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溪桥摇头,“我可什么都没做,每日粗茶淡饭,他吃的开心,病自然就好得快。”
这话她可没说假的,灵泉对谢规叙的身体只能起到提高免疫力疏通血液的作用,并不能根治他的病。
谢规叙的病是慢性病,神经和呼吸、消化系统上的多种症状。这是苏溪桥这几个月亲眼看见推测出来,要不是这个时代的药材不全,她自己就能配出治好谢规叙病的良药。
还是要多挣钱去外面看看,说不定能找到她想要的药材。
从回春堂出来,苏溪桥正打算回家,之前与李大爷约好在巳正时在镇口会合。
苏溪桥牵着谢规叙在镇口的大榕树底下,左等右等都没见到李大爷的影子。
眼看着快到晌午了,苏溪桥实在等不下去,转身往镇子里走,她边走边说:“阿叙,我们的机器卖了一百八十两,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嘛,我可以买给你。”
谢规叙被她的话给惊住了,他原有想过那两个新奇东西会很好卖,但怎么也没敢想会卖出如此高价。
谢规叙的心里压力有些大,自己的夫人如此能干是件极好的事。可他眼盲又病弱,有些想要做些什么能跟她旗鼓相当的事,却又无能为力。
身为一个男人不能养家干农活,苏溪桥让谢规叙再次尝到挫败的滋味。
见谢规叙许久不回话,脸上神情有些失落,苏溪桥以为他是在心疼钱,于是说:“你想要什么就说出来,我们现在有钱了,可以买得起的。”
谢规叙摇头:“我没有什么想要的,倒是你,你之前说要开酒坊,趁着今天时辰早,正好可以去看看铺子。”
一阵清风拂过将谢规叙鬓边的一缕头发吹起,苏溪桥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嘴角不禁上扬。
这人要么不说话,要么一说话就是暗戳戳得撩拨她。不过这样挺好,勤俭持家的男人就该以媳妇为先。
回到镇上,两人顺着街道寻找合适的铺子。转了一圈下来,苏溪桥发现自己的理想太过饱满了。
清河镇的占地面积不算大,但人流量多,街上的铺面大多有商户在做生意,市场处于相对稳定且饱和的状态,想要找到一个合适的铺面还是相对有难度的。
正当苏溪桥催头丧气的时候,谢规叙握着她的手往河边的那条街上走,“先去牙行看看。”
苏溪桥一脸懵逼,“牙行是什么地方?”
谢规叙道:“牙行负责租售房屋铺面,还有买卖奴隶,他们管得东西很多,大多需要跟官府打交道。”
苏溪桥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这不就跟现代的二手房地产公司差不多。
牙行在沿河边第四间铺子,刚进门一个牙子就热情地迎上来,“两位客官要点什么,租房买房,买车买奴隶?”
谢规叙说:“我们要一间能开酒坊的铺子。”
牙子手里正好有几间店铺,其中一家位于镇口,另一家位于十字路口。镇口的那家铺面太小,苏溪桥不看着不是很满意。
十字路口的那家倒是挺合适,店面上下两层,后面还带一个庭院和两间房。屋主只卖不租,要价二百二十两。
苏溪桥听完价格后直摇头,太贵了,严重超出预算。她想着要不然买下镇口的铺子,想办法把里面扩大一些。
“这间位置好啊。”牙子不死心,继续向苏溪桥介绍那间十字路口的铺子,“这间铺子,南北通透光线好,空间大可以容纳更多的客人,客官您要是错过就实在太可惜了。”
苏溪桥尴尬笑了笑,你这不说屁话嘛,我要有钱不用你推销就直接买了。
这时谢规叙把握在右手的竹杖换到了左手,他从胸前掏出三张纸,用修长的手指把纸推到桌子中央,“就这间,我们买下了。”
牙子面露喜色,拿起银票看了两眼,笑着说:“客官好眼力,买下这间铺子您的生意准能火。”
苏溪桥人都看傻了,这病秧子哪来的这么多钱,之前都快病死了都不见他把钱拿出来治病,现在要买铺子刷地一下就把钱变出来了。
口头定下后,牙子掏出钥匙把店铺的后院给打开了,院子里有颗百年柿子树,院子后门边上还有一口井。
苏溪桥算了一下间距,前面店铺里大概能摆下四五张桌子加上柜台,位置还有一些空余。二楼此楼下要小上一些,只能摆下四张桌子但可能有些挤。
之前她嫌镇口的铺子太小不够接客,现在这间铺子大小正好合适,请一个伙计跟她一起忙活正好合适。
谢规叙碰了碰苏溪桥的手,征询她的意见。
苏溪桥叹了一口气,咬牙点头道:“就这间了。”
牙子笑得一脸皮都堆起,“行嘞,客官那我们现在就回去签文书?”
