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不知道咋发展成这样了,大家担待着看看吧。这几日有些事,昨天没能双更抱歉。另外预告一下,还有两三章空山篇就结束了,后面甜的都会有的。
第30章 [VIP] 第三十场雨
贺晚来回到家, 还未踏入门,先看见客厅坐着一男一女两位不速之客。
男人穿着体面修身的西服,女人一身白色的连衣长裙, 都和这个破败的家格格不入。
贺晚来愣住好几秒, 直到看见蒲岐从楼梯口出来,脸上绽着甜甜的笑,他的眼睫毛颤了颤,这才回过神, 抬腿迈过门槛。
还隔着挺远一段距离, 蒲岐就欢快地喊贺晚来名字,很热情地指着那陌生女人向他介绍:“这是我妈妈蒲顺。”
“我这名气,还能有人不认识?”
蒲顺觉得蒲岐多少有些多此一举了, 扬起嘴角正打算笑她,结果瞧见贺晚来冷漠的脸。
他生分地颔首,泼冷水道:“不好意思, 家穷没电视,真不认识你。”
说完直接把在场的都当路人, 转身上楼。
好好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尴尬。
蒲顺倒没因这不礼貌的对待感到不悦。
“你弟真有意思。”她扭头冲贺秋递了个眼神,话语意味深长。
贺秋淡哂:“他见生人害羞。”
蒲岐“切”了一声, 她对贺秋的说辞嗤之以鼻, 觉得他在维护他弟。而要是按照她对贺晚来的认识来评价, 一句话:“他就是脾气怪!”
“第一次见我就泼我一身的水, 是害羞的人能干出来的?”蒲岐对那事始终耿耿于怀, 她诘问完贺秋,又转头对蒲顺道, “妈,你比我待遇好多了。”
蒲顺哈哈笑起来, 衡量着其中差距,知足地回说:“还真是!”
蒲顺很长时间没这么纯粹地开心过了。她伸手点了点蒲岐的额头,对当时的状况感到好奇,直说:“你也不是个善茬,是不是立马扇了人家一耳光?”
“我没有!”平白遭冤枉,蒲岐委屈地皱起鼻子。
又看见蒲顺的眼神满满都写着不相信,她撇下嘴角,望向贺秋求助。
贺秋心领神会,轻笑着开口帮腔:“蒲岐来这里很乖的,特别听话。”
“是吗?听谁的话?比和你在一起时还听话?”
这连环问,针针见血,箭箭双雕。
蒲顺的话总是那么犀利,咄咄逼人,对谁皆是如此。
蒲岐和贺秋同时怔住,抬眼对视了几秒。
这一眼中包含有太多的情绪,蒲岐谈不上来,只觉得心里不大舒服,仿佛她和贺秋之间无形中被一堵墙隔得远了些。曾经他对于她来说的那些特别,冥冥中似乎有在被更替。
蒲岐垂下头,小小声地说了句:“我想上楼了。”
蒲顺朝她扬扬手。
待楼梯口的声控灯熄灭,贺秋默默转回视线,他从兜里摸出一包烟,示意蒲顺:“可以么?”
蒲顺挑挑眉,歪头看他,眼里有风情。
贺秋别过脸去,打火机一擦,火苗窜出来,被一根细烟接住。
他夹烟的动作优雅,氛围忧郁,很有少女梦中王子的范儿。
悠悠地吐出两个烟圈,贺秋盯着那星忽明忽灭的火光,语气沉重地倾诉出心底话:
“蒲岐变了。”
蒲顺还是保持原姿势瞧贺秋,只是眼底有一丝意味加浓了些。
她这个人很敏锐,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这么些年,练就了察言观色的好本事。
虽然从踏入空山的这片土地,蒲顺就发觉贺秋一直很紧绷,皱着一丝眼角,总不能舒缓。
可这会儿实在太明显,她没法装瞎了,以肯定的语气指明:“你不太高兴。”
贺秋手上的烟抖了一下,卸掉一点烟灰。
“没有。她变得更好了,我怎么会不高兴?”他说话向来滴水不漏,温温和和没脾气。
“不是指这个。”蒲顺摇头,弯弯的柳叶眉蹙着,在眉心处建起一堆小山,“你从到空山来一直就看着不大高兴。”
犹豫片刻,见贺秋没接话,蒲顺继续说:“其实你可以不陪我回来的。”
贺秋将叼在嘴里的纸烟取下,莞尔道:“可能是陪你跑行程习惯了,不放心你一个人。”
纸烟只抽了两口,剩下的全散在空中。
云雾缭绕间,说者无心,听者起意。
“贺秋。你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信任你的吗?”
