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同!”
马车一路往远郊驶去。拓跋弘看着越来越荒野的环境,看着对面的拓跋长乐道:“怎么回事?我们怎么越走越荒凉?”
拓跋长乐笑了笑,道:“难不成你还怕哥哥害了你不成?你放心,我领你去的地方,绝对是你喜欢的。”
拓跋弘蹙眉,心情不好的他此刻对什么也不感兴趣。
二人一路行至一家寺庙门口停下。拓跋弘下车,疑惑地看向这座古朴的古刹,回头道:“你就是带我来尼姑庵来的?”
拓跋长乐但笑不语,只是牵起他的手,缓缓的走向那座古刹。
古刹内古朴而寂静,蝉声吱吱,古树林立,虽然到处都是青苔爬地,但却并不脏乱。
这样的环境,这样的氛围,让拓跋弘原本烦躁的心情莫名地安静了下来。
“长乐殿下。”一个老主持缓缓走了出来,冲着拓跋长乐双手合十点头。
拓跋长乐也款款向老主持点了点头,然后冲着主持使了一个眼色,老主持点了点头,道:“两位施主,请跟我来。”
拓跋弘不明白这是演得哪出,但是好奇心驱使他一路跟着拓跋长乐走向后面的偏殿。
二人一走到偏殿,便看见里面正跪着一个一身白衣跪拜求佛的女子,女子的后背便极美,纤细而娇媚,跪拜间,身段窈窕可人。
拓跋弘被吊足了胃口,缓缓上前,直到看见那女子跪拜完转身,看着他,盈盈笑道:“南郡公李惠之女李思,叩见陛下!”
李思的模样极柔,无论是眉眼还是鼻唇都是轻柔如水的模样,连浅笑都是盈盈柔若无骨的样子。拓跋弘瞬间仿佛被一汪春水包围,傻傻地忘了回应。
凤鸾殿内,冯乐儿看着窗外西边的方向,问:“你说,弘儿会喜欢李思吗?”
青儿站在她的身后,叹气道:“太后,您为了陛下,可真是煞费苦心了!”
冯乐儿摇了摇头,道:“不,这不算什么,如果这样能换来他的懂事和君临天下之心,我做什么都值得,怕就怕,他永远也理解不了我的苦心……”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南郡公李惠之女李思。世德钟祥。崇勋启秀。柔嘉成性、宜昭女教于六宫。
贞静持躬、应正母仪于万国。兹仰承太后娘娘懿命。以册宝立尔为皇后。其尚弘资孝养。克赞恭勤。茂本支奕叶之休。佐宗庙维馨之祀。钦哉!”
高台上,冯乐儿肃穆看向台下两个手牵手一起走上来的一对璧人,李思一身红色凤冠霞帔,而拓跋弘则依旧是一身金黄色的帝王龙袍,板着脸一脸严肃的迈上高台。
李思的裙摆颇长,而这一段路只能她与拓跋弘一起走,按理说是由拓跋弘扶着的,可是她这一路一直被绊得磕磕绊绊的,拓跋弘缺仿佛没看见一般,只顾自己一个人慢慢的往上走。
冯乐儿的眉眼微沉,看向台下的拓跋弘,又看了看一脸柔弱戚戚然的李思,眉缓缓蹙起……
大典完成,两位新人按理说应该手挽手的走向式微殿,可是拓跋弘在刚走到后殿,帘子放下的同时便一把将李思的手给甩开!
李思本就赢弱,如此一甩,她整个人都差点被甩在了地上!
幸得后面的侍女搀扶,李思才没有被甩在地上,可是整个人瞬间红了眼,一滴泪滴了下来!
她的身后,冯乐儿一身红棕色的太后官服,束腰,高盘发,简单的珠钗,素朴却不失威严。
她缓缓走了上来,从侍女手中接过李思的手,关怀道:“思儿,皇帝现在还在生哀家的气,我想,等他他日想通了,就会对你重新回心转意的!”
李思凄凄然点头。冯乐儿点了点,对她身后的侍女道:“皇后娘娘今日要与陛下在式微殿洞房花烛,你等好生伺候,切不可有任何闪失!”
“是!”
一众侍女跪拜,冯乐儿施施然离去。待冯乐儿一走,李思身后跟过来的贴身侍女便气愤地上前道:“这个太后娘娘也真是的,本来好好的选后就好了,非要弄什么寺庙的邂逅,结果陛下是对娘娘刮目相看了,可知道真相后就更生气了!弄的现在都怨恨您了!现在这可怎么办?”
李思回头,蹙眉道:“不许议论太后娘娘!你还看不出吗?在这个宫里,只有太后娘娘的话才是圣旨,也只有太后娘娘才可以决定一个人的去留生死,陛下还仅仅是一个孩子而已!”
那侍女嘟着嘴,一脸的不满道:“哎,娘娘您现在失了陛下的宠爱,虽然贵为皇后又是个有名无实的。哎,真不知道,您这样哪年哪月才能熬出来啊!”
