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新入宫的妹妹们，可还住的习惯？”沈清欢抿了一口一旁的茶水。
一位答应开口：“宫里一切都为臣妾们备齐了，臣妾们住的习惯，多谢娘娘。”
其他新人也跟着说：“多谢娘娘。”
“那就好，你这丫头挺伶俐的，叫什么名字？”
回话的那位答应开口：“回娘娘，臣妾名唤娄茗，乃户部尚书娄弘济之女。”
“原来是娄大人之女，娄大人为官刚正清廉，是个贤臣。”
“多谢娘娘。”她行礼。
“晚翠。”沈清欢唤了一声。
晚翠带着一众侍女出来，那侍女各捧着一个精美的盒子。
沈清欢道：“诸位妹妹刚进宫，本宫便赠诸位一套头面，进了宫就都是姐妹，要上下同心，一心一意服侍陛下。”
“谨遵娘娘教诲。”众嫔妃回应。
“本宫乏了，都退下吧。”她揉了揉额头。
待众人散去，沈清欢瘫在贵妃榻上：“阿云。”
“婢子在。”阿云从门外快步走进来。
“去查查娄答应的底细，”她一动不动，只有嘴一张一合，“哦，还有涵常在和琴离。”
“娘娘是觉得，她们的身份有问题？”晚翠在一旁擦着瓷器，问道。
“在这宫里，有多少是真性情，有多少是假好意，我们根本猜不到，所以，只能用查底细这种笨法子，先筛选掉一波。”沈清欢百无聊赖地拔着毯子上的毛。
“娘娘，那是波斯进贡的名贵羊毛毯，慎行啊。”晚翠看到她拔毛，立马扑过去。
阿云无奈，钻了个空子说话：“娘娘，我先退下了。”
“行行行。”沈清欢满口应道。
阿云前脚刚走，后脚宫门就被扣响。
晚翠立刻起身，站到贵妃榻旁边。
沈清欢整理了自己的衣裳，两人重新回到主严仆敬的状态。
“进。”沈清欢缓缓开口。
琴离走进来，恭敬地行礼：“娘娘，沈相的人来了，说是沈相有时相传。”
她有些惊讶，印象中自己的父亲好像从来没有单独派人进坤宁宫传话。
脑中突然有些晕乎乎的，似乎是因原主情绪波动很大。
沈清欢见这里人数众多，不好直接同原主对话。
她闭上眼睛，装作沉思状，意识从身体里抽离出来。
“你干什么？！”她有些怒意。
此时的沈卿欢眼中已蓄满泪水：“爹派人来，是不是要告诉我，我已成了沈家的一颗弃子？”
“瞎想什么呢，”沈清欢摇摇头，“我知道，你常因为自己不得圣心而愧疚，觉得拖累了沈家，但是你总是个皇后吧？”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父亲定是不会弃你，况且，我觉得他对你挺好的。”
怕僵坐太久被看出异样，沈清欢不跟她废话，回到了身体里。
她慢慢睁开眼睛：“准。”
不一会儿，一个嬷嬷被带进来。
那嬷嬷弯腰行礼：“老奴参见皇后娘娘。”
“嬷嬷请起，”沈清欢浅笑，“可是父亲给我带来了消息？”
“相爷让老奴来传话给娘娘，相爷说，让娘娘多照顾娄答应。”嬷嬷低着头。
“为何如此？”她觉得好奇，坐直了身子，“嬷嬷可否告诉本宫个中缘由？”
嬷嬷抬起头，直视她：“这娄答应是相爷安排进来的，与娘娘相互照应。
娘娘身份高贵，不便于相爷通书信，娄答应就能将娘娘的家书送出去，且不引人注目，以排解娘娘思亲之情。”
哦，原来她就是一个眼线啊。
“本宫知晓了，多谢父亲。”
晚翠将一袋碎银子偷偷交给嬷嬷，便送她出宫。
脑中，沈卿欢的哭喊声传来：“父亲是不是要用那娄答应来代替我！”
沈清欢被她吵得头疼：“你没听见吗，那娄答应是你父亲安排的眼线，让你在宫里有个伴，就不必单打独斗了。”
原主现在什么都听不进，沉没于自己想象的恐惧中。
沈清欢心烦意乱，直接将她屏蔽。
“娘娘，可要传见娄答应。”晚翠为她按摩。
“不行，”沈清欢的头痛有所缓解，“父亲的人刚走，就召见娄答应，其他人肯定会起疑，此时不宜打草惊蛇。”
“两日过后，便是家宴，本宫有的忙了。”她叹了口气。
见她整日操劳的模样，晚翠有些心疼：“娘娘，您别事事亲力亲为，婢子们会尽力为娘娘分忧的。”
