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周川店里的员工小刘走了出来，他把收据和卡交到周川手里，“川哥我定好了，明早过来拿就行了。”
“好。”周川收起了卡和收据，“你明天不用跟我去了，我自己去。”
“啊！”小刘惨叫一声，“为什么啊？我不想上班啊。”
周川拍了下他后脑勺，“哪有为什么，就是想让你明天乖乖上班，好好学技术多挣点钱让你奶奶安心。”
“哦。”小刘嘟囔着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跟周川告别后，于然苒悄悄地用手肘戳了戳姜宁，“这又是你哪个相好？”
“奶奶家认识的朋友。”姜宁好笑地回答着，“怎么，要不要我给你俩牵根线，搭个桥？周川还挺帅的，人也不错。”
于然苒挥了挥手，“算了算了，这种痞帅帅哥我招架不来。”
“那你要什么样的？”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缘分很重要。”于然苒看向姜宁，“有时候看对眼了，容貌性格都不重要。”
“但一定要家庭美满！”于然苒最后强调了一句。
姜宁郑重地拍了拍于然苒的肩膀，“你一定会找到的。”
于然苒用力地点了点头，随后也拍了拍姜宁的肩膀，“你也会的。”
第10章
第二天一早，姜宁下楼的时候周川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周川靠在车前，他仍然穿了一身黑衣服，看到下来的姜宁双手抱着一个箱子便跑上前去接了过来。
周川手伸过来的时候无意地碰到了姜宁的手，姜宁便快速地松开了箱子。
“我想我不能空手去，就临时买了些猫粮狗粮。”姜宁解释道。
周川笑了笑，“有劳了。”
“没事，应该的。”姜宁笑着回应。
大概开了四十分钟，两人才到远离市中心的救助站。
这是一栋在郊区的红砖自建房，里面还有宽大的院子。
周川介绍说这是当地一个老板的房子，捐出来做了救助站。
姜宁下车，和周川一起把后备箱大大小小的箱子搬了出来。
周川本想拒绝说自己可以，可看着姜宁陪自己在车尾一起忙进忙出的样子又住了口。
没一会儿大门口出来了一个女生，她戴着一个大大的银质圆圈耳环，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她穿着工装裤，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姜宁一下子被这个酷酷的女生吸引住了。
她看到在搬箱子的周川，跑了过来，“来了啊。”
“嗯。”
女生看向周川旁边的姜宁，“这是……”
姜宁主动介绍了自己，“你好，我叫姜宁，是周川的朋友。”
女孩旋即笑了起来，“我叫梁之琪，在这里做义工。”
三个人一起把箱子搬了进去，然后把东西清理好，周川带着姜宁四处看看。
“你什么时候开始在这做义工的？”姜宁跟在周川身后。
“来雁城后没多久就来了，以前遇到了一个人。”周川在一个狗舍前停了下来，“那个人对流浪狗很好，所以我也想来试试，就这么做下来了。”
姜宁看向周川。
或许是因为紧张，周川插在裤子的口袋里的双手握紧了拳头。
大概是看到熟悉的人来了，狗舍里的流浪狗扒拉着门，兴奋地对周川摇着尾巴叫唤着。
“看来那个人是个很不错的人啊。”
“嗯。”周川咧嘴一笑，嘴角的梨涡闪现。
梁之琪拿着清洁工具跑了过来，周川不再说什么，接过工具和其他人一起清理起了狗舍，姜宁也绑起了头发跟大家一起干起了活。
今天天气不错，太阳久违的热烈，伴着不远处的鸟鸣，一下驱散了冬天原有的寒意。
干完活姜宁坐在门口石阶上歇息，刚刚给狗洗澡的时候打湿了裤管，此刻她把双腿徜徉在阳光的沐浴中。
梁之琪走了过来，手里拿了两瓶水，她在姜宁身边坐下，递了一瓶水给她。
“谢谢。”姜宁接过，拧开盖子喝了一口。
“周川可是第一次带女生来。”梁之琪说。
“那是他昨天定棉垫的时候我恰好遇到他了，正好我是无业游民，就跟过来了。”姜宁解释道。
“你之前做什么的？”
“记者。”
听到回答的梁之琪侧头看向了姜宁，微微挑眉，“同行啊，我也是，做内容编辑的。”
姜宁也惊讶道，“我做财经的。”
有共同话题的两人便聊了起来。
梁之琪毕业就在本地一家杂志社做编辑。
