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电话又不是不能用，干嘛买新的！”顾小春说，“我几个月没工作了，没有闲钱买手机！”
听见顾小春说自己几个月不工作了，就气不打一处来：“年纪轻轻的，在外头不回家成家，我还以为你忙什么劳什子事业，搞了半天没工作几个月了！
不行这趟就跟我回乡下，相亲去！你不成家，爸心里就有一个大疙瘩，怕你嫁不出去！”
“我有多么差劲，能差到嫁不出去？”顾小春道，“没听说过吗？自古以来只有光棍汉，没有嫁不出去的女，村里有残疾的女人都嫁得出去，爸你可真是有闲工夫瞎操心！”
“我这哪儿是瞎操心，我这是为了你的终身大事操心！”顾玉全继续道，“媒婆这次手里又有好的相亲对象了！”
“又是什么倒插门老光棍？爸你可得了吧！”顾小春说，“你就为了让我留在你身边伺候你，什么般配不般配的都给我说，乱点鸳鸯谱！”
“这哪儿是乱点鸳鸯谱呢！”顾玉全不服地道，“能在老家最好，人老了，身边每个人不行，死了都没人知道，唉！”
顾玉全就把老光棍死了好几天没人知道，抬出来时候都招蛆了的事情跟顾小春说了。
接着，他又说了另一条胡同里，一个独居老太太，半夜生炉火，不小心晕倒了，头直接扎进煤炉里，被煤炉熏死了。
因为晕倒之前炉火烧得正旺，所以她被人发现的时候，脸都烧没了。
顾小春听了心里一阵发毛，她指了指父亲的面碗，道：“爸，吃饭的时候别说这个，你还吃得下去吗？”
“不吃了！吃饱了！”顾玉全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哎，还没付面钱呢！”店主喊了一声。
“我付，我付！”顾小春起身，走过去，问道，“多少钱？”
“一碗面条12元，一碟小咸菜3元，一共15元！”店主说。
顾小春拿出十五元，递给了店主，然后走出面馆。
父亲站在门口，听见了店主的话，道：“这不坑人吗？一碗稀溜溜的面条就15块钱？”
“爸，不还有一碟小咸菜吗？”顾小春说。
“咸菜还要钱？”
“怎么不要钱？”顾小春反问。
“三块钱那一口小咸菜？”顾玉全瞪大了眼睛，一副被人狠宰了一顿的模样。
第84章 ：省点钱给你弟
“是啊！你在车站附近吃一顿拉面，15块钱算是便宜的了，你若是去服务区吃，一碗面条得花好几十块！”顾小春说，“走，爸，我帮你拿着东西！”
“好几十块？那不是坑人吗？”
“服务区就那个价，没办法！”顾小春提起父亲脚底下那麻袋东西，觉得肩膀上分外的沉，她忍不住问，“爸，你拿得什么东西啊，怎么这么沉！”
“土豆！”顾玉全说，“去年的土豆没卖上，地窖里还有些，我天天吃也吃不完，给你带一麻袋过来！”
“爸，你也不嫌沉，一斤土豆才两块钱！”
“啥？”顾玉全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一般，一脸诧异地盯着顾小春，说，“一斤土豆卖两块钱呐，这么贵呢？小贩收一斤土豆才几毛钱，啐，真黑！”
“人家小贩也要赚钱呢！”顾小春领着父亲来到站牌前，等候公交车。
不一会儿，一辆公交车过来了，顾玉全和顾小春先后上了车，上车之后，顾小春拿了硬币投了进去，才开始找座。
顾玉全上车之后，看见不远处有个小姑娘旁边有个座，便坐下了。
顾小春在后车门那站着。
小姑娘很嫌弃地瞅了瞅顾玉全，见他穿了一身沾满尘土的布衣大褂，再看看他脚上那双泥布鞋，嗅到他身上传来的汗臭味，她往窗口位置挪了挪，捂住了口鼻。
顾玉全并不在意，他从兜里掏出一个烟袋，准备搓一根儿烟抽抽，被顾小春给制止了：“爸，车上不能抽烟，你把烟袋放口袋里！”
见顾小春这样说，顾玉全无奈，将烟袋又放了回去。
下了公交车，顾小春背着父亲扛来的土豆，带着父亲上了公寓楼。
顾玉全不由得赞叹道：“这么好的公寓楼，住一个月得多少钱呐！”
“我跟人合租的，另一个付了租金还没搬进来。”顾小春说，“一个月一千，我各出500。”
