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和四十九年, 七月二十,年宥认罪,其所作之事, 比那日陈述还要多得多,每说一件, 裴辛的面色就肉眼可地暗下去一分。
裴辛越听越心惊, 越听越疲乏,到后面,直接免去了上报之人, 让其下去,自己独自静静。
这一静,就静了三日。
整整三日,裴辛将自己关在南书房中, 罢了早朝,甚至不任何人,无人知道他在其中做什么。
三日后,裴辛打开房门,宣了范公公。
此后便是他书写的悔过书, 年宥如此,他在位多年却未察, 是为帝王失职,年宥罪孽深重,他亦逃不开干系,甚至都无颜面对裴家列祖列宗。
裴辛无心再当皇帝,自愿退位让贤, 将帝位传给裴桦。
然而圣旨方下,还不等裴桦那边接旨, 裴辛已带着裴贤消失于宫中,并下令不许人去找。
裴桦稀里糊涂就得了个皇帝来当,是拒绝也不成,接受也不成,大有几分赶鸭子上架的感觉。
正赌气间,却被桑晏一语惊醒,“你不是正愁不知该如何给阿离一个盛大的婚礼吗?还有什么比册封皇后之礼更大的?”
这话立马就让祈渊双眸一亮,来了兴致,又听桑晏传来的人说着帝后之礼该如何如何,祈渊再无二话,立即就接下了这份差事。
看着在那边听着汇报的祈渊,桑晏拍了拍手中烟杆,抖掉多余的烟灰,忍不住看向山洵。
被自个儿媳妇盯着,山洵立马便身体僵硬,双手紧绷,不知该往哪儿放了。
桑晏,“登基、封后之事不需我们操劳,但他那心思你应该也懂。”
山洵挠了挠头,“懂什么?”
“还真是个榆木脑袋。”桑晏揉了揉太阳穴,对山洵颇为头痛。
忍不住勾了勾手指,在山洵耳旁提点了几句。
山洵听得桑晏交代,立马双眸圆睁,片刻,才呆愣点了点头下去办事。
*
宫中之事,自有专人操劳,祈渊和姜离费不了太多心思。
是以登基及封后大典,并未夺去两人过多的精力。
褪下沉重的翟衣,姜离抬头看着同样一身大红衣袍的祈渊,如今礼成送入寝殿,接下来该发生什么不言而喻。
她与祈渊,虽也有过‘赤诚以待’的时候,但男女之间真正意义上的肌肤相亲却从未有过。
当年她也曾生过那点心思,不过却是在酒精的影响下。如今十分清醒,姜离手指搅着衣角,突然没来由得羞赧起来。
祈渊如今正站于床-前低眸看她,本就氤氲着雾气的双眸,此刻衬着烛光,愈显迷离。他皮肤白皙,本就好看,如今被大红衣袍衬着,更显唇红肤白,惹人口干舌燥。
姜离连忙站起去拿酒杯,饮下合卺酒,正欲多喝几杯壮壮胆,谁知却被祈渊握住了手。
祈渊失笑,“你这是把它当水吗?喝醉了该怎么办?”
祈渊一手握着她的手腕,另一手搂住她的腰,将她往跟前一带,两人的距离便紧密了些,姜离能感受到祈渊的鼻息,十分灼热。
心跳不禁又快了几分,此刻她甚至不敢再抬头看他,与其对视。
看她这幅害羞的模样,祈渊面上的笑意又深了几分,他低下头,凑近姜离颈间,吹了一口气。
感受到怀中之人颤了颤,祈渊唇畔笑意愈发浓烈。
他吻上该处露出的皮肤,随后瓮声瓮气道:“娘子这么急着把自己灌醉,是想让为夫新婚之夜‘独守空房’?你还真是好狠的心呐。”
姜离被他弄得心痒痒的,忍不住抬手去推他,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想要拉开与他的距离,“没个正形,你先起来。”
“我不。”谁知此刻祈渊却耍起了混,紧紧将她箍在怀中。
随后还委屈巴巴地道:“人家说春-宵一刻值千金,这晚上还那么长呢,我娘子就要急着灌醉自己,到时你醉了,我又不能对你做什么,不是‘独守空房’是什么?”
他抬起头来,眼中委屈神色更甚,每每如此,姜离都会忍不住心软了去。
噗嗤一声笑出来,姜离捏了捏祈渊的脸颊,“我不是想把自己灌醉,我只是……”
“只是什么?”祈渊双眸明亮,看似温柔,但以姜离对他的了解,知道他此刻在挪揄自己,就等着听些她说不出口的话来。
姜离并不上当,懒得开口,祈渊却放开了些她,“我的阿离在害怕?”
祈渊其实知道姜离在想什么,那种事,他们彼此都没有经验,他曾听闻若掌握不好,第一次女子会痛极,他可不忍心让她的阿离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