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仅仅是个结果罢了，方灵均影响不到评委的决定，而冯柯燃不过是看在周沈的面子上才对她关注几分，帮她说好话那是太阳打西边出来都遇不见的好事。
所以虞瑛对于自己提前知道了复赛结果这事儿实在没什么想法。
她的神情淡定，周沈反思了一下，觉得自己实在是很不成熟，于是强行压抑下自己的激动：“进了决赛你就可以去见孙导冯导他们了诶，我记得孙导是你的偶像？”
提及孙导，虞瑛的眸中总算是闪过一点光亮。
孙导孙寅，出身山城的一位大导演，编导两手抓，既拿过国内国外大奖的导演奖项，也拿过众多的剧作奖项，如今年过花甲，算得上是当代最为出色的导演之一。
而除开这些标签以外，孙导对于女性主义电影和历史电影的研究，才是最吸引虞瑛的。
“对，就算是拿不到最后创投的名额，我也希望能跟着孙导学点东西。”
参与这场创投比赛的目的，拿到创投名额是一回事，但她更希望自己能吸引到孙导的目光，从而获得一个跟在孙导身边学习的机会。
“真好啊。”
周沈深感羡慕，对于好友的能力也十分信任：“阿瑛你一定可以的！”
虞瑛笑了笑，算是应承下来。
周沈也参加了这次比赛里的“新生代导演培育”项目，不过因为各种原因，还是在复赛落了榜，她倒是十分乐观，但虞瑛还是对此事保持了沉默。
某种意义上，她觉得，周沈的落选可能得跟男朋友是评委之一的冯柯燃有关。
组委会里多数人想法都比较传统，估计在听说这些周沈和冯柯燃的传闻以后，就暗戳戳地将周沈划出了名单——评委不好换掉，还是把有关系的选手换掉吧。
估计冯柯燃都不知道这事儿，否则以他那脾气得跟组委会闹起来。
但这些终究是虞瑛的猜测，直接告诉周沈未免有挑拨了他们二人关系的嫌疑，她也犹豫很久，还是不知道该不该跟周沈说出自己的猜测。
周沈毫不知情，继续感叹道：“可惜我不是主攻剧作，也不大擅长剧作的东西，不然剑走偏锋去剧作这边的话，说不定还能见见冯导呢。”
第四十章
大学几年，就如同周沈知道虞瑛崇拜孙导孙寅，虞瑛也知道冯导冯鑫是周沈众多的男神之一——周沈喜欢的导演有些多，所以她管每一个都叫男神。
不过……冯鑫冯导和周沈还真算是有些渊源呢。
虞瑛意味不明地笑了：“我觉得你和冯导的缘分不浅呢。”
周沈猝不及防：“……啊？”
虞瑛：“你是不是忘了，你男朋友冯柯燃，是冯鑫导演的儿子，未来儿媳妇这种渊源算得上是相当不浅了吧？”
周沈：“……”
周沈当即长吸了一口气，眼看着就要昏过去。
她还真就忘了冯柯燃和冯鑫导演的关系，毕竟冯柯燃在生活中为了避开父亲带给他的阴影，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提过自己的父亲。
虞瑛轻笑一声，拍了拍周沈的后背，逗她：“这不算好事儿？你和冯柯燃要是真成了，想跟着冯导学什么的话，应当会容易得多。”
周沈略显崩溃。
半晌，她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叹了口气：“还是别吧，我回头跟柯燃说一声人，让他先别跟家里说我的事儿。”
她的语气很是苦涩，仿佛好吃的喂到嘴边却只能拒绝。
“虽说我想得到冯导赏识，可不能是用裙带关系啊。”
虞瑛挑了挑眉，觉得这番话也不算意外。
毕竟周沈在事业这方面确实有些自己的坚持，可能在别人看来甚至幼稚得可笑，但虞瑛觉得，能在理智思考后作出这种决定，已是十分值得尊重。
她和周沈本质上还是不大一样。
“算了，不说这个了，越说我越觉得决定和冯柯燃在一起不是个什么明智的决定，”周沈肉疼地贴在虞瑛肩上假哭，“所以，阿瑛你能满足一下我八卦的内心让我快乐一下吗？”
虞瑛：“……”
万万没想到，周沈在八卦这方面也有着常人所不能及的毅力。
忆及周沈在她耳边问了千八百遍的、关于她为什么和陆明默契断联的问题，虞瑛就觉得自己不应该因为嫌麻烦而拒绝回答，这给自己带来了更麻烦的后果。
虞瑛看了看眼前进度维艰的新剧本，又看了看肩上假哭的周沈，险些绷不住平淡的神色。
“……结果未定，有什么好维持关系的必要，要是到时候我和他其中有人食言，这段关系就很尴尬了。”
周沈还是满脑袋的疑问，老实说，她从头到尾就很不理解他们的感情发展走向。
