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再次看向立于拓跋濬身边的那美得令人无法忽视的女人,狠狠道,“还有,把碍眼的人悉数除掉!”
手铸金佛的步骤极为复杂,准备的材料又颇多,首先是材料的准备,需要准备上好的黄铜,还有模具的雕刻,古往今来,所有的皇后所铸的金佛都是以自己的模样雕刻的,所以模具历来都是需要提前找雕刻的工艺师傅提前雕刻好!
所以,在雕刻之前,一向都需要先将所要雕铸的人像画下!
冯乐儿刚走进雕艺轩便看见乙穑从里面走出,双目含笑,面色红润,看起来是那师傅给她画的不错!
乙穑的位份比她高,自然不需向她行礼,倒是冯乐儿还需每次看见她略略做一个礼算是对她的位份的一种尊重。
乙穑看着冯乐儿浅浅地行了一个礼后,不冷不热道:“贵人既然不愿意行礼又何必勉强?如此不咸不淡的,倒让人平生了不痛快!”
冯乐儿蹙眉,再次依着规范的行礼身子半屈下来,膝盖半屈,冲着乙穑道:“乙夫人大安!”
乙穑故意磨蹭,看着冯乐儿卑躬屈膝的样子,慢慢上前,凑到她面前,冷笑道:“冯乐儿,你这样忍辱负重的样子很让我讨厌!现在的你很想当上皇后然后一雪今日之耻吧?
我告诉你,冯乐儿,有我在一天,你就别想当上皇后!
你以为你和陛下做得那些把戏我们都不知道吗?
你那么爱弘儿,鬼才知道他是不是就是你的孩子!冯乐儿,别让我找到证据。否则,你和弘儿,必须要有一个人去死!”说完,一拂袖,阴沉着脸离开!
冯乐儿沉目,起身,冷冷看向乙穑离开的背影。她一直以来都太让着她们了吗?
所以才让她们三番四次地如此张扬跋扈,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自己和自己的亲人!
但是,乙穑,我现如今并非一个人,我有了弘儿和拓跋濬,你是绝对不会让你再伤害到我和我的亲人的!
第179章 手铸金像
进入雕艺轩内,里面正好有一个年轻的画师坐在画架前正在画着什么。
冯乐儿缓缓上前,看见他正在用笔在一个女子的画像上加上佛祖的各种装饰,看来是在准备把画像直接画成佛像。
她蹙眉看着画中的人,妖娆而美丽,一看就是过分修饰过了。
她刚欲开口,便听到坐在那里的画师清冷出口:“贵人乃一代绝色佳丽,自然是不需要张某如此修饰便已美若天仙。所以,又何必去苛求别人?”
冯乐儿一听这话,竟有三分不耐五分嘲讽,顿时冷冽道:“张画师倒是有个性之人,只是张画师又怎么知道乐儿要说的是她的相貌问题?”
张庸抬头,对上了冯乐儿沉稳冷冽的眸底,心底某处竟微微一颤,身上的孤傲之气顿时弱了三分,起身,拱手道:“那就但闻贵人的吉言。”
冯乐儿斜瞥了他一眼,走到他的身侧,指着画道:“我们所要铸的到底是佛像,便要尊重佛祖的一切,你将这些世俗的装饰修饰放在头上,不论如何美丽,都是对佛祖的一种亵渎!”
张庸蹙眉,这个是刚刚那个乙夫人专门叮嘱的。他……他抬起眼看向冯乐儿,眉心蹙起。
冯乐儿一看他的眸色,瞬间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了,想了想,道:“是乙夫人这样要求的?”
“正是!”张庸道。
“好吧,既然是她想要的,那便如此!那张大人可能开始为我画像了?”冯乐儿冷冷道。
“自然是可的!”张庸马上换了一张纸,坐下,冯乐儿也款款坐到了他的对面,直视他。
冯乐儿的绝色他一直有所耳闻,可今日一见,果真是绝非凡人之面庞。
冯乐儿也对自己越发精致美艳的容貌不解,十二三岁时自己虽然美貌,但也仅仅是与赵四儿算是抗衡之色,可自从从北漠归来,她的肌肤越发的白皙入骨,面容越发的精致剔透,尤其是眉眼间的颜色,现如今竟不用妆便已然绝色盎然!
张庸看着看着,忽然脸色一红,低下头,只顾低头作画!
冯乐儿见张庸迟迟不抬头看自己,略略不满地哼了一声。张庸这才抬起头,一看冯乐儿时,脸色又是一变,深深呼了一口气后,急忙将所有的精力沉浸于画中!
不知过了多久,当张庸从自己的画中清醒抬头的那一刻,竟正对上冯乐儿的一双流转万千的双眸,他一惊,笔竟从手上瞬间掉落,而他本人也吓得急忙站起!
冯乐儿不理他,只顾看那画,画中人确是自己无疑,只是更丰润了,更像佛像了,且头顶被他加上了一直静视于人的凤凰!这一看,这幅画无疑是一副上乘之作!
