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之后，万湾再不去片场，要么扯着李凌参加户外夏令营，或是在李家玩耍。而李懿和万湾虽然还是会在一起，但远不如以前融洽，这就显得万湾和李凌之间的关系越发亲密。
李爷爷去世前，万湾知道陈雅兰来过好几次澳洲，都是让两兄弟跟她回国。李正明去世后，万湾听说，陈雅兰接李懿回国后要参演万文卿导演的一部电影。万湾气喘吁吁的跑去问李懿，“你真的打算去拍戏吗？”
万湾的个子抽条很神奇，她上初中的时候还很矮，别人都说是柳茹贞的身材，结果升高中那年猛地抽条接近一米七。站在李懿面前没矮多少，有些平视的感觉。李懿看她眼底的神色，“以前你不是很喜欢去你爸片场吗？我只是去拍戏。”
“你家缺钱吗，要你去拍戏，片场有啥好的，又脏又乱。”万湾盯着他，“你能不能不去？”
李懿不能。他知道李爷爷去世后，他还没成年，只能和李凌跟着陈雅兰去文家。文家虽不说不能容纳，但为了避免让他妈难做人，陈雅兰提议他跟着万文卿拍戏时，他答应了。
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李凌回来，看到两人又是高兴又是不满，“你们俩背着我说什么哪？”
李懿回，“没啥，湾湾问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李凌自是详实以告，万湾的眼神很是不舍，眸子里噙着泪水，嘴巴嘟着，她很少会这样哭，这是委屈伤心到极致的时候才会这样。
李懿看万湾伏在李凌肩头无声哭泣，只能默默走开。
第9章
千呼万唤使出来，《戏言》终于开机。人前熙熙攘攘，背后忙的跑断腿。开机之后的梳化间这边，每天没人可以闲着。
B组拍摄现场。
丁丁带着新人画群演，可可在画小角色，橘子在给戏中戏份不多，但很有分量的“皇后”梳发髻。“皇后”邀请了一个圈内老前辈来客串，看橘子在头上摆弄不同以往，“皇后”有些惊讶，“你是打算先盘髻，再做造型？”
橘子解释，“是的，老师。我们看过您的戏，就三天，而且发型不用变，所以打算用过去盘髻的方式一次盘好，晚上你休息只要拆下发饰和妆面，发髻不会乱动，可能第一次盘的时候要久一点，但是明后天就只要妆饰一下就快了。您看如何？”
“皇后”有些欣慰。如今剧组的妆发已经不太用过去盘髻的方式了，一是耗时多，二是要求高。过去盘发没用到现在那么多发胶发腊，都是将头发分股分缕，一层层盘上去，一旦盘好，基础发型很难打乱，在上面所做的发饰都算点缀，即便取下来隔天再装扮也不会太差。这种方式过去常用，后来年轻人追求轻盈飘逸把头发打薄不说，新出的很多发帖，发套更是方便了演员的妆发打理。
“看来我的发量还是挺够的。”“皇后”语调轻松，橘子顺势盘发，有小学员在旁边帮忙打下手，说起来发髻盘好之后也只比平常拖延了一会儿儿。
盘好基础发髻，橘子将其他点缀的发髻装好，并将之前预留出来的头发均匀的覆在发髻之上，“老师，今晚卸妆的时候您找我，明天的妆发时间就比较充足了。”
“皇后”起身，“这剧的发型都按照你这样做？”
橘子摆手，“没有没有，组长说了，如果条件足够的发型尽量用老式盘发做，对大家都好，如果不行再用其他方式。”
橘子口中的组长，此刻在导演边上猫着。今天这场戏，是她觉得骨相不错的小年轻第一场戏，从刚刚开始说戏，万湾就仔细听着，这边的摄影师万湾拜托付大虎打过招呼，她又笑眯眯的塞烟，于是也混成了熟人。
《戏言》当然有主演，但其实算群相戏。不然原著不会有名有姓的角色有200多位，即便是剧本一改再改，还是保留了近80位完整的角色，按照目前的安排，多数角色出演的片段不算很多，但为了保证故事的连续性，总归要保留好适当的画面。
虽然开机不久，小演员入戏的进度比想象中快，带新人演戏，导演虽然还是要多跟新人讲戏去调动情绪，但是进入画面后的演员和谐许多。要说现场紧盯这画面和演员的，除了导演们，就只有万湾了。
“湾姐，刚刚导演让你补妆，你只补了一边，是为什么？”丁丁趁着闲暇问万湾。
万湾此刻像是豹子盯着猎物一般，眼睛都不眨，“灯光换边，角度也调低了，小弟的反光板也调整了一下，如果阴影不改一点，两天就不对称了。”
《戏言》开机，三甲剧就是三甲剧，住宿的酒店也不是以往可比，万湾依旧是独占一个房间，有窗有大床，起身还能看到景。
“我听说你和季乔现在基本就是分开工作，一个在A组，一个在B组。”电话里林智正遥控关心。影视基地距离海城有些距离，林智目前驻守大本营，“林兴那天还在关心进度。”
