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是她与太后的关系,更是她从来就是这样的假惺惺的样子,从来不肯对他付出一点点的真心!
他慢慢的后退,年少的心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炸一般,飞速的回身跑了出去!他飞速的跑,跑到了凤鸾殿外,看着那里黑漆漆的一片。
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拓跋弘如同一个孩子一般缓缓的蹲下,眼泪从眼底汹涌而出……
他想念他的父皇,想念小时候父皇将他放在脖子上,母后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他的样子。
想念小时候可以依偎在母亲的怀里静静地安睡的温暖与舒适。
可是,自从长大后,他发现自己越来越难以与母亲沟通。她永远想得比自己高深,高远,深不可测。
与母亲相比,自己就如同一个废物一般!
而更可怕的是,当父皇去世,母后不但把持朝政,还将那些陌生的男子引入闺阁之中!
虽然大魏古有父死子继之类的传统。可是,现如今的大魏早已没有了那些陈规陋习,更不会允许一个女子去贸贸然改嫁!母后身为太后,一国之母,所作所为,实在是……
他哭的声嘶力竭,悲痛流涕,直到一双黑色的高靴停在了他的面前,他缓缓抬起头,停止了哭泣。
第199章 我只认太后一人!
拓跋弘缓缓抬起头,对上了拓跋子推的一张淡雅而沉稳的脸。
“叔叔?”拓跋弘自小便对宠爱他有加的拓跋子推格外亲昵,二人私下里在一起的时候,他都以叔叔称呼。
“弘儿又伤心了。”拓跋子推缓缓蹲下来,轻轻抚摸着他的额发,举止轻柔。
“为什么?为什么她要这样?她可知道,她的所作所为让我颜面扫地!毫无天子的威严可言!”说到此话时,他眼中的泪再一次流了下来。
“弘儿,你母亲自然有你母亲的道理。你虽然贵为天子,但更是你母亲的孩儿,作为孩儿,难道不是更尊重母亲的每一个决定和选择吗?”拓跋子推徐徐道。
“可是,她从未承认过我就是她的孩子!”
拓跋子推静静地看着他。终于说出心底最深处的话来了。从始至终,他在意的都不是什么母亲的出格行为。
从那年他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他最在意的就是母亲从未公开过他就是她的亲生儿子的行为!他一直一直以来,最想得到的,便是他正统血脉的身份!
拓跋子推无言看着他,不知道该如何来劝导这个从小就被宠惯保护着的的孩子。
该怎么告诉他,其实事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确实是太后娘娘一手养大的,确实给了他该得的身份,有了普天之下至高无上的地位和太后无微不至的保护……
可是,他更知道,即使此时告诉他这些,他也不会听得进去的。
式微殿内,李思一身白衣立于窗口。不一会儿,一个侧门开了,一个侍女打扮的中年女人走了进来。一进来,便直奔李思这边。
李思回头,蹙眉道:“茹姑,这一次拓跋弘想必是真的受伤了。您让我如此挑拨他们的母子关系,真的可以逼太后退位吗?可如果是太后把陛下废了呢?那我这个皇后岂不是就更没有实权了吗?”
茹姑的脸上划过一丝冷笑,道:“废帝?陛下可是她的亲儿子!她怎么舍得把自己的儿子赶下台呢?”
李思点头,继而迟疑地看着茹姑道:“那我母亲她……”
“她很好!新帝登基,将她接入宫内好生相待!思儿,你和你父亲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今日,切不可因仁慈之心而半途而废!
对了,还记得大人曾经跟你说过的话?
如今你最重要的是能够怀上拓跋弘的子嗣,一旦你诞下龙儿,那么大魏的江山便可唾手可得!”
李思蹙眉,眉眼微微黯然,问:“大人说的思儿自然记得……只是,大魏素来有子贵母死的旧制,如果思儿一旦诞下麟儿,就需马上刺死……”
茹姑冷笑一声,道:“如果诞下麟儿,所有的事情就不是他们可以控制的了的了!思儿放心,姑姑会把一切都安排妥当的!”
思儿咬了咬下唇点头,柔软的面孔此时显出一丝稚嫩的淡笑出来。
茹姑看着李思的样子,神色放缓,上前用手握住她柔软白皙的小手,道:“思儿,从你儿时开始姑姑和你父亲就将你交予太后娘娘手中,你也一直很争气,现如今姑姑要让你出卖自己的夫君,舍弃你的个人情感,你可怪姑姑?”
李思眉眼低垂,实际上,她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爱不爱拓跋弘,如果说在第一眼看见拓跋弘时的悸动算得话,可是之后拓跋弘对自己的种种却让她忍不住地將自己的心紧紧地闭合,再也不想对任何人敞开自己的心扉……
外面响起脚步声,茹姑一惊,急忙从侧门离开!
