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罗寅注意到这有些微妙的氛围，下意识看向陈澈，瞬间被这个妹子逗得差点笑喷。
她是真傻还是装傻？都能被顾哲航带来见朋友了，为什么还要回避他前女友？这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啊？
尴尬脸的陈澈并没有察觉到这氛围里的变化，眨巴眨巴眼睛，有些无奈地和罗寅对视几秒，然后又收回视线，继续放空。
罗寅叉着腰站在原地，大概明白这个妹子的想法了，无奈地摇头。
行吧，看来她是真的不知道……所以顾哲航这人怎么想的？把她带来又不说清楚什么情况，摆明了让人家妹子难堪？难怪恋爱经验是负数。
顾哲航的怒气值已然直逼顶峰，推了好几次都没能把怀里的人推出去，最后干脆用了蛮力。
几个男生终于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劲，纷纷走上前把刘颖蓉拉开。
顾哲航半个字没说，一把拽过陈澈的手腕，打开副驾驶座车门，直接把她塞进去。
怒气完完全全体现在力道上，以至于陈澈还没来得及喊手腕痛就被他甩上车门的声音吓得屁都不敢放一个。
“顾哲航……”刘颖蓉急急忙忙地喊住他。“别走……”
“别喊我！”
暴怒。
全场寂静，连一直在抽泣的刘颖蓉也突然安静下来。
陈澈被吓得差点弹起来，坐在车里瑟瑟发抖。
他他他……这是真生气了？以前那几次冲着她发毛跟这个比起来真的是不足为奇啊……救命，她今天晚上还能活着回家么……
“当初在机场怎么说的？老子追到机场去了等来你一句疯子，是是是我是疯子，你呢？带着你的小提琴找到你的梦想了吗？和你的乐团男朋友结婚成功了吗？我说了一万遍让你注意甄别信息，你非觉得我在害你，你非要跟别人说我怕你的光芒盖过我，我有病吗？被骗了知道回来了，小提琴首席的梦做不下去了知道回来了，你当我傻吗？”
宛如暴风雨过境。
“我没有我没有！我是真的舍不得，但是我想成全你和小雨，当时我一直在飞机上哭……我可以跟你道歉，顾哲航我一直都爱你，我们过去有过那么多回忆，我们甚至在规划未来，你别这样顾哲航……你还记得我们给未来的孩子想的名字吗？”
顾哲航绕到驾驶座，打开车门坐进车里，发动车子离开酒吧大门口。
路上，陈澈依旧不敢开口说话，心跳得飞快。全程死死盯着前方的道路，生怕这位仍处于生气状态的大佬会把她扔到野外去喂狗。
顾哲航真的觉得自己快被气炸了。
车子突然停在路边，顾哲航径直下车。陈澈茫然地抓抓头发，也跟着解开安全带，跳下车。
沉默。
寒风呼啸。
“那是我前女友。”顾哲航冷笑一声。“现在见过了？”
那三个字还加了重音，只希望她能听出来他这句话的意思。
“但是你在去酒吧之前说的是，你有一帮朋友在酒吧喝酒，其中一个喝多了在吐。”陈澈挠挠头。“我以为都是你朋友呢……”
所以是分手了还能做朋友？或者压根没分手？
“我怎么听出了嘲讽的意思？”顾哲航点上烟。“有话直说。”
陈澈的脸色立刻冷下去，烟味真的让她想立刻把晚上吃的东西全吐出来。
“你很渣。”
他霎时变了表情。
“你劈腿了吗？”
虽然她不知道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很久刚刚那个女生的话，这个故事至少有四个人。
语气陌生到两个人都像是从来没认识过对方。
顾哲航一下子没控制住情绪，直接把烟甩在地上：“你动动脑子行不行？刘颖蓉自己非要跑去圆什么小提琴首席梦，在机场甩了我，我还不能生气了？我劈什么腿？她说什么你都信？你跟她很熟吗？我爷爷棋友的孙女喜欢我，非要我们两家攀关系，刘颖蓉知道了就正好利用了这个借口，我从头到尾做错什么了？男的在你眼里都是废物么？陈澈你别把你前男友那些垃圾行为安到我头上行不行？”
陈澈揉揉脖子，闪过某种异样的眼神，还是努力保持微笑：“所以现在是要互相伤害是吧？”
“是你先伤害我的，你告诉我我渣在哪里？我是个受害者凭什么还要被你骂？”
千刀万剐都比不上现在心里那种撕扯般疼痛。
“渣”？还真是她能说得出来的话，现在什么形容词都能往他身上扔了是吧？
陈澈皱眉，刚想怼回去，手机突然震动。
“你怎么还没回来？大冷天晚上还在外面玩？不看看现在几点？”
“没事，我没在外面玩……堵车而已，快回去了，现在在路上。”
“那就好，让你买的东西买了没有？”
“买了，已经在回家路上了，我打车回去。”
“那赶紧回来吧，实在不行让你爸去接你。别打车了，大晚上的一个人打车也不安全。”
“没事，已经在路上了，都快到了就别接了。”
顾哲航安安静静地盯着她的脸。
