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向节省，一天花费不超过10元，两块钱一斤的青菜买两样，也就花四五块钱，再买两块钱的馒头，如果想吃肉，买上半斤肉，炒菜就够了。
如果不想吃肉，一天伙食费最多也就七八块，她一个女孩子，吃得也少。
自己做饭比出去吃省钱多了，所以她赚的钱，才能都存下来，弟弟问她要钱的时候，她才能掏得出来。
现在，她站在菜市场，问了问大虾的价格，一斤30元，买一斤一顿吃了，是有点贵，如果不是陈永昌请她，她来T市几年都没尝过海虾的味道，爸爸好不容易来一次，就咬咬牙，给他买一斤吃。
等父亲走了，她再省着点花。
这样想着，顾小春就买了一斤大虾，买了半斤蛤蜊，还买了块生猪肝，一块五花肉，一斤小黄瓜。
她之所以买生的自己做，是为了省钱，其实熟食店里的味道做得更好一点。自己煮，毕竟没有那么多香料和工艺。
顾小春拎着食材和凉拖鞋，回到了公寓，打开房门的时候，看见顾玉全并没有在客厅。
听着厨房哗啦啦的水声，顾小春料想父亲在厨房，于是，她喊了一声：“爸？”
顾小春拎着菜进了厨房，看见顾玉全拿着鞋刷子，正在厨房的碗操里刷鞋！
“爸，你怎么在厨房刷鞋呢？”顾小春喊了一声，“快拿出来，去卫生间刷！”
“哪卫生间？”
“厕所！”
“哦！”顾玉全恍然大悟的样子，他道，“你嚷嚷什么，吓我一跳！”
“卫生间也有水啊，你不在卫生间刷鞋，怎么跑厨房的碗槽里刷鞋？幸亏那个小姑娘还没搬来，若是被她瞧见了，还不嫌弃死！”顾小春道，“爸，你怎么寻思的呢？在碗槽里刷鞋？”
“不干什么吧，你就说你爸懒，这干活了吧，你还说！”顾玉全有些不满，把鞋刷子往碗槽里一摔，道，“我哪儿知道那是碗槽，我就看见那里可以淌水，我的鞋又有点臭，鞋刷子就在鞋架上，我寻思闲着也是闲着，刷刷鞋吧，也没想那么多！”
顾玉全拎着嗒嗒滴水的鞋子，问道：“卫生间在哪儿？”
“等会你去洗个澡，淋浴就在卫生间！”
顾小春把新买的男士凉拖鞋拿了出来，带着顾玉全来到卫生间门口，打开了房门，对他道，“这里头就是！”
“洗澡，怎么用？”顾玉全扭了扭卫生间的水龙头，试了试，道“这么凉的水，你让你爸洗澡？”
“淋浴在里头，我给你打开！”顾小春掰了下淋浴的开关，对父亲说道，“往那边是热水，往这边是凉水，水温可以调！”
“哦，知道了！”顾玉全看明白了，顾小春退出了卫生间，进了厨房，又把碗槽用开水烫了一边，就开始择菜洗菜，准备晚上的饭菜。
菜都洗净切好，到了傍晚的时候，顾小春就开始做饭，客厅里的父亲，坐在沙发上嗑着瓜子看着电视，好不惬意。
顾小春把菜上齐了之后，开了一瓶白酒，给父亲斟满。
第88章 ：不惯毛病
顾玉全望着这一桌子的美味，海鲜大虾红烧肉猪肝花生，什么下酒菜都有。
他拿起筷子，先尝了一口炸得外酥里嫩的五花肉，道：“真香！很久没吃过这么好的菜啦！”
“爸，这些家常菜，你自己在家就可以做！”
顾小春说着，拿起一只虾，替父亲剥了一只，放进了他眼前的碟子里。
顾玉全道：“一个人吃着没意思，更懒得做。”
“那你天天在家吃什么？”
“买啊，馒头房有包子，早起来有卖油条豆腐的，一个小葱拌豆腐，能吃一天。”顾玉全拿起酒盅，喝了一杯，道，“好酒，滋味不错！”
说着，又夹了一筷子猪肝，放进嘴里咂吧着。
他用筷子夹起顾小春给他剥的大虾，问道：“这是啥？”
“海虾！”顾小春说，“咱们老家没有卖的，海滨城市都有大虾卖。”
顾玉全把虾塞进嘴里，道：“好吃，多少钱买来的？”
“30一斤！”顾小春说。
顾玉全瞪大了眼睛，指着那盘子油焖虾，道：“哎呀，这么贵呢？老家的菜都几毛钱一斤，这里菜这么贵呀，以后可不能买这个吃了！”
“老家都自己种菜，有几个买菜吃的，城里不买也没有菜吃。哪儿能跟乡下比。”
“那也不能买这么贵的菜吃啊！”顾玉全道，“省点钱，不能吃太好了，你弟还在读大学！”
顾小春道：“爸，你以为我天天能吃这么好呢？我还不是看你来了，才专门买给你吃的。你不是想吃点好的，喝点好的吗？”
