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比如魏王。
明知道张氏大逆不道,却不会公开处决她。
只能秘密弄死,对外说是得了恶疾。
这也是为了保全世子。
生母作恶多端传出去,王爷唯一的儿子也难有好下场。张氏死的越快对王爷来说越好,只怕是不一会便要死了吧。
达官贵人们在乎的不是真相,而是他们想要达到最大利益的平衡点。
婵夏早就习惯了。
“你帮我母妃查了真相,我真不知如何感谢你,说来也怪,你我虽相识不久,我却觉得像是认识你好多年似的,真是舍不得。”
周沫儿拽着婵夏的手,不舍道。
“既然是舍不得,那郡主便答应我一件事吧。”
“你说,是要银子还是首饰。”
周沫儿知道这夏姑娘是个贪财的主儿,伺候她的丫鬟说,夏姑娘就差把这屋内的东西一并包走了——连桌上的灯油都没放过。
婵夏让丫鬟婆子都出去,连同彩凝也一起赶了出去。
等屋内只有她和周沫儿俩人时才说道:
“那毒,以后你别用了。自己下药毒自己,玩不好小命就要搭进去了,虽然你是为了你母妃才这么做的,可你更应该清楚,你母妃是为了你好好的活下去,她才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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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折她翅膀,全族遭殃
周沫儿惊恐万状。
“嘘。”婵夏比了个嘘的手势。
“虽然我们彩凝武艺高强,能够保证没有人偷听,但这样的事,总归是低调些好。”
“你怎会,怎会——”周沫儿惊得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以为自己给自己下毒的事儿,神不知鬼不觉。
就连她的贴身丫鬟都不知道。
婵夏怎么会知道的?
“掌管狱事,总少不了要问个犯事动机,你服毒的目的便是要把让你父王怀疑到张氏头上,可你却忽略了,张氏没有毒害你的动机,张氏毒你母妃,是怨恨她夺了自己的儿子,可她没有理由毒你。”
郡主是金枝玉叶,可终究是个女人,早晚要嫁出去。
毒死郡主,对张氏没有任何好处,还会引来怀疑。
“仅仅是这个?”
婵夏笑而不语。
当然不止是这个。
“你母妃中的毒与你中的毒有相似之处,却又不完全相同,这种慢性毒我是没有办法解的,不过我猜,毒性需要长期累积,你现在悬崖勒马停止用药,还是来得及的。”
“来不及了,这毒会上瘾,停下就浑身难受,必须要加大药量,直到身体衰竭而死,我从用药那天起,便猜到了自己的结局,左右不过是黄土白骨,找我母妃团聚罢了。”
一双温暖而有力的手搭在周沫儿的肩上,那暖暖的热度透过衣料传递给周沫儿,让她冰冻的心渐渐变暖。
“意志可以创造奇迹,你只要熬过戒药的前俩月,去掉药瘾,再配合我给你的药压制毒性,活下去的概率还是很大的,若是能提早找到解药,假以时日以正常人的姿态活下去,也不是不可能。”
前世的周沫儿便是被督主捆在椅子上,熬了俩月去掉了药瘾。
不过毒已入五脏六腑,想要根治已经不可能了,只能维持。
这一世,周沫儿中毒期限较短,希望还是很大的。
“我做不到的,活着太累了...”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周沫儿捂着脸,惊诧地看着婵夏。
婵夏收回手。
“替你母妃打的,娘娘宁愿选择这样的方式自残,便是要让你努力活下去,就算是再苦再难,你也要坚持下去,周沫儿,你可曾背过《蓼莪》?”
周沫儿被这一巴掌打懵了。
还从未有人打过她,婵夏是头一个。
“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拊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出入腹我。欲报之德。昊天罔极!”
婵夏幽幽的声音,念着父母对子女最深沉的爱意。
“或许在你心中,你母妃不在,你父王又对你不闻不问,你觉得自己无父可依,无母可靠,不知该如何生存下去,你可曾想过,你母妃对你的养育之恩,犹如苍天浩荡,她知自己已无生还希望,便设计了这么个局,只为了让你活下去。”
婵夏娓娓道来,周沫儿的眼泪如珍珠般簌簌掉落。
婵夏的每一句,都戳痛了她的心。
“娘娘用她余数不多的性命,替她最爱的女儿扫清了障碍张氏,却扫不清她女儿心底的哀愁,若你真就这么死了,你有脸面对娘娘吗?”