她说她做过多种多样的选题和深度报道，人物特稿是最有趣的，她深谙人的复杂，挖掘人的过程虽然累，但有意思多了，破除刻板印象也是她的工作内容。闲暇之余她就来救助站做做义工。
两人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知道姜宁从北京辞职回来后，梁之琪便说可以介绍工作给她。
姜宁笑了笑，望了望天，“我还得想想，不太想做财经记者了，但又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姜宁看向梁之琪，“正迷茫着呢。”
梁之琪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正常，反正人生还长着，我们都还有错过和重来的勇气。”
姜宁笑着朝梁之琪打了个响指，“正解！”
坐在大门口的两个姑娘互相笑了笑。
周川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冬日暖阳下姜宁穿着一件浅蓝色毛衣，随意地坐在大门前的台阶上。她随意地扎着一个丸子头，阳光洒在她的周身，伴着她甜美肆意的笑容，姜宁在冬日里熠熠生辉。
梁之琪首先看到走过来的周川，把手里的另一瓶水扔给了他，“去哪了？”
周川晃了晃右手提着的食品袋，“给你们买了饭团。”
他把饭团和饮料分给两人后，自己也扯了扯裤管也坐了下来。三人齐齐坐在门口台阶上简单地吃着午饭。
“等会儿还得给几十只狗狗喂食。”梁之琪吃饱后，满足地拍了拍肚子，右手手肘搭在周川肩膀上，“我俩累了，周老板等会一个人帮忙喂一下呗。”
周川睨了一眼，“姜宁可以，你不行。”
“为什么！”
“姜宁第一次来算是客，你又不是。”
梁之琪气得像拍皮球似的往周川肩膀拍了好几下，周川也不恼，甚至咧着嘴笑着，只是身体微微向另一边侧身躲开。
终究还是要把活干完的，三人最终乖乖回到了狗舍，把狗粮拆开来，一个一个地倒进狗盆里。
许是狗狗们饿了太久，一大群狗狗争相恐后地跑了过来。
正在倒粮食的姜宁措手不及地躲避着，一个不小心右脚撇了一下，眼看着就要摔倒的时候，一个身影冲过来扶住了她。
说是扶，准确来说是抱住。
周川右手揽住姜宁的腰，左手圈住她的肩膀，将姜宁实实地抱了起来，远离了纷乱的狗群。
狗舍并不敞亮，甚至是有点暗。
姜宁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几乎向自己压过来的暗影，姜宁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想要推开周川，可由于周川力气太大，姜宁没推开。
等姜宁站稳了，周川也松开了她。
“你没事吧？”梁之琪跑了过来，和周川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道。
“没……没事。”
姜宁向后退了两步，两只手止不住地拽紧了衣摆，她强使自己镇定下来，然后缓缓地朝周川笑，“谢谢你啊，刚没站稳。”
“你没事就好。”周川回复着。
看着姜宁异样的举止，他愣了一会儿，眼前的姜宁虽然笑了，温和但却带着一股疏离的劲。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周川突然感觉她又有点变回了以前在老家小山村的姜宁。
她仿佛是远山弥漫的薄雾，清浅却神秘。
姜宁似乎有一个深埋已久的秘密，周川一直知道。
但他同时也想知道姜宁的秘密，知道一个完整的姜宁。
周川想要靠近她。
准备回程的时候，梁之琪靠在姜宁一侧的车门旁，双手交错地搭在车窗上，她告诉姜宁想接着干记者这行的话找自己。
姜宁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随后梁之琪微微偏头，看向驾驶位的周川。她越过姜宁朝周川伸出拳头，周川“嘁”地笑了，默契地也伸出拳头。
两个拳头相碰。
“几天后见啦。”梁之琪说，“守时，别迟到。”
“我什么时候迟到过？”
“我就提醒提醒你嘛。”梁之琪撅了撅嘴。
明明很酷的梁之琪，此刻有着小女孩的娇羞和可爱。
“走啦。”周川跟梁之琪告别。
车渐渐驶离，从后视镜中看去，梁之琪一直站在原地注视着车的离开，直至消失在远处。