拓跋弘打开门,一眼看见了窗口发怔的李思,不知怎地。这一刻,他仿佛忽然又看到了第一眼见到她的样子,忍不住三两步上前,将她一把打横抱起,放到了床上……
这一夜的露很浓,霜很重,极致的暗黑中丝丝缕缕的暧昧与喘息流动,仿佛那注定的温柔一般。
曲终人罢,拓跋弘酣然入睡。李思缓缓侧过身子看着他俊朗的脸庞,手指轻轻滑过他那尖尖的下颚。
13岁的拓跋弘此刻说起来还真的是有的孩子气的,不同于其他人的早熟,他无论从心智上还是身体都发育的较晚,李思看着他静静闭目的样子,都仿佛在看一个不谙世事的婴儿!
这样的男人,她需要用计谋让他为自己背后的势力去陷害,甚至杀掉他!说实话,她心底深处还是略有些不忍的……
可无奈,她的存在本身就是权谋构陷的工具,更是一场赌局里的砝码,她自己都尚且自顾不暇,又怎会管得了其他?
她微微叹气,手拿过旁边的被子轻轻为他盖上……
第二日,太极殿外的甬道上,在两侧大臣的众目睽睽之下,赫连昌一身虎皮傍身,手托一把宝剑,身后跟着两个侍从抬着箱子缓缓向前走着。
高台上,冯乐儿一身金色凤袍加身,沉目看向高台下明显两鬓有着丝丝白发的男人。他的眼也始终不离她的身,张扬地直视。
待走到固定地点,赫连昌单膝跪地,俯首道:“柔然国继武将军赫连昌叩拜太后娘娘凤恩,天佑太后,凤体安康!”
此言一出,还未待赫连昌起身,一侧的一大臣便疾步出列,大声呵斥道:“岂有此理!殿上明明还有我大魏至高无上的皇上,你怎么就只跪拜太后一人?”
赫连昌挑眉回头,冷冷看着挑衅之人,启唇道:“自然,因为,在大魏,我只认太后一人!”
第200章 比武
你!简直是岂有此理!”那大臣被气得够呛,而旁边的一众大臣更是一个个面露怒意。
其中贾秀作为拓跋弘的师傅,中书侍郎,博士,惯守古礼的他忍不住上前一步,道:“武王,此乃我大魏国境,尔等作为番国叩见天子乃是正道,尔等如此顽劣不逊,难道是想故意挑衅于陛下吗?”
赫连昌面色阴沉,看了一眼同样面露怒意的拓跋弘,道:“我无意于挑衅任何人,只是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做了自己想做的而已,你们敬拜自己的皇上便可,与我何干?”
够了!赫连昌,你界越了!坐在高座上的冯乐儿忍不住呵斥出声。
赫连昌俊眸看向冯乐儿,眼底一阵哀伤闪动。她今晨不告而别,行色匆匆,甚至连跟自己一点耳语厮磨的时间都没有,而这一切是为了谁?
还不是眼前这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
而他却丝毫看不到他的母亲为他所付出的一切,安然高座还频频给乐儿找事?
同样早已恼怒不已的拓跋弘此刻忽然站起,快走两步下台,站到了赫连昌的面前,年轻的他此时被激起了一股难以磨灭的怒火,他瞪大眼看着赫连昌,忽然道:“看起来武王是不服寡人哪?那这样吧,不如武王跟寡人比武一场?如果寡人胜了,那你就给我下跪!如果你胜了,那么以后每一次你看见寡人你都不需要行礼跪拜!”
赫连昌挑眉,打量着眼前这身高模样明显还是个孩子的拓跋弘,忍不住笑了,居高临下道:“陛下确定?我可不想让世人说我是以大欺小?”说话间,眼睛看向高台上的冯乐儿。
冯乐儿的眼落在台下两个较真的男人身上,脸色明显不悦地起身,留下一众男人离开!
燕君和青儿跟在她的身后,青儿一边走一边问:“娘娘,您真的任由陛下与武王比武吗?武王征战沙场多年,又是武学奇才,力大无穷,陛下跟武王比武无疑是以卵击石啊!”
冯乐儿微微叹口气,面色凝重道:“弘儿到如今依旧还是小孩心境,如果不让他多碰几次壁,想必是永远也不会长大!如今武王挑衅也是对他的一种考验和历练,希望他能从中得到成长吧!”
燕君在身后点头:“确实,陛下始终无法真正的成为一国之君也全是因为平日里陛下接触的事情太少,导致他一直无法真正的成长起来。娘娘这一招也算是对他的一种打磨!”
青儿点了点头。拓跋弘也算是青儿一手照顾长大的,如今也是与拓跋弘关系最后的后宫女眷了,平日里经常到青儿这里撒娇不说,偶尔受了委屈也还是惯常过来跟她吐露心声。所以,青儿算是最了解拓跋弘的人了。
也正是因为太了解,青儿更知道,拓跋弘一直无法长大的更重要的原因是,他的心中的那个心结,让他永远也不想过,过了就委屈了自己,所以一直停留在当年冯乐儿否认他是自己的亲生儿子那一天……
可是,青儿更是了解冯乐儿的苦衷。君后不可欺民,民敬仰的天子天后,又怎可随意推翻自己之前的种种界定?
