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源距离——就是格林
时间:2022-01-23 07:58:21

  她双手握在身前,毕恭毕敬地朝老人问好,“龚教授好。”
  龚老手背在身后,朝姜宁和蔼地笑着,“我一直想问你,你和乔阳是不是从小就认识啊?”
  “是……是的,我们俩以前是邻居。”
  龚老听了似乎很是开心,连说了几个好好好。他开心地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回家是吧?注意安全哈。”
  姜宁讪讪地朝龚老鞠了一躬便离开了。
  龚老看着姜宁离开的背影,似乎想到了什么,满意地点了点头,说了一句“天气真好啊”便上楼了。
  宋乔阳此时正在改学生论文,听到敲门声以为是姜宁又落什么东西在办公室了。
  刚说完“进来”便看到门边探出了一个脑袋,正笑嘻嘻地看着宋乔阳。
  宋乔阳疑惑地问了声好。
  “您今天又有什么事要来压榨我?”宋乔阳递了一杯茶给龚老后便在旁边坐下。
  龚老这茶还没喝下,便睁大眼睛瞪向宋乔阳,“瞧瞧你这小子怎么把我说得那么坏呢。”
  龚老慢悠悠地喝下一口茶才缓缓地说道:“我刚在楼下碰到那姑娘了。”
  宋乔阳反应过来是姜宁。
  龚老放下茶杯,笑嘻嘻地侧头看清宋乔阳地脸,“是她吧?”
  “什么?”宋乔阳装懵。
  “别蒙我这老头了。”龚老一听气呼呼地坐直了身体,重重地拍宋乔阳的肩膀,随后又指了指宋乔阳左胸膛的位置,“在这里的是那个女孩吧?”
  宋乔阳知道躲不过了,右手止不住地揉搓着自己的后颈,然后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一直盯着他的龚老笑得更开心了,还鼓了几下掌,“好啊好啊,这我就放心了臭小子。”
  “您别到处说出去,她才刚回来……我……我还没……我们还是朋友。”
  龚老第一次看到这么拘谨、说话这么费劲的宋乔阳。
  他害羞了,龚老发现。
  回到家姜宁正好赶上晚饭,姜国斌正在摆碗筷,杜芳在厨房炒菜。姜宁一回家就把包往沙发上扔,整个人七仰八叉地倒在沙发上。
  姜国斌看着无奈地摇了摇了头,“我和你妈伺候您伺候得舒服吧?”
  “舒坦!”躺着的姜宁有模有样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再给点小酒,美男子伺候在一旁,这日子就更美了。”
  “你老爸我不美?”
  “还差点意思。”
  杜芳炒好最后一盘菜端了出来,正好看着摊在沙发上的姜宁嘚瑟的样子,喊了一嗓:“兔崽子吃饭了!”
  “嗻。”姜宁乖乖地一骨碌从沙发上起来了,跑到饭桌旁端坐好。
  “一物降一物啊。”姜国斌感慨道。
  姜国斌和杜芳退休后,回到了归农生活。
  在姜宁一家从大院搬走的几年后,一些人也陆陆续续搬离了大院,住进了崭新的楼房,大院不再热闹。十几二十年后,大院还在,但已经人烟稀少了。
  退休后的俩夫妇在大院开了几块荒地种菜,没事就开车跑到大院去浇水施肥,姜家饭桌上便多了好多自家种植的无污染绿色蔬菜。
  杜芳炒了好几个好菜,姜宁哼哧哼哧地吃着。
  杜芳夹了一块鸡肉放进姜宁的碗里,“这两天天天出去跟谁玩呢?”
  “就几个高中同学。”
  “哦,就宋乔阳、于然苒那几个人吧。”
  “嗯……差不多。”
  “宋乔阳是真不错。”杜芳感慨道,“我和你爸上次在商场吃饭碰到他妈了,说宋乔阳在雁大升上副教授了。年纪轻轻的,真不错。”
  “他还没找对象吧。”杜芳低头问姜宁。
  “还没呢。”
  杜芳除了爱八卦,还爱给人做媒,姜宁家身边的单身年轻亲戚没少遭过杜芳的残害。
  杜芳听了点了点头,“哎还没找啊,你们现在年轻人是真不急。回头我介绍那个李叔叔的女儿给他,两人认识认识。”
  姜宁悄悄提了姜国斌一脚,疯狂朝他使眼色。
  “算了算了,年轻人的事让年轻人自己去做嘛。”姜国斌咳了两声,“再说了,咱闺女一年轻女孩摆你面前,你怎么不撮合他俩非找外人。”
  姜宁顿住,睁大了疑惑的双眼,像是能从眼里飞出刀子似的看向姜国斌。
  “笑话,他们认识这么多年了,要能开花了早就开花了,是不是铁树?”