回程比去程安静了许多。
姜宁静静地坐在副驾驶位。为了避免尴尬，姜宁很专心地望向窗外的景色。
冬天的夜晚来得早，才下午五点，天空已经暗沉。
这是姜宁最讨厌甚至有点害怕的时段，将暗未暗的天空似乎要吞噬一切白日的活力，意识随着这混沌的夜逐渐下沉，压抑随之奔涌而来。
路边的树稀稀疏疏，这一切都属于暗淡萧条的冬天。
姜宁想起了北京的一个夜晚，也是冬夜。
那天晚上，她不由自主地推开了想要拥吻过来的靳南周——她的前男友。
她甚至不敢抬头看对方的眼神，只是低着头，颤抖着声音跟对方道歉，然后撇下对方转头向另一个方向跑远了。
北方的冬天寒冷且刺骨，冷风吹拂着姜宁，可她一点都不觉得寒冷。
她在熙熙攘攘的市中心奔跑，一直跑啊跑，越跑越快，最后跑到没有力气，在公园的一处人烟稀少的绿道路灯旁，她恍惚地走着，然后渐渐蹲下来，放声大哭。
那天姜宁打了电话给靳南周，意料之中的拒接。
她发了很多消息，虽然她自己也明白，道再多歉也没用，两人的关系已走到尽头。但她依旧诚挚地道歉，但想通过足够多的道歉去填补对对方的伤害。
她至今仍记得靳南周发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你有病就去看医生行吗？]
周川侧头看了眼姜宁，她变得与白日不同，整个人缩在座位靠车窗地角落里，安静地望向窗外。像耗尽了电的玩偶，却仍然执行着她本该行驶的程序，固执又孤独。
车到姜宁家楼下缓缓停下，周川打开了车顶灯，黑暗的车厢霎时变得明亮。
一直看着窗外发呆的姜宁一时反应了过来，惊诧地动了动，她茫然地望了望四周，发现是熟悉的景色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到家了。
她解开安全带，朝周川微笑，“今天谢谢你了，还麻烦送我回来。”
“你陪我去那么远的地方干活，应该的。”周川手放在方向盘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
寂静的车厢只能听见有节奏的敲打声。
姜宁正准备告别的时候，周川喊住了她。
“姜宁。”周川拉住准备开车门的姜宁的手腕，感觉到对方瞬间僵住的手臂时，他便松开了，“你今天是不是累着了？”
“没有啊，我玩得很开心，还认识了新朋友呢。”姜宁仍然微笑回应着，“就是被那群大狗狗给吓到了而已，下次喂食我得注意点。”
原本担心的周川旋即笑了，“那就好。”
姜宁打开车门下了车，朝周川摇手，微笑着说道：“那再见啦，你路上小心点。”
“嗯，再见。”
姜宁站在原地，看着周川的车离开。
随后她转身，抬头望向高楼，自己家的客厅亮着灯。
姜宁深呼吸了几次，使劲揉搓了自己的脸，然后快步上了楼。
第11章
宋乔阳发现今天的姜宁格外活泼，平时纪盛祺做错了题姜宁只是把书卷起来轻轻敲他一下，然后再告诉他解题方法。
今天纪盛祺做错了题，姜宁甚至把衣袖挽了起来，对着纪盛祺的头发一顿乱搓。
纪盛祺最近赶潮流，烫了个时下男大学生流行的锡纸烫。
被姜宁揉搓后的纪盛祺就像是一只炸了毛的贵宾犬，他欲哭无泪地转身，哭丧着脸望向宋乔阳，“乔阳哥，姜宁姐是不是嫉妒我的新发型？考前最后一次补课他就这么对我？”
宋乔阳看向纪盛祺身后的姜宁，她正嬉皮笑脸地端坐在位置上，嘚瑟地耸了耸肩，露出一口大白牙，眼睛笑得弯弯的。
她看到头发炸毛了到处跳脚的纪盛祺，满意地喝了一口宋乔阳刚热好的牛奶。
“忍忍，忍忍就过去了。”宋乔阳咳了咳，“谁叫你有求于人。”
似乎没有人站在他这一边，纪盛祺绝望地翻了翻白眼，大叫着，“泮子哥，我好想你啊。”
最后姜宁软磨硬泡地花了十分钟给纪盛祺再最后过了一遍教材，才放走了要赶去赴室友生日宴的纪盛祺。
纪盛祺风风火火地跑走，把乱糟糟的桌面留给了姜宁。
看到正一个人收拾的姜宁，宋乔阳放下电脑，走了过去，两人一起整理着。
“你晚上回家吃？”宋乔阳问。
“我爸妈跟朋友聚会去了。”姜宁整理好书放进包里，像是想到了什么，她手指敲打着桌面，“宋老师不是还欠我一顿饭吗？”
宋乔阳笑了，他想到那天姜宁说帮自己挡了相亲，自己还遭了无妄之灾。
“要不今天去我家做寿喜锅吃？”宋乔阳提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