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雨浓——文选与文
时间:2022-01-13 09:29:59

 
  已经脱离威胁的当头一骑,毫无预兆的从马上滚了下来。
 
第6章  结怨马帮
  因事发突然,后面的六骑已经冲过了落马着,旋即勒马回驰,将落马者团团围住。远远便可听见一声惊呼,随后马队便朝五子等人疾驰而来,可以看见他们用巨网兜住一人,四骑分别扯住一角,想来网中便是落马者了。
 
  “麻烦又来了。”
 
  白赫阳怀抱宝刀,目光冷峻,似在预料之中。
 
  五子知道情况不好,便对尹则、杜方二人道:“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你们都要保护好杜若。”
 
  杜若作出一副无奈的表情,悠悠道:“看来我是个累赘啊。”
 
  五子瞟了她一眼,此刻也无心与人争执,便立刻将注意力转移到马队上。
 
  紫贝道:“我会保护有自知之明的人。”
 
  杜若淡淡一笑,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
 
  马队在距离不到十丈的地方停了下来。马上之人穿着统一的服饰,腰佩弯刀,身材高大,目光凶狠,像极了打家劫舍的强盗。他们中有一人却是个例外,那是一个非常引人注目的女子。
 
  女子同样身材高大,在一群男人中间丝毫不显矮小。她打扮利落,肤色略黑,目光如炬,眼神凶狠。座下一匹纯黑色的高头大马喷着气,好不威风。
 
  五子从前所见过最高的女子,也就是她的长姐濋留,同眼前的女子比起来还是要矮上半个头,所以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立刻引来了对方的怒视。
 
  “那边那个,看什么?”
 
  那女子策马来到五子面前,居高临下瞪着五子,看清五子手中的弓后大怒,“原来是你出手杀了我叔父,拿命来!”
 
  女子声音洪亮,中气十足,怒喝之下,五子只觉得耳边嗡嗡直响。她见对方挥鞭过来,忙侧身退走,只听“啪”的一声,地上扬起一道沙尘。第二鞭却没有落下,五子定神一看,鞭梢正握在白赫阳手中。
 
  停在后面的骑手见状,纷纷亮出了兵器,蠢蠢欲动。
 
  “马大小姐,别来无恙。”
 
  朴正向那女子抱拳施礼,又向停在后面的骑手中一老者注目示意。
 
  老者脸色一变,立刻打马过来,翻身下马抱拳回礼道:“原来是谬庄主,失敬失敬。”
 
  又摆出长辈的威严,向那女子道:“秀秀,不得无礼,快把鞭子收起来。”
 
  女子不予理会,反而道:“二叔,在我马秀秀眼里,杀人偿命可是天经地义的事,你要包庇凶手吗?不要忘了,死的人可是你的亲弟弟,我的亲三叔!”
 
  老者面露愠色,仍赔笑道:“凡事都有个因果,把话说清楚再动手不迟。何况帮主还在,这等大事还得请他老人家做主。”
 
  五子算是听明白了,眼前的一伙人正是西北马帮的手下。西北马帮帮主姓马名厚生,膝下仅有一女名马秀秀,自幼当男儿养,宠爱无双。马厚生还有两个弟弟,即马厚纯和马厚思。眼下这情况,想来刚才落马的是马厚思,这马秀秀要为叔父报仇,却碍于朴正的身份,而马厚纯似有异志。
 
  马秀秀怒而不语,抽回了鞭子,白赫阳便退到了五子身边。此刻那堆柴即将燃尽,火光明灭,照映着诸人的脸庞。
 
  “谬庄主,你看这事……”
 
  火光在那一刻突然灭了,五子看不见马厚纯那副嘴脸,心下奇怪,这时有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胳膊,有一个声音在她耳边道:“跟我走。”
 
  于是,五子便随着那只手走了。
 
  在黑夜中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到了哪里,终于是停下来了。五子轻轻喘着气,没有星月的夜晚,她依稀辨认出了对方的轮廓——是朴正。
 
  “轻功很好。”
 
  一点火光在对方手中燃起,照亮了二人的脸庞,五子才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处断崖之下,拉着她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收回去。
 
  “他们呢?”
 