  “……”
  “铁树”引火上身很受伤,她在心里好好记了一笔算在宋乔阳头上。
 
 
第9章 
  姜宁吃完饭就点开微信朝宋乔阳吐槽。
  【本姑娘今天我救了你一命。】
  宋乔阳很快发来消息,【?】
  【我妈把她朋友女儿介绍给你,我真是费心费力给你拦下了。】
  姜宁着重提醒着,【真是赔上了我的声誉啊,瞧我这费心费力的。】
  正在食堂和纪盛祺泮子衡吃饭的宋乔阳看着手机屏幕笑了,【那我改天请你吃饭,可不得好好谢谢你?】
  【嘿等的就是这句话,小子上道。】
  姜宁发了一个黄色脑袋的人头竖着大拇指的表情包,随后又加了一句,【好耶,又有饭蹭了。】
  纪盛祺看着对着手机微笑的宋乔阳,想也不想地跟他说,“乔阳哥你帮我跟姜宁姐说一声这周我有事请个假,我忘了跟她说了。”
  宋乔阳疑惑地抬起了头。
  纪盛祺拿筷子点了点宋乔阳的手机,“你这不跟她聊着的嘛,顺带帮我说一声呗。”
  “你怎么知道我在跟她聊天?”
  纪盛祺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无奈地看向了泮子衡,“泮子哥,我觉得乔阳哥在问我一加一等于几的问题。”
  泮子衡憋着笑,耸了耸肩。
  最后纪盛祺还是耐心地将手里的筷子举到宋乔阳眼前,“你看到我要拿起筷子是要干嘛?”
  “吃饭啊。”
  “那我看到你像隔壁二哈一样看着手机就知道你是在跟姜宁姐聊天!”
  泮子衡赞同地点了点头,“是这个理。”
  没注意到被人骂的“二哈”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头,“很明显吗?”
  泮子衡和纪盛祺异口同声道:“不明显吗?”
  “二哈”不再说话,乖乖收起手机低头吃饭。
  这周纪盛祺因为学校其他事向姜宁请了假,终于有一个完整的周末了,姜宁和于然苒约着出去逛街。
  冬天来了,天空不再高阔,云低低地覆盖住整片天空,像是被一张半透明的玻璃纸包裹着,刮着的寒风也带着水汽,湿冷且刺骨。
  姜宁和于然苒一家店一家店挨个地逛着。
  “我什么时候能找到对象,这样跨年就不用还跟你们这帮单狗过了。”于然苒正对着试衣镜试着一件灰色大衣。
  “呵呵不巧,你想的也是我想的。”姜宁窝在店里的沙发上。
  导购员在一旁止不住地夸着于然苒有多适合这件衣服,夸完于然苒的美貌再夸这件衣服的版型。
  于然苒也觉得这件衣服不错,但价格太高想要再便宜点。
  姜宁也在一旁为多要点折扣帮腔,但导购员一再强调着:“已经是最低价了美女,这件是我们店的当季新款,本来是不打折的。”
  于然苒了然,便脱下大衣递给导购员,“谢谢,我再看看。”
  然后在后头店员不断的劝说声中,于然苒头也不回地挽着姜宁离开了。
  期间于然苒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便掐断了,然后低头在微信上敲打着字。
  “谁啊?”
