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明谨还在给家里回消息，一个白色影子就朝他飞来，脸霎时凉飕飕的。
“严同学，你这样好傻哦。”许清阮手里团着雪球，见他愣在原地，脸上还有雪，就十分欠揍的说，“傻愣楞的，你打回来呀。”
一秒反应过来，他把手机揣兜里，弯身就抓起一把雪，团了个大雪球。
“诶，你冷静冷静。”许清阮见状赶紧跑远，啪唧一下，她后脑勺就变冷嗖了。
居然扔这么准……
她听到一阵笑，回头，无语道：“你欺负人还笑的那么过分。”
严明谨缓了缓，“还要再来吗？”他还意犹未尽呢。
那个寒冬傍晚，昏黄的路灯下，白色的雪地布满了脚印，沿着已经消逝的欢笑，再此被新雪落盖。
晚上到家，阮也见到人回来了一句话也不关心。许清阮没在意。
告知父母她选理的那一刻，就已经猜到结果了。整整一个月，阮也都是如今日这般。
许清阮挺无所谓的，要气就气，不说话就不说，反正已经把分科表交上去了。
她开始吃饭，晚餐是牛排，渐暗的餐桌上，只有刀叉摩擦瓷盘的声响。
她就不懂了，好端端吃个饭，为什么偏要开个小灯。
许清阮起身开大灯，灯一开，阮也就不吃了，“妈，您别这样。”她只好关灯。
看了看钟，许建平还没回来。气氛很快又凝固起来。
阮也继续吃了，许清阮坐回去，沉思片刻，说：“妈，您不是说相信我吗？”
“就相信我，我能学好理，我能对自己的未来负责。”
五六分钟后，阮也抬眼，长叹一口气，放下手中的刀叉，“这段时间，我想了很久。的确，是妈妈太过于自己考虑，没在意你的感受。妈妈向你道歉。”
母女俩拥抱了一会儿，算是和好了。
“妈，您相信我，我一定会把理科学好。”许清阮信誓旦旦。
阮也切了一大块肉放她盘里，有些哽咽，“阮阮多吃点。我的宝贝女儿真的长大了。”
许清阮摇摇头：“等我有能力承担这个家了，这才是真的长大。现在还不算呢。”
门外，许建平欣慰的笑了笑，走去厨房倒茶。
快十点，许清阮写完寒假作业，语音电话的另一头，乔宁还在背书。
许清阮喝了口水，“你这都念一个小时了，还没背下？”
“背一半忘一半。”李连仲吐槽，“我听你背的头都大了，先挂了。”
“那些古言哪有那么好背。”乔宁放下书，叫许清阮打开摄像头，“说说，你们两个单独回去发生了什么？”
“就打雪仗呗，还被他反杀了。”
“就没了？”
“没了。”
“许清阮，你对得起我吗？对得起我和李连仲吗？”乔宁把书摔走，“亏我俩还想方设法的给你们找机会。不打个啵儿，好歹也牵个手吧。”
“我们还是高中生，你说什么呢！”她羞涩的捂脸。
乔宁嗔她一眼，“高中生怎么了，现在初中生都开始谈恋爱了。”
“我告诉你啊，现在放假是大好的机会。”乔宁不断强调，“青涩的感情是最难能可贵的，别人想谈都没得谈呢。”
许清阮见状不对，一开始一直劝她喜欢别人，十分讨厌严明谨的乔宁怎么变样儿了？
“乔宁，你最近又看什么小说了？”
乔宁抿着嘴笑，“校园言情。”
“……”
“我现在拉严明谨进来，你们两个好好聊。没约好下次去哪儿就别找我了！”乔宁说完就把严明谨拉进聊天室，自觉退出。
许清阮赶紧理了理仪容，和严明谨打招呼。
“怎么了？”
许清阮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的房间，从他身后的那一小块，大概能看出是以深色系为主，后面衣帽架上还挂着今天穿的衣服。
“我想看看十九。”
严明谨拿下手机，照着床边的十九，“它睡着了。”
“那个……”许清阮躲闪目光，“你今天在滑雪场玩的开心吗？”
“开心。”
“那圣诞节……你要不要出来？”许清阮还没说话，严明谨就先说，“到时，应该是我约你。”
“啊？”
他看着她，“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许清阮被他盯着不禁心跳变快，“我ipad没电了，先，先下了。”