顾玉全拿起酒瓶，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道：“知道知道，小春最会过日子了。谁若是娶了我们家小春啊，那日子肯定过得红红火火的！”
“少说这些没用的。”顾小春道，“这话从爸的嘴里说出来，听着怎么都不对味。”
“听小霜说，在城里，有个男孩子对你有意思？”几杯酒下肚，顾玉全就想起什么说什么了。
“小霜可真大嘴巴！”顾小春道，“八字没一撇的事情。”
“八字没一撇的事情，你就为了他不相亲？你可不能为了一个不可能成的人，浪费了宝贵的时间啊！女孩子要趁年轻找个好的，年纪大了，好的就都被人挑走了！”顾玉全再次提起让顾小春相亲的事情。
“我不相亲，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爸，你别听风就是雨的，一天天闲事儿吧啦的像个老娘们似的！”
“不爱听拉倒，就知道你这性子！”顾玉全又倒了一杯酒，正准备喝，顾小春就把酒瓶给拿走了，她道，“说话都发飘了，最后一杯了，喝完睡觉！”
顾玉全不干，他站起来把酒瓶夺了回去，道：“今天好不容易有几个好菜，还不让我多喝两口啊，你爸还没喝好呢你就收酒瓶子！拿来！”
顾小春不惯他，再次把酒瓶从桌子上拿走了，她道：“爸，你若再多喝一口，明天我就送你去车站，回乡下去，酗酒的毛病我可不惯你！”
第89章 ：查体
顾玉全摆摆手，道：“算你狠！爸今天刚来，高兴，不跟你计较，爸还想多住两天，这城里四处干净整洁，爸还没逛够。”
“你不明天要查体吗？喝那么多，怎么查？”顾小春反问。
“查，必须得查查，不然长病了都不知道，说死，嘎嘣一下子就死了！”顾玉全剥着虾皮说，“你乐意陪我去就陪我去，不学画了啊？”
“我请假。”顾小春道。
顾玉全撂下筷子，用纸巾擦了擦嘴，道：“不吃了！”
“爸，你吃饱了？”顾小春问道。
顾玉全道：“不让喝酒还吃个什么劲，饱了！”
“吃多了也不好，我看也差不多了！”顾小春开始收拾桌子。
“爸你去冲个澡吧，冲完再睡觉，拖鞋给你放卫生间门口了。”
顾玉全从茶几上找到牙签，剔了剔牙，道：“行啊，我这就去洗澡。”
顾玉全起身，站在厨房门口，看着顾小春在厨房刷碗，他道：“你妈若是没死，该多好，让她也管管你啊，啥都不听，该嫁人不嫁人，还天天教训老爹！”
“快去冲澡去吧！”顾小春没有理会他。
顾玉全将牙签丢进垃圾桶，进了卫生间冲澡。
晚上，顾玉全就睡在了客厅里。
第二天一早，顾小春就带着顾玉全去了最近的一家医院查体，先挂了号，准备去验血，顾玉全眼瞅着挂号单上的挂号费，便嘟囔道：“12块钱？这还没见到医生呢，就先交12块钱？这是看诊费？”
“也算是吧。”顾小春说。
“我腰疼，腿也疼，等会也拍个片儿。”顾玉全说，“村里刘老头，前几天就拍片儿了，说骨头什么都能检查出来有没有毛病。我前几天还说他活得真仔细，现在想想啊，不仔细不行啊，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对门那个老光棍……”
“爸你都提了多少次了，别老提他了，他就是年纪到了，家里没人，死了没人知道，招了蛆虫，别老说了。”
顾小春交了血常规、尿常规的费用，花了差不多一百多，顾玉全眼睛都直了，他道：“哎哟我天呀，就验个血验个尿，这么些钱？那拍片儿得多少钱呐？”
“爸，不是你想查的吗？想查就查，大不了下个月不吃菜，大家一起细着过。”顾小春道，“拍片也没多少钱，几百块吧！”
“算了算了，就验验血就行了！”顾玉全连忙道，“我也没什么头疼脑热的，冬天连感冒都没得过。”
“我知道您没病。”顾小春道，“查查血也好，省得您天天瞎寻思！”
做完了化验，拿到了结果，大夫跟顾小春说：“很健康，数值都在正常范围内，多喝水就好。”
“谢谢大夫！”顾小春道完谢，领着顾玉全就去找骨科大夫，顾玉全扭头就走，他道：“啥药也没见着，查完就得花一千，彦早一个月生活费都没了！不查了不查了！查不起，太贵了！”