冯乐儿满意点头,回头看立于身侧的张庸,问:“张大人何故只看乐儿两眼便只顾作画,再也不端详?乐儿还以为面貌丑陋,张大人不屑再看?”
张庸一听这话,面色更红了红,呼吸不畅道:“贵人说笑了,贵人天人之姿,张某只一眼便终身难忘,又怎敢妄自再去揣度?只是张某不知,贵人觉得张某为贵人所做画像,可满意?”
冯乐儿点头,继而道:“不错是不错,只是,张大人为何要在我的头顶加一只凤凰?凤自古乃是后位所用,这样尚未分封就用,是不是……不太好?”
张庸摇头:“其实不然!这佛像说是贵人,也可以说是未来的皇后!既然佛像如此重要,那就绝对不可马虎待之!贵人,交给小人,让小人亲手,为贵人雕刻金像之模!”
画完画像之后,冯乐儿便带着燕君前往德昭寺,手铸金佛一事,虽然她心知其中关窍,但是这佛像的重中之重更是材质!而对于佛门一事最熟悉的,莫过于昙耀法师了!
一辆马车停在了德昭寺内,冯乐儿匆匆进入,却被告知,昙耀法师已于今日清晨起身,前往武周山寻找可以建立石窟之地,这一来一回,恐怕要一月有余!
“一月有余?”
“那岂不是都过了手铸金像的日子了?”燕君忍不住急急道。
小沙尼面露难色,冯乐儿马上伸手制止燕君的举动,道:“好,无妨!只是不知,今日法师临走前,可曾见过谁?”
小沙尼想了想,道:“宫内来了一为夫人,好像,好像叫乙夫人!”
冯乐儿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向小沙尼双手合十作揖后,缓缓退出德昭寺,重新进入马车,回程。
一路上,冯乐儿不说话,燕君实在忍不住了,便道:“贵人,现在离手铸金佛之日也就半月有余,昙耀法师此时离开,岂不对我们大大的不利?”
冯乐儿抬头,看着燕君道:“不!昙耀法师是在告诉我一个道理!”
燕君不解,问:“道理?他不告诉我们还有理了?那他为何要告诉乙夫人?”
冯乐儿看燕君急得火急火燎,便也不隐瞒,将心中所想告知:“我想,昙耀法师是在告诉我,世间万物皆有其缘起缘灭之规律,是我的,怎么也跑不了,不是我的,强求而不得!
世间万物皆有其规律,如果我们一味的投机取巧,恐怕就会失去了看清事物本质的机会……”
燕君看似听明白了,却又一知半解,但是看冯乐儿的眸中坚定,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心里又想着别的事了。
冯乐儿看燕君失神,知道她又是烦扰其他,问:“你可是又在想与陆大人之间的事了?我早就说了,你若想,我便将你赐予他,他不会不肯。”
燕君蹙眉道:“感情的事,我不想勉强。陆大人从未向我流露出爱意,我又何必强求?贵人,算了吧,燕君此生就常伴娘娘身侧便可!”
冯乐儿欲再说些什么,但看燕君忧扰之色,怕让她更加难过,便只能作罢。
陆府内,陆丽刚从书房内出来,左右两侧分别站着一个女人迎了上来!
左侧是自己刚刚迎娶的妻子独孤氏,另一端则是拓跋濬赐给自己的原太子府宫人张氏!
独孤氏美颜,张氏贤良温润,二人皆有特色。可对陆丽来说,要想与二人适应,确实还需要一段时间。
张氏是拓跋濬早年赐予自己照顾自己的,自己临幸后便封为妾侍一直陪在自己的身边。
这本来没什么,张氏本就性情温和,他几乎都忽略了她,可自从独孤氏进门后,这种平衡便瞬间被打破!
独孤氏跋扈孤傲,眼中容不下沙子。所以,面对张氏的软弱的性子,便是一味的欺辱踩踏!
这不,陆丽刚出来,便看见独孤氏三两步上前,一把扇了张氏一个耳光,冷冷道:“你一个妾侍也敢跟我争大人?你是不想活了吗?”
张氏急忙跪下,眼中含泪道:“妾侍只是昨夜听闻大人偶感风寒,略有些咳嗽,所以过来送些枇杷露过来,并无别的意思啊!”
独孤氏不依不饶,刚准备继续上前,却被陆丽一把拉住,不耐烦地说:“你有完没完?她也是为我,你打她作甚?”
独孤氏没好气挣开他的手,负气道:“我当然要打她!如果不是因为她,何以我们成亲后你屡屡独住书房而不与我同塌而卧?难道不是她从中挑拨?”
“你!简直不可理喻!”陆丽不理她们,一甩手,谁也不理便离开去上朝!
太极殿门前,燕君正好路过,不想,一抬头间,正遇上了陆丽!
她一看是他,眉心一蹙,急忙低下头准备疾步而去!
陆丽见她看见自己就像看见了瘟疫一般,一把拉住她,没好气道:“你我好歹也曾经同时经历过生死,你就这么对待自己的之前的战友的?”
