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娘子——妞妞蜜
时间:2022-01-15 17:01:22

  赵侧妃这般骄傲的人,竟然为了王妃下跪求婵夏,可见这位王妃在世时必然是颇有威信,礼贤下士,哪怕是对王爷的诸位妃妾也做到了以礼相待。
  婵夏在王府内待了几日,从下人们的反应里也能猜到些王妃在世时的风采,加上前世与郡主周沫儿的私情,令婵夏左右为难,无法做结案的理由。
  听婵夏提起于瑾,赵侧妃突然激动起来。
  “他个背信弃义的疯子,他有何资格这般要求你?娘娘的事你必须要帮我,这是你师父欠我的!若不是他,我怎会来到这个鬼地方,过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
  “你先起来说话。”婵夏强行把她弄起来,按在椅子上。
  “我师父怎么欠了你?你仔细说与我听。”
  “我与你于瑾那个杀千刀的,在娘胎里便是指腹为婚,这件事想必你已经知道了。”
  婵夏颔首,她也是听彩凝说才知道,督主可从没跟她说过这些。
  “我们两家是世交,我与他自幼便相识,他待我极好,只待我及笄便可成亲...旁人只当我是因他被抄家才与他划清了界限,实则我们两家在他被抄家之前就已经解除了婚约。”
  “难道另有隐情?”
  婵夏记得彩凝说,是这位赵侧妃嫌弃督主家道中落,宁愿嫁到王府当侧妃,也不愿意下嫁给督主。
  “是他对不起我的!他,他,他混蛋!”赵侧妃握紧双拳,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簌簌落下。
  回忆起她毕生耻辱,只恨不能吃于瑾的肉,喝光他的血!
  “我师父也不近女色,他不至于对你如何吧?”婵夏看她这反映倒吸一口气。
  难道师父入宫前也曾“年少轻狂”?
  “他现在入宫当了太监,自然是不近女色,当年他可是夸过我的,他夸我,彩云易散,霁月难逢。”
  霁月便是赵侧妃的闺名了。
  她到现在也无法忘记,当年那白衣飘飘的少年,站在依兰树下,对着她柔情蜜意,那年的花格外的香甜。
  每每想到那时花香,心里的惆怅与怨恨便无处安放。
  婵夏吞吞口水,想不到啊,于铁蛋当年竟还是颗花花蛋!
  这些酸溜溜的话,怎么看也不像是他嘴里说出来的啊!
  他咋不夸她呢,一句也没有夸过!总是敲她头喊她馋猫,怎么对别的女子就这般好?
  一股酸溜溜的气儿从心底往外冒,婵夏暗暗骂了好几句于铁蛋你不是个好蛋,这才把酸溜溜的情绪压住。
  “既然他对着你诗词歌赋什么的,你为何要解除婚约?”
  “那是因为,他从马上落下后,性情大变,我好心去看他,他竟然,竟然...”
  婵夏满脸严肃:“他怎么了?”
  那颗花蛋若敢对赵霁月做什么,她不介意把他所有的茶水里都下一遍巴豆,帮助他老人家清热解毒!
  “他竟然说不认识我,我担忧是他摔坏了头,想用手试探下,他不仅甩开我害我撞墙,还尖酸刻薄说地府怎么会用我这般丑的女鬼当差,他骂我丑!!!!”
  赵霁月几乎是咆哮着说出来的,被昔日的小情郎翻脸不认人也就算了,竟还说她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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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尊重死亡还是尊重真相
  “我师父不可能一次说那么多个字,你污蔑他老人家呢吧?”
  婵夏听完赵霁月痛苦回忆,第一反应竟然是这个。
  “再说了,他最忌讳提什么鬼神之说,他怎么可能说地府?”
  “他原话是,人?鬼差?好丑。”
  赵霁月用五个字,生动地还原了于瑾当时的反应。
  虽然话只有几个字,可脸上嫌弃的表情却是让人有无限遐想。
  侮辱极强。
  “恩,这是我师父的风格。”婵夏确定地点头。
  赵霁月悲从心起,又哭了一阵,沉痛哀悼她那一去不回头的少年郎。
  “我也不知他经历了什么,好端端的一下变成那样,刚开始还以为他是摔坏了头,过些日便好,谁知他身子好了以后,避我如洪水猛兽,每每见我都是一副敬而远之的样子。”
  刚好于家那时已经有落魄的迹象,她家里顺水推舟退掉婚约,赵霁月赌气嫁入了王府。
  “解除婚约当日,我还特意约他,想给他最后一个机会,只要他肯如原来那般待我,我宁愿找祖父求情,我费尽心思才见他一面,可他,他却...”
  想到伤心事,赵霁月泣不成声。
  “他对你说什么了?”婵夏心里啧啧两声,于铁蛋这狠心的,到底说什么给人家姑娘伤成这般?