“娘!”周沫儿捂着脸放声大哭。
最爱她的那个人已不在人间,这苦寒的世间,终究是要她一个人面对。
“就算是再痛苦,也要走下去,就算是在绝望,也要等待明天,在你永远的离开这个世界前的每一天,都要让自己活得有意义,因为你的路,是最爱你的人用血铺就而成。”
婵夏留下两瓶药,转身离开,周沫儿只听婵夏的声音越来越远。
“当你觉得人间不值得时,便去绣楼坐坐吧,看看你母妃留给你的那些山石画,坐在她生命最后弥留的地方,你想着她,她便不会消失,永远与你同在。”
彩凝拎着巨大包裹跟在婵夏身后,心里有好多不解想问。
这案子就这么...结了?
总觉得哪儿不太对。
“夏姑娘,王爷有请。”
佟守备带着一大堆侍卫进来,将婵夏和彩凝围在其中。
“案子结了,我也该走了,有什么事,让他找我师父去。”
“夏姑娘,请!”佟守备不肯让步,嘴上说着请,但眼神里的杀意却是呼之欲出。
“卸磨杀驴?”婵夏轻扯嘴角。
还真像是魏王那个巨大的渣滓会做的事。
佟守备已然不是初见时跟婵夏滔滔不绝的模样,此时的他,不过是听命行事的杀器,魏王指哪儿他便打哪儿。
“请!”佟守备抽剑对着婵夏的咽喉。
“回去告诉魏王,他的这份‘盛情’,我记下了。还有——”婵夏用两根手指夹着剑尖,向边上偏了偏。
“我非常不喜欢别人用剑对着我,下次有机会再见,记得别再犯浑了。”
佟守备握剑的手挪了挪,掌心有汗沁出。
他眼前的姑娘俨然是知道他们的来意是什么的,却没有半点惊惶。
拿着剑的人惴惴不安,手无寸铁的姑娘气定神闲。
“放她走。”周沫儿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郡主,王爷有令——”
“放肆!”一个茶盏从屋内扔了出来,婵夏顺手接住,放在呆如木鸡的佟守备头上。
佟守备滑稽地定格,俩眼向上看,好像翻白眼。
“别惹郡主,良言忠告。”
说罢,手指放在唇畔吹了下,任天堂闻声奔来,婵夏翻身上马,转身对着屋里朗声道:
“后会有期了,郡主。”
“仔细点,别死了。”周沫儿带着鼻音的声音传来,婵夏哈哈大笑。
她这小生活有滋有味的,还真舍不得死。
“郡主,五日内别出院,府内无论发生什么都莫管。”婵夏喊完便带着彩凝扬长而去。
她早就猜到魏王这小肚鸡肠的要收拾她,早有准备。
眼看着婵夏主仆离去,佟守备想追又忌惮郡主,只能亲自回禀魏王。
“王爷,要派人追吗?出了府,郡主看不到的。”
魏王摊开手,信鸽落在掌心。
纸条上只有一句话:
折她翅膀,全族遭殃
魏王双手用力,无辜的信鸽被迁怒,断了气。
“放她走。”
他不过想略施小惩,吓唬那没规矩的丫头一下,顺便跟于瑾开了个玩笑,这小气的家伙便威胁要灭他全族。
好一个护犊子的于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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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撑腰的师父来了
“彩凝,让你撒的药可有撒均匀?”
“是。”
一白一黑两匹马,晃晃悠悠地出了城。
婵夏欣赏着城外绿树,心情就像天边的晚霞,日日如此,无悲无喜。
“并非是我睚眦必报,你看那魏王恩将仇报,我本可以大方原谅,实则是我师门有规矩,跟人撕架赢了无功但输了必须要罚,我也是听从师命呢~”
“...姑娘,少爷真说过这话?”彩凝严重怀疑。
婵夏嘴里的少爷好像跟她认识的不是同一个人。
严重怀疑是夏姑娘自己戏多,把一切都丢到少爷头上。
“不信你去问他啊~”婵夏好开心。
想到魏王要连续五日住在“鸟巢”里,她就好愉快。
只可惜看不到王府内“百鸟朝凤”的画面,略感遗憾。
她早就知道这小肚鸡肠的魏王憋着坏水,她查出了他的“心头肉”张氏,他便要报复婵夏给张氏出气。
所以提前让彩凝在府内撒满了药粉。
她能驱鸟,也能招鸟,药效五日,五日内,王府将会被鸟围攻,估计鸟粪什么的都得糊满园,何等壮观。
除了郡主住的地方没撒,别的地方让婵夏嚯嚯个遍。
就是这么记仇,就是这么解气。
“彩凝,你不要被你家少爷严肃的外表所迷惑,其实他内心戏比你还丰富呢,你看他鸟悄的不说话的时候,多数在心里憋着坏水呢。”婵夏吐槽于瑾欢乐多。
“又在胡说八道。”
这凭空出现的声音让婵夏差点从马上落下来。
这,这?!