屏幕暗下，映出他的脸庞，像块镜子。他是笑着的，明显是眼睛在笑。
从房间出来，已经十一点左右，这个点，客厅还是亮的，“您怎么没睡？”
云凌指了指电视，“看完就睡。”
严明谨定在原地，问：“爸他……又不想见人了？”
严铭启有个老毛病，工作上的事烦心了就会破口大骂，谁也不见。
甚至于闭上房门关一整夜。有去医院，医生只是说心理原因导致的，要去看心理医生。
结果是，严铭启选择不去，宁可吃药。
偶尔犯病，就会同今晚这样。
“进来睡。”严铭启打开门，对云凌说。
云凌已经困了，关闭电视，面无表情地走去，不忘安抚严明谨。
睡觉前，严明谨下床摸了摸十九，自言自语道：“我身边好像有了一个可以支撑的人了。”
第21章
早上八点，许清阮被阮也喊醒，旁边的闹钟也跟着响个不停，“阮阮，快点起来，家里来客人了。”
她睁开惺忪的睡眼打开手机看了看，缩进被窝里，门还在敲个不停，想赖床都不行。
洗漱完，许清阮下楼，一眼就注意到坐在沙发上的男孩，“阮阮姐。”男孩见到她，起身就扑过来。
“小泽，你都长这么高了啊。”许清阮困意全消，打量一番眼前的男孩，“我可是有一八二了。”许泽十分骄傲的说。
一八二，倒是和严明谨差不多高了。
许清阮笑了笑，隔开一段距离。
“阮阮姐，我还不容易来你们家一趟，陪我出去玩玩呗。”许泽说这话时不停晃着她的手，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
许清阮转头叹气，这个表弟从小就这样，仗着一张日系奶狗脸，自知管用，撒娇卖萌全使出来。
阮也走来，“带你表弟出去走走，爸妈和你姑妈姑父有事要谈。”
“可是我早饭还没吃呢。”许清阮挺不想出去的，外边那么冷还不如在家里呆着。
许泽拉着她的胳膊，“出去吃就行了。”
“……”
“小泽，我们到处转完就回去吧。”许清阮冷的缩在围巾里，和他商量道，“你还小，冻着了可不行。表姐这是为你好。”
许泽吃着关东煮，没答应，“我都十七了，哪里小了。我就比你小一个月好吧。”
许清阮抿抿嘴，小一分钟也是弟弟。
“阮阮姐，你在和谁聊天呢？”许泽瞅过来，“你不会早恋了吧。”
许清阮关掉手机，哪里早恋了，她连早恋的影子都没看到呢。
“你吃饱喝足就回去吧。”她打了个哈欠，“咱们过年再见。”
许泽闻言不吃了，头慢慢耸拉下去。
许清阮见状，询问道，“怎么了又？辣到了？”
许久，她忽然被许泽抱住，隐约听到细微的抽泣，“我只是让你回家，你别哭啊。那玩到你累了再回去好吧。”
她是真的没经历过一个男孩在自己面前哭，更何况眼前的人还是自己的表弟，挺手足无措的。
“阮阮姐，我不想出国。”许泽很委屈的哭起来，“出国我可能就回不来了。”
“什么出国？你父母说的？”许清阮顺顺他背，想了想，好像是有听阮也提起过。
不过她当时也没放心上。没想到居然是真的要许泽出国。
“汪！”
耳边传来一声狗叫，许清阮余光看了看，是只金毛。她视线慢慢上移，看清人后连忙把许泽推开。
许泽红着眼还在吸鼻子，许清阮理了理衣服，塞包纸巾给他，转过身打招呼，“严同学，早啊。”
严明谨冷冷的望着她，十九也望着她，许清阮一时好尴尬，她没想到他会大早上遛狗。
“这包纸巾没了。”许泽完全没察觉到冰冷的打量，抬起头才发现到人，“你是谁啊？干嘛一直盯着她。”
许清阮觉得自己需要解释下，她不想被误会，“这位其实是我的表……”
“怎么有狗啊！”许泽才看到十九，整张脸埋进许清阮的围巾里，“去去去去。你别过来！”
许清阮被打断有点不耐烦，再次解释，“这人是我的表弟，今早刚来我家玩。”
沉默了许久，严明谨刚要说话，旁边的许泽急着问：“狗走了吗？狗走了吗？”
许清阮登时就想发飙了，她转头，咬牙切齿的把许泽甩开，“你能别说话了吗。”