“这么贵呢，你一个月才多点工资啊！”顾玉全说，“还要给彦早寄钱，还要给我寄钱，还要自己交房租，你用什么吃饭？”
“爸，你可算说句良心话了，你考虑过我吃什么？”顾小春苦笑道，“爸你可能觉得我喝西北风就能活。”
“那你还住这么好的房子，租个差一点的就行了，住那么好干嘛！”顾玉全皱着眉头数落道，“这一个月就交出去500块，一年不得花掉六七千啊！”
“差一点的房子没法住！”顾小春道。
“怎么就没法住！我看新闻报道，人家范冰冰那会刚去北京，不红，还住的地下室呢！”
“你以为地下室级别的破房子我没住过啊？”顾小春说，“离市区较远的小平房，跟市区内地下室价格差不多，若是有人盯上你，那破门，一脚就能踹开，我一个姑娘家，住在那样的房子里头，有没有一点安全感？
爸，做你的女儿，是我的错吗？成为你的女儿，我就不能过得好了？我只有过得猪狗不如，才是应该的对吗？是不是做你的女儿，不配拥有幸福？”
“爸不是那个意思，爸那意思是说，省点钱给你弟……”
第85章 ：偏不去旅馆
“省点钱给你的宝贝儿子用？”顾小春打断了顾玉全的话，她说，“我哪个月没有给他寄生活费？你总是让我省一点省一点，你怎么不让你的宝贝儿子省一点？
我才给他寄了一千块，一个星期花光了，又让我寄，我说寄可以，下个月就别想要生活费了，我寄了500，没几天又管我要，是，我理解，他最近找了女朋友，两个人花销大一点，可他自己不知道自己什么家庭吗？难道就不能节制一点，全家都靠压榨我来活？我靠谁活呀？！”
听了顾小春这样说，顾玉全就不说话了。
顾小春打开公寓门的钥匙，顾玉全走进门，顾小春道：“爸，你把鞋换了，穿拖鞋！”
“都是农村人，怎么来了城里就这些穷讲究！”
顾玉全嘴里埋怨着，把鞋给换了，一股臭脚丫子味儿立刻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顾小春扫了一眼父亲的脚，厚厚的一层老茧，厚厚的一层黑灰糊在他的脚底板上。
顾小春道：“爸，你几天没洗脚了，洗手间有淋浴，等会你去冲个澡，把脚好好搓搓，洗不掉用鞋刷子拉一拉！”
“学会嫌弃你爸了？”顾玉全不满地道，“现在还没赚大钱呢，就这么穷抖擞，以后赚了大钱可得了？”
“爸，我就是让你洗个澡，你怎么那么多话呢，你洗个澡睡个午觉，不还舒服吗？”顾小春噘着嘴，把拿袋子土豆搁进了厨房里。
顾玉全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脚放在茶几上，摸出了烟袋，搓了一根烟，道：“这么漂亮的公寓，这么软和的沙发，躺下就是舒服！”
顾小春把垃圾桶推过去，道：“这里没烟灰缸，把烟灰弹垃圾桶行了！”
顾玉全点点头，说：“你现在不工作，拿什么交房租啊？”
顾小春道：“从工厂拿了点外发的活，晚上做一点，房租和饭钱就出来了，人只要勤快一点，怎么不能活？”
“那我就放心了！”顾玉全说着，将烟丢在地上，用脚踩了踩。
“爸，把烟丢垃圾桶，我刚拖的地。”
顾玉全捡起烟头，丢进了垃圾桶，道：“之前也没见你这么爱干净！”
“那是没有人保持，无视他人的劳动成果！”顾小春说，“小霜在家没收拾家务吗？她每次收拾完，是谁又把家里丢得到处都是衣服臭袜子和鞋子的？”
“瞎干净，你俩像你妈一样！”顾玉全不耐烦地说。
“什么叫瞎干净啊！”顾小春说，“把家里收拾得干净一点，也会有一个好心情，只有穷光棍懒汉家里才乱糟糟像个猪窝一样！我们不在家没办法，在家就得收拾！”
“看来我在你这也住不长，竟些事儿事儿！”
顾小春一听，道：“爸，你还想常住啊？住一天旅馆最少也得100块，你常住我也负担不起啊！这几天我带你出去玩玩，看看大海，爬爬山，玩够了我就送你去车站，家里没人也不行，小霜万一哪里不舒心，想回娘家，没人，她心里也不是滋味。”
“干啥？”顾玉全瞪着眼睛望着顾小春，道，“你这是想让我睡旅馆啊？那不成！”
“那你不睡旅馆睡哪儿？”顾小春道，“要么你睡我那间，我去睡旅馆！”
