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白家姑娘看着就楚楚可怜,若是自己将这门亲事告知于他,他定也会欣然接受自己为他挑选的这个媳妇儿。
哪知在她面前从未说过一句重话的儿子,那天像是魔怔了一般。
在听完她的话之后,脸色就黑得出奇。
那是许沉霁长到这么大以来,头一回驳了她的意思。
当时许沉霁就跪在堂前,一字一句说自己心中已经有了想要迎娶的姑娘,他此番回来就是求许侯爷和周氏随他去一趟盛京,去那个姑娘家下聘。
周氏听罢当即就昏死过去。
当天晚上,许侯爷就把许沉霁交到书房里去。
许侯爷瞧着自家这个成长速度惊人的儿子,已经越来越出类拔萃,也能够独当一面了。
“是宋家的那个丫头?”许侯爷问他。
第74章 注定
许沉霁愣了愣,以为父亲也是母亲的说客,是来劝说自己的。
想不到父亲竟然是主动提起宋篱嬅来。
他点头,表示默认。
许侯爷也点点头,想起自己要回西凉的那一天,宋宰相一起带着来的那个心不在焉的姑娘。
明眸皓齿,娇俏可爱。
若是她的话,倒是自己这个臭小子能瞧得上眼的类型。
“她的心意如何呢。”许侯爷问。
许沉霁想起宋篱嬅,沉郁的心情可算是好些,嘴角轻轻勾起一个浅浅的笑意。
“她自然也是心悦我的。”
许侯爷见此,心里也算是大概有了谱:“你母亲那边我会尽力替你说服,你先不必如此忧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去跟阿樨好好说说话。如今做了状元,以后能回来的日子就越发少了。”
许沉霁站在原地呆愣片刻,才面色大喜,实实在在的给许侯爷拜了拜。
许侯爷方才的意思便就是准了这门亲事,终于得到家中一个人的支持,许沉霁这才重重呼出一口气来。
“走走走,好不容易才终于有了些为官的样子,这才多久就崩不住了?”许侯爷摆摆手,想赶人离开。
其实忽然瞧见自家儿子蓦地开怀和亲近,他自是欣慰的,只是却又拉不下脸来说些什么煽情的话,于是佯装着赶人。
再有周氏定的那劳什子亲事,许侯爷本就觉得太过于儿戏,并不赞同。
其实要答谢一个人的方式有很多,真就犯不着非得要用结亲这种方式来报答。
否则倘若孩子自己心里乐意,互相能够瞧得上眼也就罢了。
可要是孩子心中压根就不愿意,这反倒是结成了仇。
本有了许侯爷的帮忙,好说歹说的劝了几日,周氏也不愿真同自己儿子为此而把关系闹僵,于是终于松了些口。
结果第二日那白倾烟便就留了书,想要吊死在自己房中,好在下人发现的及时才没能酿成什么大祸。
听的这事之后,周氏就立马陷入了自责之中难以自拔,只一直在哭诉着自己没能好好看顾好白倾烟姐妹俩,自己对不住已逝去的白夫人。
经过那一事之后,周氏的态度就异常坚决。
无论是许侯爷还是许沉霁,不管怎么劝说周氏都像是铁了心一般,谁的话也不听。
虽然是顾及着周氏的身子,许沉霁一直不敢同她说一句重话。
但纵使是有些再好的脾气,也被逼的郁闷至极。
许沉霁在院中将自己关了七八天,谁也不见。
后来侍墨才偷偷来禀说这几日一直有从盛京飞来的信鸽,但是全都被周氏派人拦下。
只怕这其中是有什么蹊跷,侍墨细思一阵,觉得还是要来只会自家世子一声。
许沉霁几乎是没来得及多想,人就来到了周氏的院中。
那对白家姐妹此刻正伴在周氏身侧,几人有说有笑似乎是愉快得紧。
瞧见许沉霁终于愿意肯从自己的院中出来,周氏自然是欣喜万分,随即忙声道:“沉霁来了,方才我们还说起你们的婚礼该置办些什么物件的好...”
许沉霁头疼的出言打断了周氏:“给我。”
周氏被许沉霁的态度给吓了一跳,一头雾水问:“什么给你?”
“盛京来的信。”许沉霁言简意赅,似是不愿多说一句。
“沉霁,你现如今已经有了婚约,可断不能同旁的人在不清不楚了。”
“若要是盛京那姑娘肯做妾的话,等你先成完婚,娘在做主替你将人纳进来。”
周氏道,这已经是她觉得的自己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本以为她都已经做到这份上,许沉霁也该不会再这么抗拒这门婚事了。
那时许沉霁只是无比认真的瞧着周氏,神色中是从未有过的慎重:“母亲为何不问问我的意愿。”
“问问我可否愿意娶,这白姑娘又是否愿意嫁呢?”