“你就如实报备呗。我们这边还算运转良好。”万湾想起昨天接到的信息，“你问问石头，昨儿说安漆想要参加星姐选举，他生气又不放心。你问问看什么情况。”
“那你是希望安漆参加还是不参加？”林智电话里问意见。
“这圈子没啥好的，能不进来就别进来。”万湾很是坚决。
“那你自己不还一个劲儿往里扑。”林智接的畅快。
我是…，会做这个，做过这个，喜欢做这个，不喜欢…，万湾想说出一个理由，但话又压在喉咙。
“我不问了，回头我联系石头，你安心跟组，给你配了人就不要把自己当小姑娘用，该歇息时候歇息，回头我去看你。”林智电话挂的利索。
万湾还没给自己找到合适的理由，就有理由找上门了。
李凌一个电话过来，李代鲲小朋友在节目即将开播之际突然反省，自己并不喜欢音乐，还是喜欢演戏。《戏言》是雅亮近期投资大片，他想参演。
“你平时怎么拒绝别人就怎么拒绝他，难不成他想怎样就怎样，他当雅亮是他家吗？不听安排就把他直接送回去。”万湾觉得李凌平日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人，谁要动了他的奶酪，绝对会被揍到吐出来，别说万峡这般折腾，简直是幼稚到爆。
李凌也不知道怎么会对万峡毫无办法。万峡比万湾小了15岁，只比万一赐大3岁，这么个身娇肉贵的小公子，被陈雅兰一口一个“小凌”交到自己手中的时候，他是半点不敢推拒。幸而这万峡还算听话，日常服从公司安排，比许多练习生好太多，不想突然出个幺蛾子，就顶了天。
“湾姐，我这不是没办法吗，陈姨交给我的时候，他是个软萌团子，不想一下变成爆米花。前两天跟我提，我说找你商量给堵上了，这再不回应他，我真怕他干点什么。”李凌也是拿他没办法。
要说万湾对万峡有什么姐弟感情，还真不是那么简单。知道柳茹贞怀孕的时候，家里人都是恭喜贺喜，只有万湾不开心，其他人都觉得她是受不了独生女的生活会被打破。
柳茹贞于这个孩子很是珍惜，毕竟上一次生孩子还是14年前，万文卿虽然离经叛道是万家的异类，但总归是万家正房唯一的儿子，如果自己能生个儿子，对万家才是一个交代。怀孕之后，柳茹贞一脸宠溺的对女儿说着对孩子的未来期待，建立万湾对弟妹的关爱。
万峡出生时，李懿李凌刚好离开澳洲，柳茹贞产后虚弱，稍后就患上了产后抑郁。那时候万湾还不懂什么是产后抑郁症，只看着瘦弱似杨柳的妈妈日益憔悴，感觉稍不注意就会香消玉殒。当时的谷奶奶带万峡，虽说没短过吃穿，但是看万峡更多的是万湾。每当万海想起这个嫡长孙，万峡就抱着万峡去到爷爷的住处，万峡也是乖巧，不哭不闹，跟万文卿一样复刻的脸看得周遭人爽心悦目。
要说情感异样，等万一赐出生后，万湾做完月子就回国内考试，考完之后又去看万一赐。那时候万峡已经三岁了，站在婴儿床边看着襁褓里的婴儿，很是小心的点点石头的鼻尖，然后呵呵的笑开了。那一刻，万湾觉得万峡不像自己弟弟，像是自己生了两个孩子。
二次考上中美，自是不能带娃儿。柳茹贞的产后抑郁转好，谷奶奶就开始带万一赐，等到万一赐三岁多，万湾回去看他的时候，万峡被万一赐欺负的毫无还手之力，说不清楚是大人对小孩的谦让，还是长辈对晚辈的忍耐。万湾愤怒的修理万一赐，万峡端着被挠破相的脸还在护着他，万湾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小时候的万一赐被万湾狠狠修理之后长成现在这样，万湾很是满意，但从小乖巧听话的万峡居然一夕之间又进娱乐圈又是想拍戏，很是让万湾疑惑。
第10章
万一赐最近很窝火，不管是人还是物。
大二半学期了，奖学金迟迟没发，害他都不好意思找安漆。自从万湾说他吃软饭之后他就不好意思让安漆买单，想说等奖学金发下来就都给她，一举洗掉软饭之耻。结果奖学金还没发就听说安漆要参加什么星姐选举，他脑子一热跑去“大声说话”了一顿，又被万湾骂“用错方法”，他也知道自己不该这样生气，可是等他鼓起勇气去找安漆道歉的时候，安漆说，她想参加星姐选举。
万一赐觉得，天黑了。他知道万湾最近进组不在海城，想想能联系的人，好像除了李懿，也没其他人。
李懿接到电话的时候有些惊讶，万一赐很少给他打电话，小时候都是万湾先打过来，然后他听电话里奶萌奶萌的童音，后来大一些，也是万湾拨通后给他，像是类似他主动打的，还真是少见。
电话里万一赐依旧有些顾左右而言他，李懿不像林智或是万湾，听他絮叨了一会儿，“你这个已经说到第四遍了。”万一赐觉得不能再浪费电话费了，于是竹子倒豆一般，把事情经过都说了出来。
