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就不用管了，总之这个月底之前，就会进入网络票选阶段。我一会把网站链接发给你。”
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本来我还担心，宋叔会留下来过夜。没想到他和妈妈两人同时值夜班。又剩我一个人在家。
明天下午，陈志国就会进门，说是过来给我妈拜年，实际上是陪我几天，再带我回上海。
其实……我并不想留在上海工作，我瞒着他已经向阳川大学人事处投递了简历。
不出意外的话，4月份答辩结束，我就会参加试讲。今年9月份开学，正式入职上班。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并不了解男人，我无法从心底信任他们，包括陈志国。
我只信自己，我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拥有一份稳定的工作，照顾妈妈、外婆。
不是她们需要我，而是我需要她们，这是我多年努力的目标，无论是谁都无法改变。
我边想边看天花板……我看到在上海东华设计第一次见陈志国的场景……
他那天在设计1室，低着头在电脑前忙碌。我敲门……
“陈志国！”
整个设计室，没一个人抬头看我。
“谁是陈志国？”
我又敲……
“你是曾可吗？”
我看到了一张年轻的、阳光明媚的笑脸……
“我带你去办入职，跟我来！你坐火车很久吗？”
“北京过来的，坐了一夜，没睡。”
“难怪脸色这么惨淡！”
我当时候心想，这人好不会说话，可是刚才看他在一室人缘又不错，是因为他长的年轻帅气吗？
后来才知道，他原来是总工助理，设计部所有人都想讨好他。
见到吴总以后，我把陈志国忘在脑后了。因为吴总比陈志国成熟，霸道。他很像我爸爸，我经不住诱惑，想要靠近……
我看到，我坐在电脑前，看搞笑视频、贴子，双手捂嘴笑的一抽一抽的样子。
设计室其他同事看到，摇头，然后低头继续工作。张玲路过看到我，眼里露出嫌弃、愤怒的光。
只有陈志国，站在门口，默默欣赏，脸上露出玩味的笑意……
我用丝巾把脑袋缠住，坐在深夜的公交站台，低头哭泣。有人过来等车，看到我吓一跳，转身急忙逃走，陈志国开车赶到，我冻僵了……我就像被人丢弃的小动物，陈志国总能把我拾回去。
我看到地下停车场……他双手捧着我的小脑袋，我疑惑的看他。他低下头，咬住我的嘴唇……
在学子酒吧，门口……我朝出租车车窗丢酒瓶……我一个人面对一群女人的围攻……
黑暗中……我们俩缩在沙发上……他抱着我，发出粗重的低吼声……
我看到他眼里的泪水……心痛极了……
第十一章 女婿拜年——
——11女婿拜年——
第二天，睁开眼睛已经10点了，昨晚基本一夜没睡，睁开眼，眼睛发涩，打开手机相机一看，皮肤暗沉，眼底有一层厚重的黑眼圈。
“我的妈呀！”
我趴在床上哀嚎。
“小可！我今天特意请了一天假。小陈下飞机了吗？几点到？”
我一扯被子，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昨晚我还嘲笑陈志国，多少个不眠之夜。报应来的太快，他今天要是见到我这样，肯定嘲笑我。
“小可，下午枝梅也过来。刚才你四姨给我打电话了。”
“哦！”
我敷衍的应一声。
“你这丫头，是不是要我动手？！我问你小陈到哪了？”
我一听赶紧起床开门。妈妈站在门外，扬起手臂把我摁回床上，我大笑。
“哈哈……我现在就打电话，立刻，马上。妈！我怎么觉得你很紧张啊。你当年自己出嫁有这么紧张吗？”
我在床上边躲边说。她看抓不住我，伸手挠我的后背和脖子，我咯咯笑……