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还挺可笑的，不，是可悲又可笑。他努力了这么久，跟她讲话的时候，她还是只有那个态度。
她从来没有温温柔柔开开心心跟他说过哪怕半个字，在他面前她永远是那种语气。
凭什么啊。
吹了冷风之后，他好像也冷静下来了。
不，不是这样的，她不清楚整件事所以误会了也很正常，他只需要从头到尾好好解释一遍就可以，心平气和地说出来，把自己的丑陋伤疤拿给她看，她会理解的。
挂掉电话，陈澈半个字没说，直接走上前，准备拉开后座车门。一只大手突然拍在车窗上，吓得她缩了一下。
“我们各退一步，我冷静跟你解释前因后果，你冷静听完，我就这一个要求。”
“你想多了。”陈澈冲着车窗翻了个白眼。“我不想在这种地方浪费时间浪费口水，拿东西打车回家，我妈还在等着我回去。”
像是一把刀直接捅穿顾哲航的心脏，按住车门的手突然失去力气。
陈澈拉开车门，把购物袋抱出来，默默走向路边。
“陈澈。”
她置若罔闻，顺利拦下一辆准备跑完最后一单就打卡下班的出租车，冲着司机微笑一下，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
“陈澈。”
被点名的人只是扭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坐进副驾驶。
借着路灯的光，他可以看清楚她的眼神。和之前完全不一样的是，她外婆头七祭那天，她看他的那一眼充满担忧。刚才那一眼，只有漠然。
出租车慢慢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内，红色的尾灯渐行渐远。
像是有什么东西渐渐抽离，脑子里一片空白。那种心痛到发麻的感觉清晰到不可思议的程度，他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生病了。
在寒风中重新点烟，抽完之后，无声地坐进驾驶座，手机突然响起。男生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戴上蓝牙耳机，发动车子。
“刚洗胃出来，没什么问题了。我让小姑娘陪着，自己先跑回去，还有项目报告没看完嘞。”
顾哲航不想说话。
“哎，小姐姐有没有问你刘颖蓉是谁？”
“没有。”
前女友的身份还是他自己说的，他只是气陈澈的态度。
她不仅没有问他刘颖蓉是谁，还说他渣，不仅说他渣，还有满满的不信任。所以之前他做的一切努力都是白搭，还是摆脱不了她打心底里给他安上的“男人都不可信”的标签。
结果呢。
“果然是小姐姐才做得出来的事情。”罗寅笑喷。“不愧是她。”
“怎么说？”
“她当时看到蓉蓉抱你的时候都惊了，你不觉得这个小姐姐可能会觉得蓉蓉是你女朋友而且你们两个人在闹矛盾吗？反正我当时看她那个表情就是这么觉得的，这妹子太实诚了，把所有心思都摆在脸上。”
顾哲航好不容易压下去一点的怒火再次腾起，只不过这次是对自己生气。
“说完了没？说完就挂，在开车。”
“那行，不打扰你们的真心话环节了，好好跟小姐姐解释清楚啊，多卖卖惨，争取今天就把你的小姐姐拿下！加油！”
顾哲航直接挂掉了电话。
烦躁。
他又不是没解释，陈澈听了没？可能听了，但是她还是觉得他渣啊，他有什么办法？他还能怎么解释？她就固执地相信自己听到的，他解释有什么用？
第39章
坐在床上，盯着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就没有新消息的微信聊天框，顾哲航陷入沉默。
也不知道她到家了没。
要是出租车司机绕路怎么办？要是司机把她带到荒郊野岭然后把她扔下怎么办？她身上的钱够不够？她手机的电够不够？她会不会一直保持警惕？
他刚刚就应该跟着那辆出租车的，或者干脆别管那么多，直接把她带进他的副驾驶。明明在酒吧门口的时候还能那么果断，为什么在她一个人面前就变得犹豫不决。
他到底怎么了？
罗寅刚到家就接到顾哲航的电话，笑着一边往里走一边按下接听键：“报喜来了？”
“你刚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她才被我气走。”
他一条条翻着她的微博。
目前还没有更新。
日料的那几张照片拍得很有艺术性，他偷偷存下来之后就发给店家了。店家好一顿夸，还打算去微博上联系陈澈，想拿她的图做宣传图。
开心是开心，可是一想到今天晚上发生的事，那股被人迎面浇盆冷水的感觉又来了。
为什么她总能找到方法往他心上捅刀子？为什么他每次被捅了之后还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可是他真的很疼啊。
