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有一瞬的尴尬，梵雅眯起眼，看向她的目光不大友善。宋小暖维持佛系的人设，侧过身让他们过去。
但是梵雅不打算放过她，眉毛微挑，像是挑衅，“宋小暖，我打算跳槽去方远，你去吗？”
她是高学历海归，自认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看同样出色的宋小暖很不顺眼。
但是对方低调，时常都是一副井水不犯河水的姿态，同事三年也算相安无事。
现在她有高峰要攀，本能地排斥有竞争性的潜在对手。于是抢先出手，抛砖引玉地问一问。
宋小暖状似无意地瞥她一眼，心里头嘀咕，以前真没注意，这女人五官长得极好，细长的媚眼，鼻挺唇厚，单看长相就是个性感尤物。
可能是知道自己的优势，她勤于锻炼，身上该有的肉都有，不该有的肉全都没有，穿衣风格更是大胆，是男人眼中的妖精级别的美女。
想归想，也没耽误她回答，声音淡然，“我在华瑞做得挺好的，没有跳槽的打算。”
……
宋小暖十点多才回到家，洗完澡，她单腿盘膝，坐在飘窗前的懒人沙发上吹头发。
手机有微信提示，她移过来看，是熟悉的头像。
“睡了吗？”
这些日子，差不多到这个时间，言楚行都会给她发微信，有时候会让她寄些N市的海鲜制品。
他不考虑付钱的问题，按照以物换物的原则，给她寄面膜，香水，沐浴液，洗发水……
全都是两人同居的时候，他负责采办的日常用品。以前宋小暖没见识，见那些东西都没标牌，以为是便宜货，大大咧咧地用。
现在她知道了，豪富阶级是不用大路货的，他们玩私人定制。
第14章 ：我以为是你
言楚行会与她闲聊，比如天气，说最近温度很低，他路过专卖店看到一块围巾很合适她戴，于是买下，已经寄给你。
再比如饮食，中午吃的米糕口味纯正，下次过来的时候，给你带几块。
他自说自话，宋小暖不主动也不拒绝，任由他从容不迫地入侵她的生活。
就像当年，宋美娜去世她自暴自弃之时，他也是这样，润物无声地接近她又攻陷她。
放下吹风机，她回过去三个字，“还没睡。”
“我在加班。”
“哦。”
宋小暖微笑，她能够想象出来，此刻的他应该是慵懒地坐在椅上，修长的手指点着手机，睫毛深长，眸光深邃，面颊的线条笼在柔暖的灯光下，覆了一层淡淡的薄光，温柔又完美。
她想象的片刻，言楚行写了长长的一句，“昨天周教授过来S市开会，我有请他吃饭，中间他跟我谈起你，说很可惜你不愿意把精力专注于物理上，他认为你很有天赋。”
宋小暖收了笑容，“我讨厌物理。”
这话很早她就讲过，那时言楚行就有问她，为什么呢？
我见过讨厌物理的人，那是完完全全的学不下去。但是你思路通畅，时常会有惊人的论断，泡在实验室里好几天也不会觉得不耐烦，哪有半分的讨厌？而且你既然讨厌，又为什么要报这个专业？
她淡定地答， Z大物理系不输清北，我作为省一级的理科状元当然要报这种牛逼的专业，至于你们看不出来我讨厌，是因为我伪装得好。
这是彻头彻尾的假话。
她之所以报读物理学，是宋美娜的要求，为此两人谈了条件的。但是宋美娜没有遵守诺言，最后还意外送了性命。
物理是被她迁怒的，其实当时她已经决定放弃这个学科，但是言楚行出现了，完全是因为他，她才勉为其难地坚持下来。
这个小秘密，伴生于深埋心底的大秘密，她不想它们现于人世。
言楚行只是找话题，他并不纠结这个答案，“你审计也做得很好，钱副总对你赞誉有佳，想把你招至麾下。”
宋小暖觉得气闷，转过头看了会儿窗外，淡漠地回一句，“我没有跳槽的打算。”
言楚行没有立刻答，足足过了二十分钟，宋小暖吹完了头发，躺进被窝打算去见周公之时，他才发来了下一句。
“我以为是你。”
以为是她，所以才去见了梵雅？
宋小暖盯着屏幕看了好久，她迟迟不愿意考虑他的动机，即便心底早已如明镜一般通透。
没有回复，脑子里乱糟糟地想了一通，又胡乱地翻了十几个身，她终于睡了过去。
后半夜，突如其来的寒潮袭来，气温降到了零度左右。