贺秋没细想,大概凭着自己的想法回答:“在京大一号剧场,你给我递明信片的时候。”
“没那么早。”蒲顺笑出声,她心里寻思贺秋未免也太过自信,“我那时刚被背叛哎,这么快又轻易相信别人不是很傻吗?”
贺秋也跟着笑出来,点头附和:“也是。”
他起身去扔烟蒂,蒲岐继续说他不知道的那些事,声音温柔似水。
“我以前那些经纪人,都把蒲岐当做是控制我的把柄。我不知道他们背着我的时候和蒲岐说过些什么,那孩子后来就变得特别敏感,脾气也怪,和谁都处不下来。”
“我看到你对她那么好,看到她那么喜欢你,我才决定信任你的。幸好,你也没辜负我的信任。”
贺秋有些震惊,他没想过自己真正得到认可不是业务做得好,而只是他以自己的正常方式对待了蒲岐。
“你真的很爱她。”他说得动情。
蒲顺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她回道:“她是我女儿,我当然爱。”
“女儿”两字,蒲顺把音放得很重,特意地强调,其实欲盖弥彰。
贺秋很早就识破了一些东西,但他乐意帮忙掩盖,向着蒲顺表示认可地点了点头,接着又说:
“其实,我那时只是觉得蒲岐挺像我弟,一样的浑身都是刺。我想我要是能和她好好相处下来,那么有天我回家,我弟也会和我好好相处的。”
可是,好像他俩之间相处得更好。
贺秋停顿,喉结翻滚,将他这次回来不高兴的一大原因忍在了出声之际。
“好好和你弟谈谈吧。兄弟间没有隔夜仇。”蒲顺宽慰道。
贺秋摇头。他很清楚,贺晚来对他的仇恨积攒许久许久,不知道隔了多少个夜了。
“他性格随妈,固执,认自己的死理。”
“你呢?像你爸?”
贺秋呼了一大口气,平淡的语调被凝重愁绪包围:“不,我谁都不像。我……我像这个家的局外人。
“我身上有的只是身为长子的重担。”
“高中我一个人在县城住校,放长假才回家,看到晚来和爸爸很开心地一起玩,而在我印象里从来没拥有过这样的场景。我有的只有严厉的教育,一直在耳边回响的要好好读书的叮咛。”
他终于将埋在心底的不忿同人说了出来,脸上露出释怀的浅笑。
“晚来说我是懦夫,其实我挺认可他这说法。”
楼道的灯乍然闪起,蒲岐甜甜脆脆的声音隐约入耳。
书上说,懦夫连幸福都会害怕。
贺秋知道:幸福最终是会从他这个懦夫手中溜走的。
——
“你站这儿干嘛?”
蒲岐开门撞见贺晚来,惊异两秒后,她恍然明白,压低声音:“你在偷听他们讲话啊?”
贺晚来没回,转过身好整以暇地以身高优势压制蒲岐。
他像审讯一般,一本正经地问日常:“你今天都做什么了?”
“嗯……”蒲岐认真理了理,很自然地开启流水账日记式的回应,“早上吃了早餐,然后接到我妈电话说今天内会到空山,我就把房间收拾了一下,中午和奶奶学做菜,吃完午饭他们还没到,就和奶奶一起看了看你小时候的照片……”
“等等。哪儿翻出来的,不是,谁允许你看的!”