苏溪桥牵着谢规叙,让牙子在前面带路。
还是太贵了,太贵了……
到牙行签完手续,牙子直接把钥匙给了苏溪桥。
拿着钥匙,苏溪桥有种微妙的感觉:她这算是给商业蓝图打下地基了吧
她兴致勃勃地拉着谢规叙走进了一家小饭馆,点了一道肉沫茄子,一道西红柿炒鸡蛋,外家两碗米饭。
这家店的菜炒的不错,米饭的份量也很足,苏溪桥吃得有些撑。
下午,苏溪桥牵着谢规叙在街上到处乱逛,把店里需要用的桌子凳子都给补齐全了。
开店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开张之前要装修店面,要补齐厨房各种物资用具,做门面,然后还要聘请员工。
苏溪桥开的是酒坊,最终要的酒水和客源,客源可以先靠广告宣传吸引一部分。酒水苏溪桥打算自己亲手做,用灵泉和现代的酿酒手法,做出独一无二的品牌酒水。
其实苏溪桥还打算在二楼做个甜品铺子,专门卖奶茶蛋糕这类小姑娘爱吃的东西,别小看姑娘家的消费力,她们吃起来可比男人花的钱要多。
只不过,现在苏溪桥一个人还撑不起两个铺子的生意,还是得一步一步慢慢来。
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该有的一切都会有。
从店铺里出来,苏溪桥感觉自己的脚都快走废了,要眼看着快要散街,镇口的牛车拉一次的要价特别贵。
苏溪桥心一横,想着干脆自己也买辆牛车,反正以后也要经常镇上家里来回跑,总不能每次都带着谢规叙一起走路过来吧。
两人打听了一番,直接到卖畜牲的地方去。刚一走进农贸市场,苏溪桥就闻道了一股冲劲,畜牲们习惯了随地制造粪便。
这里卖鸡鹅鸭,牛羊骡子马,苏溪桥看到卖家们都在清点畜牲的数量,看来是都准备回家了。
苏溪桥随意挑了一家,买了一头三岁左右的水牛,毛发乌黑干净,两只眼睛水汪汪的很清澈。
农贸市场边上就有卖拖车的铺子,苏溪桥就近给水牛买了个拖车套上。她和谢规叙坐在牛车上,扬起鞭子架着牛车往清水村的方向走。
第12章 争执
落日在天空中留下一道火红的影子,天色快要暗下来的时候,一辆马车停在福气家具店门口。
一个穿着褐色衣裳的中年男子从马车上下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手里拎着一个包袱,走进了家具店。
店内伙计正拿扫把在打扫卫生,看到齐掌柜进来后,恭恭敬敬地站到一边:“齐掌柜。”
齐掌柜傲气凛然地看着伙计,询问道:“少掌柜人呢?”
伙计道:“少掌柜在后面院子里。”
齐掌柜点了点头,带着男人走进了后院,刚一进院子,就看到齐元正拿着两张图纸蹲在地上那两个模样奇怪的东西。
“元正,你在做什么?”
齐元正站起来回过头,欣喜道;“爹,你回来了,快来看,儿子我今天买了两样好东西。”
说罢,齐元正屁颠屁颠地把两张图纸递到齐掌柜手上,随后他把压面机和豆浆机搬到桌子上,认真地介绍道:“爹,此物叫压面机,能快速地将面团变成面条,想要多长就能有多长。旁边那个是豆浆机,只需摇动手柄,就能把泡好的豆子变成豆浆。”
齐元正见他爹不说话,还以为是被惊呆了,笑得有些得意:“爹,怎么样,这两样东西你没见过吧?”
“闻所闻未。”齐掌柜摇了摇头,随后将图纸拿起来看了两眼,递给了一直站在他身后的男人,“周物,你看看这两样东西做法难度如何?”
周物接过图纸,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首先是觉得笔划很细腻,绘图所用的工具很精巧,其次细看图的内容,图画得很形象,简洁明了,一看就能懂。
“齐掌柜,二物正如少掌柜所说十分新奇,但坐起来难度不大,只要是看过图纸的木匠都能尝试着做出来。”
齐掌柜表情严肃,他皱着眉问齐元正,“这两样东西,你花多少银子买来的?”
齐元正不敢抬头,吞吞吐吐道:“独家授权,一共……一百八十两。”
“什么?”
齐掌柜狠狠一拍桌子,双眼怒瞪,寒声道:“你个逆子,一百八十两,买来这样两个破玩意儿,你是想气你爹是吧?”
