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姜出去探了回来道:“太子殿下走了,郡主。”
“雨不是才将停。”明月有些奇怪却未太在意,起身道:“那便去找侯爷吧。”
二人从厢房出来,走在廊下。
天被洗的澄澈,空气湿润清新,只是地上断枝落叶,一片狼藉。
一颗柳树下还翻着巢“郡主,是喜鹊。”阿姜拾起来一数:“有五只呢。”
明月望了眼柳树,说:“应是这树上的吧,方才雨太大,被刮下来了。”
“那怎么办?”
“放回去吧。”她记得以前偶尔看到的小百科说要是幼鸟掉下来了,还算健康的话最好还是放回去,鸟妈妈应该就在附近,只是得注意别碰到它们,沾了气味就认不得了。
她把鸟巢接过来,对她道:“你去寻宫人拿梯子来,我在这儿等你。”
“诺。奴这就去。”她屈了下膝便跑去寻人。
“慢些。”明月见她裙摆都被泥水溅脏了,在后头喊。
“知道了。”
明月无奈摇头,巢里的鸟还在不停叫唤,几个脑袋凑到一起鸟喙一张一合,瞧着还挺渗人的。这是她头一次见幼鸟,或许她小时候见过吧,以前老家有只燕子窝,只是她不记得了。她绕着树转了转,想找找到底是搁哪儿的。
主屋内,张信从地上起来,动作有些迟缓。方才一番跪,小腿上的伤又崩开了,血沁出来染红了纱布。
几上燃的松木香未断雨却歇了屋里还留着几许龙涎香霸道的气味,混杂在一起越发令人不适。他走到窗边,却未料甫一推开,便看见了她。
她正仰着头不知在找什么,风过将树叶子上的雨水又吹了下来,她慌忙避开,身子侧过来,他才见着她手里捧的东西。
天上的云不知何时散了,一束日光破云而出,却不似之前灼烈。
风吹起她月白色的百迭裙,她头微抬着,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却极温柔。
于寂静处,张信听见自己的心轻轻动了一下。
他拨佛珠的手一顿,定定望着她纤细身影,方才包裹在身上的戾气也渐渐散去,一时竟觉得或许这世上美好事总是多过丑恶。
那些干净之事,干净之人,他心存欲念,如飞蛾扑火,竟亦妄想沾染,触碰。
第16章 甜蜜
转眼三载过这日,葳蕤院中阿姜正带着几个婢子清点送往公主府上的东西。
福安公主出降后,便与明月走的近些。虽说是嫁到了薛家,可按本朝例驸马不能担任朝中要职。这薛家公子可算是薛家年轻一辈中最有出息的一个,圣上这桩婚赐下,竟让人分不清是抬举还是贬斥。
薛家当年心惶惶来拉拢张家,后来吃了个闭门羹,本歇了心思,可眼见张信救驾又得了圣上青眼,便想往公主跟前使劲。
明月连着两次在公主府都碰上了薛家夫人,言语间又是借着婉然说事,后来越说越离谱竟扯到孩子婚事上。虽说老夫人是已在相看,可这事断无薛家插手的可能,更别说还要结什么表亲家。
福安与她更亲近些,对这事亦是看不上,再说当年她出降后一年未有孕,这婆母便急急给驸马挑了个丫头伺候,虽说孩子养到她名下,这女子亦是个随便打出去的玩意儿,可从此之后她便跟喉咙里哽了刺一样,连带对驸马都冷了。
明月坐在榻上见阿姜拿了礼单进来,她懒得瞧便让她报。说来也巧,那侍妾生的孩子没满月便没了,当天福安便诊出有孕来。她那时连做了几夜噩梦,孕中也是时常心悸,孩子出生后便有些孱弱,。
她原对鬼神之说并未那么相信,可后来还是听伺候的老人讲的给那死去的孩子做了场法事。亦说孩子命轻,怕泼天富贵压不住,八岁前都得当女儿养,还不能铺张,是以如今这孩子满月了也不打算办宴。
阿姜念完了礼单,便问:“郡主可就是这些了?”
明月点了下头,想了下又道:“再送筐石榴去吧。”今年院里石榴结的好,这还是松霞院栽过来的。
阿姜听了应诺便下去吩咐,廊下正碰上从膳房过来的阿乔,她手上端着一只瓷盅正往主屋去。
“阿姆。”
“事情都办妥了?”
“嗯,郡主让我再添一筐石榴。”
“郡主吩咐的对,这便是讨个彩头。你让下头人都仔细挑,拣那些圆润沉甸甸的,可不能马虎。”
“知道了。”阿姜闻着瓷盅里飘出来的味道,忍不住抱怨:“阿姆,郡主日日吃这些,快有两年了吧,怎的一点动静都没有?老夫人寻的这大夫是不是糊弄人的呀。”
“胡说什么。”阿乔斥道:“那可是国中有名的大夫,最擅妇科。郡主自从吃了这药膳,小日子来的不那么疼了,日子也规律许多,便是天凉了手脚也不会冒寒气,这你我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那怎的偏生就是怀不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