  “他对我说,你谁?”
  姑娘家千言万语,被这狠心的男人俩字噎回去了。
  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绝望的?
  从此赵霁月意难平,多年过去了,想一阵气一阵。
  “自从我嫁入王府,王爷很少进我的院子,我甚至怀疑王爷都不记得我这个人。”
  嫁过来数年,单独跟王爷相处的日子十个手指都数的过来,长夜漫漫,怎一个凄凉了得。
  “珍儿也是,她小产没了孩子,王爷都不曾看她一眼,若不是娘娘生前对我们姐妹多照顾,只怕是我们不死也要疯了。”
  府内下人也都是势利的,她们这般无宠又无子嗣娘家又远在千里之外的,若不是娘娘平时关照,哪儿有她们的好日子。
  “这大渣男真是作孽...”婵夏看赵霁月哭成泪人,起了恻隐之心,在心里把魏王骂了一通。
  他若想当那痴情男子,只娶那毒妇相互祸害便好。
  娶这么多女人过门,又不去珍惜她们,一丁点怜爱也不曾给,任由这花一般的女子虚度大好年华,成了那郁郁园中柳,随风飘摇。
  “娘娘待我们恩重如山,本以为我们姐妹就要在娘娘的照耀下在这宅子里无悲无喜,相伴到老,现在娘娘走了...”
  赵霁月泣不成声,此时的她倒是情真意切。
  王妃死了,侧妃们比王爷都伤心,说不定魏王哪天死了,这俩侧妃都没王妃不在哭得这般难过。
  “我和珍儿空有侧妃之名,并无实权,珍儿虽得了王爷的恩典暂行管家之权,可这府内上下都被西跨院的贱人把持着,对外她那个哥哥张三更是手握大权,根本没人听我们的。”
  赵霁月擦擦脸上的泪水,对婵夏哀求道:
  “并非我和珍儿故意演戏戏弄你,我与你师父虽有些恩怨,但我不曾想过要报复他,我和珍儿手无实权,只能用这样蠢笨的法子帮娘娘实现心愿,求你一定要成全我们。”
  只有她和杨氏装成中煞,王爷才会惩治西跨院那个贱人。
  如果婵夏执意要断案,那俩位侧妃的努力便前功尽弃了。
  婵夏心有千千结。
  王妃密室死亡的案子其实并不复杂。
  复杂的是,她没办法结案。
  人情和法理混在一起,她自然是愿意站在赵霁月和郡主这边。
  只是那样就违背了她对督主发下的毒誓。
  “你若不答应我,我今日就跪在这里。”赵霁月再次跪倒。
  婵夏伸手,不去搀扶,只是在她水嫩的脸上轻轻摸了下。
  “你是个好的,是我师父对不住你,哎。”
  赵霁月只觉得脖子一麻,眼前越来越模糊,身子一栽,睡在地上。
  “彩凝!”婵夏高呼。
  彩凝应声而入。
  “送赵侧妃回去——等会。”
  婵夏起身,从自己的包裹里掏出一个小瓶,这是她自己提取的花露,虽比不上香丸那么香,却也留香持久。
  把瓷瓶放在赵霁月身上,相信赵霁月那般聪明,应该能想到她的用意。
  婵夏之所以轻松看出赵霁月和杨珍儿并非不合,正是因为她身上的依兰花香。
  经过婵夏这般暗示后,这俩人以后必然会更加仔细,不会轻易被人发现她们的关系。
  “我宣誓,我自愿成为于瑾的弟子,认同于瑾的价值观,秉公执法,恪尽职守,全心全意为百姓服务...”
  婵夏喃喃的低语回荡在空旷的室内。
  这是她拜师时,被于瑾要求对着银票发下的誓言。
  “怀悲悯之心,尊重死亡和真相...”
  婵夏把这句反复念了两遍,最后气得拍桌子,怒:
  “这什么破誓词?这个案子,尊重死亡和尊重真相根本是相互矛盾的,于铁蛋你让我咋办?”
  也不给她加银子,也不奖励她鸡腿。
  还让她处理这种左右为难的案件!
  选择了真相,便是对不起死者。
  选择了尊重死者,真相便永远石沉大海。
  突然,婵夏眼睛一亮。
  有了。
  “感谢王妃娘娘给我‘无中生有’的灵感,机智如我,督主就算知道也不会惩罚我,嘿嘿嘿...”
  婵夏贼笑几声,计上心头。
  彩凝送完赵侧妃,进屋就见到夏姑娘满脸坏笑,围着屋子转圈圈,一看就是在酝酿什么坏水。
  彩凝心中一凛,心道夏姑娘不会又琢磨让她偷王府什么花啊草的吧?