为什么？
“等等？你说啥？”罗寅顿住。“重复一遍？”
“我把她带走，然后越想越恼火，开到路边停下来。我跟她说那是我前女友，她说我之前跟她说的是我有一帮朋友在喝酒但是其中一个喝多了在吐，她以为我跟我前女友还是朋友。她听到了当时刘颖蓉说的那些话，以为是我劈腿了所以我们才分手的，然后我在她眼里彻底变渣了。”
罗寅眨眨眼。
这是什么展开？
“小姐姐说你渣？”
顾哲航闭上眼：“晚上我们在商场买东西，就是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然后我问她如果这是她的朋友应该怎么办，她说她没有那样的朋友。我承认，那一瞬间我就觉得我应该在她面前证明一下，我并不是她脑补的那种人。”
点进那个专门存她的照片的相册，翻到那张穿着白色长裙的照片，隔着空气轻轻碰着她的脸。
怎么办呢，我要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罗寅抚额。
顾哲航以前真不是这个样子的，虽说在和蓉蓉分手之后消沉了一阵子，但曾经的他就跟一尊佛一样，不关他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去管。然而现在，只为了证明一下自己，就把她带去见朋友？
“然后发生了啥？”
“然后她家里人打电话给她，估计是催她回去，她拿了东西就打车走了。”
“你怎么就直接让她走了？还让人家大晚上的一个人打车回家？多不安全？”
“我不知道。”
两个人同时沉默。
罗寅叹气：“这回估计小姐姐是被你气到了。一呢，你没跟她说清楚今天晚上喝酒的都有哪些人，笼统地说都是你朋友。二呢，被蓉蓉抱住的时候，你没有第一时间推开。光凭这两点，人家就可以认定你跟蓉蓉扯不清道不明。三来，你自己都没跟人家解释清楚，你在这闹什么别扭呢？”
顾哲航再次沉默。
“小顾，你真的喜欢她吗？”
“如果不是真的喜欢的话，我没有必要跟她解释我过去的事情，我想让她觉得我是个可以信任的人。”顾哲航垂眸。“是，我喜欢她。”
虽然吵吵闹闹，但是他很喜欢这种有她在的生活。他不想再听她回答“朋友”这个词，他愿意做舔狗，只希望她能听他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解释清楚，然后把他们两个的关系挑明。
正是因为他不敢确定陈澈喜不喜欢他，他才一直这样犹豫不决。
罗寅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你们都冷静几天吧，冷静下来之后再好好解释，小姐姐肯定不是那种认死理的人，你态度好点，诚恳一点。”
挂掉电话之后，顾哲航把手机扔在枕头上。
缩进被子里，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脑子里飘着那张脸，耳边又回荡着她今天说的那些话，矛盾交杂着让他始终没法进入睡眠状态，无奈之下，又把手机拿过来。
但是又不知道要找谁，拿着手机翻来翻去地找了一阵，打开系统相册，突然停住。
陈澈今天偷拍他点烟的那组图还在，就算是偷拍，她也很好地利用了酒吧门口的光影效果。霓虹灯光打在他身上，配合着打火机冒出的火光，莫名有点港风。连拍的最后一张图虚焦了，但反而成了他最喜欢的一张。
把清楚的那两张发进他万年不说一句话的家庭群之后，顾哲航趴在床上，有些惴惴不安地等着其他人的回复。
没多久，有人冒出来。
【妈妈：哟呵】
【妈妈：比你小时候拍的艺术照好看多了】
顾哲航挑眉，一股油然而生的成就感。
【妈妈：瘦了这么多，大冬天的穿这么薄的大衣就跑出去，快回家加衣服，泡热水澡！我给你换个大衣？】【爸爸：精气神不错，多吃点东西，太瘦了】
【婶婶：孩子年纪轻轻少抽烟，染上瘾可不行】
被子里的男生扬起嘴角，由着他们继续讨论养生问题，转而打开微博。
今天虽然没有收到七点钟的提醒，但是鉴于这人七点钟还和他在商场里转悠，那就没啥了。她今天发的微博他都有看见，但是这只猪自从知道他关注了她之后，每次发微博都会下意识看他一眼，他都被她神经兮兮的样子搞无语了。
所以发不发呢。
他真的不想再一直被波赛冬这个身份掩盖了。
深呼吸，考虑清楚之后，把六张图全部放上去。
【@Hiicent：-】
眼睛一闭，发送。
一刷新，转发量就奔着两位数去了。点开微博，转发已经破三位了，热转早就陷入无尽的疯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