  五子四下一瞧,只见周围黑漆漆一片,怎么也看不出第三个人来。她心里着急,生怕跟着自己出来的几个人在不到一天的时间里全都丢了。
 
  “在后面。”
 
  朴正淡淡开口,“不必担心,白兄会带他们过来。”
 
  “可是……杜若不会武功啊!”
 
  五子急的几乎落泪。
 
  “相信我,相信白兄,不会有事的。”
 
  朴正出言安抚五子,在微弱的光下,他的目光平静而温和,可五子全然没注意到这些。
 
  “岭南翕教的少主,不当如此。”
 
  五子终于镇定些了,她抬眼疑惑地看着朴正,两人的距离以及身高的差别令她只能仰视对方,这样看到的朴正给人一种天神降临凡尘的感觉。
 
  等了一会儿,近处终于出现了稀稀疏疏的人影,渐渐可以看清是五个人。走在前面的是杜若,白赫阳牵着她的手,紫贝不服气似的紧随其后,被远远落在后面的是尹则、杜方两护卫。
 
  “你们终于来了。”
 
  五子兴奋地过去与两位好友相聚,如同一场生离死别之后的重逢,那种高兴不言而喻。
 
  两护卫燃起了两根蜡烛,四周又亮了一些。他们没有提死去兄弟的骨灰,在翕教教义中,完成火葬便已经完成了葬礼,最后的招魂仪式是要在神庙举行的,此时多言无益。
 
  “好啊,你们居然先溜了。”
 
  紫贝故意摆出一副生气的模样,拍着五子的肩膀连声道:“不讲义气,不讲义气。”
 
  五子自然不会计较此刻的嬉闹,便同紫贝打闹起来。
 
  杜若向退到一旁的白赫阳轻轻道:“多谢阁下仗义出手。”
 
  白赫阳道:“区区小事,不必挂怀。”
 
  杜若淡淡地笑了,那样的笑颜在烛光下格外动人。
 
  白赫阳目不斜视,照旧摆出一副冷峻面孔,那道长长的伤疤着实骇人。
 
  “此地不可久留,我们要往别的地方去了。”
 
  听了朴正这话,紫贝立刻跳了出来,道:“看你们刚才那个样子,明明就是老相识了,为什么不跟他们讲讲道理?舌头不行,再用拳头,也省得我们这样奔波,把行李干粮统统丢了。”
 
  五子虽不赞成紫贝的鲁莽,却也看着朴正,希望他能给个说法。
 
  “马家老二压不住马大小姐,杀人的罪名我们一时半会儿洗刷不掉,所以没有必要多费口舌。”
 
  “如果我就此回头,杀人的污名自然会有人帮洗刷,对吗?”
 
  五子心念一动,便说出了这句话。朴正没有直接回答,却是默认了。
 
  “马帮在此地耳目太多,我们稍有不慎就会被发现,所以要趁天黑赶紧走,走得越远越好。”
 
  紫贝反驳道:“说的轻巧!我们马匹什么的都丢了,就靠两条腿,能走多远?”
 
  白赫阳也闭了嘴。
 
  “这条路,当年我也曾一个人走过。那时前面有深渊,后面有追兵,还是一个人走了出去。”
 
  此时的朴正,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冷酷的气息,他望着遥远的天际,目光似乎穿回了过去。
 
  “要不要跟我走,你们决定吧。”
 
  他的话带着不可抗拒的魔力,令人不敢发出反对的声音,顺从似乎成了唯一的出路。
 
  “走吧,我相信你一定能带我们走出去的。”
 
  良久之后,五子做出了决定。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不能给一个人完全的信任,就不能在最初的时候讲所有人的性命交到他的手上。需要赌上性命的事情,在成功之前都会是死路一条吧。
 
  五子开了口,没有人提反对的意见,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在出发之前,先把蜡烛灭了。”
 
  朴正又变成了平日里见到的那个人,他首先灭掉了自己手上的火光。
 
  五子动作迅速地吹灭了另外两根蜡烛,然后道:“家母曾说,如果待在唯一的光明之中觉得害怕,就走进黑暗之中。”
 
  四周陷入了黑暗,五子因此没能看见朴正目中流露出的赞许之色。
 
  按照约定,朴正走在最前面带路,五子、紫贝、杜若三人并列跟在朴正身后,尹则、杜方紧随其后,白赫阳殿后。一行人就这样走在茫茫黑夜之中,一刻也不敢停留。
 
  也不知走了多久,五子心里忽然开始发毛。她左手牵着不会武功的杜若,右手拎着一张弓,总觉得身边多了一个人。余光所及之处,没有发现任何一样,不免心中忐忑。
 
  “你也感觉到了?”
 
