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期末考试结束后，小虎坐K73到上饶转客车回婺源，回到了离开了近三年的家。进家门时，兰香正坐在灶口前烧锅。
“妈！”小虎把包往楼梯底下一放叫道，“妈，我回家了。”
第140章 一家团圆
兰香似乎被小虎这突如其来的一喊惊到了，猛地抬起头来，一看是小虎，丢了手里的烧锅钳站起来，一边快步走过来，一边说道：“哟，你回来了。”
“唉。”小虎说，“妈，学校放假了。”
兰香走近了一边打量小虎，一边说：“哦，学校放假了，前几天就听你家兄佬在讲，你可能要放暑假了。”
多年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使兰香「锻炼」得走起路来「咚咚」的，说起话来声音大中气足。
可是刚刚小虎看她走路的样子和听她说话的声音，感觉她走路没有以前那么有力了，不过说话中气还是很足，让小虎大吃一惊是兰香的门牙掉了。小虎忍不住问道：“妈，你怎么掉牙齿了？”
“你讲话讲得古怪，人老了不都要掉牙齿的吗？”兰香不当回事地笑着说。
兰香确实老了，额头和两鬓往后梳的头发，白色的占绝大多数，剩下的黑不黑、黄不黄，好像随时在准备变白一样，扎在后脑勺的那把头发以前是满满的一把，现在看起来只有一小把了。
“妈。”小虎愣了愣说，“你怎么变老了？”
“变老，一人一道。”兰香用手拍了一下围裙上的烧锅灰说，“谁能逃得了老呢？”
小虎没有回答她，而是接着问道：“妈，这几年你身体还好不？”
“好喽！”兰香似乎被他问烦了说，“你现在读书还要不要去部队呢？”
“不用了。”小虎说，“要等到毕业分配后才去。”
当晚小虎的哥哥姐姐都来了，小孩也来了，好大一家子人把屋子都挤满了，他们围着小虎问个不停：“重庆离这里有多远？”
“坐火车回来要多长时间？”
“在部队当兵干什么？”“当兵苦不苦？”“训练累不累？”
“是不是长壮了点？”
“在学校学什么？”
“卫星通信是干什么的？”
“那卫星通信是不是很厉害？”
“学校毕业后有分配吗？”
“分配到部队后是什么级别？”
小虎被问得不好意思了，一些问题他一句两句也说不明白，只能含糊搪塞番。
最后大虎让小虎把军装穿起来给大家看看是什么样子，小虎说没带军装回来，大家都很失望。
大虎生气地说：“什么？回家来连套军装都不带像什么样子？”
“部队有规定，军人非因公外出时不允许穿军装。”小虎解释道。
“没让你穿军装外出，就在家里穿出来给大家看下有什么大不了的？”大虎越说越生气，“我就不相信能犯个多大的王法？”
“哎呀，我又不知道你们要看我穿军装的样子。”小虎说，“下次回家，我一定带军装回来。”
第二天下午，大虎带着小虎去上坟。他们先到姬家亭的后山祭了德绍和太奶奶，然后从姬家亭的后山翻丁坞，祭志焰和文珍。
晚上，在祭了祖宗后，一大家人都在新屋里吃团圆饭。两桌都坐不下，小孩子大一点的「挂」桌角、小一点的由大人抱着。
晚上的饭菜是建英连英做的，她们两个都没有学过厨艺，但是做的菜却很好吃，在附近几个村里都很有名，很多人家置办酒席都请她们，由建英掌勺、连英当副手。
大虎买了两瓶白酒，把兰香请到八仙桌的上席让她坐下，另外一把椅子空着但摆了杯子和碗筷。
大虎把酒打开，给每个杯子都倒上酒，说：“回想起来真不容易，那么苦都熬过来了，要是他老人家在上的话，不知道有多高兴。来，妈这杯酒我们几个敬你。你要保重身体！”
小虎他们五兄弟加上锦旺、鄱阳佬一起端起杯子喝干了。兰香也把酒干了，慢腾腾地说：“谁知道他就这么没福分啊。”
建英、连英拿了杯子过来敬第二杯酒，建英说：“那些年，家里天天吱吱吧吧地吵，现在好了，兄弟姐妹们都要上岸了，妈，你要多注意身体！”
连英说：“妈，以前你苦吃得不少，往后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身子好是最重要的！”
大家都把第二杯干了，兰香也把杯中酒干了。
大虎看到兰香又干了一杯，赶紧说：“妈，我再给你倒上，但你不能再干了哈，呡一小口就行了，岁数大了不能喝多了。”
兰香点了一下头说：“我晓得，这个格我能把得住。”
几兄弟和姐夫都纷纷提了杯。