贺晚来的耳根起了寸红,还好是在晚上,灯光不明的地方能帮他很好隐藏。
“奶奶说看我等得焦灼又无聊……”蒲岐本打算解释一下,但发觉贺晚来气急败坏的样挺有趣,她轻笑两声,眉眼倶是甜意,“不是,你这么激动干什么?你小时候可好看了,唇红齿白的,五官清清秀秀,”
突然被夸,贺晚来不适应,显得有些局促,仿佛被投身于蒸笼之中,蒸汽笼着他,致使体温飙升,头也犯晕。
同时心中又喜不自禁,有如被气球吊着,飘飘然。
只是飘了没几秒,一泼冷水浇下来:
“可惜,长残了。”
“……”
贺晚来手心发痒,想伸手堵蒲岐的嘴,但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后,忍下来。
他原意是想打听:“你今天有被叫去问话吗?”
“问什么话?”蒲岐完全状况外。
贺晚来反倒安了心,只说“没什么”,便下楼去洗漱。
——
贺家虽然体面点说是栋小洋楼,但房间有限。唯一空着的那间是贺爸贺妈的,可以设想到贺晚来不会让动。
于是,贺秋只好安排蒲顺和蒲岐住一间,自己睡沙发凑合。
母女俩少有这种同床睡的经历,蒲岐兴奋紧张,翻来覆去睡不着。
蒲顺把手搭在蒲岐背上,轻轻拍打两下,她逗女儿:“这么大了,还想听妈唱摇篮曲?”
“不是。”蒲岐娇嗔一声。
“那为什么睡不着?想贺晚来?”
蒲顺的玩笑越开越混,她看着女儿因为害羞瞬间涨红的脸,恶趣味地进一步逗她:“不搭话就当你默认啦。”
蒲岐一听,赶忙道:“那是你说得太离谱,我懒得搭理。”
蒲顺轻轻笑了笑,笑声像银铃一样好听。
她伸手刮蒲岐鼻梁:“你不对劲!”
蒲岐否认:“我没有。”
“你对他和别人不一样。”
“他?哪个他?”蒲岐懵懵的,和蒲顺不在一个频道上。
蒲顺看着女儿可爱的傻样,很无奈地指名道姓:“贺晚来。”
“贺晚来?”蒲岐仿佛听到了这世上最无聊的笑话,她很无语地嘟囔一声。
“我哪有对他不一样?”
蒲顺挑了下眉毛,早猜到蒲岐会这样嘴硬 。
她说得言之凿凿:“你在他面前乖得像小绵羊。”
“我没有!我这是寄人篱下,不得不看人脸色。”蒲岐拼命反驳,她觉得蒲顺的这一无端猜测简直是可怕。
蒲顺笑得更欢了些。
“哟。我们阿歧还学会看人脸色了?以前都别人看你。当真是长大了。”她一脸欣慰样,还伸手捏了捏蒲岐的脸。
蒲岐拍掉蒲顺的手,斜眼睨她:“我怎么总觉得你这不是好话。”
“是好话。我女儿长大了,越来越乖了。”蒲顺闭上眼,肯定地点头,语气走心了,明显能听出有骄傲的成分。
蒲岐抬眼,盯着蒲顺那张明艳动人的脸看了会儿,然后凑近环住她的腰,声音轻轻软软:“妈,你是不是觉得我变了?”
蒲顺回抱她,说:“以前你是一只狼,但在他面前,你披上了羊皮。”
蒲岐沉默,认真想了会儿,然后琢磨出一个原因。
“可能是因为第一次见面我就占了下风。”
蒲顺摇头。
“有人包容,迁就,低眉顺眼地对待你,你反而会变得更加尖锐。但当有另一个比你尖的人出现时,你强不过他,或者出于某些原因忍让了他,那么你就会对他越来越柔软。”
蒲顺在蒲岐额头上落下一个浅浅的吻。
“每个人都自有自己能降服的人。”
而阿歧,你遇到了能降服你的那个人。
第31章 [VIP] 第三十一场雨
秉烛夜谈之后, 蒲岐和蒲顺都睡得格外香甜。
次日自然醒,看时间还算早。
窗户外,粉紫色朝霞游动, 速度极快地, 就遮盖了大半块天空。
吸一口清晨新鲜的空气,两人一番简单捯饬,然后一起走下楼。
客厅餐桌上,贺奶奶一如往常的丰盛早餐摆了满桌。
她在厨房与客厅之间来回转, 见到蒲岐和蒲顺, 和蔼的笑容堆了满脸。
“正打算去叫你们呢。”她的声音也很亲切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