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俩个人都没有完全信任对方,各怀鬼胎,不像阿爹阿娘,一起建设了和谐美好的生活,走向小康……
父母的故事,是在告诉她这个世界是有好男人存在的,自身的经历又让她明白,遇到真爱的概略太小太小。
还有她哥和邱婉,地利和人和都有了,却又少了点天时……
再想起前段时间自己雄赳赳的对徐文雅说的那套要找个人生真爱的理论,不由得对自己当初的幼稚感到羞耻,今天的这些话,也是她近几日遇到那位倒霉前任才慢慢想明白的。
第62章 画像
崔梦听的入了迷,等到薛陵婼戛然而止后,忽地站了起来,恍然大悟道:“表姐,此三者说得对,我觉得当属人和最为重要,我从前一直不敢向他表明自己的心意,今日想明白了,没有试过,怎么就知道已经失败了呢?”
这是大有要想皇长孙表白的架势呀!
薛陵婼欲言又止,心中后悔说出刚才的话,本来是想劝她不要将感情看得那么重,没想到却弄巧成拙,增强了她的信念。
若是从一个后世穿越者的角度来说,她应该鼓励崔梦去勇敢的追求爱情,可做为一个表姐来说,她更希望表妹能够好好的保护自己,且不论皇长孙对她有没有那个意思,即使有,那也终究不是个良配。
但看到崔梦脸上期盼的神情,发亮的眼睛,她心中不忍,将嘴中劝慰的话又咽了下去。
重新梳洗装扮后,天色已经微沉,崔梦听了她的话茅塞顿开,撒着娇今晚要和表姐共寝,薛陵婼想起白日里骑马之前殷采碧说她有话对自己说,先留了崔梦在自己房中,带着阿墨又去寻殷采碧。
殷家位高权重,殷氏姐妹二人住的是和颐殿最好的院落之一,名为云屏堂,薛陵婼到了云屏堂后扑了个空,询问之下,殷采碧的侍女回答好像是自家四娘子有关。
想起今天和殷采凝的一番争执,薛陵婼忧心好友因为自己再受刁难,又想起还在自己那里的崔梦,便将阿墨留在了云屏堂,等到殷采碧回来之后再回去。
一番折腾之下,等她自己再回到房间,天已经完全黑了。
此时蓬莱殿灯火通明,尤如白昼,流光照影中,天下最尊贵的两对夫妻齐聚于此。
内殿,白日里□□和精神都遭受了创伤的齐晗懒洋洋的歪在榻上眼睛滑过父母兄嫂,低声笑开,忍不住坏心眼地想到,若是这个时候蓬莱殿上劈个雷,是不是就算改朝换代了。
皇后正向着圣人抱怨:“臣妾今日真是被这混小子气得半死,韦家那丫头性子好,家世好,模样也好,也不知道他挑什么,怎么就是偏偏瞧不上。”
圣人已近花甲之年,笑眯眯的抚着斑白的长须,丝毫没有平日朝上的威严,倒像是平常富贵人家的老人:“皇后的眼光,自然是极好的,朕一贯相信,七郎年纪还小,怕是还不懂得皇后的良苦用心。”
皇后听了更是柳眉倒竖,指着倚在软榻上毫无仪态可言的齐晗:“怎得还算小,大郎在这个年纪,阿铭早就出生了。”提起孙子,皇后又是一阵头痛:“这叔侄二人,当叔叔的不省心,做侄子的还要跟着学。”
太子齐晟素来不苟言笑,听到这,不禁凝住眉毛看向齐晗,呵斥道:“七郎,弘文馆的师傅就是这样教你的,去向母后请罪!”