“不有一间还闲着吗？”顾玉全指了指另一间卧室，道，“就算没有闲的那一间，我在客厅睡沙发打地铺，都可以啊，怎么能乱花钱呢？”
“那一间是别人租的！”
“她不是还没来住吗？我睡几天她也不知道！”
“别人花了钱了，那就是别人的房间，你当然不能过去睡！你让人家知道了怎么看你？”
顾小春坚决反对，“不行不行，如果是个男的还好说，人家是个姑娘家，你睡人家床，人家得多恶心！”
第86章 ：想常住
“你这是拐着弯骂你爸啊？”顾玉全有些不高兴。
“我可没骂你，就算是跟我合租的是男同志，你也不能不经过人家同意就打开人家的房门，去睡人家的床！”顾小春连连摆手说，“爸，你可死了那条心吧，要么就去住旅馆，要么就睡客厅，睡客厅也是因为那个小姑娘还没来，她若来了，你睡客厅也得问问人家同不同意，合租房，没办法！”
“村里谁家来了亲戚友人的，家里住不开，不都是去邻居家睡吗？城里怎么那么多瞎讲究！”
顾小春道：“我跟她可不是什么从小一个村里长大的邻居，我都还没见过她，不知道她人好不好相处，更不可能像村里那样，爸，你知道城里人都不串门的吗？
一栋楼住几十年，都没说过话的邻居到处都是，他们更注重隐私，不像村里似的，到处串门。”
“那不憋死了，天天不说话，多难受？”
“没办法，都这样。”
“行吧，这沙发躺着也挺舒服的，爸今晚就睡这儿！”
顾玉全往沙发上一躺，试了试沙发的柔软度，“真软和，比床还舒服，就睡这里吧，浪费那个钱干什么，你又不是坐办公室赚大钱的高级白领。”
“我不能坐办公室，还不是因为你不让我读书？没有学历文凭，还想去坐办公室？”顾小春没好气地道，“行吧，你愿意睡这里就睡。但是，我跟你说清楚了，不能常住！”
“你看看你这丫头，我刚来你就想撵我走！”顾玉全皱着眉头，说道，“我寻思这阵儿也不秋收，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就跟你一直住到秋收吧！”
“爸，你觉得你常住这里合适吗？隔壁还有一个小姑娘没来，等她来了，你睡客厅，怎么能合适？”顾小春道，“你天天闲着没事干，我还有工作要忙，没空随时陪着你玩！”
“不用你陪我，我自己出去溜达就行！”顾玉全道。
“你对T市熟吗？”
“不熟！”
“不熟你溜达丢了怎么办？我还得满大街找你去！”
“你甭管，我这么大人了，还能走丢了？”顾玉全道，“你想想，人岁数大了，不能独居，独居死了都没人知道……”
“你又开始说那个老光棍，人家都多大岁数了，你才多大？整天嘴里死啊死的，你看看人家刘德华，比你年纪大多了，人家多年轻，你也就是闲得，整天想这些没用的！什么死啊死的，这是四十来岁该天天琢磨的事情吗？”
顾小春气不打一处来，“我都不好意思说你爸，你那么大人了，你有负过一天做父亲的责任吗？如果不是你太懒太闲，你有闲工夫天天怕死吗？”
“你爸马上就要五十岁了。”顾玉全一听闺女数落自己，连忙为自己辩解道，“我怎么没负责任，我不负责任，你能长这么大？早饿死了！我含辛茹苦拉扯你们姐弟三个容易吗？
你长大了还不懂得孝顺，我来住一天，你就想撵我走！
不行，我明天得去医院查查体，你给我100块钱，我查查心肝肺验验血，全都查一查！”
“100块钱你还想样样都查一遍？”顾小春嗤之以鼻地一笑，道，“行行，查，你愿意查我带你去查！”
顾小春拿起扫帚，又扫了一遍地，对父亲说：“爸，我先出去给你买双拖鞋，等我买回来拖鞋，你再去洗手间洗澡，好吧？”
“成，去吧！”顾玉全摆摆手道。
顾小春打开客厅里的电视机，从电视柜抽屉里拿出遥控器，递给了顾玉全，道：“爸，这是遥控器，你先看会儿电视，我买双拖鞋，顺便去菜市场买点菜，爸，晚饭你想吃点什么？”
“有肉吗？最好再买瓶酒！”顾玉全咂吧了一下嘴巴，回味着白酒的味道，说，“买壶酒吧！”
第87章 ：碗池里刷鞋
“行！”顾小春揣好钥匙，走出公寓，去了附近的菜市场买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