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干嘛？
放下手机，重新看向自己的画，半晌，他才打开微信，把自己的画放进朋友圈，然后起身去洗澡睡觉。
今天任性一回，不想背单词不想写作业。
倒在床上的时候，顾哲航下意识从床头柜上把手机摸过来，借着壁灯的暖光，无声地敲着手机屏幕。
有些事情他需要找人问问，不然一直就这么憋在心里的话，对自己也不好。
【H：出来】
【罗寅：有屁快放，忙着呢】
【H：你当初是怎么发现你喜欢一个人的】
【罗寅：？？？】
【罗寅：？？你今晚喝了多少？？你现在喝酒都不叫我们的？】【罗寅：你不会要自己开车回家吧？？？现在在哪儿？？？还是单向？？？我现在抽不出身，给你找个代驾过去？？】顾哲航一脸嫌弃地盯着对方回过来的一堆消息。
【H：没喝酒，在家，正经提问】
【罗寅：你这叫没喝酒？？你要是在没喝酒的情况下能问得出这种级别的问题我叫你爸爸】顾哲航耳边突然想起当初陈澈说的那句“喜当爹”，微微扬起嘴角，把罗寅的备注改掉，顺手截图发给他。
【H：你看，真没喝酒】
【傻崽：？？垃圾】
【傻崽：你这是终于开窍决定再下凡历劫了？？还以为你看破红尘了，原来还没看透啊？？】顾哲航真想一巴掌挥他脑门上。
还看破红尘，以为他打算出家了？他从哪儿认识的这帮神经病朋友啊？
【H：所以能不能回答我的问题】
【傻崽：能能能，你想听什么？？哪方面？？】
【H：我已经问过一遍了，你当初是怎么发现你喜欢一个人的】【傻崽：我还是觉得你喝酒了】
顾哲航想摔手机。
怎么没一个正经的？他问这种问题很奇怪吗？
【H：再磨叽拉黑了】
【傻崽：不是……我就好奇了，你说你一个谈过恋爱的人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H：老子没追过人】
顾哲航看着屏幕上的这句话，有些心虚地摸摸鼻子。
倒不是因为撒谎，毕竟那帮跟他玩得好的兄弟们都知道他确实没主动在感情方面付出过什么，只是因为……突然想到了自己问这个问题的原因。
眼前飘过一张脸。
在等着罗寅回复的过程中，顾哲航还在微信微博之间来回切换刷新。
她今天发了两条，一条是凌晨纪念外婆，一条是刚发的吃饭。
想起上次他点个赞就能让她的微博评论乱成一团，现在他每次看她的微博都得用左手刷，省得一个不小心就点到什么不该点的。
通知栏冒出新微信消息的时候，顾哲航从她的微博相册切回微信界面。
【傻崽：这个问题很复杂也很简单……你要是喜欢一个人的话，你的心思就完全在她一个人身上了，眼睛里容不下其他人的存在。举个简单的例子，假如你喜欢的人和她好朋友一起出去逛街吃饭，晚上发了一条九张图的朋友圈，其中最后一张是她和朋友的合影，前面八张都是吃的，你最先注意到的肯定是她的脸】【H：我会先注意她吃了什么】
【傻崽：……】
【傻崽：行了你去睡吧，这话我没法接，你的问题留着问周公去吧】顾哲航一脸懵。
他说错啥了？难道不应该先注意食物吗？毕竟食物有八张图啊。
【H：？】
【傻崽：顾哲航你第一次谈恋爱还是怎么的？？】
【傻崽：谁要是能比你还智障我第一个站出去打爆他的狗头】【H：？？】
【H：食物有八张图，按照正常的逻辑来讲，你第一眼注意到第九张自拍的几率应该是九分之一】【傻崽：……晚安】
顾哲航微微皱眉。
他又说错啥了？
【H：那跳过这一条，继续】
罗寅两眼一黑。
一个有恋爱经历的人居然恋爱经验为负数，这是何等的奇葩，绝了，难道搞艺术的都这样？
【傻崽：OK我们跳过，你就当我放了个屁】
【傻崽：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你的情绪会因为她波动，但是我觉得对于你这种自我约束能力太好的人来说，情绪失控应该不怎么常见】【傻崽：所以这一条也可以跳过】
【H：哦】
突然被戳中的顾哲航再次心虚。
他以前的自我约束能力是挺好来着，以前的情绪控制能力那完全没得说，但是好像在碰见陈澈之后就会动不动发火……
【H：所以经常情绪失控到底属不属于喜欢的范畴？】
正在打下一段内容的罗寅被这句话吓得手一抖。
什么玩意？经常情绪失控？这帮人里面情绪控制能力最好的人？经常？情绪？失控？
【傻崽：你指的是哪种失控？】
