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菁抹了抹泪痕,羡慕地说道,“太子的疼爱便是最尊贵的东西,这是很多人强求都强求不来的。你是不知道,宫里的女子谁不羡慕你呢?”
凤儿的话语中带了些嘲讽,道,“羡慕我?几年前我们成婚的时候可没有人羡慕我。”
更别说羡慕了,那时不知道有多少人嘲笑她。凤儿才坐了没多久,就累得不行,想换个姿势,蔡菁适时地过来扶她。
凤儿不禁赞道,这蔡菁还真是眼疾手快,快赶上小霜了。蔡菁身为皇上的女人,却卑微如此,凤儿看着竟然有些心疼,她对蔡菁说道,“小霜的婚事怕是不成了,她自己有心仪的人。我虽是她的主子,但也不愿意强迫她。婢女也是人,也不是可以随意打发发卖的物件。如果你相中了别家的姑娘,我可以为他们张罗一下,但是小霜不行。或者,你在宫里宫外有什么需要我的,我也可以帮你一把。”
听罢,蔡菁竟然有些感动,眼眶中有微微湿润。蔡菁热泪盈眶地看着凤儿,说道,“谢过太子妃。您对下人真好,怪不得太子殿下如此疼爱你。”
凤儿淡然地答道,“毕竟一路风风雨雨携手走过来的。”
蔡菁若有所思,似自言自语道,“这样的感情真让人羡慕,我还记得初见你时,你如此抗拒与他的婚事。”
凤儿反问道,“那时的恭王,如果是你,你愿意嫁吗?只是没想到,后来,他愿意为了我改变。”
蔡菁笑道,“也是,那时候的太子荒唐至极,好像世上所有的荒唐事他都干了。不过,这么些年了,你们仍旧宛如新婚,我真的想知道你是有什么秘方吗?”
秘方?凤儿不明所以,待看到蔡菁那异样的眼神后,凤儿恍然大悟,她指的是春/药?凤儿的脸色刷得沉了下来,冷冷地说道,“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秘方,夫妻之间也不是靠外物来维持的。夫妻间相处不过是两人的磨合罢了,他刚的时候我柔,我强的时候他弱,仅此而已。”
蔡菁见凤儿脸色不好,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道歉。凤儿刚想下逐客令,有人来禀报,谢贵妃和李夫人来了。凤儿还没说请,她们就已经到了门口。
谢连婷一脸的高冷,语气一点都不和善,高傲地说:“听闻太子妃小产,我特地来瞧瞧。”她瞄了眼旁边的蔡菁,道,“看样子都可以聊天了,想必也没有什么大碍。”
凤儿脸色挂着笑意,勉强地回道,“谢谢贵妃关心,我没什么大碍。”
谢连婷看着凤儿,似笑非笑地说:“太子妃身份贵重,可得好好调养才是,千万不可大意,万一落下病根可不好,太子殿下还等着你伺候,皇上也盼着你们多添几个皇孙。”说罢,谢连婷看了看身后跟着的一群人,说道,“我特地带来了些补品,特别适合月子里的女人调养,要是太子妃喝着好,我会再送些来。”
“谢谢贵妃。”谢贵妃分明是好意,可凤儿听这语气就是不怎么舒坦。
谢连婷看了一眼旁边的蔡菁,不屑地说:“你倒是往这里跑的勤快。就别在这里打扰太子妃休息了。”
待他们都离去,凤儿才松了一口气。
……
赵惇下午回来的时候,不止屋里摆满了箱子盒子,院子里也摆满了一堆。赵惇看了看这一堆箱子,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赵惇还没开口,凤儿率先说道,“皇上和他的妃嫔送的,还有皇爷爷。我就是小产,闹得全宫都知道了。”
赵惇冷脸道,“不止全宫,宫外也知道了。今日在临安府,一群官员都给我送补品。看来以后这样的日子会经常有。”
凤儿窘迫不已,当太子妃就得这样时刻被人盯着吗?哎。
赵惇走到床边,轻轻地摸了摸她的额头,关心地问道,“怎么样,好些了吗?”
凤儿摆出一个微笑,说道,“好多了,我身子又没那么娇弱。”
赵惇躲避着凤儿的眼神,语气低沉地说:“昨晚喝药后,看你流了那么多血,我都吓到了,真怕你有个什么。本来今天想在宫里陪你的,可是有急事,不得以先走了。今天我想了好多,都是我不好,我一味地对你索取,才导致你……以后我会克制。”
见赵惇眉头紧锁,凤儿伸手抚平他的额头,柔声道,“不怪你,应该怪我。夜里我们虽有欢好,但是也只有一次,而且时间并不长。小产也不是这一次就造成的。前日,我被药物迷惑,你要了我快一个时辰,想必那时胎儿就已经不稳了,所以我才会不适,只是我没有察觉。”
“是这样吗?赵恺他……”听罢,赵惇用力地握紧了拳头。
凤儿看赵惇的脸色异常恐怖,心里咯噔一跳,连忙安抚他道,“你别冲动,此时不宜生是非。怎么说他也是你亲哥哥,之前刺杀的事情我们也没有确实证据,贸然行事对我们没有好处。”
赵惇:“我知道,将来我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凤儿故意咳了咳,一本正经地说:“我已经教训过他了,他起码三个月碰不了女人。”
“你跟他动手了?”赵惇道。
凤儿仰着头,肯定地说:“当然,我像是随便吃哑巴亏的人吗?”
