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出去游玩，一路上吃了不少烤肉和T市特色酸奶，晚上也不怎么饿，顾小春提议晚上就下个清水面条，拌个小黄瓜就好了。
顾玉全也同意，顾小春就进了厨房，开始整晚上的饭。
这时候，顾小春的电话铃声响了，她的包就搁在客厅沙发上，顾玉全打开包，拿出手机，送进厨房，道：“喏，你的电话！”
顾小春接起电话，手里拿着筷子，没有停止搅动锅里的面条，热气腾腾的面在冒着气泡的锅里翻滚着翻滚着。
电话那端传来陈永昌的声音，他道：“今天去接你，听宁先生说你今天没有去学画？！”
“嗯，我爸来了，我带他在T市逛了几圈。”顾小春道。
“你爸来了？”陈永昌来了兴致，声音都提高了几个分贝，他埋怨道，“你怎么不早说呀，你爸来了，我请他喝酒！”
“你用什么身份请他喝酒啊？别添乱了！”
顾小春关闭了煤气，将锅里的面挑进了凉水盆里，准备做凉面，天气热了，热面实在吃不进去。
“朋友啊，我们不是朋友吗？”陈永昌道，“快别废话了，下楼，我带你们去吃饭！”
顾小春道：“我都下好了面了，不去了，今天出去逛了一天，腿都跑细了，就想吃点清淡的，然后睡觉！”
见顾小春真的不想出去吃，陈永昌道：“好，那明天，一定得给我这个面子，早晚，你都要介绍你父亲给我认识的。”
“嗯，好，那就明天。”顾小春挂了电话，将手机随手放在了厨房的窗台上，接着洗黄瓜，切丝，拍蒜，做了一道凉拌黄瓜。
顾玉全站在厨房门口，饶有兴致地望着闺女，道：“男朋友？”
“不是。”顾小春道，“爸你别那么八卦好不好？”
“爸不八卦不放心啊？你这不想回去相亲，跟人处着，还不被人承认，别被人骗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顾小春道，“我们就还没在一起。”
“怎么，是你看不上他？”
“没有。”顾小春摇摇头，道，“我现在就是一个打工妹，一无所有，有什么资格谈恋爱？”
“这叫你这么说，村里人还没资格生孩子了！”顾玉全道，“你妹妹都要生了，你也得抓紧了！”
“在养不起孩子之前，确实没有资格生孩子啊！”顾小春道，“既然想生孩子，就要等到可以给孩子一个衣食无忧的生活环境，没钱给孩子买衣服、没钱给孩子买奶粉、没钱供孩子读书的家庭，凭什么生孩子？让孩子生下来跟着他们受罪吗？”
“你这又变着法的数落你爸呢吧？爸没有供你读书，是爸不对，可是你妈老早没了，爸不也是没有办法吗？都去上学，爸拿什么供你们？”顾玉全叹了口气，道，“你这性子啊，说出话来就让人不爱听！”
第92章 ：地主之谊
“有的人觉得给不了孩子安定的生活，只要饿不死就使劲生，那是他的选择。”顾小春说，“我绝不会那样做。”
“不提孩子，婚总得结吧？”
“爸，我发现自从妈妈去世，你就活得像个女人，天天墨迹让我相亲那点事儿，我耳朵都要听出茧子来了，爸你若再提这个茬，明天就回村吧。”
“你看看，又急眼，这性子也不知道随谁？”顾玉全嘟囔道，“一说话就急眼，你妈也不这样啊，我也不这样啊……”
沉吟了半晌，顾玉全恍然大悟一般，道：“我知道你随谁了，你随你奶奶，强势得很呐！”
顾玉全说完，回到沙发上，气鼓鼓地踢掉了拖鞋，斜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假寐。
顾小春洗完碗，看见父亲躺在沙发上，脚上还有灰，她道：“爸，去洗个澡再睡！”
“啥？”顾玉全睁开眼睛，望着顾小春，道，“不是昨天才洗的吗？怎么又要洗，今天走了一天的路，累都要累死了，不洗了不洗了！”
“你也知道走了一天的路，出了一身的汗，不洗身上有汗味。再说了，洗洗睡着还舒服！”
“大姑娘啊，你事儿最多了，天天就会指使人，早知道不来这里找你了啊，找小霜去！”
“行，你乐意找她就去。”顾小春拿了扫帚，开始扫地。
“瞎干净，早上不才扫了吗？”顾玉全起身，趿拉上拖鞋，朝卫生间走去。
顾小春道：“你刚才不嗑了几个瓜子吗？地上有皮。”
“攒厚一点再扫不成吗？真愿意动弹！”
顾小春最是知道父亲，在老家的时候，地上有柴和渣子瓜子皮的，从来不清扫，他能攒一层，像喜鹊筑窝那么厚，小霜每次回娘家，都会打扫，父亲眼里看不见活，说多了他还不愿意。