最后，大虎倒了一杯站起来对另一桌的小孩说：“你们停一下，我跟你们说哈，你们都要正经读书，多读书才能有出息，这句话永远都不假，你们争取都考上大学。”大虎说完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成英两口子依旧在北京打工，他们每年都是正月初头就出去，等到春节时才回家。
大家吃完饭，兰香收拾完厨房后，把她住的那间厢房里的东西往楼上搬，小虎问：“妈，你在干什么？”
兰香说：“我把这间房给你收拾下。”
“妈，你估计是痴了，我还睡楼上那间仓房里。”小虎说。
“不喽，你难得回来，就睡在这里，当时讲好了的，这半边屋归你的。”兰香说。
“什么归我的？这屋子还是你和我爸盖的呢？你最有资格住！”小虎说，“我又住不了几天，再说了你爬上爬下的万一摔下来怎么办？”
“你也是没话讲得喽，我没有老成那样子，爬个楼梯都要摔下来。”兰香说。
“你们不要吵了”，大虎转过来对小虎说：“你住到我家去，我家楼上那间房子是现成的。”
于是，小虎把被子搬到大虎家，住在他家的二楼。
在这三年里，二虎已经把那个小平房推了重新盖了一个两层楼的屋子。
大虎在起新屋时说了只要屋基地不要屋，剩下四兄弟刚好两个人共一间屋，经过商量，二虎和成虎得老屋，林虎和小虎得新屋，所以成虎从新屋搬到老屋去住了，新屋东侧的那间厢房现在是林虎在住了。
第141章 兄弟对话
林虎没有在外面打工了，头年正月讲定了对旬，对象是河边村对面塔底村的，所以就没再出去打工了，于年底时办了婚宴。
成英虽然嫁到了湖北，但两个人都觉得还是河边村好，决定在河边村落户，已经买下了村头的一间小房子。
那间小房子是村里公用的，当初为了改善村办小学而建的，村小撤了之后那间小平房也就废弃了。
二虎搬出去以后，那个他分家时沏起来的灶台就拆了，成虎一家用老屋的灶台，兰香和林虎用新屋里原来让给大虎一家用的那个灶台。
小虎到家后的第五天，顺子来到小虎家，他给兰香带了糕点和水果。
顺子说他已经把一起考上军校的同乡战友都联系上，并且还联系了几个已经退伍回来的战友，打算先一起聚个餐，然后一起出去玩几天，总之各方面的事都安排好了，只等着小虎参加。
顺子离开小虎家时，大虎对小虎说：“你看顺子多活络呀！到这里来，见到老妈就阿姨阿姨地叫，见到我们就大哥大哥地叫，几多热闹啊，一点都不生分。另外，人家办事也很周全，将来肯定有出息，你不如他。”
“晓得喽。”小虎说，“以前在部队里的时候，他几乎认识所有的婺源人，我认识不到几个。”
“哼。”大虎说，“你不行就要跟人家学呀！”
“俺学不来。”小虎说。
“哼，我看你也是吃下死喽！”大虎问，“有什么学不来的？”
小虎没有再言语，转身进厨房帮兰香烧锅，大虎也转身出了门回自己的家。
小虎和战友们在县城东门的一家酒店里聚餐，战友们回忆在部队的时光，谈感想、谈体会、谈收获，还互相「爆料」找乐子。
顺子把小虎问他氧的原子量是8还是16翻出来说，小虎把他专业课没考过拿出来抵挡。
后面几天他们去逛了「小桥流水人家」李坑、「吴楚分源」屋脊大鄣山、野生鸳鸯越冬栖息地鸳鸯湖。
在李坑参观名人故居、看砖雕木雕揣摩着它们的深刻寓意，迎着夕阳在河畔的凉亭里下起了象棋附庸风雅。
在大鄣山欣赏「大侠」金庸为卧龙谷的题名，登上县最高峰-擂鼓峰，领略清代诗人汪循《登大鄣山》诗句中“清风岭上豁双眸，擂鼓峰前数九州。蟠踞徽饶三百里，平分吴楚两源头。”
所描绘出来的磅礴大气和雄伟壮观，并试着体会诗人开阔的胸襟。
在鸳鸯湖绳索桥上站成一排合影，合影后，不知道谁故意把桥摇晃起来，这和部队海训之前在营区里开展的适应性平衡训练有很大的相似之处，于是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左一脚、右一脚地用力蹬起来，使整座桥大幅地摇晃起来，乐得哈哈大笑，就像儿时上学经过索桥时故意突然把桥摇晃起，看着女同学吓得「哇哇」大叫而不敢挪动半步一样开心。
摇来晃去了好大一阵，谁也没有被吓得脚软，没有比出高下，大家都还觉得不过瘾。
顺子想了个办法两个人一组在索桥上赛跑，经过几轮比赛过后顺子得了第一名。