  “彩凝啊,你帮我个忙呗。”
  婵夏趴在彩凝耳边,如此这般。
  彩凝刚开始还能保持冷静,听到后面,嘴角抽了又抽。
  “这,这不太好吧?少爷不会罚你,可我就...”不知道怎么死了。
  彩凝满脸为难,心道少爷派夏姑娘来明明是查案的,怎么夏姑娘案子不查,还想制造案件?
  “你不说我不说,他拿什么知道?好彩凝,你帮我吧?之前你也收了西跨院的礼,我师父知道一样会罚你的,咱不告诉他,他不就永远不知道了吗?不知道的,便视为不存在!”
  彩凝想吐血——收礼的事儿,难道不是你教唆的?!
  拿来威胁她,良心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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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不如依旧依旧
  “彩凝你听我给你分析啊,你顺着我来,我赚银子有你一份,你跑我师父那告密,咱俩都要挨罚...已然这般,不如依旧依旧...”
  婵夏此刻的表情,可以说十分无赖了。
  彩凝面瘫脸已然是挂不住了。
  “我可不是威胁你啊,咱现在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毕竟我那春饼卷芽菜,你吃的也挺欢实。”
  “夏姑娘。”
  “嗯?”
  “有没有人说过,你不像是个查案的办差官,更像是个混混?”
  “多谢夸奖,我师父也总是夸我做人灵活,我也这么觉得。”
  少爷他并没有夸奖你,彩凝面瘫脸出现了一丝丝幽怨的裂痕。
  早知道夏姑娘的春饼卷芽菜吃了是这般下场,她一定...多吃一个。
  左右不过是...依旧依旧了。
  此时的皇城,火把染红了夜空。
  于瑾骑着马位列两军阵前,四皇子与太后这名义上的母子已经撕破了脸皮。
  这最后一仗看似毫无悬念,周启烨已经掌控了全局、
  但于瑾知道,就算四皇子登基顺利,这对名义母子的战役不过刚刚开始。
  想来,阿夏在魏王府也有段时日了,差不多该接她回来了。
  想到那个自带喜感的丫头,于瑾绷紧的神经有所缓和,他已经两天未曾合眼,也没有好好进膳。
  那个啰里八嗦的小丫头知道了,又该追着他念叨了。
  每每此时,于瑾都怀疑她才是师父,对他哪见得有半点尊重?
  “少爷,你可是在想夏姑娘?”
  跟在于瑾边上的毛番拓看于瑾嘴角微扬,眼神看向远方,猜定是想夏姑娘。
  也只有想夏姑娘时,少爷才会有一点淡淡的表情。
  于瑾没有回答,却也不曾反驳,毛番拓明白,这就是默认了。
  “少爷请放心,彩凝办事素来沉稳,武艺又高强,有她跟在夏姑娘身边,定不会有闪失。”
  于瑾喟叹一声。
  “只怕是,你那心心念念的彩凝,再见面也被她带跑偏了去。”
  胡天胡地,明明是个查案的,却比贼还像贼,连未来的天子都敢敲上一笔。
  魏王这赫赫有名的战神也被她折磨的天天飞鸽传书,可见丫头把人家府内折腾的不轻。
  于瑾严重怀疑这丫头是作精转世,却完全不反省她那一身通天本领都是他亲手交出来的——
  真要是背锅,那也是前世的他惯出来的,跟今生的自己何干?
  “少爷你胡说什么呢,我对彩凝可不是那种想法。”毛番拓红了一张脸,皮太黑,也看不出来。
  不过心底却是有些担忧。
  夏姑娘那般...超乎寻常的性子,不会真把彩凝带坏吧?
  想到彩凝某天也会面无表情地对自己说,她是个童叟无欺的好姑娘,要不要赌上一局....毛番拓吓得一激灵。
  赶紧把脑中那可怕的想象甩出去,这种不吉利的事儿,还是不想为妙。
  此时的彩凝一身夜行衣,悄无声息地趴在西跨院正房的屋顶上,静候屋里熄灯。
  若她知道,自己这一身能耐,有天会被夏姑娘用来坑蒙拐骗,她一定...多吃个卷饼。
  带着森森的怨念,彩凝终于等到了张氏房内熄灯。
  值夜的丫鬟守在外面,就觉得一阵香风吹来,眼前渐渐模糊,不一会靠在柱子上睡了过去。
  彩凝收好婵夏给的迷香,真没想到,她堂堂的暗卫有天也会用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
  回去后定要拿小本仔细记上,都是夏姑娘怂恿的,自己还是从前那个暗卫,没有一丝丝改变,不过就是吃了个春饼卷芽菜,节操就这么随风而逝,哎...
  悄无声息地落入院内,按着婵夏吩咐的,将准备好的药丸偷偷塞到了张氏房内的床底下。
  来无影去无踪,黑色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夜空里。
  夜风袭来,昏睡的丫鬟一激灵醒了,吓得忙左顾右盼,还好,没人发现自己打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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