周氏见自家的儿子如此神态,恐怕也不好在逼,只是问了问白倾烟道:“这倾烟自是愿意的,对吧?”
许沉霁也向那边递去了一个探究的目光。
许沉霁从进门到现在都从未瞧过自己一眼,现见他突然朝着自己看来,让她心头莫名一动,随即又有些娇羞:“倾烟...自然是愿意的。”
“可是我不愿意。”许沉霁似乎对于她的回答并没有大多触动,而是直截了当的回拒她。
她紧抿着唇,垂着头不再说话。
她知晓许沉霁的意思,是想当着周氏的面,亲口回拒了自己,让自己从而断了对他的念头。
倘若是还没有见到人之前,知晓人家压根没有这种心思,她便也不会死死纠缠。
只不过她见到了他,她的脑子里似乎只有一个词了,那便是风光霁月。
也只有这四个字堪堪配得起他。
现在既见到了人,她又怎么肯甘愿放手。
听说他最近还参加了春闱,直接就一举中了状元。
如此一个风姿绰约,钟灵毓秀的男子。
她懊恼自己当初为何一直迟迟不肯应下这门亲事,倘若不是这次当真走投无路,她不到西凉来,或许真的就要跟他错过了。
好在他本就是上天为她安排的婚事,她命中注定的人。
所以她才会在冥冥之中来到这里。
她握紧了手里的帕子,她一定不会就此放手。
周氏听见自家儿子直截了当的拒绝,一点情面都不顾,面色说不上好看。
“母亲说是要报恩,沉霁大可以将她认作义妹,为她寻一门好请示风光送她出嫁,西凉侯府也永远都会是她的娘家,实在不必非得用这种方式。”
许沉霁总算是将自己的话锋转的稍微委婉了些,周氏身子不好,他也不敢说的太直接了当从而刺|激了人。
只是这周氏哪里又肯妥协,她自打见到白倾烟起,就觉得这个姑娘合眼缘的很,且又是从她的故乡荆南来的。
两人在一起说说话,周氏就仿佛回到了还在荆南的时候,她还在父母跟前的那段久远时光中。
她又怎么肯心甘情愿放人走。
“沉霁,你可知倘若没有倾烟的娘亲,你同我早早就死在荆南,此刻怕是坟上都长满了荒草了。”周氏痛心疾首问。
【作者题外话】:我写的这个恶婆婆咋样,哈哈哈
第75章 恕难从命
许沉霁不再说话,又听周氏接着道:“这是我早早便许下的承诺,你当真愿意瞧见我违背自己的承诺然后遭报应么?”
“母亲,你又何苦这么说。”许沉霁郁结。
“我就问你,这人你娶是不娶。”周氏见他态度软了些,于是自己就更加坚决。
许沉霁收敛住神色:“恕难从命。”
说罢他一甩衣袖准备转身就走,似乎是忘记了自己这才过来是为了问盛京寄过来的书信是怎么回事。
但是他还没有走出去几步,就听见身后一阵低呼,周氏在一旁面如土色,艰难喘息。
周氏的哮症又犯了。
最后许侯爷又跟他推心置腹的谈了一回。
许侯爷让他可以先不应承,但是也先别急着拒绝。
周氏这边既然打不开口子,那边从白姑娘那边着手。
倘若她亲自开口否了这亲事,周氏自然也那她没法,说不定就会干脆将此事作罢。
周氏的情况已经很糟糕了,他必须得收敛着性子,不能再出言顶撞。
但是宋篱嬅真的等得了他么?
