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天眼的五公主追凶实录——小鱼羡
时间:2022-01-26 07:35:30

轿帘紧闭,朝花坐在轿子上发了会儿呆,很快就到了清华宫的门口。这次没有出门迎接的仪仗队,连门前的侍卫都少了很多。
听寒梅说,是因为长公主行为举止疯癫,总是伤了自己,太医院开了一些镇定的方子,服下药之后,大多数时间她都呆在内殿,不怎么露面。
温晔死了,侍卫的名声也不是太好,皇上令她的宫里撤去了一些大内侍卫,换上了御林军守在宫外。
光是这个举动,长公主在众人眼中的地位一落千丈。昔日清华宫有多繁华,如今就有多萧瑟。
朝花走进去的时候,长公主身着白色缟服坐在窗边发呆,连她进来了也没有动一下。
“姐姐?”朝花不忍,慢慢地走过去,快到长公主面前的时候,她有些不敢相信。
长公主露出的脸颊和手背上,都添了不少细小的伤口,人瘦地脱了形,衣服之下空空荡荡的,目光涣散,容颜衰老了不少,完全比不上之前和朝花见面的气色。
温晔死了,给她的打击似乎远远大于夫君的死讯。
“姐姐?”她又喊了一声。
照日公主极慢地转过头来,似乎没认出她,嘴里反复说这一句话。
“我的镯子不见了。”
“啊,什么?”
“我说我的镯子不见了!”
朝花愣住了,完全听不懂长公主在说什么,只好乖巧地附和道,“那我帮姐姐找好不好?”
说完,就装模做样地翻起手边的东西,做出一副找东西的样子。她记得自己在哪里看过,和精神状态不稳定的人,最好的应对方法就是顺着对方,千万不能硬碰硬。
她一抬头,长公主像个鬼影一样飘了过来,赫然出现在眼前,吓了她一跳,“姐,姐姐,你,你镯子长什么样?我给你找。”
长公主一把抓起她的手,目光阴沉,“不用找了,我把镯子丢了。”
“啊?”朝花晕死,这怎么又改了台词。
“你那天也是这样死死抓住我的。”长公主的目光穿透了朝花,似乎对着空气在说话,神情也很古怪。
“你为什么要回来?我已经不想再见到你!……
“你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
“你走,你走啊!!!!!!!!”
她倏然大声地叫喊起来,吓得朝花呼吸一窒,心跳地七上八下,她从来没近距离接触过精神病人,不知是不是此时乱动会刺激到对方,僵硬地站在原地。
长公主的眼神直勾勾的,她也不敢看,只好咬紧嘴唇,畏怯地低下头,目光偷偷地瞥向门外。
长公主身边的侍女和寒梅都在门口候着,只要她一声令下,就会冲进来救人。
目光又转回来,没想到这一低头,被她看出点端倪,看见长公主手腕上横着一道旧伤。
她又想起第一次进来清华宫,小郡主闹着要妈妈抱,那时那个女官就说长公主手腕有伤,不能抱孩子,把两个孩子带走了。
这道痕迹的位置,不偏不倚正好是一个人戴镯子的位置。
静了一会儿,长公主又不动了,死死地盯着朝花身后的某一处。眼珠子半天不动,只感觉到下一刻,她就能扑上去。
朝花的汗毛竖了起来,终于突破了她的心理防线,大白天的不会被咬吧!
她哆嗦着勾了勾手指,寒梅和长公主的主事女官橙练一同跑进来,一个拉开了长公主,另一个把她扶了出去。
长公主呆呆地站在那里,任她们摆布着,纸片一样的身体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走。
 
