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一直都不离开吗?”她接受不了,眼中的泪又包不住了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落。
“婉然。”她给她拭着泪,缓缓道:“我们,所有人,都会离开的,就像太阳升起却终会落下一样。”“可他们有父亲、母亲,我却只有□□母了。”她哭着重复:“婉然只有太|祖母了。”
“婶婶,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父亲母亲都要离开,太|祖父也离开了。太|祖母不喜欢我习武,我却偷偷的学,她让我看的书写的字我都不好好做,是我做错了对不对。”
“不是你做错了婉然,不是的。”她抱着她“那为什么?”
眼泪沾湿了她的衣衫“因为他们也不想离开。”明月摸着她的脑袋,“婉然,你要知道,你的父亲、母亲、太|祖父,他们都像太|祖母一样爱你,他们从来都不想离开你。只是人很脆弱,就像你种的花苗,天一冷,还没开花便枯死了,但是这并不是真的离开……”
“什么是真的离开?”她在她怀里颤颤的问“是遗忘。”
“遗忘?”
“对。当你忘记了他们,他们才是真离开了。”明月最喜欢的一部电影是迪士尼的《寻梦环游记》,那个时候距离父亲殉职已经过去三年了。她记得自己在电影院哭成了一个傻逼,却又在出事后第一次释然的笑了。她相信真的有座亡灵桥,只要她记得父亲,他就会一直在,不会消失。
“他们会在另一个世界陪着你,看着你,只要你永远记得他们。”
她抱着小姑娘摇了摇,“太|祖母会陪着婉然长大,在那之前,她不会离开的。”
她两只手攀着她的脖子,她便不忍心放她下来,想要直接将她抱去正屋。只是到底高估了这具身子的力气,正有些不稳,一人上来扶住。
“……夫君?”
“叔叔。”
他不知何时来到,天上云飘开,银辉落下,映着他的眼睛竟有几分温柔。
“我来吧。”
第8章 亲近
“叔叔。”婉然抱着张信的脖子,声音依恋。
“祖母缓过来便问你在哪里?”
“太|祖母好了吗?”
“已经没事了。”
回了正屋,里头安静多了,厉嬷嬷并着一个婢子在床边候着。
“是不是婉然来了?”床上老夫人听见声音问婉然从张信身上下来,跑过去趴在床沿,“太|祖母。”
“看你这眼睛肿的,都成两个大核桃了。”她手有些抖,抬了一半便放回去怕吓着她。
婉然心有余悸,伏在床边呜呜。
“快别哭了,哎呦,小祖宗哎。”她在她脑袋上轻轻拍着。
厉嬷嬷拿袖子悄悄拭着泪等到老夫人喝药睡下,明月和张信才从松霞院出来。
婢子在前头举着灯,砖石路黑静,只有脚步声和簌簌的衣料声。明明走的不急不缓,可前后都是黑暗,似是置身迷雾中,不知来路前途,所以显得格外压抑。
到了葳蕤院,垂花门外,张信从婢子手中接过灯,道:“郡主早些歇息,守约还有些事便不进去了。”
却不妨被明月牵住手“郡主…”
她只说:“阿乔,你去屋里拿件大氅来。”
阿乔应下快步便进了院子明月手不仅没松,还顺势握住他半只手掌。他眼中沉寂似一坛死水,看了她一眼就旋即移开。
阿乔很快便回来了。明月把手里的兔子灯给她,接过大氅展开后垫脚给他披上。她将衣领拢了拢,方退开,“夜里风凉,夫君也要好好顾着自己。”“多谢郡主。”
他一人提着灯走远,袍角翻飞,似一人去赴一场哀宴,至转角处再转头看见她还站在原地。他站定,这一幕直到数年后他依旧记得。她提着一只兔子灯,裙上的绛红带子被风吹起飘在夜色中。
第二日便如明月所料,张信在祠堂呆了一夜。便如炼钢淬火,男主之后有多强大,就是现在所经受的有多痛苦。要是成功背后要有这么惨的经历,那她宁可不要,可是男主没办法选择啊,就跟《W两个世界》里的男主角一样。这样想想,他也挺惨的。
她难得对他起了几分怜悯,想到之前无疾而终的羊肉汤,便让阿乔去膳房吩咐下去每日都熬点滋补的汤水给冉竹轩送去。喝不喝无所谓,反正她意思尽到了嘛。
之后,她去松霞院,老夫人便让厉嬷嬷将这府上的册子钥匙拿来,要将这管家的权利与她。好在有了先前筹备中秋的经验,倒也不算忙乱。
她日日去,老夫人醒着,婉然便在她跟前念书,等睡了,她便黏在她身边。院里的婢子都说大姑娘待郡主更亲近了些,之前像是姐妹玩伴,如今却像母女一样。
回了葳蕤院阿姜将这话说与她听,她却只觉得心疼,劝解的话说的再多她也只是个孩子。这之后,她再去松霞院不论如何都陪她一个时辰,有时午后便歇在她屋里,两人一道睡午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