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关于孩子,臣妾想起来了。”她冷冷地看着他,“您缺我一个解释。”
秦煜珩听到,如遭雷电劈过一般,愣在原地,孩子,他自然记得清楚,那也是他的骨肉,他原以为卿卿已经放下了,然而……
“臣妾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只是很冷静地向陛下讨一个说法。”她的语气没有一丝波澜。
那八个月大的孩子究竟做错了什么,让他的父亲能狠下心来,亲手断送了他的性命,这其中,究竟有什么误会?
“卿卿,当年的事很复杂,朕也不知该如何向你解释。”他扶额。
见秦煜珩迟迟不语,沈清欢站起身,眉眼中尽是失望,没有什么隐情吧,他就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以至于对自己的孩子都能下手。
“呵,”她轻笑一声,“那便让臣妾误会一辈子吧。”
秦煜珩一个箭步冲过来,从背后抱住她,他害怕,害怕卿卿再次变成之前要死不活的模样,害怕再次失去她。
人总是贪心的,失而复得之后,便更加渴望将她永远绑在自己身边。
“那个孩子什么都没做错,只是,他不该在皇家,不该是朕的第一个孩子,不该由你所出。”
沈清欢顿在原地,是啊,若是那个孩子出生,便是嫡长子了,极有可能继承大统。
一个流着沈家血的嫡长子,这对苏家来说是个巨大的绊脚石,这孩子定是留不住的,苏家会想尽一切办法除掉他,所以幕后策划这一切的,是苏家。
“苏相逼朕在你和孩子之间选一个,朕只能选你。”
沈清欢胸口一痛,喘不过气来,原主情绪太强烈,她快要撑不住了。
察觉到她的异样,秦煜珩紧张万分。
沈清欢还是抵不过,原主直接夺过了身体的控制权,她眼眶含水,声音沙哑:“陛下为何不告诉我真相?”
“朕不想你去面对……”他的声音也有些哽咽。
“陛下瞒了臣妾这么多年,您以为这是对臣妾好吗?”一滴泪珠从她布满血丝的眼中滚落下来。
这么多年,她不止一次梦到那个孩子,甚至刚滑胎两天,滴水未进,也不敢睡觉,因为一闭眼就是他的模样。
因着同沈卿欢同体,所以她能大致体会到她此时的感受,明明两个人可以一起解决,但是他却选择自己独自承受这一切,若是他当初告她真相,她也不会如此痛苦过活了。
“我能理解你,但是你却用自以为好的方式对待我,最后伤害了我。”沈卿欢向秦煜珩吼道。
眼泪如决堤之水,夺眶而出,秦煜珩无言,抱她更紧。
沈卿欢奋力挣脱开他的臂弯,一步一步向后退,她将头上的珠钗拔下,抵在她白皙又纤细的脖子上。
“陛下,臣妾失态了。”说罢,她转身,向养清殿外跑去。
秦煜珩停在殿门,手握成拳,眉头紧锁。
想起那只珠钗,害怕她伤害自己,他不敢再追,只能看着她的身影离去。
看着他如此痛苦地模样,王来福叹了一口气:“那孩子本就与陛下和娘娘无缘,这得靠娘娘自己走出来了。”
第124章 柳州
从养清殿离开后,沈卿欢没有坐步辇,一边走一边抹眼泪。
深秋的寒风刮在脸上,有些刺痛。
沈清欢没有夺身体控制权,将时间留给她。
她等原主情绪稳定了些,在脑中跟她说:“你别太伤心了,想开点,生活毕竟还是得继续的。”
“我不想在这了,这具身体留给你吧。”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没等沈清欢反应过来,原主便将自己的灵魂抽离出来,身体没了控制,便瘫倒下去。
“娘娘!”晚翠尖叫道,连忙上前扶起她。
沈清欢没意料到她突然离开,为了不生事端,沈清欢立刻进入到身体中,僵硬的手脚恢复了知觉。
沈清欢在晚翠的搀扶下起身,扶着额头,皱眉道:“本宫许是太累了。”
晚翠闻言,立刻吩咐身后的步辇上前来,扶着沈清欢上去,步辇一摇一晃地到了坤宁宫。
回到寝宫,沈清欢再三确认周围无人后,亲自关上大门,她小声唤道:“沈卿欢。”
无人应答,她又连着唤了好几声,脑中仍是一片寂静,就在她准备喊第五次时,原主似乎是有些不耐烦了。
“别喊了,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说罢,又没了音信,沈清欢拿她没办法,便也不再打扰她。
原本结痂的伤疤再次被揭开,会更疼吧,此后,原主似乎消失了一般,也没再出现,而秦煜珩再也没来坤宁宫。
沈清欢无聊地很,在院子里荡秋千,赏花逗狗,感觉自己快要在坤宁宫里待得发霉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沈清欢像往常一样,坐在摇椅上,一下一下地晃着,她觉得这个游戏好像进入了一个死胡同,有种玩不下去的感觉。