第七十章真相大白
 
“姐姐一直这样?”朝花被左右搀着走出来的时候,还心有余悸。
太医们按照清痰去火的方子给长公主调理,该用的药都用上了,却不见起色,听说皇上还打算请个跳大神的神婆入宫来给长公主驱邪。
朝花当然知道这些法子对于精神病毫无用处,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治,只能袖手看着。
叫橙练的女官一脸歉意,冲她鞠了鞠身,“长公主受了惊吓,说话多有冒犯,奴婢代替主子给您赔不是了。”
宫里的人情冷暖,橙练也是看在眼里的,朝花公主这个时候来看长公主,是雪中送炭。
朝花摆摆手,“姐姐身上好多伤口,你们要小心看着她啊。”
橙练喏了一声,抬起头回答道,“奴婢已经把容易伤到公主的物件全收起来了,平日也会跟在公主身边,多谢五公主关心。”
朝花装着不经意地说道,“姐姐刚才一直喊着要找镯子,你知道吗?”
“镯子?”橙练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恍然道,“公主之前让我把她一直戴着的金镯收起来了,也许她是忘记了,才会和五公主念叨起。”
“既然是一直戴着,为何又要收起来?”
“奴婢也不知道,就是在大驸马……”她思忖着,嘴唇抿了抿,“大驸马出事后,公主就让我把镯子收了起来,她手腕受伤了,也不方便戴。”
“哦?这么久的事,她怎么还挂着?”
朝花琢磨了一下,严肃道,“姐姐手腕受伤是多久之前的事了?我刚才看见她手上有伤,还以为是最近……”
作为长公主身边的主事女官,橙练慌了神,以为朝花公主在指责自己照看不利,连忙为自己辩白,“公主很早就伤了手腕,不过奴婢确实不知道是怎么伤的。看着像是伤到了筋骨,公主不许奴婢惊动太医院,奴婢就去拿了些跌打损伤的药回来。
“五公主不信,可以查一查太医院的记录。时间,时间应该是大驸马遇难后一日,登记的是奴婢自己用药。
“那镯子是大婚之日驸马赠予长公主的结婚礼物,公主原先一直戴着,睡觉也没取下来过。只不过从那次受伤取下来后,公主就好像忘记了,刚才应该是想起那镯子了。我现在就去拿给公主,省着记挂。”
说罢,橙练打算去一趟寝殿,拿镯子出来,便喊了别的宫女招呼朝花公主。
五公主也没坐下,只远远地看着宫里那道消瘦的白色身影,又等了片刻,就看见橙练走了过来,捧着一枚明晃晃的金镯子。
“五公主,奴婢有些拿不准,您说,要不要给长公主看见,奴婢怕这东西会弄伤她……”
朝花一脸平静地接过镯子,仔细拿到眼前看了看。这镯子真沉啊!
她曾经在周某福的金店看过,陈列窗内那些镯子比起眼前的这个,真是不值一提。
手指粗细的条镯上雕刻着精致的花朵花蔓,华丽不炫,富贵不显,低调奢华,绝对是件艺术品。也难怪这么重的东西,长公主愿意一直戴在腕上。
目光在镯子上的某朵花上停留了片刻,她慢慢皱起眉,那上面有一点黑褐色的污渍,正好卡在发丝粗细的缝隙处,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而且,镯口有轻微的变形,难道是主人戴着它撞到了哪里?可是表面也没有明显的损伤。
“这镯子,一直都这样?她指了指变形的镯口。
橙练跪下了,惊出一脸的汗,“五公主,这是奴婢的错,当时宫里事情太多,奴婢一时没顾上……”
朝花没理她,举起镯子对光看了看,镯子的口径很纤巧,似乎是按照长公主的手腕长度定制的。
把手伸进去比划了一下,镯子正好卡在关节上,需要很用力才能套进去。她悻悻然地作罢,这样塞进去,取下来岂不是更麻烦。
难怪长公主戴着镯子不脱下来,也许是脱不下来……
电光火石间,她的脸色忽然一变,匆匆说道,“这镯子我要借走,迟些再还来。”
也没等橙练反应过来,她把拿着镯子的手掩在袖中,大步流星地往清华宫外走去。步子迈得又快又急,生怕橙练反悔找她讨回镯子。
心中真是恨不得这镯子能说话,就能证实她推断的是不是正确。
一走出宫门,意外地遇见了在门外等候自己多时的张三思张大人。
张大人从回去复命的王司官那里听说,朝花公主一大早就离开了栖霞宫,多少有些惴惴不安。昨晚碧花池里发现栖霞宫女官的尸体,这事他已有耳闻,但相比手上那桩驸马的案子,优先度就低了很多,虽说是五公主指名让他来接手,也只能移交给低阶的同事。
但想着要给朝花公主一个交代,他打听到五公主是来了清华宫,便到了这里等她。刚刚揣上手,就看见朝花风风火火走了出来。