“那阿瑛，你打算等他吗？”
虞瑛跟她说的那些前因后果里，怎么也不像是完全答应下来的样子啊，但要是说不是答应了，那他们是怎么达成和解的？
虞瑛抬了抬眼皮，抬手点了点她的额头：“随缘吧。”
她才不会给出什么肯定的承诺，要是这段时间她遇见了比陆明还更让她心动的人，她才不会委屈自己呢。
虽然……她也觉得遇见心动的人什么的蛮悬的。
毕竟在陆明之前，她其实也好多年没有产生过什么类似于心动的情愫了。
另一边，陆明也十分的自信，虽然也不知道是哪门子的自信——但他坚信，虞瑛不会遇上什么心动的男嘉宾。
他从前很认真地跟虞瑛辩论过，关于喜欢一类人和一个人的差别。
虽说虞瑛一副不太想深究的样子，但没关系，他还是觉得虞瑛在看多了那一类人之后一定会明白，他于她而言，就是特别的。
回滨城以后，陆明的规划就清晰得多了。
先别说音乐什么的是不是他的本心，但至少，外婆留下的那家早茶店不会是他的选项。
外婆生前在滨城西区的人缘一直很不错，加之早茶店的店面不大，地理位置却可以说得上一句优越，他便转手将早茶店卖给了一家想要开分店的饭馆。
那饭馆也是老字号，从前与外婆相熟，知道早茶店也算老招牌，便借机保留了早茶店的业务，雇佣了大厨，继续做早茶，也算和自家的饭馆形成了早中晚餐的产业链。
饭馆老板给的价位比市场价略高，陆明没什么要寄情于早茶店的想法，对此十分满意。
再者说，外婆与子女亲戚的关系都称不上好，连骨灰都迁回了山城，就更没必要保留下这么一个起冲突的地方了。
此后，陆明便暂且停下了脚步，窝在外婆留下的公寓里思考人生。
他实在是不辜负虞瑛所感觉到的、身上所带着的那种少年意气，十分敢于闯荡，蜗居半个月的时间之后便确定了自己的方向——只要敢于尝试，那么多感兴趣的方向里他总能找到自己所想走的那条路。
反正他现在也有一定的资本了，大可以多试试水，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把自己搞到孤立无援的境地。
而他不与虞瑛联系的理由，还当真与虞瑛所说的不谋而合：万一他真就蠢到找不准自己的定位，还是不要去祸害虞瑛了。
说来陆明觉得虞瑛的职业实在非常不错。
无论是剪辑师还是编剧都有一定的出镜几率，而且是虞瑛这种美貌和能力两方面都很出色，在一群默默无闻的幕后工作者中显得格外特别的女性，被邀请出镜的概率就更大了。
但虞瑛保持着幕后工作者都有的“社恐”通病，很少接受采访。
不过颁奖典礼和比赛这都算是没有办法拒绝的场合。
所以在名为“朱雀计划”的创投比赛的决赛现场直播到来之际，陆明还是能喜提隔着屏幕看见虞瑛的机会的。
决赛分了三天进行，三天的主题分别为“新生代导演培育”、“影视剧本创投”、“影视项目创投”，“影视剧本创投”的单元并不如“影视项目创投”的单元受资本方重视，排在第二天，但对于影视圈大牛来说，其艺术性和含金量是高于其他的。
比起项目创投已有基本的剧组构架，剧本创投则更具有打磨修改、臻至完美的底色，很受这些大部分已经功成名就、现下更追求艺术性的大导演青睐。
而虞瑛进入决赛的女性主义作品《如花般》其实并算不上这场比赛中的鬼才作品。
因这场比赛的参赛范围极广，在线观看决赛的人也非常多。
而比赛的赛制也与往常大不相同，进入决赛的剧作都在赛前公布了一部分给大众以引流，也算是留足了悬念。
有还是影视学院在读的剧作者携权谋大作《青鸾》在前，还有经验丰富的成熟编剧带十年磨一剑的人性悬疑作品《殙》在后，虞瑛这部除了以女性主义热点题材外再无亮点的《如花般》并不怎么受关注。
在虞瑛出场后，观众对于这场比赛产生了深深的疑惑。
……他们好像是在看一场紧张刺激语言厮杀的比赛，而不是在看走红毯吧？
虞瑛来得很早，可以说是除了评委以外第一个入场的人。
陪同她的人是方灵均，虽说专业方向似乎并不对口，但方灵均至少的确算得上是她的经纪人——以前勉强算是剪辑师剪辑，现在还得兼任编剧的经纪。
比赛内容就是讲PPT，讲故事概念，将主题大纲，最好还能感动得评委一把鼻涕一把泪。
鉴于冯柯燃被周沈抓来给她总结比赛内容时十分简单粗暴，虞瑛转头就对方灵均提出了一个很是无理的要求：既然要上台演讲，那她得穿好看点。