“老娘！还有一个事，我要向你报备。”
“什么事？”
“陈志国来我们家住哪？给他预定宾馆吗？你工作的天如宾馆就不错。”
“小滑头！我好意思去说吗？还不是你自己决定。”
“呵呵……那我就让他陪我挤这张小床了！”
“没羞没臊！”
我看到妈妈脸红了。
“那你跟宋叔呢？”我问。
“等你回上海，他再搬过来住。你在家他怕不方便。”
“妈！你不用管我。你们什么时候去扯证？我回上海挣钱了，给你们打个大红包。
只希望，宋叔，能把你视珍宝，捧在心口……你吃太多苦了。当然他如果像爸爸那样，我会和他拼命！”
妈妈低头扯被子，似乎怕我看见她脸上的情绪。
“妈妈还不想结婚。我好不容易从里面逃出来，暂时还不想再钻进去。”
“可是……可是……陈志国说要和我结婚，带我去上海，你怎么就答应了？！”我激动的反问。
“女人，一个人是不可能幸福的，何况你们是自由恋爱，我知道我的女儿，她学习好，人心透亮。你看上的人不会差！”
“可是……”
我还想找理由推脱。
“没有可是！”
她突然站起来，语气一下变得严厉。
“限你十分钟，收拾自己打扫房间。最好去浴室冲个澡。你这鸡窝头我都看不下去了。”
我接到命令，从床上一跃而起，从小我接受的就是这种军事化的管理，大脑和身体形成条件反射。
上大学后，因为远离妈妈，我的学习和生活才稍稍散漫一点。
10分钟后，我已经拿了拖把在客厅拖地了，因为运动出汗，我的脸红扑扑的，一照镜子，气色比刚起床，好很多。我心里安慰。
陈志国打来电话，说他不知道怎么从机场坐车到阳川市，于是直接从机场包车过来。
我一听包车，赶紧压低声音，现在是春节期间，大巴都比平常贵，何况是一个人包车。
而且机场在A市，从A市坐大巴过来要三个多小时候，这么远的路途得多少钱。
算了，钱的事我不想替他操心，他也从未自己操心过。用我们边的话说，陈志国是极不会过日子的那种人。
他对钱、理财没有任何概念，只要卡里有，就要把它花光。
我让他把车牌号拍照片发给我，同时打开微信地址共享，这样我时时能看到他的位置。并且特意交待，包车的事，千万不要和我妈妈说。
下午2点的时候，手机地图上的绿点进入阳川市区。我的心噗噗跳。
就像新兵入伍迎接首长检阅一样，心里既紧张又期待。而且枝梅发来消息，四姨也要来，她们已经在路上了。
枝梅和我一样是独生女，但是她和我不一样。她是因为爸爸在税务局上班，政策规定家里只能生一个。
而我，则是因为我妈妈的坚持。因此从小，我俩的待遇天差地别。
她要什么，四姨、四姨父都会想尽一切办法做到。我妈妈也默认了这种差别，小时候她在我家玩玩具，只要是她想要的，哪怕我再喜欢，妈妈都会送给她，不管我愿不愿意。
任何事情，她只要一哭，四姨、我妈都会妥协。秦远的事因为有点复杂，否则我妈，我姨肯定会逼着我去帮她约秦远的。
“三姐！”
我听到四姨的声音。
“小四，快进来，新年快乐！枝梅越来越漂亮了。曾可，给长辈敬茶！”
我起身，去厨房找到茶杯倒茶。我心里是感激我四姨的，每年开学她都会给我打红包，为的是减轻妈妈凑学费的负担。每次过年我最期盼去她家，也是因为有大红包。
“小可！长大了。三姐，别说，小可跟你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四姨接了我手里的茶，看着我感叹，我把茶杯递到枝梅手里。
她低着头不敢看我。气氛尴尬，我掏出手机查陈志国的位置。
楼下！他到了……
“妈！陈志国到了。就在楼下！”
说完，我冲了出去，跑到楼下，只见他正打开车后备箱拿行李。
“师傅！”
一回头，我又看到了阳光明媚的笑容。我跑过去，帮他拿行李，他伸手摸进我的脖子，动作自然，就像又找到了他家失散多年的宠物。
“凉！冰凉！”
他收手，我抓住他的手，他顺势把我揽在怀里。低头轻吻我的额头。
