嬅一丝一毫。
她是谁?不过是一个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忽然出现的人,不过是一个打乱了他全盘计划的人,不过是一个摆脱不掉的麻烦罢了。
他动了动喉结,有些无奈道:“是一个同家中长辈有些交情的故人之女。”
“许郎...”白倾烟唇瓣亲启,瞧着许沉霁的眼神有些悲怆。
许郎?宋篱嬅蹙紧了眉,这可真是个极其亲密的称呼啊。
白倾烟到现在都不曾想到,许沉霁仍旧如何都不肯承认她的身份,也不肯接纳她。
看着白倾烟瞧着许沉霁眼里透出来的深情,宋篱嬅觉得有些刺眼。
她觉得自己的直觉一向很准,这个姓白的女子一定是极爱慕他的。
至于许沉霁,她本来还有些信心,不过现在心里是彻底没底了。
“许郎,我知晓你不满意家中给我们订下的亲事。对不起我给你添麻烦了,明天的就会离开,周伯母那边我也会亲自给她一个交代。”白倾烟有些悲戚道。
宋篱嬅觉得自己兴许是自己醉得太厉害,居然都开始出现了幻听,她早前明明就已经派人调查个清清楚楚,许沉霁清清白白,压根就没有定下过什么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