此言一出,另一个侍女也跟着道:“就是,像其他的皇朝都是母凭子贵,诞下龙子后,母亲的地位便不一样了,可是咱们大魏呢?
生下了皇子,母亲却要被刺死!这算什么道理?我们女人也太没地位和希望了!”
“可是你说,咱们太后娘娘不就活得风风光光的嘛!不但有皇上这个儿子,而且还听说颇得先皇的宠爱!
如今又圈养面首李奕,而且跟先皇长得还特像!你说,这天下的好事怎么就全让太后娘娘一人独占了呢!”「哈哈哈」后面的侍女也是一阵哄笑。
李思眉心微蹙,见这些人耍笑,不由气恼道:“都闭嘴吧!来,扶着我,我要入式微殿!”
“是!皇后娘娘!”众侍女齐声跪拜,扶着李思款款进入象征着帝后同窟的式微殿……
第195章 母子矛盾
夜幕降临,拓跋弘拿着一壶酒跌跌撞撞的回到式微殿。殿内的幔帐全都被更换成一色的大红,喜气浓郁。
床榻上,李思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那里,头上依旧带着遮面的凤冠珠链。
拓跋弘缓缓靠近,用一只手随意的将她的额头的珠链撩起,露出李思娇柔羞涩的脸。
拓跋弘略有些酣醉,他痴痴地看着李思的样子,想起来他第一次见过她之后疯狂的跑回来跟冯乐儿说他要娶这个女子的时候的样子。
那种第一次动情,情窦初开的感觉!
他曾经以为她便是他的幸运,是他摆脱了冯乐儿的控制,第一次自己做主找到的心仪的女人。
结果,当他亲耳在凤鸾殿听到冯乐儿对跪在地上的李思所说的一切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全世界都崩溃了!
那种被自己最亲的人摆布,甚至感情都不放过的悲哀与愤怒瞬间爆发!
他要报复,报复眼前这个女人,报复冯乐儿,报复所有看不起他,说他是永远不会被承认的所有人!
他缓缓靠近李思,看着她,然后猛地将酒壶扔在地上,然后用力将她推倒在床上,狠狠地撕开她的喜服……
凤鸾殿内,冯乐儿一个人静静地站在窗前,看着窗外不远处的式微殿,一个人发呆。
她的脑中又浮现出昨日自己将李思秘密叫过来叮嘱时的情形:
“思儿,这一次叫你和你父亲回来选后,你可知哀家对你们的期望?”
李思抬头,看着冯乐儿道:“思儿明白!太后娘娘对我们李家一直颇多照拂,且将我幼年时便开始培养琴棋书画以及女德和辅佐君王之道,故而思儿才可如此顺利得到陛下的青睐!”
冯乐儿点了点头,道:“嗯,陛下幼年我诸多忙碌,对他的管教不力才导致他如今的性格叛逆还总是孩子气。
你明日即将成为他的妻子,要从中多多提点,男人有了妻室后都会被妻子影响,哀家希望你可以将陛下变成一个真正可以治国安邦的良君!”
李思匍匐在地,柔声道:“是!思儿知道了!”
“好了,明日你如果跟他一同觐见我就权且当第一次见到我吧!”
“思儿明白了!”
李思起身,结果还未站稳,就看见殿外一个人影猛地窜了进来!她看着满面涨得通红的拓跋弘,缓缓蹙起了眉……
发泄完,拓跋弘昏沉沉地滚到床塌的一侧,酣然睡去。满面泪痕的李思将铺洒在一侧的衣裳轻轻拢起,掩住满是淤青的身体,缓缓下床,拿起床塌上的染了血的丝帕递给了在门口等待的一个年龄略大的女官。
女官点头,将丝帕放在一个锦盒内,然后施施然离去。见女官离去,李思才缓缓将门关上,抚了抚肩头惊殐触目的伤口,缓缓坐在了地上……
殿外响起脚步声,冯乐儿缓缓开门,一个女官将锦盒递给冯乐儿,冯乐儿点了点头,将盒子打开,看见上面的血迹后,点了点头,将盒子重新递给女官道:“嗯,详细记录每一次陛下宠幸皇后的时间,如果一旦受孕,则马上跟我汇报!”
女官点头离去。
冯乐儿缓缓关上门,她的身后,李奕一袭白色长衫款款披在身上,漏出胸口处健壮的胸口。
他缓缓上前,从后面将她轻轻拥住,头偎在她的肩头,低声道:“不想看见你总是这样愁眉不展的样子。乐儿,你太紧张了。皇后对陛下也是有感情的,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的。”
冯乐儿眉眼柔了下来,回身看着李奕,柔声道:“怎么又醒了?不是让你先睡吗?”
李奕摇头,拉着她的手臂,面露俏皮色:“你都好几天没陪我了,今日……”说完,手轻轻摩挲着她白皙如脂的手臂……
冯乐儿笑了笑,深深看着他,继而轻轻点了点头。
李奕一见她答应了,马上如同得到糖果的孩子一般,一把将冯乐儿抱起,三两步走到床塌前,将她轻轻放到床上,然后整个人顺势就扑了上来!