“想我没？”
“想！我以前从未想过，我对你有多重要。”
“这话说反了吧？”
“没有说反，等一下进了我家，你就知道了。”
……
“妈！陈志国来了！”
陈志国一进门，妈妈、四姨、枝梅的眼神都变了。她们呆住了！陈志国毕竟是上海那种大城市待惯的人，衣着随性大方，牛仔裤、运动款羽绒服，脚下是皮短靴，一手扶一个小皮箱子，背上侧背一个登山双肩包。
“阿姨新年好！给您拜年了！”
我没来的及介绍，他已经认出我妈妈了。
“这是我四姨，这是我表妹枝梅。”
“四姨好！”
“枝梅，你好！”
“姐……姐夫，好！”
枝梅脸红了。
这一刻，我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我在这个家的地位因为陈志国的到来，直线上升。
“曾可！招呼小陈喝茶，吃点心、水果。厨房不用进来，菜我很快就能准备好。”
我让陈志国挨着我姨坐沙发，枝梅本来也坐在一边。她看陈志坐下急忙起身。我要去厨房倒茶水，他一把拖住我的手。
“不用！先陪我坐一会。”
第十二章 落难的凤凰——
——12落难的凤凰——
“小陈，家是哪里的人？”
我拿出家里备用的红色塑料凳子，打开围着茶几放一圈。
“曾可，别忙了。陪我坐一会。”
陈志国又拉我，我给他递了一个警告的眼神。我妈妈，四姨，枝梅都在，怎么排都是我干活。
我开始收拾桌子，喝过的茶杯要收到厨房，陈志国看到，起身帮我拿。
妈妈一看，赶忙从陈志国手里把杯子抢过去。
“怎么能让客人干活。”
我听她这话是在埋怨我，我低下头，默默的从妈妈手里接过杯子，来到厨房。刚把杯子放到洗手池，陈志国进来了。
“我来帮你洗！”
我赶紧推他。
“你没听见吗？我妈妈刚才是在埋怨我，对你招待不周了。你老老实实回沙发待着，聆听她们的教诲吧。”
“可是！我这次来的目的就是不想你再受苦。”
“不苦！我妈妈这是装的，她在外面都要我表现的勤劳肯干，其实每天，我的饭菜，都是她在做。你越这样，她越要生气。她会以为自己没把女儿教好。”
我不停解释，陈志国就是不听。
“小陈！那是曾可的事，你过来吧。”
“知道了妈！他在上厕所。”
我不得已又撒谎，陈志国帮我递过杯子，放龙头下冲洗。我一狠心，夺过杯子，冲过去，一口咬在他耳朵上。
“我求你了！我妈妈是很要面子的人，何况今天有四姨在。她这是要在我四姨面前树威了。你再这样，我们今晚都要被赶出去。”
我故意把后果说的严重些。
他一听慌了，擦擦手出门。
“我是杭州人……”
我听到陈志国在说话，我一边洗杯子，一边笑。我们这种小地方的人，大多传统观念比较重，我妈妈和四姨都只读到小学三年级。
用外公的话，识数就行，将来嫁出去，操持家务不能算错了账。
因此，在我妈妈心里，她虽然心里把我当宝，但是在外人面前，她要把我当草，这样会显得她没有娇惯我，教女有方。
“你爸爸妈妈呢？从事什么工作。”
“他们自己做事，做金融的。”
“你有兄弟姐妹吗？几个？”
“我有一个妹妹。”
“你妹妹做什么工作的？”
我听着这分明是大型履历问询现场。
“我妹妹，是美国人，还在美国念书！”
“美国人？”
“因为出生在美国，拥有美国绿卡……”
“绿卡是什么？”妈妈问。
陈志国陷入思考，他在组织语言。
“妈妈，别人家里的事，我们就不打听了。一会要吃晚饭了。菜我都帮你准备好了，就等大厨上场了。”
“对！光顾聊天，差点忘记大事。”她走到厨房，把切好的菜一样一样搬到楼道。
“小可！现在你妈妈出去了。枝梅的事怎么回事？”
四姨趁妈妈炒菜，脸沉下来问我。
“枝梅对不起！”
我做姐姐的，无论是不是做错，先道歉准没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