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也不足以平息我一直以来的怒火。我被这怒火烧得癫狂、不计后果。我翻上去扯他的衣服、抓他的肌肤,用牙齿咬他,用手指掐他。这几年我所受的苦,我要向他报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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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济
我们就像是两只互相搏斗的困兽,已经杀红了眼,没有别的退路,只能玉石俱焚。
可是天崩地裂的一切最终还是有归于宁静的时刻。
背后的鞭伤开始灼痛。
为什么我还会觉得痛?
我想睡,但是我睡不着。好在天很快就要亮了,城门很快就要开了,我很快就要离开这一切了。
所有绝望的情绪都跳出来。我闭上眼睛趴着,努力不去想我身边的这个女人。
我知道她也醒着,她知道我醒着,所以她不好意思睡去。
怒火再旺,也会熄灭;欲望再炙,也会平息。夫妻本应是最亲密的,但是我们这样赤坦坦同在一条被子下,就算恩爱的夫妇也难免相视尴尬吧。
我们就这样无言躺着。
第一声鸡叫的时候我起来了。
这座囚禁我的王府和这个囚禁我的女人,我但愿再也不见。
这些困住我的人和事情,我再也不愿碰见。
李济这辈子太短了,回首看过去,居然连几件高兴的事情都拣不出来。
如果有什么能够使我光明正大地摆脱这一切,又不至于招致旁人的痛苦的,我为什么不去尽力试一试呢?何况当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别人的痛苦于我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呢?
别了,长安、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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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骝马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名驹,中午我就追到了军队。
从我一开始图谋出征,张镶就知道了,他积极为我谋划并且一定要随行;临行之前,温师集也要求随军,他的祖父,曾长期担任高祖的记室参军,我没有推辞的理由。有这两个王府官随行,事情万一有什么意料之外的变数,我也安心些。这次我临时要回长安,还是他们两个人替我顶着,回军里的时候没有人知道。
我们急行到了并州,与通漠道行军总管李飞雀合军。西特厥乃美已经对我肃州等地多次进攻,都被凉州都督鲜于通等击退;在外韦旧地的东特厥个朗失利部也被畅武道行军总管窦弘大击溃。外韦的王室遗老普固阿伦趁机纠结兵力抗击个朗失利,天子使游击将军崔清持册封普固阿伦为汗。
兵部尚书杨道长已经在马邑准备伺机对西特厥乃美的王庭的袭击,我军要到达云中,一方面遏制东特厥的西逃,防止其与西特厥有可能的联手;另一方面要寻机呼应金河道行军总管的军队,完成对王庭的围歼。由并州向云中进发的时候,李飞雀总管要我去前军,押送粮草。我们过了句注山脉,在山脚扎营。
从长安出来,我就开始发热,时好时坏,行军紧张,也无暇理会。天气严寒,我正在军帐里面煮水,忽然徐次报,抓住了一个特厥的斥候,说有秘密军报,要亲自见了副元帅才肯禀报。
说来也巧,徐次这次编入军里,我使他当了军司,在我副元帅的营门执棨守护。
我说:“押进来。”
出我意料,那斥候面白无须,形容瘦削,“听得懂汉话么?”
那斥候答:“听得懂,我是汉人,不是特厥人。我有重要的军报,必须上报给你们的副元帅。”
我说:“我就是,你有什么话说吧。”
那斥候眼风里瞧了我一眼,说:“你是安王?”
“正是。”
他认真看了看我,疑惑道:“你最近可有染上风寒?”
徐次喝道:“大胆奸细!有何军报还不快点说,在这里扯什么!”
我看着那斥候。
我时有发热,军中只有几个亲厚的人知道。他是从何得知的?
那斥候道:“我叫桑梓。原是凉州鲜于都督派在个朗失利处的间谍。个朗失利处在我军中也有间谍,个朗失利于今早偷袭了金河道行军总管郑师立,封锁住消息,要诈称是郑军,今天晚上来偷袭我军的粮草。时间时间紧迫,请副元帅早下定夺!”
我大吃一惊。战时双方互派间谍是常有的事情,但是间谍的身份情报,都是由专人秘密掌握,我从来没有实际接触到过。
当下派出斥候向北边郑师立部探查消息,一边使常世雄将军秘密转运粮草,一边派使者向李飞雀处通知。一个时辰过去,郑师立和李飞雀处均无回音,唯一庆幸的是粮草已经秘密转移。我召集我部下的几位将军,令全军戒严,在山脚谷口处,骑兵三千埋伏,布成口袋。原来驻兵的地方,我带着三千疑兵,张旗立旌。
果然亥时听得营外马蹄声响,特厥兵到,为首的打的是可汗旗号。我令全军亮火,才一交兵,就扯着副元帅旗帜向南败走。月光之下,眼看近山脚,听得伏兵中间鼓响响为号,分军向山脚两路散开,响鸣为应。耳内听得箭雨之声,特厥兵纷纷落马,不一时,只听“先锋冯勃在此!”冯勃一马当先,带着先锋精锐骑兵借着山口开阔向下之势冲进个朗失利军中。我领着骑兵,也回头围杀回去。双方都不及点火,只借着月光,交接围战了。敌军越战越溃,混乱中中军护着个朗失利,以劲旅突围,往北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