冯乐儿无奈的笑了笑,只好应付着他如同愣青小子一般的动作,柔软如水的身子顺势攀附在他健壮的腰间……
不知过了多久,李奕终于酣畅淋漓倒在一侧的空床上,顺势将薄被盖在冯乐儿如同天人般完美无缺的酮体上。
冯乐儿微微闭着眼,似睡未睡。李奕起身将自己清洗干净换上一身衣裳之后,又回来将冯乐儿抱起,放到不远处的浴桶内。
冯乐儿始终闭着眼,任由李奕的照顾。清洗的差不多了,李奕正准备拿起毛巾给她擦拭肩膀,冯乐儿忽然伸出手将他的手握住。李奕停顿了一下,眉眼定定看向冯乐儿。
“李奕,你如果感觉委屈,随时都可以走。我,不会拦你。”
说话间,她精致如星辰的眸看向李奕,眼底是无人可及的坚强。
这样的眸是他每日都见的,怎么看都看不腻。李奕笑了笑,将她的手拿开,然后继续自己之前的动作,柔声道:“我说过了,我此生最大的幸福就是伴在你身边。不管我放弃的是什么,都是我自愿的!”
“听说你弟弟继位了。”
李奕的手微微一顿,笑了笑道:“那又如何?我的人还在,你放心,只要我活着一天,高昌就永远不会犯境!而柔然有我和赫连昌两个人的掣肘,其他部落首领更是不会造次!
乐儿,你放心好了,我们都知道,你要的是天下大定,共和!我们都会极力促成你的愿望!”
冯乐儿感激地伸手抚了抚李奕的手,继而轻轻环起手臂将他的头拦在怀里……
第196章 权术相佐
一年后……
早朝后,冯乐儿一身金色凤衣凤冠缓缓走到后殿。刚走到后殿,就看见燕君急匆匆的从不远处跑过来,手里拿着一个纸条递给冯乐儿,道:“娘娘,薛渊来信了。南朝政变,刘彧登基,刘子业被杀,沈庆之大人被杀,褚渊、萧道成还有薛安都大人都在被追杀!
看起来,刘彧是想将我们所有的人赶尽杀绝!娘娘,怎么办?
刘彧此人心机颇重,刘子业在位如此残暴都被他给躲过去了,原来是一直在伺机夺位!”
冯乐儿蹙眉,看了看手中的纸条,思忖了片刻道:“十年了。虽然这十年也有一些战乱,但至少可以让百姓过上安稳的生活,如今南朝如此,看来也是我们大魏该出手的时候了!燕君,你即可召集昌黎王冯熙、源贺将军、贾秀、还有子推到太极殿议事!”
“是!”
太极殿内,冯溪、源贺、贾秀和拓跋子推分别站在两侧,看着冯乐儿。
冯乐儿威严坐于高座之上,俯瞰着四位得力的骨干道:“四位爱卿可知今日哀家召你们过来的目的?”
冯溪略一思忖,上前一步,道:“太后可是因为南朝的政变之事?”
冯乐儿沉目点头,又看向其他三人道:“各位,可有何想法?”
贾秀先一步上前道:“娘娘,先帝和娘娘为了天下共和,百姓安享太平已经隐忍了南朝多年。刘骏在世时就屡屡对我们屡有挑衅都被先帝隐忍了事。
只是如今南朝帝位不稳,内战不断,南朝百姓苦不堪言,如果此时我们再不出手的话,所谓的天下共和就会成为了一个笑话!”
“不错!臣等这几年戍守南北边界,南朝对我大魏的挑衅屡屡有之,尤其是刘彧,他的部下都是极为排斥我大魏,曾扬言要活捉陛下与太后,一洗南朝多年被北朝操控之耻!”源贺上前道。
冯乐儿点了点头,看向旁边一直不做声的拓跋子推。
拓跋子推缓缓上前,面无表情,他对视冯乐儿,看见的是冯乐儿严肃而威严的眸。他蹙了蹙眉,上前道:“臣愿带兵,平定南朝!”
冯乐儿眸底微动,看着拓跋子推,缓缓点了点头。
暮色降临,城墙上,冯乐儿一袭红色披风巍然屹立在城头之上。
她的身后,一身墨绿色披风的拓跋子推缓缓走了上来,站在她的身后。
冯乐儿没有回头,但是却知道是他来了。
拓跋子推缓缓走到她的身侧,与她同时望着城墙下暮色中袅袅的炊烟和平静安详的夜色中忙碌的百姓们。
冯乐儿淡淡看着城墙下,徐徐道:“十二年了,我与先皇一同治理了天下,将百姓从哀嚎遍野变成了如今的安定幸福。
这么多年,我们都忙着为了百姓,甚至都忘记了享受自己的生活。所以,直到先帝去世,我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可是你在他死之前的两年,就开始布局他死后的所有事情。”拓跋子推毫不留情地揭穿。
“没错。李奕也好、赫连昌也罢,还有如今这诸多的肱骨大臣,都是我的布局。所以,你认为,我是对,还是错?”冯乐儿缓缓转头,看向拓跋子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