早上七点多，宋小暖正洗脸呢，外头传来门铃声。她在这儿住三年了，还是头一回听到这种声音，脑子里有一瞬的懵。
门上有猫眼，探过去看，然后她就默了，昨晚十一点还在S市的言楚行，此刻正衣冠楚楚地站在门前。
她打开门，带着几分诧异地看他，“你怎么来了？”
第15章 ：做菜有做实验难吗？
“过来办公，顺便给你带早饭。”言楚行慢条斯理地答，“我五点就出门了，这会儿又冷又饿，你不请我进去吗？”
宋小暖看他的眼神有些复杂，但还是侧过身体，示意他可以进来。
“有拖鞋吗？”
“没有。”宋小暖答得干脆，“不用换鞋，就这么进来吧，晚点我拖一下地就行。”
言楚行点点头，把手上的食盒递给她，“呶，这个拿到厨房去，我去擦一下鞋底。”
看他熟门熟路地往卫浴的方向走去，宋小暖略显无语。
之后二人在厨房聚头，言楚行心情不错，饶有兴味地观察里头的摆设，蒸锅炒锅炖锅刀具铲子刨子拉蒜器等等各类大小厨具摆放得井井有条，看起来还是经常用的。
然而在他的认知里头，宋小暖因为从小寄宿的缘故，与厨房绝缘，连最普通的煎蛋都不会。如此看来，这三年倒是没有浪费。
偏过头看她一眼，“学会做菜了？”
宋小暖淡然的样子，“做菜有做实验难吗？”
言楚行笑起来，眉眼间带了些揶揄，“你实验没我做得好，做菜肯定也不如我。”
他说得随意，宋小暖却颇认真地思考起来，之后点头，“你是物理天才，思维严谨，作风务实，是实验室的常客，确实比我这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人强上几分。但是做菜不一样，你虽然强，我也是下了苦工的，未必会输给你。”
言楚行笑微微地看她，“那样最好，今天晚上就做几道拿手菜给我尝尝。”
宋小暖的心口不可抑制地跳了跳，沉吟片刻，她点头，“下班后我去买点海虾，我的蒜蓉开背虾做得极好。”
言楚行低头看她，眼睛墨黑，注视她的样子含了几分温柔，“那就有劳你了，作为交换，今天的早餐由我准备。”
宋小暖又是无语，你都已经带来了，还说什么交换？！
她好奇早上吃什么，探头去看，却被他轻轻推出去，“外头降温了，你去加件衣服，十分钟后开饭。”
……
鲍汁浓汤，蟹黄汤包，煎蛋，草莓蔬菜沙拉，在餐桌上一溜摆开，颜色丰富，气味香醇，让人食欲大开。
她看一会儿，果断地拿起筷子汤勺，大快朵颐起来。
“好吃吗？”他心情不错，眼角眉梢带了些笑意，悠哉哉地看着她。
“好吃，你也赶紧吃，卢源给我打电话，说今天要给你们做汇报，要提早半小时到。”
宋小暖有点急，正好手机上又有电话进来，她随手按下接听键。
是中介小吴，声音颇兴奋，说宋小姐您喜欢的那个户型有放出来，楼层很好，价格也挂得平和，您看什么时候有空，赶紧来看吧，这个户型很多人抢，宜早不宜晚。
声音有点响，传出话筒，言楚行也听得见。
宋小暖下意识地捂一捂话筒，声音很轻，“我有别的想法，可能不买房了，您给别的客户吧。”
小吴替她可惜，“现在行情这么好，就算拿来投资也是好的。”
宋小暖再次表示不打算买，她也只有作罢。
第16章 ：就当是补偿我
电话挂断，宋小暖若无其事地继续吃吃吃，言楚行的眸子却是深了些，盯着她看一会儿，他微笑着问，“你想买房？”
“没有。”
宋小暖矢口否认，“租房子的时候有留过电话，然后就经常接这种垃圾电话，有几分面熟，就随便应付几句。”
“哦。”
言楚行也不追问，片刻后，他慢悠悠地说，“这套房子固然不错，但毕竟是租的，不如买一套自己的房子，可以按自己的心意装修，重点是装上地暖，N城的冬天湿冷，有地暖生活质量会好很多。
前几天我有看到广告，大悦城边上有个精装修楼盘不错，闹中取静，比这个小区的档次要高。这一周我都在N城，找个时间咱们一起去看看。”
他用的是陈述句，宋小暖喝汤的手势明显地顿了顿，然而她没有搭话，轻垂了眼帘自顾自地吃。
不过她能感觉到言楚行的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身上。
不急不慢地吃了个七八分饱，大脑里也形成了约略完整的思路。
扬起眸，迎上他的不动声色的视线，她微笑着问，“你想包养我？”