圣人捏着胡须的手微顿,看向太子的目光慈爱中又多了几分审视,他这个作老子的还未说什么,反倒是太子先开了口……
齐晗跳下榻,及至圣人皇后位前,亲手接过奉茶女官手中的三彩釉杯,递到皇后手上撒娇:“是儿臣不孝,阿娘一项宽仁,就饶我这一次。”
皇后叹了口气,她被气惯了,早就习以为常,随即便喜笑颜开,转头对坐在下首的太子妃道:“那韦家小丫头,本宫实在是喜欢,可惜了与这浑小子无缘,不若配给咱们阿铭,也是男才女貌。”
太子妃正酌了一口清茶,听到皇后的话,干笑道:“娘娘说的是!”便没有再言,齐晗不要的,就塞给他的儿子,任那个韦氏女家世有多高,性格又有多讨喜,她也不稀罕。
圣人闻言,又对皇后道:“若那韦氏女着实讨皇后喜欢,不妨就留她在蓬莱殿陪侍段时间,也算是韦家个体面。”
皇后脸上的笑意僵了僵,随及又飞快的笑着答谢,明白圣人此言算是同意韦氏女进皇家了。
齐晗听了面不改色,置若罔闻,心中却有些想笑,原本他阿娘盘算的好,知道他那嫂嫂不喜自己,绝对不会让他看不上的韦氏女做儿媳,如此一来,韦氏一族也不会和东宫再有联系,但阿爹的这一席话,倒让她又陷入另一番两难之地。
不仅是东宫,说不定连蓬莲殿也会和韦氏一族生出嫌隙,得不偿失!
本欲再多说上两句,这时外殿进来了个嬷嬷,呈上本集贤殿送来的画着贵女小像的资料,皇后眼前一亮吩咐送了上来。
一本薄薄的小册子,约莫两个巴掌大,里面的内容也同她了解的大差不差,皇后索性直接令女官直接呈给齐晗:“左右是你的终身大事,我们长辈选的还是要合你的心意,你自己看看有没有合乎眼缘的。”
齐晗摆着手摇了摇头,随意的坐在父母座前的脚踏上,一脸嫌弃的撇嘴道:“阿娘选就好,我听阿爹阿娘的。”
太子瞪他一眼,沉声道:“还不接着!”
齐晗皱着眉,一脸不情愿的将册子从女官手上接过。
圣人看他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心中不由泛起了嘀咕,小儿子从小受万千宠爱,性子确实有些顽劣荒唐,自己虽在宫中,却也能到传闻,七皇子平素捉鸡斗狗,不务正业,吃喝赌,此三样,皆无一不通,可唯独中间那个嫖字,却从未听说过。
细想之下,他也听外人说过,小儿子在外也时常出入乐楼舞坊之所,到也不是什么不近女色之人,可在宫中,他却从来没有听说过儿子有什么司寝女官之类的……
以上种种,细思极恐!
圣人越想越觉得有猫腻,究竟是年纪小,不通情思,还是心思深沉……
慢慢的,他心中又多了一个大胆的猜想,许是儿子身有恶疾,却不欲外人得知,便只能以此为掩,想到这,他叹了一口气,不禁以心疼的目光看向齐晗。
齐晗不了解父亲的心思,接过册子后,嫌弃的掀开第一页后,心下微惊,画上的人亦喜亦嗔,腮边梨涡浅现,娇俏婉转,顾盼生辉,尤其眉尖那一点朱砂色的红痣,极是讨喜,还很熟悉。
不是出身显赫大族的崔氏女殷氏女,也不是以美貌才名著称的韦氏女,偏偏是家世不显,容貌才名也不出众的薛陵婼,想必是白日里马场上发生的事情已经传到了他阿娘的耳中,齐晗知道,这是一场蓄谋的试探。
他掩饰的好,虽心中惊讶,脸上却什么也看不出来,随手向后翻了几页,佯装嫌弃的看了一眼,指道:“那就她好了。”
他只匆匆看了一眼,却记得那个人样子,前不久才见过,应是与小娘子相熟,殷采碧。
虽然如此,可这个女子却给他一种奇怪的感觉,她,绝不是像表面上那样无害。
一听到齐晗还真看上了哪家小娘子,太子顿时坐不住了,长兄如父,齐晗也算是他一手带大的,他一向是拿他当儿子养,也想看到底是哪一位姑娘,可惜碍于礼法,即使再好奇,他也不能真过去瞅瞅人家姑娘长啥样。
皇后接过册子,看着册子中殷采碧的小像,圣人也凑向前去,夫妻两个一起打量了半天。
半晌,圣人点评道:“唔——家世倒也配得上我儿。”其实容貌也不错,只是他不好意思说。
皇后略有不满意,看看齐晗,犹豫道:“倒是未曾注意过,不过陛下说好,便是好,与我儿站在一起倒也般配,我儿丰神俊朗,妻室也不能差多少。”
