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羡无奈的看着她们,见她们越说越兴奋,便不忍扰了她们的兴致,只得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道:“行叭……”
“娘娘千岁!”众人呼唤起来。
第54章 . 真相 容洵这个混蛋!我杀了他!
将军府。
“思温……”徐夫人低声劝道:“此事已是板上钉钉, 再无更改的余地了,你这样揪着不放,只会让你父亲为难。”
她斜睨了徐少康一眼,见他满面愁容, 便接着道:“当初与萧家定亲, 我与你父亲都是极愿意的,如今却贸然去说退亲的事, 这让你父亲如何张得了口啊?”
“出尔反尔之事, 我不会做!”徐少康冷哼一声, 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徐思温攥紧了拢在袖中的手指,道:“父亲, 这如何是出尔反尔之事?明明是他们萧家不义在先, 毁了与刘家的亲事,这才……”
徐少康打断了他,道:“刘念做出那种没脸的事来,萧家不愿与她结亲也是常事。更何况他们两家本也没正式定亲, 算不上背信弃义。”
“难不成, 父亲为了面子, 便要眼睁睁的看着妹妹坠入这根本不可能幸福的婚姻中去?”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萧家是大楚数一数二的世家大族, 萧叙白无论人品、家世、相貌、能力都是极出挑的, 我不知道,阿柔嫁给他,怎么就会不幸福!”
徐少康一口气不落的说完, 整张脸都憋得有些发紫。
“你别急,好好和孩子说话。”徐夫人劝着,抚着他的胸口为他顺气, 道:“思温说的也有道理,那萧叙白自小便与阿念感情甚笃,做什么都在一处,全京城谁不知道他们两个是要结亲的?如今阿念出了事,他转头便能与阿柔结亲,的确是有些古怪的。”
“古怪什么?”徐少康狠狠瞪着徐思温,道:“大丈夫志在四方,哪能拘泥于儿女之情?我与你母亲未成亲时,也没什么情分,可成了亲,心里自然也就只有她一人了。别说萧叙白与刘念没什么,便是真有什么,他与阿柔成了亲,自然也就收心了。”
“萧叙白与父亲怎么一样?此人只顾着仕途罢了,他今日能抛弃阿念,明日便能抛弃妹妹,若我当初在京城,是绝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徐思温说着,眉头都紧紧的拧了起来。他一贯是温润如玉的,如今却为此事争辩得如此激烈,徐夫人心中不觉有些动摇。
她心里念着女儿的幸福,便也不敢草草应了,只向徐少康道:“此事事关阿柔的终身,老爷千万再斟酌些日子,萧家若是来说成亲的事,我自会找借口拖延些时日的。”
徐少康不忍拂了徐夫人的意,只得点点头,叹息道:“那便听夫人的……”
话音未落,便见门被猛地推开。
徐寄柔站在门口,一双眼睛红彤彤的,像是刚哭过。
“阿柔?你这是怎么了?”徐夫人赶忙起身,将她拉进来,道:“谁欺负你了?”
徐少康亦关切道:“谁敢欺负你,阿爹去打断他的狗腿!”
徐寄柔摇摇头,看向徐思温,哀求道:“哥哥,你别管我的亲事了,好不好?我自小便知道,萧公子将来会是阿念的夫君,即便我再喜欢他,本也是对他死了心的。可如今上天既怜悯我,给了我与他结成夫妇的机会,我便是绝不肯放弃的了。”
“妹妹……”徐思温苦涩的望着她,道:“可是萧叙白待你并非真心……”
“除了哥哥待阿念是一片真心,我竟不知,这世上还有什么真心?”她质问着他,逼视着他的眼睛。
从小到大,徐寄柔都和顺文静,徐思温竟不知道,她会为萧叙白做到这一步。
“妹妹……”徐思温闭了闭眼睛,痛苦道:“此事与阿念无关,我只是不忍你……”
“与阿念无关?”徐寄柔是声音颤抖着,无端的,带了三分讥讽,诘问道:“若不是为了她,哥哥又岂会咄咄相逼,不肯让我嫁给萧公子?”
话说到最后,竟已有些声嘶力竭。
徐寄柔颤抖着,泪水一滴滴从眼眶滑落,道:“在哥哥心里,究竟是阿念重些,还是我这个妹妹更重些?”
徐少康和徐夫人看着面前的兄妹二人,一时感慨万千。他们从未真正审视过他们的子女,本以为他们还是孩子,却没想到,他们已藏了那么多心事。
徐思温用力闭了闭眼睛,解释道:“妹妹,我承认,我的确喜欢阿念,也因此更看不上萧叙白的人品,他能在阿念困境之中抛弃她,若将来你遇到什么难事,他便也一样会抛弃你,这样的男子,又怎能倚重?”