看样子,需要她主动出击推剧情了。
“晚翠。”她开口,懒洋洋地喊了一声。
“婢子在,娘娘有何吩咐。”
“去小厨房端一碗羹汤来。”
“娘娘这是……”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晚翠立刻住嘴,兴奋地跑向小厨房,“婢子这就去。”
不一会儿,晚翠就拎了一个精美的食盒来:“娘娘,汤都备好了。”
沈清欢看见这全套的装备,汗颜,真是什么事都能为她考虑周到啊。
沈清欢点点头,便出了门,她并未乘步辇,只是带着阿云和晚翠在宫中慢慢地走。
阿云戒备地看着四周,生怕有什么奇怪的暗器飞出来,自从上次沈清欢遇刺后,她谨慎了许多,随时准备拔刀出鞘。
而晚翠则提着食盒,欢欢喜喜,似乎撞了大运一般。
进入游戏这么长时间,沈清欢还没仔细看过皇宫。
皇宫是仿清代紫禁城建造的,多了许多金灿灿的装饰,让它看起来更加富贵。
坤宁宫离养清殿不远,片刻就走到了,沈清欢提起裙子走上台阶。
王来福见她来,一开始有些出乎意料,后来就转变成了喜悦,正想行礼,却被沈清欢制止,却听见养清殿内传来男子的声音。
“前些日子贺州旱灾,这段时间柳州竟然发水灾了,冬季发大水,是不祥之兆啊,许是鬼神在作怪啊。”
“拨款的事不必再提,朕得亲自去一趟柳州,考察灾情。”
“陛下,这……”
“朕意已决,你们不必再劝。”
为了避免被扣上“后宫干政”的帽子,沈清欢算着时间,那些大臣也该出来了,便从养清殿的台阶上退下。
果不其然,她刚下这几十级的台阶,养清殿的门就打开了。
两位大臣走出来,其中还有苏相,苏相见到她,便向她行礼:“参见皇后娘娘。”
另一位大臣也随之附和。
沈清欢拿出自己皇后的端庄架子,浅浅一笑:“两位大人可是在同陛下商议政事?”
“正是。”
“本宫给陛下送碗羹汤,便先不同两位大人闲聊了。”说罢,她微微点头,而后转身走上那十几米长的台阶,她轻轻扣门。
里面传来秦煜珩不耐烦的声音:“不是说了吗,朕谁都不见。”
“陛下,是臣妾。”
听出她的声音,秦煜珩一时间有些错愕,抑制住心中的惊喜,连忙挽回道:“是皇后啊,进来吧。”
她应声进入殿内,手上拎着一个食盒,走到御案前,将食盒轻轻放下。
沈清欢态度冷淡,脸上没有表情,让人看不出喜怒。
“臣妾来给陛下送羹汤,打扰了陛下与大臣们商议政事,请陛下莫要怪罪。”她一边将食盒中的菜取出来,一边道。
“朕怎么会怪罪,这是好事。”
对前些日子发生之事,两人默契地绝口不提。
“陛下,臣妾也要去柳州。”
对她的要求有些意外,秦煜珩停下手中的笔,抬眸看她,眼中充满了疑惑。
“臣妾心系百姓,故想去问候柳州百姓。”
不等秦煜珩开口,沈清欢又紧接着说:“臣妾心意已决,陛下不用劝了。”
见她如此坚决,秦煜珩叹了口气,道:“好,我们下周启程。”
“多谢陛下成全,”她屈膝道谢,“臣妾便不打扰陛下用膳了,明日,臣妾会派晚翠来取食盒,不用劳烦陛下亲自送一趟。”
“臣妾告退。”
说罢,她便转身离开。
秦煜珩苦笑着,如今,两人之间总有种说不清的隔阂,就像回到了之前。
原想以送食盒为由去看看她,这倒好,前路都给她堵死了,罢了罢了,日后在柳州,还有机会。
从养清殿出来,沈清欢长长地舒了口气,为了表现自己还对他心有芥蒂,她全程冷着脸,演戏还真是个技术活。
“主子,当真要去柳州吗?”阿云道。
“还能有假?”沈清欢回答,“柳州百姓也是我的子民,身为皇后,受了百姓的朝拜和敬仰,自然得担起自己肩上的责任。”
“娘娘心系百姓,是我大珧的福分。”
沈清欢只轻轻一笑,回想起方才在养清殿听到的两位大臣的话。
苏家及其党羽不断向秦煜珩强调不祥之兆,鬼神之说,再加上这一年来,她被鬼上身的传言,这是明里暗里指示她沈清欢是不祥,影响国运啊。
第125章 赶路
沈清欢冷笑一声,她原本不想搭理苏家,但是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使绊子,这使她忍无可忍,她可不是什么好捏的软柿子,既然他们想玩,那她就奉陪到底。
坤宁宫中,晚翠一边收拾行李,一边抱怨:“娘娘怎么三天两头地外出。”
阿云安慰她:“主子心系百姓,于你我而言,是好事。”
“这道理我也懂,”她耷拉着脸,“但是娘娘每回出门,总没什么好事。”
沈清欢刚进门,就听见晚翠的话,她笑道:“合着本宫在宫里,就有什么好事了?”
