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得你看到那对烂人爹娘而伤心。
谢规叙定定地看着苏溪桥许久不说话。
苏溪桥觉得不去就等于失信,像谢规叙这种秀才,一定都是很注重信用的吧。她又改口道:“还是去吧,我们一起。”
谢规叙抱着苏溪桥,将头埋在她柔弱的肩膀上,闷声道:“不管他们明天说什么,我都不会让他们伤害你,谁都不行。”
苏溪桥拍了拍他的后背,霸气道:“谁让他们啊,怎么说我也长了一张损人的嘴,他们敢骂我,我就骂回去,骂得比他们还恨。不过我觉得,明天肯定不止你爹娘一件事,应该还会有其他的。”
第二天吃过早饭,谢舒兰来到府上,说要跟谢规叙一起去谢姑奶家。原来谢姑奶不止请了谢规叙,还特地跑去周桂花家请了谢舒兰。
苏溪桥一脸疑惑,请谢规叙过去是为了缓解他们父子的关系,但请谢舒兰一个小姑娘过去又是为什么。
总不能真是让她过去吃顿饭的吧。杀猪饭村里也有,谢舒兰也不缺这一顿吃的。
谢舒兰和谢规叙夫妇一起登上马车,冬季降雨少,虽然村道都是土路,但也还算平坦。马车摇摇晃晃地走了大半个时辰,穿过两个小树林夹着的土路,进入了一个挨着大河边的村庄。
这就是赵家村。
林叔将马车停稳,随后跳下车。
刚下车,苏溪桥就看到门口站着一对的夫妇,旁边还有一个年轻男子,谢舒兰低声介绍道:“这是二表叔和表婶,旁边那个好像是姑奶的外孙,从小在赵家往大。”
苏溪桥暗自打量了一下他们三个人,二表叔和表婶笑盈盈地,脸上身上晒得有点黑,是农村特有的标识。而那个谢姑奶的外孙,个子偏矮,体型肥胖,一双单眼皮眯眯眼,要是不认真看都看不见他眼睛在哪。而且他那双眼睛还在滴溜溜地乱转,不知道是在看谁。
“呦,这就是规叙的媳妇吧,女娃长得真水灵。还有舒兰,有段日子没见,又长大了。”二表婶亲热地走过来挽起苏溪桥和谢舒兰的胳膊,她看了看李真绸说道:“这是你谢表哥,真绸快叫人。”
听到二表婶叫眯眯眼李真绸,苏溪桥差点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别说,还真的是人如其名,丑到爆。
李真绸一看就是个色胚子,他用一种近乎放肆的眼神上下打量苏溪桥一遍,又看了看谢舒兰,接着才把视线转到谢规叙身上,笑容暧昧,乖巧地道:“谢表哥,表嫂,舒兰妹妹,里面请。”
人的第一印象真的非常重要,就冲着李真绸一双不怀好意到处乱看的眼睛,苏溪桥真把他一把推河里,让他这种死肥猪好好清醒一下。
刚才的这一幕都被谢规叙看在眼里,他冷冷地盯着李真绸看了一眼,理都不理他,自己跟着往里走。二表婶把苏溪桥和谢舒兰带到那哪,谢规叙就跟着她们到哪。
后来二表叔实在看不下去了,笑着说道:“走,大侄子我们上男人那屋去。”
谢规叙头一扭,冷冰冰回道:“我就要跟着我媳妇。”
二表叔:“……”
第43章 母子置气
因为谢规叙不愿去男人那屋坐着,所以二表叔干脆就在院子里支了几张桌子,招呼着亲戚们都坐到一起去。
谢姑奶一共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小时候就夭折了,现在就剩下二表叔和三表叔。二表叔前些年患有隐疾,所以抱来了自己妹妹的儿子养在身边。
李真绸十二岁那年,二表婶生了一对龙凤胎。谢姑奶自个外孙替老二家召来了一对儿女,所以对他疼爱有加。
今天三表叔两个儿子,女儿女婿都来了,还有表姑一家,也就是李真绸的母亲,赵春芳也来了。
要不说古人没事就尽生孩子,这一大家子二十几口人,苏溪桥认得脑袋疼,她敢说出了赵家的大门,除了那几个长辈,她一个也认不出来。
这么多人都待着院子里,显得很拥挤,不过好在赵家的院子不算小,不然还真容纳不下。
临近晌午时,谢全一家才乘着马车到达赵家,刚一进门,就乐呵呵地打招呼道:“姑母,我们来晚了。”
谢规叙的亲娘何氏手里拿着礼品,笑盈盈地递到二表婶的手上。那礼品的包装很好看,像是县里糕点铺子的糕点。
谢规叙和谢全夫妇明明是有血缘关系最亲近的人,但关系还不如这院子里的表亲。谢规叙和苏溪桥上去跟他们打了一声招呼,冷淡地说了两句客气话,就各自坐定再没交流。
好几人的目光在谢规叙和谢全之前扫来扫去。
苏溪桥忧如未觉,安静地靠墙坐着,优雅地并着腿,手中棒着一杯热茶,不时抿一口。
谢规叙表面对谁都愿意笑一笑,其实心里一点也不想看到谢全夫妇。自从他们把谢规叙赶到乡下去自生自灭后,他心里仅存的那点血缘之情就全部割舍出去了。
一杯茶水的时间,只听见外面的人喊了一声:“逮猪了,来帮忙咯。”
院子里的男客纷纷起身过去帮忙,孩子们也跟着大人一起去看热闹。
只有苏溪桥一动不动,她没动,谢规叙自然也不会自己出去,于是两人就坐在凳子上闲聊了起来。
二表婶对何氏说:“走,表嫂,我们去厨房帮忙,正好说说体己话。”
苏溪桥正好坐在厨房的方向,二表婶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规叙媳妇,要不你也来,正好你娘也在。”
苏溪桥看了看二表婶,又看了看何氏,一脸傲慢的样子,鼻孔都翘到天上去了,都不拿正眼瞧人。
她还没来得及拒绝,谢规叙先站起来替她回道:“小溪,近日染了风寒,病还没好全,不便过去帮忙。”
一听这话,何氏冷哼一声,讥讽道:“吃米糠饭长大的人,就是得个风寒就做不了饭了?”