“呵……”徐寄柔冷笑一声,一双眸子水汪汪的,我见犹怜,可此时,她却如同护崽的鹰,是怎么也听不进旁人的话的了。
“又是阿念……是她自己作孽坏了亲事,又哪能怨得了萧公子?”
“她确实做错了事,可只是一时糊涂,这才……”
“一时糊涂?哥哥该不会以为,阿念还如当初一般,只是个骄矜的小姑娘罢?”徐寄柔发了狠,生生的往徐思温的痛点上踩去,道:“哥哥以为,是谁让宋平坏了云羡名声的?”
徐思温不忍的望着她,眼中满是受了创伤的隐痛,道:“阿柔……”
“没错,就是你的阿念让我做的,千真万确!”徐寄柔说着,崩溃大哭了起来,仿佛壮士断腕,有一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悲壮。
“哥哥以为我坏,却没想到,她才是幕后黑手吧!”徐寄柔说完,便转身推开门跑了出去。
门“吱呀呀”的晃动着,发出凄厉的声响,一点一点都剜在徐思温的心上。
他怔在当场,深深的埋下头去,握紧了拳头,只剩下肩膀微微的耸动着,暴露了他的心绪。
他知道,徐寄柔不会说谎。
徐少康和徐夫人都被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惊呆了,许久,徐夫人才轻轻推了推他的手臂,低声道:“思温,这……”
徐思温缓缓抬起头来,挤出一抹温良的笑容,道:“母亲,我没事。”
“你若是真心喜欢阿念,我便去刘家提亲,想来你姑母会同意的。”徐夫人说着,心疼的望着他。
“不必。”徐思温苦笑道:“母亲,不必了。”
*
中秋一过,日子便过得快了起来,今年雨水较往年多了许多,即便已至深秋,也总是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
窗外雨下得极大,想来,今天是不会有人来叨扰了。
云羡百无聊赖的看着腰间的扇坠,微微的有些出神。
“我的云大小姐,陛下都做不到的事,你乱承诺什么呢?削相权,你知不知道刘行止在朝中的势力有多大?”
沈让双手抱臂,斜靠在一旁的博古架上,生无可恋的看着她。
云羡掀了掀眼皮,语气难得的柔软,道:“我这不是没办法么?我若是不这么说,只怕……”
她咬了咬唇,没说下去。
“怕什么?”沈让收敛了方才满不在乎的神情,他微蹙着眉,俯下身来撑在案几上,看着云羡的眼睛,道:“是不是你在宫里遇到什么事了?”
他神色一凛,道:“容洵欺负你了?”
“没有。”云羡赶忙否认,又看向一旁盘着账单的刘君泽,见他似乎没听到他们方才的对话,才松了一口气。
她压低了声音,道:“好不容易出宫来看看君泽,我不想说这些。你只要帮我留意着,刘行止与哪些人过从甚密,看看怎么能掰掉刘行止的爪牙便是了。至于别的事,我会自己想办法。”
“你一个小姑娘,能有什么办法!”
沈让的语气顿时强硬了起来,他站直了身子,周身都透露着阴寒怒气,仿佛已恨到了极致,怒不可遏道:“容洵这个混蛋!我杀了他!”
他作势便要冲出去,云羡急忙挡在他身前,斥道:“你不要命了?”
沈让大口喘着气,道:“那也不能让他这么欺负你!”
他猩红了眼,咬着牙道:“他是不是想强迫你?”
云羡忙否认,道:“没有,我只是担心他让我侍寝,便主动提出了这个法子。”
她背过身去,望着窗边的雨,眼神微微有些神往,安慰道:“不要紧,只要我们找到七彩琉璃宝盒,这一切就都可以结束了。就算削不了相权,也没什么大不了……”
话音未落,云羡便撞在了一个怀抱里。
她一惊,用眼角的余光朝后看去,只见沈让用一只臂弯拥着她,双拳攥得死死的,道:“云羡,你信我,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云羡挣扎着推开了他,笑着道:“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们离开这里的。”
“姐姐……”
云羡一回身,只见刘君泽不知什么时候跑了过来,他戒备的看着沈让,好像担心他会对云羡做什么似的,不动声色的挡在云羡和沈让之间,道:“姐姐,你要去哪里?”