“你有没有问安漆，她能不能不参加？”李懿问他，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
“如果她说不能的话，我就不知道怎么接她的话了。”万一赐说。
李懿想起当年，如果自己说了“不能”，万湾会怎么回答，她会说什么呢…
“如果她说不能，你可以说，那我陪你去。不放心她就守着她。这也是一个解决办法。”说出答案的时候，李懿觉得或许就是当年没有给出答案，所以才有后面荒唐的局面。
挂掉万一赐的电话，李凌上门，带着微微酒意。
“哥，我该怎么办啊？”李凌在李懿面前从来都是小弟，父亲在他记忆中是零，除了爷爷，李凌心中最权威的人物就是李懿。
李懿将弟弟扔到沙发上，也懒得管他坐没坐相，刚还在体味的父子之情，被酒气扑的无影无踪。
成年后他就搬离了文家，在市中心买了公寓。以前还经常在外地拍戏，房子就让给李凌住，后来慢慢转到幕后，这个房子才真正自己住了起来。李凌对房子很是熟悉，自己爬起找水喝，去卫生间洗脸。
“哥，你究竟打算怎么办啊？”看他哥没啥声响的坐在沙发上，李凌耐不住性子，“妈现在都不说你，把矛头指向我了。”
兄弟俩都知道所谓的怎么办是什么，可李懿不想回答。李凌见惯了懒得刺探，“我今天跟湾湾姐打电话了。”
沙发上的头转了过来。
“你要还惦记她，就去找她，”李凌气不过，“最早我怕你离开我去澳洲，我不告诉你湾湾姐怀孕生孩子，是我的错。等湾湾姐主动联系你，我就以为事情解决了，结果你们又离婚了。现在湾湾姐都重新工作了，你不会还打算什么都不做吧。”
看李懿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我知道你不信林智和湾湾姐是一对，但是你总听过依言倒追湾湾姐吧。”
眉头动了一下。
“我当然知道湾湾姐是直的，但是赖不过湾湾姐有魅力啊。”说起来，万湾虽然是个孩子的妈，但是18岁生孩子，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身材恢复的极好，何况万湾自我约束力一向很强，看她带娃那么多年，重返职场敢从跟组开始做起就知道，“别说现在流行姐弟恋狼狗奶狗各种狗，我听《戏言》片场说，湾湾姐对好几个新人演员很是关心，这些个新人那是还没胆子没开窍，真要开窍了，你说是湾湾姐挡不住被扑，还是新人耐不住想跳。”
“你到底想说什么？”李懿不想继续听荒唐的话。
“以前是因为我你们有误会，分开了也就算了，后来女朋友你也没谈成功过，妈说你要不是死心眼就是得病了，妈要你给个痛快，要么把孙子正正堂堂领进家，要么出家当和尚去。”李懿拿起身边的抱枕扔了过去。
“妈真的是这么说的。以前她以为是万湾害我们俩不和，所以不喜欢她，瞒着你石头的事，后来我解释她就怪我了。现在你还不全家团员，她就整天催我结婚。”
李懿看李凌也是憋屈，“妈再说你，你就告诉她，石头姓万还是姓李不重要，反正是我们家的孩子。至于湾湾，我也不知道我和她之间还有什么情分。”
李懿接到万湾电话的时候，正是拍戏空档。他戏服没脱，口干的厉害，没想过电话里的声音更燎人，烧的他瞬间哑巴了。
“李懿，我是万湾。联系你是因为儿子马上小学了，我不打算继续稀里糊涂的骗他，你要不要和我认真的编个谎骗他到再大点儿？”
李懿当时被惊的魂儿都没了。反应过来的时候问李凌和陈雅兰，才知道万湾曾经联系过自己的事，当时陈雅兰和李凌把他瞒了过去。
等见到万一赐的时候，万一赐和他很是搭配，全都懵懵懂懂。李懿看到边城的那套房子里，他和万湾的结婚照合影很醒目，不过都是P的。
万湾把计划告诉他，如果他乐意，她希望补个结婚证，同时把离婚证也领了，但是在万一赐面前不要戳破。她会对外说孩子的爸爸是个演员，所以不太在邻里街坊面前出现，现在开始会不时带万一赐出去旅游，以看爸爸的名义也好，真正旅游也行。至于李懿愿不愿意告诉同事有个儿子，随他意。隔段时间来看看儿子也随便，但是来了就要好好演。至于平常，父子之间要多一点电话联系。
李懿同意了领结婚证，但离婚证没答应。在他看来，哪怕是假的，也不能一天完成所有事。对万一赐的存在，他没掩饰，他们来探班也是大大方方，只是万一赐似乎没兴趣，来过一两次就不愿意再来。
万一赐小学那段时间，恰好是他拍戏最多的时候，他在剧组的时间很多，基本没有回家的时候。那时候万湾会给他发短信，报告儿子情况，也会告诉他通电话跟儿子说什么最好。那时候他觉得结婚有儿子其实也挺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