所以……青儿微微叹了一口气,略显老态的脸上浮起一抹愁容。是啊,到底是一个两难的抉择,几乎是没有答案……
比武场上,拓跋弘换了一身藏青色的比武服,束腰箍发,两眼死死地盯着对面一脸冷笑的赫连昌。
“开始!”拓跋弘没好气地对赫连昌道。
话音刚落,拓跋弘便马上做出一副对打的架势。从小到大拓跋弘也确实请了不少的师傅教导自己的武功与搏击之术,至今为止还没有一次跟他对打的人能赢得过他,所以他俨然是极为自信。
赫连昌看着拓跋弘那一看就是绣花枕头的架势,忍不住笑了,这一笑更加激怒了拓跋弘,他也不管什么帝王的身份了,三两步跑上来,冲着赫连昌的脸便砸了上来!
大漠男人从来都是打人不打脸的,拓跋弘这一圈一出手瞬间激怒了赫连昌,他猛地一伸手,用力握住他的拳头,然后一个用力,他的整个人竟然凭空转了一圈直直被扔到了地上!
一众大臣正围在四周,拓跋弘被这样一扔就直接扔到了外圈的大臣们脚下!
这一扔把拓跋弘摔得不轻,眼冒金星不说,整个人的跌状实在是太惨!让一群旁观的大臣们都极为难堪!
赫连昌一看拓跋弘的窘态也觉得今日自己有些过分了,正准备上前将他扶起时,忽然一身朝服的拓跋长乐从人群中大步走了出来!
他三两下将朝服脱下扔给后面的侍卫后,沉目咬牙看着赫连昌,道:“赫连昌,今日你竟敢如此欺辱我大魏的皇帝,那便让我这个做哥哥的来帮他讨回公道!”说话间,他的身形忽然快速移动。眨眼间,他的手已经要触及赫连昌的脖颈处!
大魏皇宫内竟然还有如此高手是赫连昌始料未及的,幸得他武功非凡了得,又有几十年的征战经验,在拓跋长乐的手快要触及他的那一刻,他凌空的凭空后退了几步,然后一个侧身出脚便要踢到拓跋长乐的胸口!
拓跋长乐潜心修炼多年,这样的袭击又怎会躲不过,只见他一个麻利转身,赫连昌便是一个落空,待他放下脚时,拓跋长乐竟然从腰间取出一把软剑直指他的喉间!
虽然赫连昌知道这剑根本伤不了他,可是他还是停了下来,做出一副输了的模样,然后单膝跪拜在地,双手拱起,道:“边臣赫连昌叩见大魏陛下!”
拓跋弘此刻也被众大臣扶了起来,一看赫连昌竟然主动跪拜,刚刚大殿前的恼怒和刚刚他被赫连昌打倒的气也顿时消了不少!
他理了理衣衫,没好气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赫连昌,粗声道:“起身吧!”说完,在众人的簇拥下大步往式微殿换衣去了!
直到拓跋弘离开,赫连昌才徐徐站起,站起时,正对上拓跋长乐一脸严肃的脸。
赫连昌此时也明人不做暗事了,冷笑看了拓跋长乐一眼,道:“你倒是掩藏的挺深,看似文弱书生的模样,实则是多年锤炼的练家子!只是不知道今日你为何又肯暴露了?难道你现在就不怕太后娘娘警备于你?”
第201章 矛盾加剧
拓跋长乐一走,赫连昌低头缓缓走到自己的侍从旁准备披上他的虎皮,可刚走下比武台,就看到一个缎青色的衣襟停在他的面前。
赫连昌缓缓抬起头,看着一脸清风霁月的拓跋子推,眉眼动了动,问:“京兆王有事找在下?”
拓跋子推脸上露出倨傲的模样,抬头道:“自然!请武王移步!”
漠然亭内,拓跋子推看向赫连昌,还未说话,目光及处便如一把利剑一般。
“离开大魏,离开她的身边,再也不要进大魏一步!”
无需多言,单刀直入,说话的语气更是不耐,仿佛连多说一个字都觉得是在侮辱他一般!
赫连昌脸上依旧带着一抹淡淡的笑,他直视着拓跋在推,挑眉,道:“如果我说不呢?”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与此同时一把利剑架在了赫连昌的脖颈之上!
赫连昌垂下目看了看脖颈上的利剑,轻轻抬起手将它拨开,然后回身缓缓走到一旁的栏杆下站立,继而徐徐道:“看起来,京兆王并不了解乐儿呀!”
“乐儿也是你可以叫的?”拓跋子推憋红了脸,手握的利剑微微颤抖。
“我没有资格,难道京兆王就有资格吗?不知道是谁,在乙浑叛变软禁他们母子的时候缩在家里故意不露面?
又是谁趁着刚刚平定叛乱尚未稳固之时大揽兵权扶植自己的势力。京兆王,这样一个你,有何资格来教我如何做?”赫连昌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