一道黑色身影从林子里缓步而出,身形消瘦,英俊的侧脸被晚霞披上一层金光。
正是于瑾。
“啊!我那挚爱无比的师父啊!”婵夏出于心虚,彩虹屁说来就来。
“不准蹦!”于瑾在她跳下马之前提前出声。
丫头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看她这上蹿下跳生龙活虎的样子,便知她根本没有把伤当回事。
婵夏眼睛一亮,对啊,她还是半个伤者呢!
来王府前,她可是浑身是伤,这几日在王府好吃好喝地养着,已经好了个大半,但介于吐槽于瑾被他听到了,婵夏马上“虚弱”地咳嗽两声。
“师父,我浑身都疼啊。”
“你说我坏话时,可没见半分不适。”
于瑾冷哼一声,他可都听到了。
亏他事情一忙完就快马加鞭地过来,担心丫头吃亏。
这丫头可倒好,大言不惭地跟他的属下说他的坏话,精神头好得很。
婵夏干笑两声,看了眼彩凝,看,她说啥来着,于铁蛋心眼就是小!后者垂头,假装看不到她。
彩凝一看到于瑾,马上恢复暗卫队长该有的沉稳干练,下马行礼,顺便与那个胆大包天的夏姑娘划清界限。
毛番拓赶着车出来,于瑾扶着婵夏上车,顺势给她诊了个脉。
“恢复的还不错,可见没少吃。”于瑾顺势掐了她脸蛋一下,竟然还长了点肉。
“主要是破案费脑子啊,师父你是不知道,魏王的家事比乱麻还乱,我这日夜苦思,天天犯愁,为了不负师父的名声,脑细胞都烧死了多少,只能补补。”
“你说。”于瑾看向彩凝。
彩凝略迟疑,在夏姑娘和少爷之间,果断选择了保命。
“姑娘只在到府第一日和最后一日查了案,且每次不超过半时辰,现场勘查用了不足一刻钟,剩下时间不是在吃就是睡,还逛了街...”
什么日夜苦思,不存在的。
“哦,费脑?”于瑾冷笑。
“彩凝!!!”婵夏痛心疾首,“看你生得浓眉大眼,也是一脸正气,怎这么意志不坚定,出卖我啊?”
“你少在那恐吓,你在王府的所作所为,魏王已经传书给我,好一个彻夜查案,我再晚来一日,你怕是要把人家府邸弄翻了。”
“那老渣男还好意思腆着胖脸告状?”婵夏小声嘀咕。
老渣男这三字,显然是取悦了于瑾,他勾起嘴角。
“那老渣男还想纳你为妾。”
“!!!”婵夏差点没恶心吐了,什么玩意!
“他恩将仇报啊?!我给他清了后院,他竟敢馋我身子?!”
“咳咳!”赶车的毛番拓被婵夏如此直白的话刺激的咳嗽两声。
于瑾也是嘴角抽了抽,看了看她还没发育完全的身子。
“你想多了,他大概是想把你留在身边,慢慢报复着。”
“师父你不会答应吧?我看您正当壮年,正是英明神武的年岁,不至于这么早就糊涂了吧?”
于瑾敲了她头一下,给她敲得龇牙咧嘴才收手。
“自然是不能。”这般的祸害,留在自己身边才是最踏实——于瑾暗忖。
“他抢你爱徒,你就这么绕过他?”婵夏表示不信,“你没给他下十斤巴豆拉死他?”
“胡扯,查案薄拿来。”于瑾要检查徒弟功课了。
婵夏让彩凝拿查案薄给于瑾,她自己在那掰着手指头推理。
“不对,你要是能放过他就不是你了,我为了出气还撒他满府招鸟粉呢。”
于瑾专注翻记录,假装没听到“招鸟粉”这三字。
“王府内又没有你的人,你当面下巴豆是不可能的——所以,师父,你在飞鸽传书的纸上撒了巴豆粉吧?”
于瑾停下,意味深长地看了她好一会,幽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