“行吧，反正我也带您来了，不查就不查了。”顾小春道，“爸我带你去海边看看海，挖挖蛤蜊，玩几天，咱就回老家，成不？”
“我还没玩够呢，再说吧！”顾玉全甩着袖子，大踏步走出了医院。
第90章 ：回家喝
顾小春带着父亲在T市坐了几站公交车，坐了几趟地铁，绕着T市转了半圈，还在海边逛了逛，给父亲买了个编织草帽，在烧烤摊买了几串烤肉和烤鱿鱼，父亲拿着竹签，走在泊油路上，吃得满嘴都是油渍，开心得像个孩子。
顾小春有时候想，爸爸其实也挺可怜的，一个人带着他们三个孩子，大半生过去了，没有伴侣相随，没有一个知心人说话，孩子养大了，各奔东西，她在T市，弟弟在另一个城市读大学，妹妹虽然在一个镇上，可是终归是嫁了人。
他人是懒了一点，可是想一想，有些人不就是这样吗？一个人吃饭喜欢凑合，凑合凑合就习惯了对付过。
顾小春在学画的地方认识一个大姐，曾经对她说过这样一段话，她说：我老公在家，我会去菜市场买菜，做一大桌子美味，看他吃得高兴，我也高兴。
如果老公不在家，我上午就不吃了，中午叫个外卖，晚上泡个方便面。
其实这也不能单纯说是懒，更多的是因为孤单，因为孤单，做什么都没有意思。
这也就说明了，为什么很多单身的人寿命都没有已婚的人长。
因为一个人吃饭没有意思，时间长了，连吃饭这件事都提不起兴趣。
有时候，她会怨父亲为什么这样不负责任，没有上进心，这也不想干那也不想干，把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了她的身上。
他一个人，就是个光棍汉，死了老婆，没人督促，不想上进。
大半辈子过去了，他也不可能改了，他能把他们活着养大，就感恩吧。
“爸，好吃吗？”顾小春问道，“渴不渴，我去买瓶水！”
顾玉全嘿嘿一笑，道：“在村里没吃过烤肉，还有这那么多爪爪的东西，真好吃！撒的辣椒面有点多，是有点渴！”
顾小春走到一家商店，道：“老板，拿两瓶水！”
商店老板拿了两瓶水，递给了顾小春，道：“一共五元！”
“啥？”顾玉全连忙上前一步，把顾小春拽了回来，接着又冲店老板摆摆手，道，“不要了，不要了！”
“干嘛呀你爸？”顾小春皱着眉头，道，“你不是渴了吗？”
“坑人呀，水还要钱？”顾玉全道，“在村里，上谁家喝口水能要钱？不要不要！”
“人总不能活活渴死吧，超市里东西哪有不要钱的？”顾小春道，“你渴了，我就去买瓶水，咱虽然穷，这几块钱还是有的。”
“回家喝，咱回家喝！”顾玉全道，“这烤鱿鱼一串十几块，贵是挺贵，可是它怎么也是一串肉吧，那一瓶水两块五，能买5个馒头了，太不划算了，家里有的是水，喝多少都不要钱！”
“那你得渴一路，这何苦来的？”顾小春道，“早知道给你多带一壶水。”
出门之前，顾小春专门带了两壶水，她和父亲一人一壶，只不过他们玩了一天，天气又热，都喝光了。
父亲不让买水，两个人只好渴着，捱到公寓，顾小春觉得自己的嗓子眼都冒火了。
第91章 ：没资格
“不行了，渴死了。”顾小春自顾自倒了一杯水，先喝了一杯，接着又倒了一杯，仰着脖子一饮而尽。
顾玉全干脆进了厨房，嘴巴对着水龙头，直接往嘴里灌了。
顾小春喘了一大口气，进了厨房，对着父亲的背影道：“爸，你怎么喝凉水呢，这样会拉肚子的！”
“爸在老家都喝凉水，也没拉过肚子！”顾玉全用手擦了一下嘴巴上的水渍，道，“还是凉水解暑，凉白开没凉水好喝！”
“这里的水哪能跟村里的水比，自来水管里的水加了漂白粉，不晒的话，养鱼都养不活。”顾小春道。
“真的吗？”顾玉全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瞅着顾小春，道，“鱼都养不活，没有毒吧？”
“那倒不至于。”顾小春道，“最好烧开了喝，城里人都买大桶水喝，比自来水好喝。我没那闲钱，就烧开了喝。咱老家那是山泉水，清澈甘甜，直接喝当然没有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