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
“这不就好了吗？你看你一味退让，到头来被宁贵妃翻寝宫，还差点被扣下一个‘谋害皇嗣’的罪名。”
“你再看看我，你说我行事过于张扬，但我一来便向宁贵妃讹了几百两黄金，还助你免遭毒茶的迫害，张扬和退让，孰好孰坏，你自己好好想想。”
沈清欢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大堆。
幸好此时没有外人，否则，她又得被盖上“疯子”、“邪祟附身”诸如此类的黑帽子。
第101章 微服
沈清欢原以为，按照原主别扭的性格，会出来与她强词夺理，但令人意外的是，原主今天出奇的安静。
沈清欢见劝告起了作用，乘胜追击：“吃了这么多年的苦，你也该明白个中的道理了。”
沈清欢继续把玩着水晶项链：“其实，秦煜珩对你还真不错。”
方才沉默的原主一听，自嘲：“他是对他所有的女人都好，我只是其中一个。”
“你看你，又拎不清。”沈清欢叹了口气：“他几乎是将国库搬空了，凑出这些个宝贝送你，只是为了在毒茶叶这件事上安慰你。”
“照你这么说，他既喜新厌旧，为何要将珍宝送你这个早已进宫的皇后，而非新入宫的青美人？”
沈卿欢无话反驳。
“你啊，就是把过去的事看得太重了。”沈清欢一步一步地引导她打开心结。
“可是，”沈卿欢关上心门，拒绝沈清欢的指引，“我从一开始就知道，皇后这个位子表面光鲜，实际上就是被钉在黄金宝座上的可怜人，一举一动都得符合天下人的要求，成为他们想象中贤良淑德的一国之母，是注定得不到皇帝的爱。”
“否则，将被冠以‘妖后’的称呼，被天下人所唾弃、辱骂。”
沈卿欢语气轻轻的，有着说不出的悲伤和凄凉，仿佛话中的一切她都经历过。
不同于以往的怯懦迂腐，她变得脆弱，不堪一击。
原主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清欢却有些期待，迫不及待地想解锁原皇后沈卿欢的副本故事。
还没等她开口，晚翠就快步进来：“娘娘，马车已经备好，阿云在门口等您，您换上行装，我们立刻就走。”
沈清欢笑道：“你这办事效率可以啊！”
晚翠自豪地拍了拍胸脯说：“好歹也是娘娘身边的正二品女官，不能丢了娘娘的面子啊。”
“你这臭丫头，这样的话还真好意思说出口。”沈清欢无奈的点了一下她的额头。
沈清欢换了一身白色襦裙，将将遮住脚，上面还绣着盛开的荷花。
晚翠还给她备了一个傻帽，使人看不清她的相貌。
沈清欢奇怪：“晚翠，为何给我一身女装，男装出行不是更方便吗？”
晚翠讨好地为她整理了裙子：“娘娘，好端端的为何要穿男装呢，您又不是去逛青楼。”
沈清欢嗔怪：“谁说我不是去逛青楼的？”
“咳咳，”晚翠没料到沈清欢这样的回答，猛咳了两声。
她马上打圆场：“那您这姿色去逛青楼，绝对艳压群芳，让那些胭脂俗粉黯然失色。”
沈清欢听了高兴，谁不喜欢被夸是美女呢？
主仆两人出了宫门，晚翠扶着沈清欢上了马车，自己随后进去。
感觉到马车没走几步便停下，沈清欢有些奇怪，她掀开帘子询问：“是遇上了什么棘手的事情吗？”
阿云在一旁跟着马车步行，恭敬地回答：“非也，是要等一个人。”
“何人？”沈清欢奇怪，能在宫里拦下皇后马车的只有皇帝和老佛爷这两个人。
但这一个忙于朝政，另一个还在十万八千里之外礼佛，都不太可能。
突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进去，掀起马车的帘子。
“是我。”
沈清欢被秦煜珩吓了一大跳，顺着自己的胸口揉了好几下，这才缓过气来。
“怎么，朕吓着你了？”秦煜珩被她的模样逗笑了。
沈清欢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面上维持着端庄的笑容：“没有没有，陛下如此赏心悦目，臣妾怎么会被吓到。”
趁着她说话期间，秦煜珩已经一撩衣摆，坐到了她的身旁。