赵惇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反问道,“那干嘛不直接让他一辈子碰不了女人?”
赵惇,你真狠,凤儿忽然感觉一阵凉风吹过。虽然她完全可以废了他,但是她不能。礼记有云,士可杀不可辱,要是她真的这么做了,皇爷爷都保不住她,毕竟赵恺只是不痛不痒地调戏了她几句,而且她没有证据。
凤儿解释道,“那可不行,万一他赖上我怎么办?小小惩罚他一下,他又不敢去告我,还可以让他以后跟女子同房时想起我。”
赵惇训斥她道,“想起你?想起你作甚?幻想你是他宠爱的人吗?”
凤儿一脸的无奈,“赵惇,你干嘛曲解我的意思?”
第92章 第二十四章 荣国公薨逝
转眼间两年过去了,东宫还是跟以前一样,一派祥和的景象。
其实也不是一点都没变,小霜和素娥都不在了。就在去年,小霜和月硕成亲了,月硕在临安城有一处宅子,是当年阿愉留给他的,成婚后他们就住在那里,虽然离皇宫不近,但是两人都喜欢那个地方。月硕还是照常在东宫当值,前几个月小霜怀孕了,便不再来东宫服侍了。素娥呢,她相中了之前蔡菁提的那个男子,远嫁了。她们两个能有个归宿,凤儿也很欣慰。小霜举荐的那个素雪果然不错,短短一年的时间,便接管小霜的事务,而且并无什么错处,直到今年,她也才十五岁而已。
书房里,凤儿正在督促赵扩读书。
凤儿:“扩儿,不许看外面,好好看书。都两个月了,论语第一篇还背不过,再这样罚你不许吃饭。”
赵扩撅着小嘴,奶声奶气地抱怨着,“娘好凶,爹就不会这么凶我。”
凤儿一脸严肃地训斥道,“书读不好还好意思抱怨。书背好了我就不凶你了。”
就在这时,赵惇慢步走了进来,笑着对凤儿说:“好了,别凶他了,他才五岁。”
凤儿道,“五岁已经不小了。”
赵惇宽慰凤儿道,“等过几天,我给扩儿找个老师,让老师教导他,这样你也能轻松些。”
赵惇拿过赵扩手里的书,一脸慈爱地吩咐道,“今天先不用看了,下去玩儿吧。”
“谢爹爹。”说罢,赵扩蹦蹦跳跳地跑出去了。
一说起玩儿,跑得比谁都快。看着赵扩出去,凤儿才收回目光,朝赵惇瘪瘪嘴,不悦地说:“你就惯着他吧。”
赵惇一脸的理所当然,道,“我们的孩子,我惯着他怎么了?”
赵惇疼他是好事,但是扩儿是男孩子,不督促他好好读书,将来能干什么?
看凤儿满脸愁容,赵惇宽慰她道,“凤儿,别忧心了,他还能玩闹几年?就由着他吧,再过几年他想玩儿都不能了。别想这个了,想点别的开心的事情。”
凤儿压下心中怒气,看了看赵惇,提议道,“那我们再生个孩子吧,最好生个女儿,可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你想怎么宠她都行。”
赵惇满口答应着,“可以啊,生。”
凤儿心里哼了一声,这么久了,虽然时时有宠爱但是从来不让她有机会怀孕,还好意思说可以生。凤儿不顾赵惇的反抗,拉起他就往外走,边走边说:“我们生孩子去。”
赵惇脸色一变,不好意思地说:“不好吧,大白天的。”
凤儿理直气壮地质问赵惇道,“怎么不好?以前在恭王府,你可是白天都与我欢爱。”
赵惇一脸可怜地祈求道,“我有些累,等晚上吧。”
“哼。”
赵惇宠溺地捏捏凤儿的鼻子,温柔地说:“好了,别闹脾气了。本来我是找你有话说的,被你一闹差点忘了。”
凤儿忙收回脸上的骄纵,规规矩矩地问道,“有何事?”
“荣国公薨逝了。”
赵挺死了?凤儿一愣,她许久都没有留意钱清婉的事情了。凤儿问道,“何时薨的?因何事而薨?”