方灵均当是时：“……”
虞瑛提完无理要求后，还美其名曰是为了印象分，气得方灵均想把她赶出办公室，但冷静下来又觉得……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毕竟谁不喜欢看好看的人呢？
于是虞瑛得以穿上了精心挑选出来的西装裙高跟鞋——这是方灵均最后的底线，至少得像个来干正事的人。
她表面上满足方灵均的要求，实则非常有心机地选了一件白色休闲西服，内搭浅蓝色收腰衬衣裙，衬衣裙的袖口是宽大的花边，露出西装袖口外，随性又俏皮，大波浪长发七三分在两侧，随着步伐轻轻晃动，看起来有种不自知的风情。
标配的是拉长眼线大红唇，配上衣着偏素的色调，整个人看起来明艳却不妖娆。
但不管再怎么说，她这副模样都更适合走红毯，而不是去做毫无感情的PPT讲解员。
方灵均习惯了她最喜欢打扮自己，还真就被她带进了沟里，觉得她能穿上西装什么的已经很是委曲求全。
直到带着她到位置上坐下，刷了刷手机，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认知出了多大的偏差。
【可可爱爱小发发：虽然但是……这位姐姐是选手吗？好漂漂！】【南方车站：这是走错片场了？】【挪威的海洋：漂亮姐姐贴贴呜呜呜！姐姐写的不管是什么都是好的！】【西西里：这是《如花般》的作者吧……】【……】
弹幕里的走向越来越歪，方灵均深深地叹了口气，看着身边这个一脸无辜的虞姑娘，对于“红颜祸水”四个字有了新的认知。
这是比赛啊！能不能正视这是个比赛了！
第四十一章
虞瑛显然没有经纪人先生时刻关注网上评论的好素养，她其实很紧张，甚至有些紧张得过了头。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电脑发呆。
虽说她紧张起来不会展露于人前，但她能做到的，也就只有当个没有感情的工具人念完PPT了，但凡让她多补充点东西上去，她都得当场死机。
镜头是固定镜头，并没有刻意怼脸拍摄。
随着不断有选手入场，其中不乏有早有声名之人，因而虞瑛二人入座以后也就没了多少人关注，弹幕的关注点自然而然地变了。
陆明没转移注意力，他也很自然地注意到了虞瑛的僵硬。
虽然不那么明显，但他知道，虞瑛这是很紧张的表现了。
这个认知让他忍不住地笑出了声，结果不小心被烟呛了一口，狼狈地咳了好几下，但他还是对于虞瑛这种十分喜欢装模作样的作风表示幸灾乐祸。
距离比赛开始的时间所剩不多，进入决赛的六组选手也都到齐，以孙寅冯鑫两位大导演为首的评委团也都上场入座，加上组委会设置的、略显激昂的背景音乐，决赛该有的紧张气氛也算是烘托到位了。
六组选手有独自前来的，也有带了助手在旁的。
受限于参赛要求中对年龄的限制，因而在场的几位选手最大的不过而立之年，最小的还是大一新生，一眼看过去还称得上一句后生可畏。
场上的布局很像是会议室，不过座椅距离很开，评委席就设置得更远。
巧得很，虞瑛的两侧分别坐着本届最热门的两位夺冠选手。
一人相貌青涩，是个看起来还相当稚嫩的少年，由一位穿着西装的年轻男人陪同。
另一人则长相平平，戴眼镜，穿着打扮都很普通，但能看出来已是个很成熟的青年人，这算是在场年纪最大的一位了。
打扮得精致漂亮的虞瑛俨然能在他们之间C位出道。
虞瑛：“……”
她的心情相当难以言喻，甚至第一次萌生出了隐隐的后悔之意。
本来就很紧张了，现在只有她是花枝招展的坐在热门选手中间，要是最后输的太过于惨烈，她可真是没脸见人了。
大概是她身上绝望的气息太浓烈，方灵均出言安慰：“没事儿，输赢还不清楚，至少你现在从容貌上完成了压制。”
他还以为她就是紧张，完全没想到她已经脑补到了惨败后被嘲讽的剧情。
这句话可谓是正中红心。
虞瑛感觉自己像是被自己人补了一刀，深深地吸了口气，在心里无数次告诫自己不能在赛场上对自己人动手，尤其是还在直播。
她微笑，努力微笑，保持微笑。
方灵均对上她虚伪的笑脸，背后一凉，虽说不知道是哪里招惹到她了，但到底是没再多说什么，沉默是金。
虞瑛赛前抽到的序号不好不坏，第三，卡在中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