谢规叙不愠不怒道:“不是做不了,是我不想让她做。小溪如今左右算是个秀才夫人,是没多金贵,但这满院子的妇人姑娘,还不至于非要等到她一个病人来给你们做饭吧?”
这一句话全是把整个赵家的人都带上了,明里暗里地说赵家人有失待客之道,请人来吃杀猪饭,哪还有让客人下厨的道理。
二表婶看这两母子之情就快要吵起来了,于是连忙圆场说道:“大侄子,这事是婶娘的不对,你媳妇是开饭馆的做饭好吃,你娘也是想让她在大家伙面前露一手,没别的意思。”
二表婶扯了扯何氏的衣袖,使了使眼色,想让她顺个话,这事就算了。可惜何氏在家嚣张跋扈惯了,她谁都不理,甩开二表婶的手就上一边坐着去了。
眼看着两边都没讨好,二表婶干脆就拉着小辈们进了厨房帮忙,这其中就包括谢舒兰。
苏溪桥扯了扯谢规叙的袖子让他坐下,贴心地为他倒了一杯茶,放到跟前,低声说道:“你跟你娘置什么气,凭白气着自己。”
谢规叙垂头,沉声道:“她说话带刺,她和二表婶拉你进厨房,表明了就是想借机欺负你。”
“不至于吧。”毕竟这院子里全是人,难不成何氏还要在别人家给她立家规?
谢规叙道:“她什么样,我最清楚。”
这时,李真绸走了过来,“表哥表嫂,在聊什么?干坐着等也无聊,不如我带你们出去转转?”
赵家的猪圈在后门的位置,一大群人挤在那围观,几个大男人把一头两百多斤的猪赶得在猪圈里四处乱窜,嘶叫声不停,声音尤为刺耳。
谢规叙看了一眼,低头说道:“要出去嘛?”
苏溪桥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三人出了院子,顺着村道往前溜达。
赵家村的房子大多都建在离河道不太远的地方,这里的人大多数都是靠捕鱼,打猎为为生。
冬季的村庄一片凋零,也没什么好看的,三人不知不觉来到河道边。岸边的柳树垂着光秃秃的树条,一阵微风吹过,枝条轻轻摇晃,河面也随之泛起了一层层涟漪。
李真绸停下脚步,笑着道:“谢表哥,听我舅母说你们在镇上开了一家饭馆,想必生意一定不错。”
谢规叙淡淡道:“尚可。”
董伟道:“恭喜谢表哥,希望你们能发大财。听说你们店里一共有三个伙计?”
谢规叙没说话,只是转头看了一眼。
苏溪桥抿了抿唇,以为他接下来是要求谢规叙在店里给他安排个活,却没成想,李真绸只是笑了笑,转口道:“听说舒兰表妹的亲娘在你们村招赘了,不知她在家的日子过得可还好?”
苏溪桥和谢规叙对视了一眼,不知他为何又提起了舒兰,只能淡淡回道:“周氏是舒兰的亲娘,就算是招赘了,也不会亏待了舒兰。”
李真绸点点头,“表嫂说得对,只是这周氏也没个儿子,如果她再生个儿子,那舒兰表妹在家的地位可就尴尬了。”
苏溪桥和谢规叙都没接他的话,心里多少也能猜出来他在想什么。
李真绸见这两夫妇都不说话,也就没再再提有关谢舒兰的事,只是看了一会儿河里的野鸭子,就转悠着回到了赵家。
第44章 一群刁民
李真绸把苏溪桥和谢规叙送进堂厅又出来了。
赵春芳对着自家儿子使了使眼色,将人拉到一边去轻声问:“谢规叙有有没有答应让你去店里做事?”
李真绸环手抱胸,懒散地斜着身子,“我没说。”
赵春芳一愣,接着又问:“那谢舒兰的事呢?”