“家宴……”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勾了勾嘴角，“那便用这次家宴来探探娄答应的能力。”
“娘娘这是不信相爷？”
“非也，父亲的良苦用心本宫能感觉到，但这人好不好用，该怎么用，还是得本宫自己摸索。”她垂眸。
侍寝的牌子又送到了，沈清欢瞥了一眼，撒手不干：“让陛下自己选吧，这么多新人，本宫也挑不过来。”
不知为何，心中一阵厌烦。
那位小太监见皇后娘娘“消极怠工”的模样，心中喊苦，这下又要被王公公说教了。
小太监快步回去，让王来福拿主意。
他将沈卿欢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王来福。
王来福转念一想，顿时喜笑颜开，老脸上的皱纹都深了不少。
“王公公，您怎么还笑得这么开心啊？”小太监疑惑。
“让陛下自己选，也只有皇后娘娘能干出这样的事。”
“陛下若是一气之下怪罪皇后娘娘呢？”
“陛下怎么会怪罪自己的发妻呢，高兴都来不及。”王来福兴奋，走向养清殿，“你快跟上。”
秦煜珩见他笑得灿烂，抬眸，用古怪的眼神看着他。
“陛下，皇后娘娘说不想选牌子，让您自己选。”王来福抱着拂尘。
平日里，卿卿做事一向规矩，皇后分内的事皆处理得妥帖，让人挑不出错来。
这回，她突然说不想选，是否是因为选秀这事吃醋了？看来她心里是有他的。
思及此，秦煜珩心里美，脸上也是止不住的笑。
第106章 试探
小太监在一旁摸不着头脑。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贵人们的想法是什么样的，他们这样的小透明是猜不准的。
“传下去，朕今日不翻牌子，宿在养清殿，连夜处理政务。”秦煜珩大笔一挥。
卿卿都用这样的方式暗示警告他了，他多少得有些反应。
这时，沈清欢躺在床上，将要入梦，意识迷糊，突然打了两个喷嚏，困意全无。
到底是哪个孙子，竟然打扰她睡觉？
这一夜，有人好梦，有人无眠。
次日清早，众嫔妃要照常来请安。
梳洗时，晚翠告诉她，秦煜珩昨夜没有翻牌子，在养清殿里批了一夜的奏折。
她有些惊讶，新人进宫第一日就不翻牌子，陛下此举是何意？难道是为了国家政务，连美人都可以不要。
沈清欢不禁敬佩他的敬业。
她想起自己的正事，特意让晚翠给自己打扮得憔悴朴素些，看起来越累越好。
她一早便入了外殿，让嫔妃们在宫门口等了一会儿才进来。
她一直皱着眉头，不停掩嘴打哈欠。
“娘娘这是怎么了？”青美人开口。
“几日后便有家宴，本宫忙的脚不沾地，觉都睡不好。”她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
“臣妾愿为娘娘分忧。”青美人起身。
见青美人起身，除了宁贵妃，其他嫔妃都起身：“臣妾愿为娘娘分忧。”
“只是……”沈清欢有些为难，“青美人落胎不久，不宜太过操劳，其他妹妹……”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如，让新进宫的几位妹妹来协助本宫办理家宴吧。”
“诸位意下如何？”
“可娘娘，她们毕竟是新人，宫里的规矩都还不懂。”青美人有些着急了。
她一直打算着要一步一步代替沈清欢，将后宫中的实权转移到自己手里，这样好的一个机会，她怎么甘心就此放过？
“青美人莫要忘了，你虽是提前入宫，但也就早了约莫两个月，
这宫里的规矩，青美人自己怕是也不甚清楚吧？”沈清欢冷脸，低头喝茶。
“何况，这规矩就是本宫定的，本宫就是规矩，照青美人的意思，你比本宫还要懂些？”她抬眸，一记眼刀杀过去。
“皇后娘娘息怒，臣妾不是这个意思。”青美人跪在地上眼泪珠子要掉不掉，甚是可怜。
殿内一席人大气都不敢喘，只你看我我看你，相互交流眼神。