  于然苒头也不抬,淡淡地说了一声,“我爸。”
  姜宁没再问下去,她指着旁边的咖啡店说想喝杯咖啡吃甜点,转移了话题。
  于然苒的爸爸以前爱赌博。
  曾经家里还算殷实,一时风光无限。可在于然苒高一的时候,父亲因为赌博,家境每况愈下。
  家里当然没少吵架。
  在于然苒的印象里,爸爸妈妈经常面对面站立着,对对方说出世界上最恶毒最伤人的话。
  这种时候于然苒经常躲起来,有时是桌子底下,有时是衣柜里。
  她听着模糊的吵闹声,以及随后东西摔在地板上的声音,她心里有种沉重的钝感,她紧紧地抱住了自己,不哭也不闹。
  他们在于然苒高三的时候已经离婚一年了,于然苒是通过自己的亲姑姑伯伯知道的。
  那天下午放学回家,在楼梯口她看到她的亲戚们围堵在自己家门口。
  平时和蔼可亲的亲戚们对着自己的妈妈骂着贱妇,还骂着自己不孝女。
  于然苒看到他们拍响了左邻右舍的门,大声宣扬着母女俩是如何六亲不认、败德辱行,有难了就撇开相守十几年的丈夫和父亲,不守道义。
  离婚后的于然苒爸爸因为赌博早已欠下一屁股债,后来卖尽一切家产好不容易还了债,人却失心疯了,住进了精神病院。
  风光无限的弟弟突然变成了个身无分文的疯子,本是哥哥姐姐可靠的亲弟弟成为了棘手之物,得不到钱罢了,还得费钱费力地照顾他,他们便不干了,找到了早已离婚的前弟媳。
  “你们这群王八蛋,我要跟你们同归于尽。”于然苒的妈妈就站在家门口,堵住想要闯进的人,大喊大叫着。
  于然苒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妈妈。
  她的妈妈像一头狮子,发疯似的站在门口咆哮,额前散乱的头发也随着她激烈的肢体动作摆动着。
  那个一向优雅知性的母亲和眼前的母亲无限重合,却又无比陌生。
  于然苒发现所有人都丢了面具,失了体面。
  于是她逃跑了。
  那天晚上,姜宁和于然苒逃了晚自习,两人跑到了教学楼天台上。
  那一晚,于然苒跟姜宁说,“人的那张脸皮平常有多真,实际就能多假。”
  “怎么这样,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那是于然苒那晚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晚风吹乱了于然苒的头发,于然苒也没有去理。穿着宽大校服的两个女生相互倚靠着坐在水泥台阶上,谁也没有再说话,两个人就静静地坐在那。
  姜宁点了两杯热拿铁和一块法式栗子蓉。
  周末咖啡厅人多,姜宁眼尖看到角落靠窗的一对情侣正好离开,她快速地跑了过去,然后站着招手喊来后头正埋头打字的于然苒。
  点的单很快就上齐了,姜宁喝了一口拿铁,于然苒也忙活完了。
  她拿起叉子叉了一大块蛋糕放进嘴里,边咀嚼边看着窗外川流不息的人群。
  “我妈居然还每个月给我爸打钱,她说毕竟夫妻一场。”她有点不解地看向姜宁,“为什么啊?我不理解。”
  父亲和母亲的丈夫,这两个角色之后消失在了于然苒的生活里,她和母亲相互倚靠,不再接受着这两个角色的扮演者的照拂。
  但与此同时,于然苒的生活多了一个需要照顾的人,一个跟她有血缘关系的、需要照顾的人。
  这几年父亲那边的人踢皮球似的照顾父亲,好在父亲精神状态好点了。于然苒便找了一个养老院把父亲接了过去,每个月交几千块钱过去。
  “大概也还是因为他是她亲女儿的亲生父亲吧,不想他过得太难。”姜宁说。
  于然苒没有说话,良久地沉默着。
  姜宁也没再说话,慢慢地喝着热拿铁,和于然苒看向窗外。
  周末大街上有很多人,有情侣,有朋友,也有出来玩的一家三口,姜宁就这么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于然苒对她说,“我一定要找一个家庭幸福美满的人。”
  于然苒看向姜宁,眼神无比坚定,“一定。”
  姜宁看着于然苒的眼睛,黝黑的瞳孔有点点光亮。
  姜宁发现,比起秀媚出众的西施,于然苒更像是坚毅勇敢的花木兰。
  她拿着属于自己的一把剑,征战着属于自己的沙场。
  最后两人又折返回了那家卖大衣的店,于然苒当即买下了那件大衣。
  “不就一件衣服,老娘穿得好看那就是我的了。”她潇洒地把袋子反手挂在肩上,搂住姜宁地脖子往外走。
  逛完街,两人步行走到要吃晚餐的饭馆。
  路过一家日用品店的时候,姜宁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虽然里面穿了件黑色高领针织衫,但这么冷的天,周川还是只穿了一件黑色夹克。他懒散地靠着一堵墙,正摁下打火机低头给嘴里的烟取火。
  姜宁朝周川喊了一声,听到声音的周川抬起头,用一种意外的表情抬手朝姜宁招了招手,随后意识到手里的烟,他迅速地把烟给碾灭,身体离开墙面,站直了。
  姜宁走过去打了声招呼。
  “你在这干嘛?”姜宁问道。
  周川头朝里面撇了撇,“在里面定棉垫,给救助站的流浪猫狗过冬用的。”
  姜宁惊喜地扬了扬眉,“没想到你还这么有爱心。”
  周川“嘶”地一声,笑了,“怎么?我就不能是个大善人?”
  “没有没有,你是,你绝对是。”姜宁朝他摆手。
  周川随后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想什么,他抬手挠了挠耳后,“那个……你们想去看看吗?明天把棉垫送过去,里面也有做义工的,帮忙打扫打扫卫生什么的。”
  “好啊,反正我现在也是无业游民。”姜宁应到。
  于然苒自觉地抬手,“我就不去了,社畜要上班。”
  分别的时候周川还提醒了一声,“明天上午我联系你。”
  “好。”姜宁朝周川挥手作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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