“朕今日正好也想微服出访，皇后跟朕想到一块儿去了。”秦煜珩眉眼含笑。
“那真是臣妾的荣幸了。”沈清欢假笑。
突然，秦煜珩握住她的手，柔声说：“卿卿。”
这一声之肉麻，让沈清欢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只有在她小时候，老一辈的亲戚才会叫她的小名“卿卿”。
长大了，这称呼就几乎没再听见了，如今，从一个同龄男人口中说出，她有些不习惯。
感觉到她身子逐渐僵硬，秦煜珩张开手指，与她十指相扣：“你放松一些，不必再端着皇后的架子，从现在起，我也不是皇帝，我们俩就是民间的一对普通夫妻。”
这都十指相扣了，让她怎么放松？
沈清欢镇定下来，想着今日要采买的东西，大多都是装饰品，用来装饰坤宁宫的。
秦煜珩问：“卿卿怎么突然想微服私访了？”
沈清欢脱口而出：“想去集市啊！”
似乎是意识到失仪，她立刻收起闪着亮光的眼神，规规矩矩地坐好：“陛下，臣妾失态了。”
“咱们既是乡间夫妻，又何来‘陛下’和‘臣妾’？”秦煜珩想的认真，“你唤我‘相公’可好？”
沈清欢一听，脸羞得通红，别过头不再看他。
秦煜珩伸手搂着她的细腰，使她离自己更近一些，用额头贴着她的额头：“可好，嗯？”
他的尾音上扬勾人心魄。
沈清欢原本还想再坐得远一些，奈何身子被秦煜珩锢住，大掌上的热意透过夏日轻薄的布料传到她的皮肤上。
只要她轻轻一动那只手便贴的更紧，她怎么有一种良家妇女被调戏的感觉。
拗不过他，沈清欢终是红着脸，眼波含水，低声说了一句：“相公。”
“什么？”秦煜珩勾着嘴角，“娘子再说一遍？”
“你……你无耻。”沈清欢一把推开他凑过来的身子，背过身不理他。
秦煜珩见她真的有些生气，拉着她的双手，使她面对自己：“好了，不逗你了，你这回去集市，是想重新布置坤宁宫吗？”
见他聊到正事，沈清欢也不再躲他：“是。”
她老早就像把坤宁宫重新装修一遍了，如今正好有了秦煜珩赏的一笔钱，这个计划可以开始实施了。
“那为夫就负责帮娘子结账和拎东西了，娘子就开心地选。”
这人，真是流氓得令人咬牙切齿。
第102章 集市
刚到集市，沈清欢下了马车就东逛西逛的。
小摊小贩的吆喝声不绝于耳，她这也想买，那也想买。
但她本着“钱是自己辛苦赚的不能乱花”的原则，生生忍住了欲望，只挑选需要的，
秦煜珩见她这纠结的小模样，淡笑着走过去：“喜欢便买，为夫说了，这趟出来是给你付钱的。”
沈清欢欢喜地点头：“那我就等你付钱了。”
有这么一个自动提款机可以使用，何乐而不为呢？她乐在其中，在街上买了许多小吃。
虽然晚翠总是在一旁嘱咐她，外头的东西别吃，不晓得是不是有人下毒。
她却无所谓：“买的人这么多，肯定不会是有毒的，而且这次我们秘密出行，就算要下毒也来不及准备，放心吃好了。”
她突然转头对着身后的秦煜珩说：“陛，相公，你要不要来点。”
“我试过这家店，没问题，你放心吃。”她自信满满拍着胸脯保证。
每回，出来玩的卿卿就像是重获自由的鸟雀，叽叽喳喳，灵巧又快活。
有时候，他会冒出这样的想法：是不是该放她走了。
但他永远敌不过自己的自私，想把她放在自己身边，每天看着也是好的，哪怕她恨自己。
见秦煜珩出神，沈清欢又叫了一句：“相公？”
“嗯？”他回过神来，看到他疑惑地面孔。
身旁的王来福提醒他:“夫人问老爷是否要吃这家店的丸子。”
秦煜珩转过头来看她：“好吃吗？”
“嗯嗯！”她咬了一口插在木棍上的丸子，含糊不清地说，“相公要买吗？”
“好吃啊，”秦煜珩意味深长地拖长，“那就不买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她身边。
“为何？”她疑惑不解。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见他弯腰低头，一口咬走那个她吃过的丸子，还顺便用拇指抹了一下嘴边的油。
他直起身子，一边咀嚼一边点头：“娘子说的对，着实不错。”
她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她连忙放下纱帽上的帘子，遮住自己的脸。