【H：发火】
罗寅冲着空气翻了个天大的白眼，扬起一个礼貌的微笑，把之前打的那些都删掉，重新打字。
【傻崽：我觉得你不是喜欢这个妹子】
【傻崽：你是碰见上辈子的仇人了】
这次翻白眼的是顾哲航。
他有那么讨厌陈澈？陈澈有那么讨厌他还差不多。
【H：继续】
【傻崽：你还想听哪方面？】
【H：不知道，你就按你知道的说】
【傻崽：……所以我现在是您的私人情感顾问？咱们按秒收费行吗？】【H：开价】
罗寅着着实实被这人的财大气粗吓得缩了缩。
合着这位大兄弟是铁了心今天就要搞明白自己到底有没有踢到铁板呢？这种情况多久了？扁鹊从土里爬出来给他开颅刮刮脑壳都治不好吧。
【傻崽：这样吧，你把那个妹子的名片推给我，我去帮你探探妹子的口风，不要你按秒计费了，我亲自帮你去问】顾哲航皱眉。
【H：拒绝】
【傻崽：我真被你整不会了，你自己什么想法？】
顾哲航认真地想了想。
【H：不知道】
罗寅已经不想回复他的消息了。
【H：但是我看到她哭会很难过】
刚打算直接结束话题的罗寅看到顾哲航发过来的这句话，突然来了精神，注意到对面的人还在打字，立刻坐直，耐心等着。
终于到了真心话环节？可等得急死他了。
【H：我莫名其妙养成了给她带早餐的习惯，争取每次都给她带不一样的。看到她安静吃早饭的样子，我会有一种成就感和满足感，我之前说给她带早餐是喂猪，但是后来我觉得我有义务培养她吃早饭的习惯】罗寅瞬间笑喷。
服了，顾哲航真的……弱智吧。
第32章
顾哲航坐在床上，安安静静地敲着手机屏幕。
【H：我跟她认识才一个多月，但是我觉得这个人给我的影响太大了。之前你们说习惯是个很可怕的东西，我差不多也明白了，现在我出门之前都会下意识去考虑应该给她带什么早餐，晚上应该画什么画】【H：她家里最近出了点不好的事情，我最开始不知道，以为是她真的很反感我所以不想见我，但是后来知道之后，我跑过去找她了。那两天都在她身边待着，看她哭看她皱眉我都难受，但是我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因为我完全不会。以前别人在我面前哭，我会觉得很烦，但是她不一样。还有她跪下的时候，我会很担心她的膝盖能不能坚持住……就是那种心脏被人抓紧的感觉，呼吸都会痛，这个感觉你有过没？】【H：她每天晚上七点都会给我发消息，虽然每天都是一样的内容，但是我已经养成习惯了。收到消息之后会很安心，如果哪天她发晚了或者压根没发的话，我会想很多】【H：这段时间我变得很喜欢瞎想】
罗寅的嘴已经合不上了。
我的苍天老娘舅二姑三大爷……这个真心话环节属实玩得有点大，顾哲航到底喝了多少啊？
【H：这段时间我会因为很多事情控制不了情绪，她跟别人出去玩我会生气，她跟一个手机备注是蓝色爱心的人打电话我会生气。所以我才跟你说我最近很容易情绪不受控，就这个原因，很小的小事都能让我一下子控制不好自己的脾气，我想她身边只有我一个，但是我知道这是不对的】【H：我不知道我要怎么去形容我的想法，我从来都是被付出的一方，但是这次不一样，我很希望自己能做点什么】【H：目前只能想到这么多，我说完了】
罗寅费力地咽了一口口水，确认那边的人已经停止打字之后，想了想，敲字回复。
【傻崽：傻儿子你确定你不是因为长时间跟她接触而产生的依赖感吗？】顾哲航看着罗寅回复的消息，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就是因为搞不明白自己现在的想法的根源才选择找朋友问问，但是罗寅提出的这个猜测的确让他开始反思了。
如果真的只能算是某种形式的依赖，等她年后彻底不管他了，再之后她回学校上课去了，他这种感情会不会又因为长时间见不到她而消磨殆尽？
【傻崽：如果你确定不是的话，那恭喜我儿子单身半年以来终于有了个暗恋对象】还发了个土里土气的放礼炮表情包。
顾哲航愣了半晌，慢吞吞地敲了两个字。
【H：所以？】
【傻崽：还有啥所以？如果真是暗恋就大胆追啊，不明面上追，难不成你想让人家妹子猜你的想法？】顾哲航兀自纠结着。
【H：那要是她讨厌我怎么办？】
【傻崽：哦那倒也是，你动不动少爷脾气冲着人家发火，人家不讨厌你才有鬼】顾哲航默默把手机扔在一边，缩进被子里，蒙住脑袋。