晚翠无话反驳,只闷头整理衣服。
“主子,柳州据京城有上千里路,得坐一周的马车才能到,要吃不少苦头,您身子不好,能吃得消吗?”阿云想起之前沈清欢时常生病的事,有些担心。
“无碍,本宫都在宫里养了近一月了,身子强健了许多。”沈清欢摆了摆手。
因着和秦煜珩冷战,沈清欢在坤宁宫内躲了一个月,每天好吃好喝伺候着,人都圆润了不少,若是再这么下去,她身体没出问题,心理得出问题了。
一周很快过去,秦煜珩和沈清欢将行时,一众大臣都在京城门口相送,城门被围得水泄不通。
虽然是帝后出行,但是灾情影响,秦煜珩决定一切从简,因此也就削减了随行的队伍,不过三十多人。
一番客套之后,众人散去,两人准备启程,在沈清欢将要上马车时,秦煜珩在她背后,叫住她。
沈清欢一愣,疑惑地回头:“陛下有何吩咐?”
“皇后,可要同朕乘一辆马车?”秦煜珩纠结了一下,问道。
这样的邀请,似曾相识,但是两人的心境已完全不同。
她莞尔一笑:“陛下说笑了,您乘的是御车,臣妾怎敢同乘。”
见她丝毫没有同乘的意思,秦煜珩的眸中没了光彩:“还是皇后想得周到。”
沈清欢点了点头,随后便进了马车。
秦煜珩原本想扶她上车,这回,连机会她都不给,他黯然,独自上了前面一辆车。
队伍开始行进,从京城到柳州,这其中的路崎岖不平,马车少不了颠簸。
由于路途遥远,队伍一直在赶路,没有休息,就算过夜也是在马车上将就。
先前沈清欢还受得住,但是颠了三天,沈清欢就不行了,阿云说的没错,真是要吃不少苦头。
沈清欢觉得自己有些头晕,腹中翻腾之感越来越强烈,她觉得天旋地转,视线都有些模糊了。
坐在一旁的阿云首先发现了不对劲,问道:“娘娘,您可是不舒服?”
“许是舟车劳顿,本宫有些不适。”她惨白着一张脸,嘴唇毫无血色。
阿云立即掀开帘子下车,对车夫吩咐道:“停车。”
马车离开车队,行驶到路的一边停下。
王来福从御车下来,走到阿云身旁,问道:“娘娘可是身子不适?”
阿云点点头,眉头微皱。
他又说:“那麻烦阿云姑娘和晚翠姑娘好好照顾娘娘。”
说罢,他便回了御车。
一上车,他就向秦煜珩汇报道:“娘娘因着连日的奔波劳累,身子不适。”
秦煜珩揉了揉太阳穴,开口道:“赶路时间挺长了,找个镇子休息一会儿。”
王来福应声,同车夫吩咐了一声,所有人在一个小村子停留。
秦煜珩想去看看沈清欢的情况,但是他刚迈出门,便被一名暗探拦下。
暗探道:“陛下,陆杭大人的飞鸽传书到了。”
秦煜珩握紧拳头,将原先踏出的那只脚收回来,转身回了屋子,反手关上门,床边一道黑影闪过,无人知晓。
阿云回到沈清欢身旁,将情况告诉了她,她的面庞已经恢复了些许血色。
闻言,勾起嘴角一笑,颇有病态美人的神韵,她知道为什么沈卿欢会这么厌恶秦煜珩了。
沈卿欢被他强娶进宫,锁在皇后这个位置上,这就意味着,她要跟无数女人共享一个丈夫。
深宫中的尔虞我诈和勾心斗角她厌倦,而孩子就成了灰暗生活中唯一的盼头,孩子没了正是击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