燕君一张脸英俊中又掺杂着一些不同的情感在里面,所以看着他的时候深沉了许多:“陆大人现如今妻妾美眷如云,夜夜笙歌,怎的,竟然还没忘记我们的同袍之谊?不过我奉劝大人,还是忘了吧!省得给自己惹麻烦!”说完一抬腿便离去。
陆丽看着燕君离开的身影,忍不住笑着摇头,这个女人每次看见自己就掐,倒是让自己都忍不住想她了……
太极殿内,众臣立于两侧,拓跋濬身着龙袍刚刚坐到龙座上,高允便上前道:“陛下,刘宋派使臣前来送两国共和文书,从此互通商贾,息兵养民。”
拓跋濬点头,道:“好,让使臣上殿!”
不一会儿,使臣上殿,拓跋濬定睛一看,竟是蔡渊!
当日蔡渊与萧赜同时安排自己与冯乐儿离开刘宋皇宫,此刻在这里见面,他还颇有些尴尬,可是蔡渊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径直上前,跪拜行礼道:“刘宋使臣蔡渊,拜见陛下!”
“蔡大人,请起!”拓跋濬抬手示意。
蔡渊站起,双手举起折子,道:“陛下,臣奉刘宋皇帝之命前来商议南北共和事宜,所有条款皆拟定完毕,请陛下过目!”
拓跋濬自知蔡渊是自己人,嘴角微微一弧,道:“蔡大人辛苦了,来人将折子递上来!”
孝春急忙上前将奏折从蔡渊手中接过,然后麻溜溜地小跑上前,将折子递到拓跋濬的手中!
拓跋濬打开奏折,一看,所有条款竟然有条,且每一条都显然是字斟句酌过的,对两边都极为有利!
如此看完之后,他再次看向蔡渊时便不一样了,浅笑道:“蔡卿辛苦了!这样吧,在太极殿后殿给蔡大人辟出一间房间住下,待我细细看过后,给你盖章后你再回南朝!”
“是!那臣告退!”蔡渊下去了。
第180章 美人计
站在一旁的乙浑思索了片刻,上前道:“陛下,臣认为,刘宋此时新皇刚刚登基,叛乱四起,我们可以利用此机会前去攻城掠地,而决非是跟他们议什么和!”
乙浑身后的党羽也纷纷上前,道:“是啊陛下,况且我们并不知道这是否是刘宋的缓兵之计,如果真的是,待他们缓过这一阵,难保不再次犯我大魏啊!”
拓跋濬冷眸看着这几个人,忽然幽幽道:“大魏自开国以来,数十年肆意征战,国民苦不堪言,民不聊生!现如今,寡人刚刚登基,颁民生令,复兴佛法,引导流民,是为何?
难道就是为了去攻城略地,伤害无辜的百姓吗?
尔等作为臣子,便更应体察君心,民意,做好自己该做的本分,而非在这里挑拨是非,唯恐天下不乱!散朝!”
自拓跋濬登基以来,一直是对待大臣和颜悦色,稍有不悦也很少在朝中发火,此次为了南北共和发火竟是第一次,大臣们看着拓跋濬愤然离去的身影,纷纷回头讨论起来。
“高大人,陛下这是何意?难道陛下早已定下来南北共和了吗?”乙浑一脸恼意看向高允。
高允闭目,抚了抚袖口,忽然睁开眼,道:“走喽!回府!”
“你!”乙浑瞪大眼,看着鲜少对人如此无力的高允,气得跳脚。
他的旁边,刘尼款款上前,道:“乙大人,陛下说了,要看君心,查民意!民意啊!”说完,甩开袖口,大笑着离开。
朝臣一个个离去,乙浑站在原地,看着拓跋濬的皇位,眼底一抹寒光微微泛起……
凤鸾殿内,冯乐儿坐在书房内,书桌上铺满了佛经和古书。
青儿端着粥羹进来,看见冯乐儿揉着眼一脸疲惫的样子,急忙上前道:“娘娘,您都这样三天三夜了!再这样下去会累死的!”
冯乐儿揉了揉眼,笑着道:“没事。你给我熬的什么粥?”
青儿笑道:“荷藕粥,娘娘您看,是不是很粘稠?我跟您说啊,这荷叶入粥,正好可以将那里面的粘稠物混入米粥中,增加米粥的粘稠感。如此一来,便有了这粘稠感了!”
“粘稠感?”冯乐儿若有所思,想了想,忽然翻开一本古书,看了半响,抬头道,“青儿,我知道如何铸造金佛了!”
“娘娘?真的嘛?”
“当然!据我所知,之前的历朝历代铸造金佛,说是金佛,实则是铜制,铜本身的硬度很高,所以在铸造金佛时很容易在出模的时候因为柔软度很低而被撇断。
所以,如果我们可以将铜和金掺杂在一起,用金子的柔软度来增加整个佛像的柔软度。那么,在出模具的时候,便不会掰断!”当然,如果再加上凤凰血。
那么,这个佛像或许就把我极大了……最后这一句她没有说出,只是笑着用手拍在青儿的肩头,极为高兴,因为这是她亲自发现的,这比其他人告诉她要有意义和成就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