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女孩到女人——漫步云端
时间:2022-01-24 08:47:35

  苦涩的泪水在嘴里化开,好像还伴随着淡淡的血腥味,樊简将手从嘴里拿出来,手背上多了几个牙齿印,有几丝细细的红色正从那里面汨汨而出。
  樊简拿起纸巾木然的擦去手背和牙齿之间的血迹。
  接下来的日子平淡而热闹,樊简和爸爸之间没有再说一句话,有那么几次,樊简叫了声「爸」之后,原本酝酿好的话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爸爸也没有问,也许,他觉得是没什么好说的。
  没有沟通交流,同处于一个屋檐下的亲人就如同是在演一场无声电影一样。
  而最让人期盼的一年一度的节日就在樊简的缄默和所有家庭中的热闹喧嚣中到来。
  樊简跟在父亲的身后去亲戚家拜访,吃茶,聊天,亲戚见面的内容大致都是相同的,哪怕是在新年伊始也一样,落在樊简耳中的是爸爸沉重铿锵夸赞樊明的话,爸爸相信,好日子说好话,你个被称赞的人就一定会交好运。
  但每次的话题一到她的身上,刚才还在笑的爸爸瞬间就支吾了起来。
  周围的喧嚣大笑都跟樊简无关,她抓了一把瓜子想走到没人注意的地方。
  但处于县城高楼中的房子又有几个不被人注意的地方?
  樊简从窗户往外看,看到了散落一地的红纸,一片哄闹的爆炸声之后,剩下的就是满地的落寞。
  初二是要回娘家的日子,樊简又跟着父母一起去了县郊的外婆家。
  说是县郊,其实也并不偏僻,外公早些年已经把家安到通往县城里的主路旁,除了每天的灰尘大些,再没有任何的缺点。
  外婆和外公的热情比樊简过去十几年感受到的还要多,这也许得益于樊简递到外婆手里的红包。它比语言更能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外婆从果盘里抓出一大把软糖放到樊简的手里,樊简笑着接下,略微坐了一会就起身往外面走去。
  手心里的软糖包装割的樊简手疼,她是不吃软糖的,可是却没有一个人知道。
  外婆这看似甜蜜的宠爱,樊简却无法咽下。
  站在屋角的僻静处,樊简有那么一瞬间想把那些软糖丢掉。
  身后响起了一声轻笑,樊简仓促的转身,屋角粗糙的水泥面在樊简的衣袖上擦了一下,樊简在心里暗叫一声倒霉。
  抬起却对上了一张笑脸,那是一个年轻的男子,最多不超过二十五岁,脸型四方,皮肤白皙,鼻梁挺直,黑发微扬,双目朗朗如清潭,嘴唇红润如点脂,唇角微扬,是一个友善的微笑。
  他的视线落在樊简手里的糖果上。
  “你要是不想吃的话,就给我吧!”
  樊简在松了一口气之后,又微微有些脸红。
 
 
第32章 心的牢笼
  初五过后,走亲访友才算是落下了帷幕。
  樊简归期在即,她把衣服收进行李箱,把重要的物品收进贴身的包包。
  做好这些之后,樊简望着熟悉的房间,心头涌上不尽的茫然。
  家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更像是一个暂时停靠的港湾。人生如海,大多数的时间,她都是一个人孤独的航行着。
  爸爸也好像意识到了樊简要离开,有好几次他面对着樊简,嘴巴蠕动了好几下,喉咙也搓磨出了模糊的音节,但话却还是没能说出来。
  对于这个不善言辞的父亲来说,伤人的话依托着愤怒很好出口,温情的话磨破了喉咙也说不出一句。
  樊简知道,这是爸爸想修复他们之间的嫌隙。不知道是这是源于他父爱的突然爆发还是离别的脚步逼近。
  樊简拉着箱子停在家门边,樊明站在爸爸妈妈的中间,一家子,四口人,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樊明的身边始终有父母,樊简的身边却只有箱子和包包。
  “爸,妈,我走了,你们在家保重身体,樊明也好好读书吧!”