之前确实是他做错了，可是要怎么挽救？
手机再次震动，顾哲航从被子里伸出手，摸到手机之后，拿进被窝。
【傻崽：哎你发火之后道歉过么？】
【傻崽：估计是没有，我认识你这么长时间，你就没跟任何人道过歉】还真没有。
【傻崽：还有就是你别想着什么事情都用钱解决啊。虽然你钱多，但是有的时候感情不只是物质】【傻崽：其他的我也想不到什么跟你说的了，这么大半夜的跟我聊这个话题，八成喝多了，赶紧睡吧你，估计醒了之后你啥都不记得了】顾哲航再次放下手机。
他倒宁愿自己现在是喝醉的状态，睡吧，或许真的醒了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
早上被闹钟吵醒，顾哲航从被子里爬出来，撑着脑袋，拿了手机往外走，站在落地窗边望着江景的时候，再次打开微信。
好吧，他现在确定自己没喝醉……那怎么办？他要怎么面对自己面对陈澈。
顾哲航闷闷地把手机扔在小桌子上，折回书房把画架端出来。
还是别想了吧，也不知道自己这喜欢瞎想的臭毛病是什么时候养成的。
晚上七点，他收到了微信消息。
【顾氏连锁养猪场总厂长：记得背word list和写作业。】顾哲航盯着发亮的手机屏幕，直到它再次变黑。
算了，不回。
之前他也想过，万一他回复了她的微信，她可能会有哪些反应。
可能是震惊，可能是恼火，但绝对不可能是开心。
第二天，顾哲航依旧带着早餐去分部。陈澈已经坐在床边的座位上，身边还坐着那个小少年，她似乎在给少年讲解书上的题目，认真得完全没注意到慢慢走近的顾哲航。
装着早餐的纸袋被放在桌上，少年应声抬头：“你每次都来这么早？”
“你现在很不尊师敬长啊，都直接用‘你’了？”
“橙子。”少年立刻看向身边的陈澈。“他好凶。”
“哦。”陈澈头都没抬。“做你的题。”
顾哲航一脸嘚瑟。
“行吧行吧，所以您今天给橙子带了什么？”少年扬起一个无辜的微笑。“是好吃的吗？”
“轮不到你来问。”
“橙子……”少年戳戳陈澈的手臂。“他又凶我。”
“别分心了，先把试卷上的这些错题都订正一下，然后整理到错题本上。”陈澈把改好的试卷推回小少年面前。“这么基础的听力题不该错。”
少年瘪着嘴拿起笔，顾哲航也从包里拿出自己的书放在桌上。
“喂，你们两个人用一张桌子啊？”
“有意见？”顾哲航悠闲地转笔。“节约资源是值得表扬的行为。”
陈澈一脸嫌弃，伸手把纸袋拖到自己面前。
“好香。”
“你坐旁边那张桌子上去，一点都不专心。”陈澈在他的脑袋上戳了一下。“什么时候订正完了什么时候坐回来。”
迎着顾哲航满是“同情”的表情，少年委屈巴巴地拿了自己的东西，起身坐到旁边那张桌边。
“小馄饨？上次小苏还跟我提过这家店。”陈澈微微震惊地从袋子里掏出那个小碗。“听说好吃。”
“他们家的醋不行，掺了很多水。”
“所以这就是我的馄饨里面没有配醋的原因？”
“不然？喝了掺水的醋，要是你脑子也跟着进水怎么办？”
那边的小少年瞬间笑喷，陈澈直接瞪了顾哲航一眼。
被瞪的人冲着旁边的少年凶：“你笑什么？十个选择题错了八个，现在还有心思笑呢？干脆别读了搬砖去。”
“我连笑一下都不行了？”
“不行。”
“略略略。”
“你们两个再吵就都出去。”陈澈拿出小勺子。“一见面就停不下来。”
两个人瞬间安静下来。
顾哲航在背单词的时候偷偷瞄了一眼对面的人，又迅速别过视线，想起自己昨天晚上给罗寅发的消息，内心再次泛起微澜。
陈澈吃完早饭，把东西收拾干净，起身扔进垃圾桶。刚坐下，手机振动。
陌生号码。
“您好。”
顾哲航挑眉，下意识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物流消息，满意地放回去。
他那天翻陈澈微博的时候发现她很喜欢某个固定品牌的小饼干，托人从国外背回来了一些，正好今天到了。
“我的快递？”
“是的，麻烦您现在下楼签收一下。”
“哦哦哦好的，我现在下来。”
陈澈拿着手机，小跑向分部大门。顾哲航扭头目送她离开之后重新坐好，单手撑着脑袋，继续背单词。
“怎么把快递寄到这里啊？”小少年不经意地提问。“不都是寄回家的吗？”
“我怎么知道。”
“我又没有问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