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上,阿乔得了消息已守在外院,见她安好刚要松口气,没见着阿姜,眼圈儿顿时红了。
“我已让军士留意了,阿乔你先别急。”
“诺,奴知道的,奴先服侍郡主换衣洗漱。”虽是这样说,可手攥成拳,眼睛却望着着府外。
“不急的,我同你一道等。”
一炷香过后,阿姜回来了。她面上都是泪痕,哭着跑进来说郡主不见了。阿乔扑上去抱住她,见她一切都好在她肩上狠狠一拍,心有余悸。
“阿姆,我把郡主弄丢了,呜呜。”
“郡主早回来哩。”小桃儿道,见她如此,方才有些紧张的众人噗嗤一声全笑了出来,气氛登时松快了不少。
“快回去换身衣服,郡主也是,先去梳洗一下,衣服上都是灰。”阿乔心下大定,拉着明月要回琼华阁。
明月嗯了一声,想着自己如今也是干等着,不如做点事,倒不至于那么心慌。
几人回了琼华阁,让小桃儿留着,有消息了马上来报。
净房内热汤备上,阿乔怕她吓着,还燃了安神香。明月褪了外袍坐在妆台前,阿乔给她将头发放下来,用梳子通着。明月手上随意拿着一只玉簪把玩,心思却想着外头。
“郡主”张信受伤了,还有阿离,爹爹他们怎么还不回来,连个报信的人也没有。可凉州军士那么多,还有雍州来的,想来应是无事的,这毕竟是凉州城,便是叛乱那日辽人也没有攻进来。
“郡主。”阿乔将梳子放下“嗯?”
阿乔在她肩头轻轻揉了揉,“郡主别担心,先沐浴吧。”
明月唇角微弯,不欲她担心,依着她起身去解中衣带子,便听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是小桃儿慌乱的喊声:“郡主,乔嬷嬷,大人受伤了,让,让您赶紧过去。”
手中玉簪落地,发出砰的一声响。
夜色下,琼华阁到前院的路从未感觉那么长。“大人为救世子才被辽人所伤,奴只匆匆看了一眼。”明月身上披风翻飞,长发散开,沾上夜的凉意。
兰元珍的居所前军士列阵,一派肃穆,她们尚未走进便听得屋内嚎啕之声。
阿乔的心瞬间沉了下去。若大人真出了事,那郡主怎么办。世子素来同她不亲近,公主在时,这孩子被他母家的乳娘哄去,公主不喜,便没有将他抱来养。日后大人偏宠郡主,自然更生了芥蒂。若大人去了,郡主前路会如何,她亲事还未定下啊。
明月入内,便见张信几个雍州将官也在,兰暾跪在脚踏边,面上涕泪横流,阿离垂首立在角落。
“爹爹。”
兰元珍半靠在床榻上,唇色死灰一般的白,身上外袍散着,鲜血汩汩涌出,他一只手耷在外沿,小臂上扎着一根金针。
“大夫怎么不上前诊治。”明月声如寒霜,看向一边站着的刘大夫便道,“刘先生……”
刘大夫见她如此,心下叹息,不忍回应。大人本就抱恙,如今又受了重伤,根本就是回天乏术。
“明月。”这时,兰元珍唤道,他声音颤抖,身子虚弱压着剧烈的痛意。
“爹爹。”明月扑到床榻边,握住他的手,“爹爹。”眼中泪一颗颗往下落,砸在他手上。
“别哭。”明月将脸埋在他手心,感受到他的拇指轻轻替她拭着泪。
“阿离呢?”兰元珍将阿离唤过来“义父。”阿离在床榻前跪下兰元珍强撑起身,将明月的手交到阿离手中。
“爹爹?”
“林参将。”
“末将在。”
明月见张信身边一中年军官,抱拳行了一礼。她知道他,他是雍州军士中领头的将官。
兰元珍一番话说得断断续续,“今日想请你,包括诸位做个见证。我要将明月许给我这个义子兰景。”
“爹爹。”明月震惊张信眼中剧颤,难以置信地望过去,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
“明月,我已去信给徐大人,之后你便随阿离一道去雍州。”
“我不去,爹爹会好的。”明月摇头,终于露出了哭声。
“爹爹好不了了,若不能见你有个好归宿,我便是去了也无法给你阿娘交代。”兰元珍看着明月,她眼睫上还挂着未坠的泪珠,眼中牵挂不舍又愧疚。
兰元珍对阿离道:“我便将明月托付给你了,你记住要一世护她。”
“义父放心,阿离对天起誓,此生明月比我的命都重要,绝不让她受一点伤害。”
“好,好。”兰元珍此时已有些力竭,胸口起伏。他手指着跪在地上的兰暾,唤道:“世子。”
“爹爹。”兰暾抹着眼泪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