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
明月原想着是太后派来的,却未料来的是皇后身边的女官。她穿着深青的女官服,头戴官帽,行叉手礼。
老夫人唤她丽娘,她行了礼方恭谨道:“小人是受皇后娘娘之命前来,娘娘很是念着国公夫人,夫人身子可安康?”
“自是安康,劳娘娘惦记。”
“夫人言重了,小人观夫人也是面色红润,回去就说给娘娘听让她安心。前些日子宫里菊花开了,有几盆模样甚好,娘娘亲自挑了就赶紧让小人送来给夫人看看。”
屋外头站着几个小宫人,手中都捧着花,得了指示便依次进来站成一排。
老夫人点点头,在那些花儿上扫了一眼,便说好。
“辛苦丽娘跑一趟。”
厉嬷嬷赏了银子,宫人行礼谢恩便退了出去。
“皇后娘娘还让小人传些话…”
老夫人将茶碗放下,丽娘半低着头,叉手站着。
明月从榻上起来,“祖母,夫君这几日辛苦,明月想着去膳房亲自给他做些药膳,补补身子。”
“去吧。”
明月带着阿姜下去,回了葳蕤院阿乔便问:“郡主怎么这时回来?”
“宫里来人了,皇后娘娘身边的,她要同祖母说些话,我不方便在。”
“如此。”阿乔有些深思,却未再问。
既说了做药膳,明月便带着阿乔去了膳房,就当放个假。
张信未时末回府,冉竹轩中更衣时便听家奴报,说今日皇后宫中的刘女官来府上见老夫人,待了约莫两刻钟。他赶到松霞院,厉嬷嬷来见,说老夫人在礼佛。
“嬷嬷,我听说娘娘宫中来人了。”
“是,娘娘挂念夫人,宫中菊花开的好便紧着挑了几盆送来。”
“没留什么话?”
厉嬷嬷神色未变,屈膝行了一礼才道:“奴即便不说,侯爷肯定也能猜到。老夫人心里苦,却要以大局为重。”
这时雨已停,云却未散,天压的低,廊下便有些暗。
张信看着皇城方向,道:“守约明白了,累嬷嬷多看着些。”
“侯爷放心,是奴应当做的。”
葳蕤院中,婢子回来报信,说侯爷从松霞院出来了,阿乔立刻便去膳房把煨着的羊肉汤盛出来。可没多久,婢子又来报,说侯爷直接回了冉竹轩。
阿乔问:“郡主要不要亲自送去?”
这汤已经炖了两个时辰了,肉酥入味,汤汁清亮。
明月坐在榻上,托着腮摇头,“阿乔,不必送了,你去拿来吧,我饿了。”
她虽不知皇后到底带了什么话,却有剧情在手。
张信的兄长张和死的冤枉当时的二皇子如今的顺王更得皇帝宠爱,刺杀太子一事便传是他主使,全因那箭镞上有他母家陈氏的标记。后来出事后,陈家被抄家杀头,却没动顺王,因为这出刺杀是太子设的局。东宫兵行险着并没有将此事告诉国公府,而皇帝将计就计,竟让张和丢了性命。
张和身死后,张家便与东宫渐行渐远,便是日后男主雄起也没有支持太子,而是扶持了年幼的六皇子。
按照时间线明年初春皇后就薨了,是病死的。原主出嫁前皇后已经缠绵病榻,她在太后宫中时常听到,说是忧思成疾,郁结于心。
这样一推敲,今日女官来必定是病情又加重了,太子孤立难支,想求老夫人别弃了他。一头是公府,一头是东宫,两头都是至亲,却定要割舍,这般滋味如何好受。
张信从松霞院回来肯定也知道这事,若这时去送汤,那就是撞枪口上了,她才不干。
晚上果然冉竹轩派人来说侯爷歇在前头了,明月没在意,倒是第二日再去松霞院,得知老夫人病了,说是邪风入体,突然就病倒了。
这一病就一直到了中秋府里府外的事项一样样虽有厉嬷嬷帮着,却还是累人。明月忙的飞起,直到八月十五才算是松了口气。这期间,张信都歇在了冉竹轩,明月觉得挺好,不然白日里忙事,晚上还要动脑筋对付他,那她大概会累死吧。
十五这天,晚膳就在松霞院吃。原是安排在府里水榭的,如今天还不冷,亭子里摆席面,还能临湖赏月,既美又雅。只是老夫人病还没好,身子虚,怕着了凉。
张信从冉竹轩过来,提了只兔子花灯给婉然,这是每年都有的,她开开心心接过来,捧着看了一圈又问:“怎只有我的,婶婶呢?”
明月觉得孩子上路,嘴上却说:“婶婶是大人了,自然没有了。”
“那我的便给你,反正我每年都有。”
明月摸了摸她的脑袋,若说之前还存着讨好的心思,可这孩子一片赤子之心,她现在对她是真的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