晚翠和阿云都转过头去，表示没眼看。
只有王来福还乐在其中，像一位老父亲般注视这两人。
突然，沈清欢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喊了一声：“我去去就来。”
说罢，便往街中间走去。
她走的速度太快，以至于后面的人被大波人潮冲散。
她四处张望，但是一无所获，她没找到那个想找的人。
但当她回头时，发现身后除了来去匆匆、嬉笑玩乐的人，却看不见阿云他们。
在这么多来往的人中，寻找一个人，任是武功高强的阿云也不能立马过来保护她。
沈清欢有些慌张，不知所措，懊悔自己太鲁莽，太冲动。
这时，一只大手包裹住她的手，那只手很温暖，又有一些薄茧。
她清楚，这是谁的手。
她欢喜地抬起头：“相公。”
秦煜珩有些责备：“你怎么走的如此快，若是为夫再晚一步，就要把娘子你丢了。”
她浅笑着：“相公教训的是。
“我知道你想找谁，同我来吧。”秦煜珩拉着她，在人潮中穿梭，拐了好几个弯，才在一处面摊停了下来。
沈清欢见他带自己来面摊，摸不着头脑，沉默了一会儿开口：“相公，你真的知道我要找谁吗？”
“为夫会不了解你？”秦煜珩接过她手中的丸子串，咬了一个，“你看东北方向，当铺左侧。”
她沿着这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一个拿着杆子的小贩，杆子上插着零星几个糖葫芦，看样子是快卖完了。
他两人在面摊处坐了好一会儿，看着小贩与来来往往的行人交谈。
“来都来了，娘子不过去看看？”秦煜珩手上的丸子快吃完了。
沈清欢点点头，穿过重重人群才到了那小贩面前。
“你这糖葫芦怎么卖？”沈清欢打量着杆子上的糖葫芦。
小贩上下打量着她，开口：“八文钱一支。”
“这么贵，你这绝对卖高了。”她故作惊讶。
小贩面含歉意：“抱歉啊贵人，当初受人之托，这价定下来就不变了，您可以挑一支最大最红的，我这儿的糖葫芦保证酸甜可口。”
沈清欢故作犹豫，这时候秦煜珩走过来，笑着说：“我家小娘子比较勤俭，舍不得花钱，这糖葫芦多少钱一支，我要两支。”
“好嘞，两支十六文。”
沈清欢一边抱怨他败家，一边挑了两支最好的，看起来真像民间富贵人家的夫妇。
一个穿着麻布衣的小男孩走过来，他的衣服上都是补丁，小脸脏兮兮的，咬着手指盯着糖葫芦。
两人挑了一个不远不近的地方坐下，既不会被小贩注意到，又能听到他们的说话声。
那小贩问：“你可是要糖葫芦？”
男孩点点头。
“那你带了多少钱？”
男孩不说话，又摇摇头。
小贩继续耐心地问：“你有什么东西可以跟我交换吗？”
男孩眼睛一亮，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石头来，怯生生地说：“这是我们村里最圆最漂亮的石头，我朋友的石头都没有这块好看，可以用来交换吗？”
小贩接过石头，装进兜里，取了一支糖葫芦给他：“这块石头我特别喜欢，所以愿意用糖葫芦跟你交换，给你。”
男孩拿着糖葫芦，蹦蹦跳跳地走了。
小贩的糖葫芦差不多没了，他也收摊了。
沈清欢转过头，看着秦煜珩，他正咬掉最后一个丸子，把木棍放在桌上。
沈清欢拿出手帕，擦掉了他嘴边的油。
秦煜珩没料到她突然的举动，身子一僵，而后又眼含笑意地看着她。
沈清欢意识到，忙转过头去。
天啊，她做了什么，摸当今圣上的脸？！她深吸一口气，这才平静下来。
“放心了吗？”秦煜珩像没事人一样。
“嗯，”她放下尴尬，点点头，“百姓互相照顾，诚信生意，言而有信，此乃我朝幸事也。”
“你为何会这么快找到小贩所在之处？”她疑惑。
“平常派人来暗查集市，这小贩一直在这卖糖葫芦，便熟悉了他的位置。”
“这小贩生意不错，糖葫芦常常能卖完，回头客也不少。”秦煜珩又补了一句。
沈清欢嘴角抽搐。
陛下，您的暗查真是太细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