云羡抚着他的肩头,道:“去云游四方,不过,要很久以后了。”
刘君泽扯了扯嘴角,像是祈求一般,语调低到了尘埃里,道:“若有那一天,姐姐带着我一道,可好?”
云羡看了沈让一眼,又看向他,郑重道:“若到了那一天,你愿意随我离开,我便带着你。”
第55章 . 千秋节 既是皇后想看,便看看罢。……
饶是云羡乘了马车, 可回到椒房殿的时候,裙摆还是湿透了。
她懊恼的掀起裙摆,踮着脚一路走回正殿里,猛地跳到贵妃榻上跪着, 一边甩了鞋子, 一边冲外面喊道:“紫苏!帮我拿双鞋袜来……”
只听身后有人轻咳了一声,云羡心头一跳, 后面的话便被咽回了肚子里。
她缓缓转过头来, 只见容洵正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 紫苏在一边奉着茶,满脸无奈的看着她。
“陛下?”云羡艰难的转过身来,光着脚踩在地上, 赔笑道:“你怎么在这儿?”
容洵扫视了她一眼, 目光在她的脚上停留了一瞬间,很快又抬起头来,道:“给她瞧瞧。”
福瑞道了声“是”,忙躬身走到云羡面前, 将手中的圣旨递给她, 道:“娘娘, 下个月初九就是陛下的千秋节了, 陛下的意思, 是要您来操办。”
“我?”云羡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道:“此事往常不是都由内侍省去做吗?”
福瑞怔了怔,道:“原是内侍省筹备的, 可如今您是皇后,依着规矩,便由您来操办更为合适。”
云羡抿了抿唇, 看向容洵,道:“陛下明鉴,臣妾自小在凉州长大,并不懂这些,千秋节是大事,只怕要闹出笑话来。不若臣妾向陛下举荐一人,叶良娣出身言情书网,颇精通这些礼教之事,做事也很得体,不若由她……”
“你今日见到你弟弟了?”容洵淡淡开口,一双眸子沉沉的望着她,辨不清其中神色。
“是……”云羡不明白他怎会突然问起这个,不觉有些困惑。
“坐下说。”容洵垂了眸子,端起面前的茶盏,浅浅的啜了一口。
云羡不明就里,只得先乖乖坐了下来,脚离开冰凉的地面,瞬间便觉得全身舒畅了许多。她把脚缩回裙裾里,双脚交叠,悄悄的取着暖。
“刘君泽小小年纪便能把铺子经营的有声有色,倒算是个人才。”容洵看向她,仿佛故意挑动着她的情绪似的,可云羡望去,他的眼底却分明只有一片寒凉。
可无论如何,她要为刘君泽争一把。
她迎上他的目光,道:“臣妾有一不情之请。”
容洵不易察觉的舒了口气,道:“说来听听。”
云羡道:“臣妾想求陛下开恩,让君泽去国子监读书。”
她怕容洵不肯,忙解释道:“君泽那孩子极有天分,只是从小没有机会读书,这才耽误了。若是他能去国子监,臣妾相信,不久的将来,他一定会成为大楚的栋梁。”
“如此……”容洵沉吟一声,道:“也未为不可。只是……”
他站起身来,走近了她,双手撑在她两侧,身子微微向前倾着,明明气势迫人,可不知为何,云羡并不觉得害怕,大约是因为他身上隐隐约约带着的寒梅香气。
她身子略略朝后,避开他的鼻息,道:“只是什么?陛下不妨直言。”
容洵的眼中透出些微笑意,像是漫天星子,很快又沉寂下去,他玩味着,道:“朕帮了皇后这样一个大忙,皇后是不是也该为朕做些什么?”
云羡一愣,旋即笑开了,道:“这千秋节的差事,臣妾应下了。”
*
翌日一早,容洵便下旨,让刘君泽入国子监读书,并可以随侍左右,听从议事。
这旨意一下,便是摆明了要提拔刘君泽了。
云羡只觉得自己像被吊了胡萝卜的驴,而容洵就是那个给她吊了胡萝卜的人。
她虽是学考古的,可论到操办千秋节的仪制规矩,她还是两眼一抹黑,不过好在具体的事情都有内侍省承办,她只要盯着些,大体不出纰漏便是了。
很快便到了千秋节当日。
虽是晚宴,从下午时候起,便有大臣携着夫人、子女入宫了。
宴会的地点便定在花萼楼前,临近傍晚,赴宴的群臣已各自落座,云羡独自一人坐在高台之上,百无聊赖的等待着容洵的到来。
他是皇帝,自然要摆足了架子,姗姗来迟也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