“哈哈，”沈清欢突然轻笑出声，“本宫就装装样子，没想到真的把你吓着了。”
随即她收起笑容，又变回了原先端庄的模样。
“这次家宴是咱们宫里自家的宴会，不必太讲究，正好给刚进宫的妹妹们练练手。”沈清欢眯了一会眼睛，“今日便到这，本宫乏了，你们先退下吧。”
确定无人留下，晚翠才放心地问：“娘娘这是打算试探娄答应？”
她微微点头：“她只是一个新进宫的答应，一下子给她家宴这样重大的事务，难免会引人生疑，用这个法子，正好可以掩人耳目。”
“娘娘。”阿云的声音从远及近。
她走到沈清欢面前行礼：“关于那三人的身世，婢子查了个大概。”
“说。”沈清欢困意一扫，来了兴趣。
八卦消息什么的，真是最喜欢了。
“娄答应确实是户部尚书的女儿，为沈相一派，不过……”
“不过什么？”
“娄答应在进宫前有过婚约，后来女方退婚，娄答应这才进了宫，这事被沈相和娄弘济压了下来，没多少人知道，内情根本打听不到。”阿云拱手，“是阿云没用。”
沈清欢沉默。
“至于琴离，其实娘娘救过她。”
“哈？”沈清欢皱眉。
她跟那小婢女还有这层关系？
“她父母早亡，在街上向人乞讨，只为料理父母后事，娘娘给了她一个银元宝，她心怀感激，入宫追随娘娘，做了坤宁宫的婢女。”
沈清欢嘴角抽了抽，好歹是相府千金，一个银元宝对当时的沈卿欢来说无关痛痒，没想到小姑娘竟然记到现在。
“而涵常在，却什么都查不到。”
“什么？”沈清欢惊坐起来。
“她就像一个突然出现在世间的人，一出来就进了宫，之前的半辈子一点线索都没有。”
她沉默了一会儿，抬眸看见阿云自责的神色，开口道：“阿云。”
“本宫想要的信息你的确没查到，此次你办事不利，希望你下回不要再出这样的差错。”
“是。”阿云低头一行礼。
事情未办妥当，确实是阿云的过失，沈清欢不是圣母，不会同阿云说不要自责、无甚关系之类的话，这样会让阿云心里更过意不去。
倒不如直截了当地指出她的不足，这样反而让她更安心些。
“一切都准备好了吗？”沈清欢转头问晚翠。
“都已备齐了。”
“那便送去吧。”她抿了一口茶水。
娄茗原在宫内绣扇面，突然坤宁宫的内侍来访，将一个木盒子交给她便走了。
她打开盒盖，发现里面是字条和金元宝。
字条上写着：食具，明日。
家宴极为讲究，不同的嫔妃有不同食具，皇后娘娘这是给她出了一个大难题啊。
看来她得去坤宁宫走一趟了。
沈清欢站在柜子旁，研究各种瓷器的纹路。
内侍进来禀报：“娄答应请见。”
沈清欢嘴角一勾：“宣。”
“参见娘娘，”娄茗行礼，“娘娘将食具布置交给臣妾，臣妾恐难当重任。”
“哦，为何？”沈清欢抬眸看她。
“食具种类众多，让臣妾在一日内拿出这么多食具，臣妾实在无能为力。”
“无妨，你去坤宁宫的库房取，说是本宫准许的。”
“谢娘娘。”
沈清欢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有些好奇，这小丫头能给她带来什么惊喜呢？
到了家宴那一日，嫔妃们皆精心打扮，早早落座，尤其是刚进宫的新人，费尽心思博取皇帝的注意。
“陛下驾到，皇后驾到。”
沈清欢看着众嫔妃各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心下百感交集。
秦煜珩坐到正上方，沈清欢在其右。
第107章 假孕
一系列的客套行礼下来，家宴才正式开始。
沈清欢打量着各个位次上的食具。
秦煜珩的是象牙镶金，她的是白玉雕镂镶银，宁贵妃的是玛瑙镶银，其他嫔妃，便是银的。
她暗暗点头，如此安排，层级分明，确实妥当。
这时，宁贵妃一撂筷子，矫揉造作的声音响起：“陛下，娘娘，这宴席上的菜肴寡淡，臣妾想为陛下、娘娘和诸位姐妹献上亲手做的一道菜，为筵席助助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