“他怕狗？”严明谨把十九带走，“那我先回了。”
许清阮喊住，拉着他的手不放，“不是的，小泽只是被吓到了。”
严明谨看了许泽一眼，拿着水瓶坐到许泽旁边给十九喂水。
“严同学，明天就圣诞节了，你到底要约什么？”许清阮问道。
严明谨回道：“明天你就知道了。”
“阮阮姐……你还没告诉我这个人是谁。”许泽小心翼翼的扯了扯她袖子，带着好奇又害怕的眼神看了看十九。
“他是我同学。”许清阮蹲下摸十九，许泽悄悄看着严明谨，问道，“那你是和谁在早恋？”
严明谨怔了怔，直勾勾的盯着许清阮，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冷冰冰的压迫感。
许清阮叹出一口气，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关心起来：“小泽，你还没吃饱吧，要不要我再给你买一份？”
许泽摇头，站起来，越过十九，打开门要出去。
“严同学不好意思啊，我受我妈之托要带小泽到处逛逛。明天再见吧。”许清阮不舍的离开，身后严明谨牵着十九跟上。
“要不去公园逛逛？”严明谨说。
—
“你表弟看起来和你关系很好。”严明谨淡淡道。
“他从小就喜欢黏着我，习惯了。”许清阮看着在和十九打闹的许泽，“今天的事你别误会啊。”
“误会什么？”
许清阮扣了扣脸，有点不想开口复述，“小泽性格就那样的。他哭也是因为要出国了舍不得我这个表姐。”
严明谨“哦”了一声，“你舍得你这个表弟出国？”
许清阮耸耸肩，这有什么，“出国这事是他父母决定的，我也没办法呀。说舍不得也是有点的，但是出国又不会断了联系。”
她看得很开，即使是再亲的亲人也会分开的。
与其不舍，倒不如耐心等待重逢。
“那你呢，你会出国吗？”严明谨问她。
许清阮笑了笑，“你猜呀。”
严明谨太阳穴跳了跳。
又是这话，问她选文理时也是这样回答他。
“如果我出国了，你会想我不？”许清阮眉眼带笑的问，“会不会呀？”
见严明谨沉默，她瘪起嘴：“你肯定不会想我的对吧，我走了，就没人天天围着烦你了。多好多清净。”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是她特别不希望他这么想。
她很清楚，他不讨厌她。
“会想你。”严明谨说，“认识一学期了，你已经算是我朋友了。”
他这么一说，许清阮也笑道：“其实我也没想出国。而且我英语那么差，估计没走几步，人就丢了。”
严明谨嘴角微微上扬，紧绷的心终于放下。他是担心她有出国这个想法，好在她并没。
许泽牵着十九跑来跑去，许清阮见时间差不多了，就喊人过来。
“阮阮姐，我感觉我不怕狗了。”许泽开心不已，“小狗果然是人类的好朋友。”
许泽依依不舍的把十九还回去，眼珠子不停的在二人身上看来看去，随后瞅到许清阮耳边，轻声道：“阮阮姐，你是不是喜欢他。”
许清阮点头，许泽把嘴巴拉上，当作保守秘密。
“许清阮。”严明谨见她要走了，说道，“晚上能出来一趟吗？”
“这我不太确定。”她不知道许泽一家什么时候才离开。
一旁的许泽问：“你要约我表姐出去干嘛？而且还是晚上。”他十分警惕的看着严明谨。
许清阮用胳膊戳许泽，“但是应该有时间的。”生怕许泽又说什么，话音刚落就把人带走。
快到家门口，许清阮弹他脑门，警告道：“你不许多嘴啊。要是说出来，我将来天天为难你女朋友。”
“阮阮姐，你可得留个心眼，再怎么说他也是个男人。万一对你做什么你逃都逃不掉的。”许泽很是认真，“你晚上出去要不我也跟着吧？”
“你少来了，你就是好奇心上来了。”许清阮揪他耳朵，“你当我第一天认识你许泽啊。作业写完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