李真绸道:“提了两句,但没明说,谢规叙和他媳妇的态度冷淡,这事怕是不容易成。”
赵春芳一副恨铁不成刚的样子,手指用力戳了一下他的脑袋,“不是我说你,即使不提也得好好跟他们夫妻俩处好关系,如今周氏招赘了,谢舒兰的轮不到她亲娘来做主。做主的只能是谢侗名义上儿子,长兄为父,要想娶谢舒兰必须得把谢规叙哄好了。”
李真绸不耐烦地应了一声,说道:“娘,那谢舒兰就是才十三岁,虽然长得好看,但身材干扁,又唯唯诺诺的。”
“那你什么打算,让你去跟谢规叙说去他店里干活,你又不提。给你看个媳妇儿,你有不满意,你还想咋样。”赵春芳没好气地说道,甚至有些泄气。自己的儿子什么样,自己还能不清楚。从小养在外家,都把他宠坏了。吃喝嫖赌,他样样都会,还没钱在外面惹事。但这毕竟是自己生下来的,说不担心都是假的。
别人家的儿子十四五岁就定亲了,可她儿子都十八岁了,周围村庄相看了遍,没一个姑娘人家看得上的。好不容易碰上个谢舒兰,虽然年纪小了点,但可以先订婚,养个一年半载的再嫁过来,也不是不行。
李真绸连忙握住她的肩膀,低声安抚,“娘,你听我说,如今快要过年了,就算能去谢表哥的饭馆里做事又能拿多少钱?主要还是要和谢表哥套上近乎,饭桌上喝几杯敬个酒什么的,等到过年的时候,两家再拜个年走动走动,看在亲戚的面子,谢表哥还不对我好点。要个活干那都是小事,我再对谢表哥掏心掏肺地好,在他店里好好干,您还愁儿子娶不到谢舒兰嘛?”
赵春芳双眼一亮,两手一拍,欣喜道:“还是我儿子聪明,你这办法不错。只是你要小心些你大舅,他小儿子如今也闲在家,要是他跟咱有一样的想法,被他抢先了咋办?”
李真绸迟疑了一下,摸了摸下巴说道:“我听说四弟之前在木器行当学徒,手艺学得还不错,闲在家是因为快过年了木器行放假,他不至于要改行吧?”
“那可说不定。”赵春芳不以为然地说:“木器行哪有饭馆挣钱,我听人说谢规叙可是给店里伙计每月六百文的薪水。”
李真绸点点头,“娘,咱们先静观其变,先看看再说。”
堂屋里,谢姑奶正在提谢舒兰的婚事,虽然她的话很委婉,但话里话外都在说谢舒兰没了亲爹,亲娘招赘了又不管她。怕她日后找不到好婆家受欺负,不如就在亲戚中挑一个人品好的,亲上加亲,不至于让谢舒兰被外人欺负了去。
听到这一段,苏溪桥差点就想站起来喷她们一顿,近亲结婚,生出来的孩子有基因缺陷,遗传病不可估量,这只是其中一点。
还有刚才谢姑奶还有意无意地说李真绸人品怎么怎么好,是个老实人,干活踏实肯努力。
苏溪桥都笑了,一个人品好的人怎么会把眼睛放在自己表嫂和未婚的表妹身上乱转,不知道什么叫寡廉鲜耻嘛。还有就是踏实能干,一看就是好吃懒做的人,连个工作的都没有,哪里就能干了。
甚至还舔着脸想要给李真绸在店里再求个活干,苏溪桥再次对厚脸皮有了新的定义。
苏溪桥沉着脸没好说话,谢规叙对谢姑奶和其他亲戚,实话实话道:“店里的伙计都是签过雇佣文书的,一旦解约,我这边要向人家赔付一大笔钱,而且这样对我的名誉也会造成损失。我是个秀才,我的一言一行代表着整个清河镇文人学子,我可不丢脸。”
谢规叙的话很果决,断了一屋子亲自想要攀附的想法。
谢全和何氏也在,他俩夫妻虽然和谢规叙不合,但看到一众亲戚如此这般想要扒皮吸血,脸上的表情也没好到哪里去。
二表婶有些失望,她连忙打圆场,对两人笑了笑,并找借口离开了。
猪已经杀好了,二表婶在院子里洗猪肉,赵春芳见她脸色不好,凑近去问:“嫂子这是怎么了?”
两姑嫂因为李真绸,关系一直不错,二表婶也就有话直说了,“我之前不是想让真儿去谢规叙的店里工作嘛,刚才提了一句,人家给拒绝了。还有舒兰丫头的事也是,谢规叙两夫妇的意思是人还小,不急相看,日后大些有的是时间慢慢挑。”
听她这么一说,赵春芳就急了,“舒兰的事,谢二哥和二嫂子就没什么意见?”
毕竟他俩是谢舒兰的亲叔婶,比谢规叙这个哥哥还要大一辈,按理来说,谢舒兰还应该找这两人商量的。
二表婶摇了摇头,“那俩啊,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谢规叙不愧是谢二表哥亲生的,那副瞧不起人的架势,简直一模一样,有这样的亲戚,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厨房多的是人帮忙,没过多久,二表叔就大家说开席了。
赵家除了谢家这边的亲戚,还有两个婶娘家里的亲戚,还有村里人,满打满算,坐了五六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