小虎第一轮就被顺子刷了下来，按部队规矩被，要求加练索桥往返跑5趟、罚50个俯卧撑。
那天，大家虽然没有看到鸳鸯，但从湖心和山谷里吹来的阵阵微风，以及微风所带来的丝丝凉意和负氧离子让他们心旷神怡、流连忘返，特别是顺子的点子让大家重新找到了久违了的部队的感觉。
回学校前，小虎骑自行车去了几趟上市，但他每次都只在乡卫生院门口转个圈就回来了。
他很想进去找秋姿，和她一起回忆他们同班读小学的时光；
想和她一起回忆一起读初中的时光，虽然初中两个人不在一个班，但她每次经过他们班时，他都会透过窗户悄悄地注视着她，他的成绩总是紧紧地跟在她的成绩之后。
他想告诉她，他在读高中和医专时，写了好多给她的信，但都没有寄出。
他还想对她说，他在部队里一直很想写信给他，但一是因为忙，二是因为他听说她和亮子在谈恋爱他不知道怎么写，所以最终连一封都没写成。
他还想让她看看，他现在已经长壮实了，体重有120斤了。
可是，小虎始终没勇气走进那个冷清的小院子，他怕进去后见到秋姿会心里慌乱不堪，连话都说不清楚。
返校前一天的晚上，大虎问他：“你们学校只有大专吗？”
“哪里哟，有大专、有本科，还有研究生呢。”小虎说。
“你不是考得挺好的吗，怎么不报个本科呢？”大虎问。
“全军院校在战士考生中招收本科的，只有一个舰艇学院，有专业要求，我不符合报考条件，只能读专科。”小虎说。
“你已经读了个大专了，现在又读个大专，太浪费光阴了。”大虎问，“有没有办法读个本科？”
“学校有个激励制度，每个专业里有一个专升本的指标，要通过选拔考试，选拔上后要交1万块钱的培养费。”小虎说。
大虎听后很高兴地说：“什么时候开始选拔，你一定要努力争取，1万块钱我来帮你借，等我有了钱先替你还上，你学校毕业拿了工资后再还我。”
那1万块钱的事一直困扰在小虎的心里，整个暑假里他都在找机会表达，但他知道家里的情况，不好开口，现在有了大虎的这句话，他并顺势说了出来：“目前来看，我们专业里我的学分是最高的，选拔考试要考数学、物理和英语，这三门我在模拟连里有优势，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感觉比较有把握，就是因为那1万块的原因，所以我一直没有说这个事。”
“你先去考，考上了，我和她商量，让她去她姐夫家借。”大虎说。
回学校后小虎看到了模拟连里学分排名，他是48分，比第二名多1.5个学分。
第142章 专科本科
开学第二周的周六、周日进行选拔考试，第三周的周三学校就公示了，小虎获得了卫星专业大专班专升本的指标。
与此同时，学校也公布了一批被「皮鞋打到脚」的学生，他们因没有达到规定的学分而被强制退学或留级，小虎所在的模拟连有一名同学被退回了原部队，有两名同学被被转入下一个年级。
小虎买了一张201电话卡，用寝室里的座机打了个电话到建英家，让兰香和大虎一起来接电话。
两个多星期后，大虎给小虎寄了1万块钱过来，这1万块钱是大虎的媳妇从她大姐夫家里借来的。
小虎升本的事定了后，老胡把消息告诉了博士和顺子，那个周六博士和顺子来林园祝贺小虎。
“本科生就是不一样，看起来精神抖擞、意气风发。”双方一见面，顺子老远就对小虎喊。
“你天天和我们大博士在一起，被熏陶感染得越来越才华横溢了。”小虎说。
“那当然喽，你难道要把好处都占尽吗？”顺子做出一副很得意的样子说。
“不敢，没人敢和你争，谁要是和你争，那就是自取其辱。”小虎笑着说。
五个人进了校园后，由老胡带着逛那天没逛的地方，大家边逛边聊。
辉哥对小虎说，到了本科班以后，教材难度和教学要求都更高了，班上的同学都是各地高考的高分者，他们基础好得多，学习也非常认真，千万不能掉以轻心、不能松气懈劲，要继续努力。
博士和老胡鼓励小虎要保持势头，到了本科一样要做佼佼者，争取将来考研。
顺子说：“你们不用替他操心，他厉害得很，都快考试了连氧的原子量都弄不清，结果不一样考上了通院。你们看到了通院妥妥地专升本，考研那还不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的事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