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室笔记——式甲
时间:2022-01-18 18:05:07

  我觉得我像个犯傻的少年。不过又怎么样呢,反正我就想这样。我紧紧抱着她,不自觉手就有点不听使唤。

  她拍了拍:“饿不饿?先吃些汤食吧。”

  “嗯,”我深吸一口气,恋恋不舍放开她,“吃些东西吧。”

  她的脸也红了。

  好在这时候宫人们捧着饭食进来。

  下午起我开始召见官员。按照原来的计划,几天里见了附近的士子、巨贾。我毕竟刚刚登基不久,现在规模还不必太大,但是已经足以表明我对寒族新贵的重视。再过三五年,等科举更见成效,我一定要在洛阳举行更大的盛会,让远近的世家、寒族都杂相参加,南北东西志士都来与会。

  这样忙了三四天,终于得闲下来。洛阳下起了蒙蒙的雨。

  我与奚白难得这样闲暇下来,坐在轩前看雨。

  桑梓进来,说今天是他寿辰,想请我们俩个去洛阳城中他的宅子里坐一坐,吃碗寿面。

  他哪里知道自己生辰几何,只是从我出巡,就一直说到了洛阳有新奇之物要给我看,明日就要回长安,他自然是见缝插针,却来搅扰我们的清净。

  奚白说:“那便去吧。来了这些许日子,出宫走走才好。”

  桑梓的宅子挺偏僻,挂着李姓,挺大,素净,仆从也挺多,也都是灵巧寡言之人。落座之后即上菜。饭食并无稀奇,却果真装模作样地给我们上了寿面,还有寿酒。我近年来戒酒,只稍呡一口,顿觉清冽香甜。

  程盆坐在下首,尝了一口,也大奇:“桑翁,这酒似乎比咱们平常吃的要醇烈许多,莫非不是中土自己酿的?”

  桑梓得意起来:“是我自己酿的。我走历南北东西,琢磨出这独特的酿酒之法,如何?比之宫廷御酒不差吧?”

  奚白说:“若论醇烈,有过之而无不及。若论幽香,似乎还不可比肩。应该只是酿造手法不同,精巧上还欠心思。”

  “皇后所言甚是。原我在长安按此法酿过一次最为醇香的,此次运来洛阳,不甚路上遇雨渗漏,失了味道。是以这次只有次品供尝。”

  正说着,仆从又摆上三盘菜肴。有两盘皆是红色颗粒,状如红豆,只更圆润;一盘白色,也是一粒粒,指节大小,面有核纹。

  第一盘红豆甚脆,应系炒制;第二盘红豆软濡,应是煮成;第三盘……

  桑梓说:“此似核桃,食之必先去壳。”

  我拿起一枚,稍一用力,其壳即裂为两半,一看,里面的果子,还是前面吃的红豆。只是皮泛白,吃起来不脆不软,有些硬,却唇齿留蒜香,余味无穷。

  满室之人皆赞,程盆问:“莫非此物也如核桃、蒜,是从西域引进?似乎从未在中国见过?”

  桑梓微笑:“是从西方引进,只是比西域更远之地。我在漠难时偶然从一个朋友手中得到四颗种子,托人到闽越湿热肥沃之地试种,长成一丛,不敢食用,收其果为种,一年得春秋两熟,如此两年,终于收得三十斤种子。直至去秋大丰收,得五六石,因取一石连壳暴晒至干,以瓮储藏,送至东都。今用不同方法烹饪,竟有不同美味。更神奇,生熟压榨之,皆有油出。”

  我也笑:“可有名字?”

  “此物长于根,种之一二月就开花,花期却极长。每花落则实始长,曰‘落花生’。”

  众人皆笑。

  仆从又上菜,却是一黄一黑两物,状若莲藕,闻之清香非常,黑色的有炭火之味,应是烤炙而成。待切开,皆是黄金之色,甜腻非常,味似栗子,只烤出来的味道更浓香。

  “此物名红薯,有黄、白、红不同颜色。也是那位朋友所赠培养而成,只是比落花生折腾。因朋友所赠,非种子,乃茎叶,其时根带土。我得之,培茎叶一年有余,然后连根土移之长安,其实方长,一年一熟,在根。实验之南方柑橘成长之地,一年亦是春秋两熟,且丰产。同与落花生在南方,每年可产数石,若得地广,可长数十石。只是不好储藏。唯有切成薄片,暴晒至干,以瓮避湿,方可得留两三年。各位今之案上所食用,是去年秋收之果,精细藏之之。”

  说着一击手,仆从再上菜,却是羹汤,呈淡黄清色,内中些许条状薄片。

  桑梓一请:“这是去年晒的红薯干片,洗净后,待水沸腾则投入,不必其它作料。盛夏食之,清热解暑。诸位请尝之。”

  果然清甜解渴,而不腻。

  “今天末将是沾了陛下与皇后的光了。只是那红薯硕大,吃了两个,胃腹盈盈,又佐之以羹汤。桑翁若此时再上什么稀奇的吃食,我却吃不下了。”程盆道。

  桑梓笑,见我们皆有饱足之意,再击手,仆从捧进来的,是洗手的铜盆与巾帕。

  我们各自洗手毕,奚白忽然一笑:“桑梓,你方刚给我们吃了新奇的,现下是不是要给我们看什么新奇的用具?”

  说着将手中的帕子按了按。

  我一看,果然不是丝帕,也不是罗、帛、锦,触手柔软,水滴落其上,不见痕迹。

  “皇后殿下好眼力。”

  仆从将盥洗之具撤下,须臾又奉上托盘,盘中一朵白花,却没有花瓣,白絮成团。

  “诸位可识得此物?”

  奚白拿起看了一下,笑道:“这莫不是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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