待父亲洗完澡，在沙发上睡了之后，顾小春扫完地拖完地，才去卫生间冲澡，冲完在卫生间就换了家居服，回自己的房间休息。
第二天，顾小春再次请假，陪父亲逛了逛商场，买了几件好衣裳，在小饭馆吃了顿水饺，傍晚了才回公寓。
陈永昌提前订好了饭店，驱车来到顾小春的公寓。
顾小春下了楼后，向陈永昌介绍道：“这是我父亲。”
“伯父你好，你好！”陈永昌笑着伸出手，与顾玉全握手。
顾玉全用衣服蹭了蹭自己的手，才伸过去，跟陈永昌握了握。
“爸，这是陈永昌，我以前跟你提起过的，在T市，他给了我很大的帮助。”顾小春介绍道。
“哦，你就是陈永昌啊！”顾玉全恍然大悟地说道，“长这么好啊，真是一表人才啊，小春，你得抓紧呀，抓紧！”
“爸你胡说什么呀！”顾小春急得直跺脚，脸都红了。
“伯父，我已经订好了酒店，快上车吧！”陈永昌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哪能让你破费呢！在家吃就行了，去酒店那多破费呀！”顾玉全连忙推辞道。
陈永昌道：“伯父不远千里来T市散心，我总该尽一下地主之谊吧！快上车吧！”
顾玉全这才在顾小春的示意下，上了车。陈永昌载着顾小春父女二人，径直去了酒店。
第93章 ：谈彩礼
到了酒店，陈永昌对顾玉全和顾小春道：“伯父，小春，你们去点菜！”
“我随便，我吃什么都行！”顾玉全连忙摆手，不想去点菜，他长这么大岁数，没有去过酒店吃饭，村里人红白喜事都是在家里办，只有个别做生意的有钱的人家，才会在酒店里大摆宴席。
自从程晓莲去世后，家道中落，养活三个孩子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就更没那条件去饭店吃了。
“小春，你带伯父去点菜！”陈永昌道，“今天你们是客人，就要点几道你们喜欢吃的菜，别最后花了钱吃不好，那就得不偿失了！”
顾小春点点头，领着父亲去了前台点菜。
顾玉全说：“我嘴不刁，吃什么都行，随便点俩就好了！”
顾小春道：“人家好不容易请你吃顿饭，当然想要大家都吃得高兴，你总得点几道自己喜欢吃的菜吧，一人点两样，就差不多够了！”
顾玉全这才不扭扭捏捏了，上去点了两道肉菜，一道红烧狮子头，一道红烧肉。
陈永昌见他们老点不好，便跟了过来，见服务生写下来的两道菜，便道：“这些家常菜我都会做，你可以点点特色菜，不用看价钱。”
顾玉全看见图片上，有道剁椒鱼头图片拍得挺好，看起来挺有食欲，就点了那道剁椒鱼头。
顾小春点了两道凉拌菜，陈永昌又点了道硬菜，叫了一瓶白酒，一瓶红酒。
开始的时候，顾玉全还有些拘束，不好意思动筷子，还得陈永昌一个劲的让他，他才夹菜，不然不好意思夹菜。
几杯酒下肚，顾玉全就彻底放开了，嘴巴也没有把门的了，他划拉着手道：“我对这个大妮儿的婚事呀，真是操碎了心，我家二妮儿呢，都已经结婚了，不多久就要生孩子了，愁啊，我就怕她嫁不出去了！”
“爸，你说什么呢？吃菜吃菜！”顾小春夹了几筷子菜，搁在顾玉全眼前的小碟子里。
顾玉全往嘴里塞了一口红烧肉，继续道：“陈……陈永昌对吧？我家大妮儿要强的很，你若是看上了，就赶紧订下来，交了彩礼，就成了一门亲家了，别到时候我带她回老家，跟别人相亲结婚了，那你俩可就没有缘分可续了！”
“吃菜都堵不了你的嘴！”顾小春脸上变得有些难看。
她都跟父亲说了，她和陈永昌还没有到男女朋友的份儿上，他喝了酒嘴上就没个把门的，竟然跟人家说彩礼的事情！搞得好像买菜一样，在推销自己家里滞销的陈年菜！
没想到陈永昌道：“伯父，你们老家风俗，彩礼多少？”
“结婚前，三金都得买齐喽，别人家都有，咱也不能少了，少了会被人瞧不起！”顾玉全说，“彩礼前两年便宜，这两年也涨了，五万吧！”
“爸！”顾小春「腾」地一下站起来，拍了桌子，道，“你是在这里卖女儿吗？”
“小春你这丫头怎么这么说话呢？”顾玉全也不甘示弱，照着桌子拍了一下，他指着顾小春道，“我养你这么大，你什么时候对我孝敬过？这个丫头啊，跟我说话从来都不客气！教子无方啊教子无方！”
第94章 ：明码标价