  杜若握紧了五子的手,轻轻地、毫无预兆地说出了这句话,足以令所有人都听见。
 
  五子心砰砰直跳,眼睛不由自主地四处张望。杜若是女巫,巫师在翕教中是沟通人、鬼、神的特殊人,能够感知常人所不知的东西,她说出来的话自然很有分量。
 
  “这样子吓人可不好。”
 
  紫贝的声音是颤抖的,可以想见她的慌张。年轻姑娘可以不怕对面凶恶的敌人,却不一定不怕看不见的敌人。因为便于拔剑而没有牵着杜若的她,想来已经紧紧握住了剑柄。
 
  “在这种饥肠辘辘的时候,我吓你做什么?”
 
  谁想杜若的下一句话立刻将紫贝激怒,她气得破口大骂:“这种时候开什么玩笑!”
 
  而她的肚子却不合时宜的“咕噜咕噜”叫起来,莫名的尴尬一时间取代了恐怖的气氛。
 
  不对,确实还有一个的气息在,五子肯定自己的感觉。不过,从这气息中暂时没有感到恶意,而且以朴正的武功,真的有什么的话,他不会一点感觉都没有。那就可以放心了?
 
  望着朴正那在黑暗中不甚清晰的背影,五子感到了些许安慰。她不由自主靠近杜若。那张弓还在手上,关键时刻或许还能起一些作用。
 
  脚酸腿麻之际,五子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山的那边露出了一点鱼肚白。她仔细数了数同行的人,前后左右,加上她自己,不多不少,正好七个。
 
第7章  霍家堡
  在太阳升起的方向,有一座气势恢宏的堡垒。看到它的时候,五子已经是饥肠辘辘、疲惫不堪,差点儿瘫坐在地上。
 
  一骑从堡垒中飞驰而出,看他的方向,竟是朝着五子等人而来,五子不由警惕起来。
 
  “不要紧,马帮和霍家堡不是一路人。”
 
  朴正神色坦然,大概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五子松了口气,整个人都松懈下来,以弓作为支撑,勉强立住。一夜的行走,几乎是水米未进,现在正是最困倦的时候。看着紫贝,纵使好强如她,还是显露了倦容,倒是杜若看不出什么异样。
 
  那一骑转眼便到了眼前,骑手翻身下马,抱拳行礼道:“属下奉堡主之命,前来迎接各位。”
 
  又向朴正道:“昨夜之事,马帮已传讯四方,现在正全力围捕各位,堡主希望谬庄主能够给个明白话。”
 
  朴正道:“见了霍堡主再说不迟,在下这些朋友都需要休息。”
 
  骑手领命而去。
 
  霍家堡外部宏伟壮观,内部装饰奢华,仆役成群。堡主霍彭祖亲自到堡外迎接,寒暄几句后便将众人迎如堡中,又特意为五子几个姑娘备下房间梳洗休息,这令五子十分感激。
 
  五子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换上霍家堡为她准备的干净衣裳,吃了几块美味的糕点,便躺到柔软的床上,刚沾到枕头就睡着了。
 
  沉沉的睡到下午,醒来时整个人精神为之清醒,腿脚还是免不了有些酸麻。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便踱步到了杜若房间,正好见到杜若褪去鞋袜倚在床沿上专心致志地用针挑着足底的血泡,那副隐忍疼痛的模样是少见的。
 
  “怎么弄成这样?”
 
  五子觉得既心疼又羞愧,她只顾着自己舒舒服服地睡大觉,完全忽略了朋友的情况,一点儿也不够朋友。
 
  “都是不打紧的小伤,我想着长痛不如短痛,便自己做主了。”
 
  显然没有料到五子会在此时此刻出现,但杜若将自己那一刻的惊诧很好的掩饰了过去,露出了天衣无缝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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