  妈妈回了一句「一路平安,自己注意一点」「恩。」樊简应了一声,爸爸的嘴巴张了张,却没有发出声音,握着行李箱拉杆的手握紧了些,刚才浑浊的声音已经多了几分冷静,“我会按时打钱回来的。”爸爸的嘴角扬了一下,神情也变的愉悦而放心。
  樊简踏上了去南国的车,将头靠在车窗玻璃上的时候,一滴水珠从上面滑落。
  到达南国的时候正是半夜,异乡夜时,独身的女孩难免从心底生出一种凄惶无依感。
  樊简走的警惕而小心,阴暗巷子偏僻的角落里偶尔响起的猫叫声都能把她惊的跳起来。
  租房的灯光昏黄,却总算能让樊简放下心来。
  银色的拉杆箱上已经蒙上了一层浅浅的汗渍,后背的衣服也被打湿了,紧紧的贴在身上。
  租房里只有樊简一个人,没有人和樊简说话,看起来好像和家里差不多,但在南国这个开始转温的地方,在星稀月沉的半夜,樊简却突然无比的想家。
  樊简刚从家里出来,樊简在时,那个家少有欢声笑语的时候,但樊简相信一定会有的,那些欢声笑语多数出自她没在家的时候。
  为什么有些人会视家庭为牢笼呢?不过是得到了之后习以为常,习惯之后又开始嫌弃。
  任何的东西,人也好,爱也罢,从未得到的人才更渴望拥有。
  过年开工,樊简和每个同事都得到了一个红包,两袋糖果,钱不多,糖果也是寻常,只是讨个彩头,图个心里高兴罢了。
  南国的春天特别的短,甚至可以忽略不计。冬装之后就是短袖,气温的变化可谓是快而急。
  不用加班的夜晚就有些难以打发,办公室的同事开始商量去哪里玩。
  樊简没有加入这次讨论,她和同事相交不多,认识的范围也仅限于知道他们的名字和负责的区域。
  当衬衫笔挺,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的同事敲了敲笨重的电脑背面时,樊简惊讶的抬起头,愣了好一会没有说话。
  大约樊简的样子实在是呆的可笑,齐整头发下那张白净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樊简,你晚上有什么安排吗?”
  樊简摇了摇头,她使劲的想了一下,才想起来已经把半个屁股挂在她办公桌上的同事叫什么。
  他姓杨,是跟单文员,跟单子还有客户打交道,他的工作性质就决定了他在办公室的地位比其他人要高出一些。
  “哦,既然没有,那跟我们一起出去怎么样?”
  他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开始往樊简的办公桌上压去,樊简想,如果办公桌会说话,它也一定会喊声压力大,毕竟它已经承受了它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
  末了,他还不忘记加上一句,“小玉和大灵都会去的。”小玉和大灵是办公室的另外两个女孩。
  同事的邀请让樊简既是意外又有些受宠若惊。
  冷漠安静的办公环境樊简已经开始习惯,但这并不代表樊简喜欢这种环境。
  工作是讲一个团队的协和,樊简不介意帮助别人,有时自然也需要别人的帮助。
  她不是个圆滑的人,曲意奉承讨好拍马她是做不来的,和人相处的时候,也做不到面面俱到左右逢源。但同事之间,关系能好就不要把关系弄糟。
  “去哪里玩呢?”樊简还是问了一句,末了,她又加上一句,“我很少出去玩,也不知道什么地方好玩。”
  杨锋年终于舍得把自己的屁股从樊简的办公桌上挪开。
  “不是什么坏地方,你只需要跟我们一起就好了。”
  壮丽的风景适合在白天欣赏,到了夜晚,晚眠的人要寻找的乐趣多存在于场所之内。
  樊简她们要去的地方是藏在超市中的电玩城。
  望着摆放一地的琳琅满目闪着彩光的机器,樊简呆立了一会。
  这不能说是一个不好的场所,但也不能说是一个坏的场所。
  世界上的很多人事,甚至包括天空,都不是纯粹的黑与白。
  樊简换了些游戏币,小玉和大灵已经站在了跳舞机上,跳舞机的周围围了几个年轻的男女。
  樊简手里攥着游戏币在场中慢慢的走着,场中琳琅满目,她手里的币却不知该往哪个机器里投去。
  樊简像初入一片陌生水域的鱼,四处游走着,却不知道该去哪里。
  电玩城给樊简的体验不好不坏。小玉和大灵她们在享乐这一方面比起樊简来出手要阔绰许多,用她们的话来说,那叫释放压力。
  望着她们在跳舞机上扭动的身体,樊简突然想到《灵与肉》里用主角父亲口吻说出来的一句话,“任何人都抵御不了享乐的诱惑。”
  对,就当她们是在享乐,为什么樊简却能这样安然的置身事外?
  或许,小玉和大灵的释放压力的方式和她是不一样的。
  进入电玩城的同事就像是四散游走的鱼,说是一起出来,其实也说不上什么话。这样的拉近关系和樊简想的实在不一样。
 
 
第33章 以闻新物
  电玩城是小玉和大灵最喜欢去的地方。
  她们也曾约过樊简几次。樊简有时会去,有时也会拒绝。
  站在那里,她感觉不到烦恼,但也感觉不到什么快乐,她更无法感到大灵说的压力释放的畅快。
  她不会为机器上出现的高分数高兴,也不会因为游戏的一次失败感到懊恼和烦闷。
  大灵总结说这是因为她性格老成,她的内心一定非常强硬。
  樊简听了这话想笑,她的内心强硬呢?
  为何她每每想起爸爸说的那些话就泪流满面?妈妈的一句话就能让她开心或者难过许久?