上次宋相是同他通过气的,皇后也有意想将她赐婚给二皇子。
所以他才想争取考一个春闱状元,届时就可以像皇上讨一个恩典。
至于连讨什么恩典,他都已经想好了。
既然她似乎也对他有意,倒不如就请求圣上赐婚,将宋篱嬅许配给她。
可是现在,他还能求皇上赐婚么。
-
盛京许府。
许木樨走到许沉霁面前的那个石凳上坐下:“哥,母亲醒了,唤你进去。”
良久后,许沉霁才回道:“嗯,知道了。”
此时已经是临近黎明,才刚刚送走了为周氏瞧病的大夫。
许沉霁进到内间时,周氏此刻的面色已经好了一些。
他嘱咐周氏好生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但是周氏却抓着他,问他接纳了白倾烟可好。
许沉霁凝视着眼前这个孱弱不堪的母亲,实在不敢再说出一个不字。
于他而言,最严重的酷刑都敌不过母亲期期艾艾的眼泪,为什么母亲非得折磨他。
他不能再把自己的母亲给气倒,于是他选择闭口不言。
可是现在自己面前的爱而不得,求而未果。
他感觉自己是真的再也撑不住了。
-
楚庭钧将宋篱嬅带出许府时。
其实她已经有了些清醒的征兆,只一个人静静的呆杵在那儿,不哭也不闹。
比起方才自己将楚毓秀带回去像是拉了头牛一样,此刻的宋篱嬅就显得格外的温顺可爱。
楚钧庭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她就眨巴着眼睛瞧着他。
楚钧庭笑了笑,不知道为何当自己同军营回来之后,人人都说她娇蛮跋扈。
可是在他眼中,她明明乖顺的像只小猫儿。
宋篱嬅回到府中后,直接洗漱了一番便就沉沉睡下。
瞧着床榻上静的出奇的那人,上弦月明眼中都闪过一丝担忧。
方才月明就把在许府的事情全都跟她说了一遍,两人皆是不由的叹口气。
只觉得要是等明天自家小姐清醒了,怕是会气得直接杀上许府去。
然第二日,果然不出月明所料。
月明按照惯例一大早,在轻手轻脚的进到宋篱嬅房中替换今日的熏香之时。
就瞧见平日里应该还在睡梦之中的宋篱嬅此刻正端坐在床榻上,姣好的面上瞧不出什么情绪,不过知晓一靠近就可由内而外的感受到一阵实实在在的严寒。
求生欲告诉月明此刻自己小姐必定是在气头上的,最好还是不要上前去惹得人不快。
怎料月明才悻悻收回脚,想悄无声息的推出房门之外时,就听见一道娇声响起。
“月明。”宋篱嬅叫住了人。
月明只好硬着头皮走至宋篱嬅面前:“小姐有何吩咐,要不再睡会儿?”
宋篱嬅沉着的面容突然扯出一丝邪笑,像极了每次小姐气得不轻,准备开展报复行为的时候才会露出的表情。
“去,把我前些日子做的那身藕红插针绣洒金印花缎裙拿来,今天就用那套焊丝白云石头面给我装扮上...”
月明虚虚擦了一把头上的汗,那套白云石头面还是当初沈太妃特地给她家小姐打的。
小姐当时收到之后就喜欢得不得了,为此她家小姐还特意打造了一个白玉匣子来专门放那一套头面,甚是还命她经常擦拭看管,连戴都不轻易戴的。
月明端是瞧见自家小姐这个架势,那还敢出言阻止连忙去拿东西了。
宋篱嬅昨天虽是有些醉意的,但是瞧见了些什么事情,她脑子里还是有个大概的印象。
经过月明和上弦好一番捯饬,临出门前,她又站在铜镜前好生瞧了瞧自己的模样。
尽管只涂了一层薄薄的胭脂,却肤如凝脂更盛,顾盼生辉的水眸再配上一瓣嫣红的唇。
上弦又费了些心思,在她头上细细描了一个梨花状的花钿。
此刻的她精致华贵得宛如就像是一朵看得貌美|逼人的牡丹,一颦一笑都像是姣花照水,貌美倾城。
“小姐平常就应该这般好好打扮自己,看谁还敢不服小姐这盛京第一美人的名号。”月明瞧得如痴如醉,一边嘴上毫不吝啬夸赞。
宋篱嬅抬手抚了抚青丝,皮笑肉不笑的问了句“是么”。
月明观此状心中又是‘咯噔’一声,她还以为自家小姐如此好好打扮一番,怕是阴郁的心情也该散了不少。
毕竟这美好的事情总是能够让人赏心悦目的,美人亦是如此。
“那走吧。”宋篱嬅收回手,昂首阔步的踏出了院子,端这样一眼,颇有一种想要去找人麻烦的架势。
月明同上弦面面相觑了片刻后,随即小跑着跟上。
“小姐可是想出去逛逛?我这就先去替小姐把全聚楼的厢房订下。”上弦怀揣道。
宋篱嬅扯了扯嘴角,笑容更盛,而眸子里却像是燃着一团火。
说的话也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去许府。”
月明瞧了瞧这天还没大亮早上,怕是去了许府人都还没起。
但是想想还是把话都悉数吞进腹中。
在这个盛京城,她家小姐想要闹一闹,恐怕还真没有人能够拦得住。
况且这似乎还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一点点小水花。
第76章 忤逆
宋篱嬅刚从马车上下来,正好瞧见侍墨送着一个背着药箱的大夫出了府。
侍墨眼尖,一下子就瞧见了宋篱嬅,眼中闪过几丝惊艳之色。
愈发觉得府里那白姑娘要是单看也还行,可若是同这宋姑娘站在一处,还不知道要被甩到几条街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