眼见着两人的火药味儿有点浓，陈永昌连忙道，“小春，脾气不要这么急。”
顾小春把气也撒在了陈永昌身上，她道：“我爸喝了酒就撒酒疯，你怎么还顺着他说呢？我们有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吗？你们两个在这里讨价还价的，把我当什么？”
顾小春说完，拎起包，扭头就走了。
“回来——”顾玉全呵斥道。
顾小春不理会她，径直走出包间，打算打车回公寓。
陈永昌追了出来，他一把拉住顾小春的胳膊，对她道：“我并没有跟你爸讨价还价，他想要五万，我想办法给他就是了！”
“你们把我当什么？菜市场的青菜吗？”
顾小春冷冷地望着陈永昌，“他想卖掉我，我还偏不嫁人！”
“你爸也不是这个意思，他想要你有个好的归宿。”陈永昌说。
“想要我有个好的归宿，会不管见到谁，就跟人家明码标价的谈我的「婚事」吗？我看他这是在做买卖！”
“乡下的风俗大多如此。”陈永昌道，“我是怕你顶不住压力，回乡下订婚，那到时候我怎么办？我完全可以给他五万块，我们先把婚订下来！”
“他根本就是无理取闹！不订！”顾小春没好气地说，“他就是一个败家子，一个无底洞，你以为给他五万块，他就会消停了？不会的！我奶奶就是被他气死的，他只要有一点点钱，就会想着去买老婆，然后被骗光钱，周而复始。他儿子可以读大学，你以为是他供养的吗？是我，是我在供养我的弟弟读书！”顾小春说，“就是因为我太心软，太仁慈了！就算我跟你在一起，也绝不同意你给他五万块！
他病了，我可以带他去看病，他想穿好衣服，我可以带他去买，没有钱花，我可以给他点零花钱，几万几万的给他，门都没有！他根本就没有管理钱财的能力！”
“我听你的！”陈永昌说，“只要你不生气，你说什么都对。”
顾小春抬起头，望着他，撩了一下额前的发丝，道：“对不起陈先生，我刚才失态了，每次遇到原生家庭的糟心事，我都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你不该爱我，我家那么一堆烂摊子，娶了我，你会很累的。”
“我觉得你父亲也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他可能就是没有见过多少世面，看待事物比较迂腐一点……”
顾小春打断了陈永昌的话，道：“他何止迂腐，他懒了一辈子，从来没有担负过养育孩子的责任！”
“你说得对，不能惯着他，人的坏毛病都是惯出来的。”陈永昌道，“可是我觉得小春，你也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家里的事，你什么时候彻底放下过，我不止一次见你给弟弟寄钱。”
“爸爸不管弟弟，我还是要管的，等他读完大学，他想要钱我也不会再给他。”顾小春说。
“回去好好吃饭，吃完饭我送你回去。”陈永昌道，“你父亲住旅馆吗？”
“他怕浪费钱，不去旅馆，睡在客厅沙发上。”顾小春说。
第95章 ：改变主意
“如果实在不方便，可以让伯父去我那里去住。”
“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陈永昌反问。
“不用了，我想让他住几天就回去，他一直在这里，也不方便。”顾小春道。
这顿饭因为顾玉全的口无遮拦吃的不甚愉快，虽然其后陈永昌将顾小春给叫回了包间，但是她的脸上始终都没有一丝笑容，场面一度很尴尬。
顾玉全倒是不在乎这些，自顾自吃得很开心。在陈永昌结完账以后，还满嘴流油地张罗着打包。
回到公寓以后，顾玉全没有冲澡，拖了鞋子直接躺在了沙发上休息，可能是喝的酒太多，半夜里吐了。
顾小春睡在卧室，也不知道父亲吐了，直到早晨起来，她才闻见客厅里一股馊了的呕吐物的味道，弥漫着整间屋子，令人作呕。
而顾玉全躺在沙发上，睡得正酣，房间里的刺鼻味道，一点都没有影响到他的睡眠，他半张着嘴巴，像一条吐泡泡的鱼，“咕噜咕噜。”地打着呼噜。
顾小春向前一步，看见父亲不但吐在了地上，还吐在了沙发上，沙发上沾染了一滩黄色的呕吐物，他的一只胳膊就搭在上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