言楚行弯一弯唇，“你觉得怎么理解舒服，就怎么理解。”
宋小暖坐直起身子，双手握拳托住下巴，似笑非笑地看他，“我一直没跟你讲过，我妈也见过你。她把你称为舔屏级的大帅哥，还说你这种人间极品，若能追来尝尝味道，此生足矣。”
言楚行的眉眼深邃了，“所以你当年才肯与我一起？”
宋小暖笑笑，漫不经心的样子，“不然呢？你后面知道的，我这人自视甚高，虚荣心也强，不喜欢奋斗，却喜欢享受，一门心思想要嫁入豪门做一只高级米虫。
可惜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事到如今，我也知道我这种人配不上你，而且你的味道我也尝过了，此生算是无憾了。继续跟你拉拉扯扯，只会耽误我进下一个豪门。所以，我的答案是NO。”
她说得热烈，言楚行却很平静，挑了个也不知道算不算重点的话来问，“找到下一个豪门了？”
宋小暖一愣，“有几个备选。”
“说来听听。”
“我干嘛要告诉你。”
“上回你说准备答应卢源，他是豪门？”
“他算白手起家的小豪门吧。”
言楚行莞尔，笑容邪魅，眉眼间却是淡然，“你对豪门是不是有点误会？”
说完他从口袋里摸出皮夹，从里头拿出一张银行卡，递过去，“这张银行卡的限额是九位数，你可以随便用。”
宋小暖发呆，感觉自己嫌贫爱富的人设要崩。
沉默片刻，她推开面前的汤碗，淡声道，“我上班要迟到了，先走了。你可以继续呆着，走的时候记得帮我关门。”
然后她站起身去卧房拿包。
言楚行跟过去，大力地把她壁咚到墙上，手指拂上她的脸颊，若有若无的力道让宋小暖全身发紧。
“你……别乱来。”她有点慌。
而他低下头，目光里带着隐忍，无声地与她对视，他重重地吸一口气，声音暗哑。
“就当是补偿我。”
第17章 ：我对你余情未了
他用的是调笑的口吻，却让宋小暖听出一丝认真。
对着他的俊美如画的面孔，熟悉的让她忍不住泪目的气息萦绕着全身，隔了好一会儿她才叹息着说，“你让我想想。”
卢源的电话给她救了场。
有小吴的前车之鉴，宋小暖起身走去客厅。
“梵雅跳槽去华瑞的事情已经定了，等项目完成，这边辞职那边上任，等于那边在华瑞有内线了。
梵雅这女人平时看着就骚，真的贴上去太子爷未必扛得住，所以目前的形势对咱们很不利。
哎？你出门了吗？快点啊，我刚刚得到的消息，今天三堂会审，上去之前咱们要对一下口供，老子就算死也要死个轰轰烈烈。”
宋小暖敷衍地答，“知道了，我马上就出门。”
等她收了电话，餐厅那儿已经没了人，银行卡静静地躺在桌上，厨房里水声哗哗，应该是言楚行收拾了碗筷在洗。
这种场景对宋小暖来讲并不陌生，但是当初的纯粹的幸福感却再也找不回来了。
……
在言楚行的坚持下，宋小暖不得已搭他的车去上班。一路上，她都是低着头看手指，脑子里转来转去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拿了你的备用钥匙。”
言楚行的话成功地让她抬起头，而且满脸愕然，“你怎么可以不问自取。”
“你答应的，晚上做海鲜给我吃。但是今天你应该会很忙，没空去买菜。但是我有空，除了海虾，你应该会做梭子蟹吧，还有新鲜泥螺，石斑鱼，我会一并准备好。”
言楚行说得极其自然，语调也是轻松随意，“我后备箱里有几瓶你喜欢的智利红酒，可以当作你做菜的奖励。”
宋小暖看着他，感觉自己有点装不下去。
“你到底想干嘛？”她问。
言楚行从开车的间隙里瞥她一眼，神情平淡，“你看不出来？我想挪开这三年，续上我和你的同居生活，哪怕……是用钱。”
宋小暖呆滞了，车子里有片刻的寂静。
言楚行轻轻地笑一声，声音低柔，“你有长长一个白天的时间考虑，想好跟我提什么要求，我会尽力满足。”
“为什么？”宋小暖迷茫，“围在你身边的环肥燕瘦还不够多吗？”
言楚行冷起脸，不过只几秒，面色便恢复到以往的淡然。慢吞吞地车子拐进大厦附近的小弄堂，又沿边停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