“爹,你刚还说这东西稀奇。”齐元正站起来,指了指周物,“这两样东西只有我们店里才有,其他店里没有图纸根本就做不出来。而且刚才你身后那个人也说了,看过图纸了才知道怎么做,没看过的就不会做。这样的东西店里不需要卖得很贵,只要价格合适买份人多,我们很快就能回本。”
齐掌柜被气得肺疼,他痛心疾首道:“即便如此,它也不值一百八十两。”
“那又怎样,我买都买了。”
齐掌柜坐在凳子上拍大腿,听到这句话,火气蹭地一下就冒出来了。他快速站起身来,走到墙角,拿起一根扁担,气势汹汹地朝齐元正走去。
齐元正看到他爹又想拿东西打人,立马撒丫子赶紧跑,他一边还一边喊着:“爹爹,您要冷静,气大伤身,钱还可以挣回来的。”
此时的齐掌柜那还能听得过去,他满脑子都是一百四十碎银哗啦啦掉进别人口袋的声音。
吃瓜群众周物,跟个木头一样看着齐掌柜举着扁担满院子追着自己的儿子跑。
齐掌柜当时买下这家店铺的时候,就是为了方便放家具东西,所以院子后排的房子全部加盖成了库房,严重缩小了后院的活动范围。
地上木材杂物居多,齐元正慌不择路,脚踩到滚木直接滑倒在地。他刚想起身继续跑,突如其来的一扁担,又把他拍回地上了。
齐元正被齐掌柜打得惨叫连连,“啊……爹,我错了……啊啊啊……爹,别打了。”
周物看着齐元正抱着自己的腿在地打滚,嘴角不禁抽搐了一下,齐掌柜不会要打出人命来吧。
不过瞬息,齐元正的叫喊从假哭变成真哭,他疼得表情扭曲,大声吼道:“齐鸿,我要告诉你媳妇了,你把她儿子腿打断了,呜呜呜呜……”
齐掌柜满头大汗,气喘着把扁担丢在一边,恶狠狠地指着齐元正骂道:“小兔崽子,你居然还敢喊你爹的名字,你以为你叫娘,我就不会揍你了是吧,成天拿着老子的钱专一些骗人的玩意儿,不给你点教训,你都不知道谁才是你爹。”
说完,齐掌柜一脚踩在齐元正曲着的那条腿上,只听见嘎吱一声脆响。齐元正瞪大眼睛,发出刺耳的惨叫,随后他头一歪疼晕过去,不省人事了。
齐掌柜怔愣一秒,吓得连忙蹲下身去将儿子抱起来,对着周物吼道:“快叫大夫。”
苏溪桥他们回到家时,天已经全黑,她点着油灯,快速做了些吃食。吃完就立马盛了一些热水洗澡去了。
她刚来生理期,今天天气炎热,在外面跑了一整天,底下粘腻腻的很不舒服。还好她有金手指,不然要是跟这里的姑娘一样用布条,那她估计会崩溃得哭出来。
洗漱完之后,苏溪桥和谢规叙没有急着睡觉,而是点灯在床上聊天。
“你今天的拿出的那两百五十两卖店铺的钱是你以前的?”苏溪桥拿了个枕头垫在腰上,靠着床头。
谢规叙抿了抿嘴,淡淡道:“算是,分家那天我不是让人替我收拾了书房嘛,我把以前用过的笔记和文房全都买出去了。”
从他的眉眼间,苏溪桥看出了一种心痛与惋惜。谢规叙年少成才,笔迹与文房是他的宝贝,因疾病导致眼盲,让他失去求学的机会。
再加之新婚第二天就被原身父母赶出家门,谢规叙那时候的心情大概是万念俱灰的。一个瞎子,留着书籍与文房又有何用,倒不如卖了换些钱财过日子。
只是苏溪桥不太懂,为什么谢规叙一直没有提起过钱的事,甚至他重病缠身需要钱买药,他都没把前拿出来给用掉。
苏溪桥说:“那你为什么不把钱拿出来治病?”
谢规叙抬起头一笑,脸上神情温柔,轻声道“因为我知道自己的病是治不好的,与其花钱让我痛苦多活几天,那还不如早些死了算了。我当时想,若你善待于我,我便把钱赠予你,两百五十两如果你这辈子都不离开清河镇的话,应该够你用一辈子。你若不善,我便自己带着这笔钱离开。”
谢规叙不知道的是在新婚之夜侮辱他的苏溪桥早就比他先走在了前面,而他因为遇到了穿越过来的苏溪桥给他喝了灵泉这才保住了性命。
苏溪桥注视了谢规叙片刻,轻轻地抱了一下他,温声道:“谢规叙,你真傻。”
头顶发出一声轻笑,谢规叙理了理头发,“好了小溪,不早该就寝了。”
正巧苏溪桥困意也上来了,她打了个哈欠套上鞋,走到桌子前将油灯吹灭。
等到苏溪桥睡熟后,谢规叙熟练地将她入自己怀里牢牢圈住,不让她随意乱滚,这样她就能安安分分的一觉到天亮。
翌日,苏溪桥被一阵争吵声给吵醒,她迷迷糊糊地摸了摸床里面的位置,冰凉凉地一片。她猛然惊醒,发现谢规叙的被子整齐叠好放在床尾,他人已经起床了。
苏溪桥穿衣服走出房间,还没到院子里就听到了周氏用不善的声音在同谢规叙讲话。
“规叙,你可得看好你的钱,别被你媳妇给骗了,这才回村多久又是修房子又是买牛车的,有这个银子不如留着你把病看好。”
谢规叙淡淡道:“母亲,近期我的病已经好上许多,小溪把我照顾得很好,您不能这么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