赵惇看着远处,面无表情地说道,“大概是昨天深夜,我也是一大早才得到的消息。听闻是突发疫病,但此前从未召过大夫问诊。”
凤儿心里有疑,但也没多问。说实话,赵挺的生死她并不关心。她虽讨厌钱清婉,但也没那么恨她,赵挺既不是阿愉的孩子,跟她更没什么关系。
……
赵挺的丧礼办得极其简单,皇上都对此事不闻不问,下面的臣子自然也不会多尽心。赵惇也说过不要她去,但发丧的那一天,凤儿还是悄悄前往了,因为她听说钱清婉疯了。以前如此高傲的一个人,真的疯了吗?她还是想去看看的。
凤儿身着便衣来到了之前的邓王府,看着这熟悉的大门,凤儿陷入了沉思。初来德寿宫的时候她还是频繁出入邓王府的,因为她曾经希冀成为这里的女主人。两年后她嫁给赵惇之时,阿愉已经成为太子搬入东宫了,这里便空置了。
凤儿看到了钱清婉,发现她确实不太正常,行为举止有些疯癫。她如此爱这个孩子吗?这就疯成这个样子了?
钱清婉并没有注意到凤儿,但是钱象祖看到了她。钱象祖恭敬地行了个叩拜礼,“拜见太子妃。”
凤儿道,“我只是来看一看,周围又没人,无需行礼。”
钱象祖起身,不带感情地说道,“这丧礼皇上说简单办,各项礼节也是能省则省。皇家之中也就只有太子殿下来过一趟。”
凤儿向钱象祖问道,“赵挺的身世你之前知道吗?”
钱象祖不敢看凤儿,脸上略带愧疚,低沉的语气中带着沙哑,“之前只知道不是庄文太子的,也是近日才知道。”
凤儿叹道,“所以他走了也是好事。他是皇孙,但不是赵愭的孩子,皇上没有把钱清婉千刀万剐已经很仁慈了。”
凤儿一时不察,有人从身后扑了上来,狠狠地勒住她的脖子把她压倒在地上。凤儿注意到来人的时候,自己已经倒地。竟然是钱清婉,她的力气何时变得如此大?凤儿双手抓住她的胳膊,用力撕扯,钱清婉忍住疼痛,依旧不放手。直到钱象祖上前把钱清婉拉开。
凤儿大骂道,“钱清婉,你疯了,又不是我害死你的孩子的。”
钱清婉衣着散乱,恶狠狠地说:“但是我如今的悲惨都是你造成的。”
凤儿怒目而视,厉声道,“你的悲惨是你自己造成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凤儿看着有些疯癫的钱清婉,条理清晰地说:“你明知赵愭不爱你,你还要嫁给他,是你的第一错;你既然嫁了他,却跟别的男人发生关系,是你的第二错;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还妄想瞒天过海,这是你的第三错。你错了就是错了,就算没有我,你一样会走到今天的地步。”
钱清婉突然清醒过来,语气中带有哀嚎,“是,我错了。但是你,凭什么一出现就得到他的心,而我呢,爱慕他那么久,他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即使不得已娶了我,却从来不碰我,即使有欲望,他也不碰我,好像我是什么脏东西。可是你,你都与恭王有染了,他还愿意要你,愿意放弃太子之位跟你在一起。”
看钱清婉哭得如此难看,凤儿竟然生出一丝怜悯,语气中带着些许无奈,说道,“所以,当初你就不应该嫁给他。”
钱清婉晃晃悠悠地倒在了地上,梨花带雨地哭道,“可是他是我从小就爱慕的人。他那么英俊潇洒,温文尔雅,可是唯独对我冷若冰霜,不理不睬。”
凤儿俯视这钱清婉,但眼神中并没有蔑视,钱清婉只是因为爱慕赵愭才恨她。“赵愭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既然你们认识那么久他不爱你,那他这辈子都不会爱你。他跟赵惇不一样,赵惇荒唐行事游戏人间,不轻易交付他的真心,相处久了才会动心;赵愭呢,他睿智明理,凡事先思而后行,他很明白自己喜欢什么想要什么,所以看似是他对我一见钟情,只不过是我正好是他喜欢的样子,在恰当的时候遇到了而已。”
“是这样吗?”钱清婉一脸不信地望着凤儿。
凤儿道,“这你都看不清,你白当他的王妃了。”
第93章 第二十五章 赵恺的来信
六月的一天,凤儿正在院子里乘凉,突然有人来报,宫外有人求见。当凤儿问及来人是谁之时,他们却说不知是哪殿里伺候的内侍。凤儿心里虽有疑,但还是移步过去瞧瞧,毕竟在这皇宫之中,还没人敢对她动什么手脚。
凤儿走到宫门口之时,门口的侍卫说刚刚那小内侍放下东西就跑了。凤儿心里的疑惑更甚。
“追过去看看,查查他的底细。”凤儿吩咐完,才低头看放在地上的箱子,那是一个精致的箱子。这箱子虽然不是特别大,但一个内侍抱着的话肯定很惹眼,偷偷放下就跑,到底是为何?
凤儿刚想碰箱子,一旁的月硕阻拦道,“太子妃,让臣来吧,万一有诈,您躲远一点。”
凤儿点点头,不过并没有后退,只是起身站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