  她倒是想内心强硬一些,却始终做不到。
  她也像大灵和小玉那样自在些,但每个月要按时按量寄回去的钱却像缰绳一样勒的她喘不过气来。
  她们无法明白,一颗不安定的心,是无法获得真正的快乐的。
  小玉朝樊简挤眉弄眼的,说这个星期天要带樊简去一个真正能放松的地方。
  小玉所说的地方,是位于超市顶层的旱冰场。
  一口气爬上七楼,瘦小的小玉和苗条的樊简还没觉得有什么,肥胖的大灵却累的直喘粗气。
  架不住小玉的热情和劝说,樊简换上了四个轮子的滑冰鞋。
  必须要很小心才能让自己不摔倒,围了场外一圈的栏杆此时就成了樊简的依靠。
  小玉在樊简的身边劝的口干舌燥,肥胖的大灵早就在场中如风一样来去自如。
  大灵在招呼小玉,小玉看着牛皮糖一样粘在栏杆上的樊简左右为难。
  樊简得到小玉不会放开她的手的承诺,才学着小玉的样子慢慢的往场中滑去。
  小玉显然是老手,快而稳健的她看着慢慢滑动的樊简,刚开始还教的很有耐心,但看到周围的人影如风一般在眼前疾驰而过,脚下的溜冰鞋在场中变幻出无数的花样之后,小玉显然有些坐不住了。
  趁着樊简不注意,她向前猛的冲了出去,樊简不敢滑那么快,只能放开她的手,小玉的身影很快就淹没在了人群中,樊简看着那些滑动的身影嘴里一阵苦涩。
  栏杆是这个场上最忠实的依靠,毕竟她不会在言之凿凿的答应了樊简不会放手之后再突然的甩开樊简。
  樊简倚在栏杆边上,银白色的钢制栏杆突然被什么人撞的动了一下,樊简抓着栏杆的手不由得握紧。
  诧异的转头看向来人,樊简的惊讶变为释然。
  小玉和大灵会来这里,杨峰年自然也会来。
  杨峰年脚下的溜冰鞋是单排的,对比起樊简这样初学者笨拙的四个轮子,单排显然更为飘逸潇洒。
  同时也非常好的把初学者和老练者分割开来。
  杨峰年靠着栏杆站立的姿势颇为潇洒,他有非常随意的告诉樊简,大灵和小玉都是他教出来的徒弟。
  樊简「哦」了一声,便没有再说什么。
  对于杨峰年的一再邀请,樊简也笑笑拒绝。
  樊简在杨峰年怪异的眼神中歉意的笑了笑。杨峰年如一阵风似的往人堆冲去。
  一个半小时的「学习」结束以后,小玉和大灵满脸兴奋的要去蹦迪,滑冰场里的蹦迪更切确的说是乱跳。
  小玉和大灵极力邀请樊简一起去,一副不把樊简带过去就誓不罢休的样子。
  樊简还是坚决了拒绝了小玉和大灵的好意,众多的年轻男女挤在一起的蹦来跳去,活像是一大筐正要送去做罐头的鱼似的。
  大灵和小玉认为樊简不解风情,不懂享乐。看着场中的一切,樊简只觉得喧嚣吵闹。
  人世界所有的悲喜从来都不是相通的。
  樊简的坚决换得的是大灵一句嘟囔,“我早说过她是强硬的吧?而且还非常守旧。”
  大灵和小玉已经融入那众多的男女只中,大灵的抱怨和得意也早被那一声声的尖叫压了下去。
  樊简独自下楼,光线幽暗的楼梯间,几百层台阶上只有樊简一个人。
  好像这样才更好想明白一些事情,认识一件新事物是不错的,樊简也并非固步自封的人,但她不喜欢这样喧闹的场合,事物是因为人的喜欢或者需要而存在的。不喜欢的事物远离就是,没必要强迫自己去适应它。
  滑冰和电玩城对于樊简而言,是一件新奇的事物。
  却不是她喜欢的。
  大灵和小玉会不会因为那天她先走人而对她感到不满?樊简的心里始终揣着一个问号。
  大灵和小玉的在工作上的态度让樊简明白了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只是,大灵和小玉再没有约樊简一起出去。
  也有那么一两句话落入樊简的耳朵里,小玉和大灵和抱怨也比较中肯,她们都只说“樊简和我们不是一路人,玩不到一起。”
  也许是吧!樊简在听到这样的话之后报以微微一笑。
  杨峰年的身体往樊简面前靠近了些,白净的脸上多了几分好奇,压低的声音里也多了几分探究,“那,和你一路的该是什么人。”
  这个问题,樊简自己也回答不出,她从抽屉里拿出一本书,试图用一个比较温和的办法提醒一下这个把她的办公桌当椅子的人。
  杨峰年在看清书的封面之后笑了出来,“樊简,都什么年代了,你还看纸质书?”
  闻着墨香的樊简十分的诧异,“看书看书,不拿着书看,那看什么?”
  杨峰年拿起樊简搁在桌面上的手机,点开屏幕上那个动物图标,再在按键上按了几下,杨峰年把手机屏幕放到樊简的面前。
  “看到了吗?”
  樊简点点头,愣了一会才想到要去拿自己的手机。
  杨峰年抱着胳膊得意洋洋的看着樊简,“纸质书,又厚又重,携带不方便,但是用手机看那就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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