圣人饮了口茶,冲皇后使眼色,你儿子自己选的,不若赶紧定下,省得以后后悔了,再生事端。
皇后眨眨眼,你儿子胡乱选的,估摸着自己都不知道挑的长啥样。
夫妻二人一番眉眼官司,最终也没个结论,便又把册子转太子妃,让她也看看。
太子妃对齐晗未来的妻子没什么太大的要求,她讨厌这个小叔子,不想让他过得好,自然就不会顺着他的心意来,所以当她弟媳妇的的第一个要求就是齐晗喜欢的她就不喜欢。
她看了一眼画像,随即转向资料中的门第家世,找弟媳妇的第二条就是门第不能太高,她一看到勋国公府这四个字,便立刻持了反对意见。
“儿媳到觉得这殷家小娘子瞧着寡淡了些,咱们七郎生的俊,自然要找个相配的。”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不说她长得丑,反正就是不配。
圣人揉了揉眼,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年纪大了,审美出了问题。
有了两票反对意见,皇后又仔细翻看起来,看见一张小像,眼底暗了暗,不禁露出笑意,夸赞道:“这家姑娘长得可真是讨喜,模样有福气。”
圣人跟着一看,长的是不错,只是儿子不一定愿意,他冲皇后眨眨眼,你不是让儿子自己挑吗,他挑的你不同意,你挑的他也不一定同意,一会又该闹了。
皇后拒绝接收信号,转头又把册子递给齐晗:“这家姑娘生的有福气,阿娘瞧着倒是很喜欢。”
齐晗接过一瞅,好巧不巧,又是他的小娘子,薛陵婼的长相确实是长辈喜欢的长相,美人痣,小酒窝,甜美可爱,再加上一张小巧的鹅蛋脸,肉多(划掉)丰润饱满,看起来很是颇为喜人。
齐晗面色如常,脑海中回想着白天评价韦元娘和殷四娘的那两套说辞,一番斟酌,他还是选了第二套,那一段克夫的言论让他实在无法说出口。
他悄悄地吸了一口气,佯装成白天的那副嫌弃不屑的样子,昧着良心道:“长的吧……丑了点。”
饶是太子妃,也没有想到小叔子在圣人面前也敢这么言辞刻薄,直截了当,不禁吃惊的让人将小像取过来,这一看,更加厌恶起来齐晗,忍不住替薛陵婼打抱不平:“好好的姑娘家,七郎你未免也太过……”
后面是极富有深意的省略。
圣人正疯狂冲皇后眨眼:我就说吧,这臭小子定会不同意!
得意——
第63章 暗流
这边三个人讨论的热火朝天,那边被冷落多时太子却坐如针毡,心急火燎也想要参与进去,可那些小像都未出阁的小娘子,齐晗看情有可原,因为他是择妃的男主角。
圣人看更是理所应当,因为他不仅是男主角的父亲,他还是圣人,可自己这个当哥哥的看是怎么回事?
太子越发坐立不安,直到听到齐晗嫌弃人家姑娘丑,再是太子妃委婉的斥责,一下子振奋起来,凑到圣人皇后的跟前,先是骂几句弟弟解解气:“这么多年书是读了狗肚子里了,谁教你这般轻慢无礼!”
圣人一听不高兴了,轻呵一声,先是看了一眼太子,后对齐晗训斥道:“你向来是不服管教的,我与你母后念及你年幼,从未对你多加管制,如今不想你这般口无遮拦,真是放肆。”
“这些时日,醉酒闹事,纵马夜奔,一桩桩,一件件,哪次冤了你!”
“你如今也是成家做人夫为人父的年岁,却仍是小孩子的性子,教朕怎么放心把你派遣封地,从小到大,整个大明宫无一人敢惹你,满长安的人都供着你,教的你嚣张霸道,若是离了长辈,又不知该生出多少事端。”
催婚现场变成了教子大会。
一番话训下来,圣人捋了捋胡子,一片老父慈心,低下身子抚摸着身前幼子柔软的鬓发,眼中精光闪过,叹了口气:“哎,你这么性子,阿爹只有将你留在身边也才放心。”说罢,又转向太子:“太子,你说是不是?”
太子低了头,不在说话,半晌,才道:“儿臣认为,七郎此般性情,正是需要多加磨练,若一味受父母庇护,又怎能成大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