看见了张大人,朝花愣了愣,想说些什么又没开口,抓着他的袖子,示意他和自己走一段。
老张不动声色地跟在她旁边,走到离清华宫有一段距离的花园里,朝花坐在八角亭中,让寒梅带着侍卫守在附近。
御花园里前两日被强风折断的树枝残叶都被清理干净了,天空蓝得发亮。寒梅带着侍卫将四周围出一个圈,不让旁人靠近。
“张大人。”
“五公主请说。”
“张大人,大驸马那案子,我想明白了。“她沉声道。
张三思的眼神直了,“公主,您……”
看见张大人的脸由阴转晴,甚至有些喜形于色,她赶紧咳嗽两声,打断道,“张大人我先问您一个问题。”
“五公主您请说。”
“张大人,您执着于破案,是因为什么?”
“因为什么?公主,您这个问题……是下官的职责所在吧。”
“张大人也可以像卫大人那样,随便说个结果糊弄过去。”
“公主……”没料到她说话这么直接,把张三思吓出一身冷汗。
卫大人坐到今天的位子,凭的不是断案如神,而是先帝和皇上的赏识,都赞他做事有分寸,待人谦和有礼,也就是俗称的和稀泥。宫里的案子水深,案情的背后盘根错节,办案者稍不留心就会开罪于人,死的比凶手早的,大有人在。
卫大人办了这么多年的案,还能保住头上的乌纱,绝对是人中翘楚。但业务能力到底如何,张大人确实不能苟同。
“这个,卫大人有卫大人的办案方式,下官不好评价,掌禁司是由皇上考核的,卫大人也是有他的过人之处的。”
朝花朗声道,“我破案只是为了找出真相,比不上大人们,考虑这么多。”
眼中精光一闪,张三思不偏不倚地笑了笑,绕开了这个话题,“还请公主赐教,这第一案到底何解?”
“卷宗你都看过了对吧。”
张大人拢起袖子,点了点头。
她缓缓地盯着张大人因为兴奋而涨红的脸,“张大人,皇上说了,这三桩案子交给三位大人共商,但…… 但我希望是由张大人把这几桩案子破了。”
张三思顿时听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五公主是想千金买骨啊,为了招揽自己不惜让出她的功劳。
这是何等的胸襟!张三思看了看她单薄的身子骨,稳住了心神。
“下官可否问一问五公主,为何挑中了下官?”
“因为张大人和我一样,想查出真凶,将其绳之于法。”
张大人笑了笑,心中感慨万千,那个藏在心底的小人又开始蠢蠢欲动。当年仗着自己有几分聪明,想破几桩案子证明一下,歪打正着进了掌禁司,从此破案是路人。
朝花低下头,看了一眼干净的地面,又把目光投向不远处的碧花池,刺眼的绿色浮萍被清扫一空,池水被放空了大半,心中凉意陡升,转过头又看了一眼张大人。
“我先把推论和张大人说一说,大人听一听可有瑕疵。”
老张坐得端正,听见她冷冷地哼了一声,“第一案的凶手是温晔。”
“那一夜,大驸马离宫后,长公主并没有离开清华宫,而是招来了温晔。至于两人是什么关系,大人也不用我明说了。
“两人在房中待到半夜,大驸马突然返回撞破了他们的好事,也许是大驸马口出威胁,也许是辱骂了长公主,温晔一时情急,用腰带勒住了大驸马的喉咙,将他勒死,又伪装成上吊的样子。”
朝花顿了顿,这以上都是她和掌禁司梳理过后的结论,并没有什么不同。
她慢慢将目光移开,从袋里扯出一块手帕,又掏出了长公主那枚金镯子,放在帕子上,置于掌心。
“之前我总是觉得有第二个凶手,趁着温晔陪长公主离开清华宫,潜入寝殿,砍去大驸马的右手,以混淆视线。
“但为什么不能有另外一种可能呢?为什么,不能就是一个凶手?
“那么问题就来了,温晔为什么要砍断大驸马的右手?为什么要去费心利用那个前朝诅咒?”
她把镯子连着帕子递给了张大人,站起身来,背对着他。
“我们都以为砍断尸体的手脚头颅,是和前朝诅咒有关,却没有想过,第一案的凶手并没有时间思考这个问题,甚至他根本不知道这个诅咒。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
 
第七十一章  收了个兵
 
朝花继续说道,“也许是因为愤怒,大驸马抓住了长公主的手腕,连被勒住也没有松手,死后尸体僵硬,长公主更是脱不开身,温晔不得已砍掉尸体的右手,而腕上的镯子沾上了血迹,而且被大力捏着变了形。
“第二日长公主的侍女发现她手腕受伤,却按照她的指示没有报太医院诊治,正说明了长公主刻意隐瞒了受伤之事,镯子也被她喊人收了起来,因为她不再愿意想起那晚发生的事。“说完这一席话,朝花停了下来,给张三思思索的时间。
她没有过多的沾沾自喜,甚至生出些懊恼,原本并不复杂的案情,只是因为长公主身份特殊,掌禁司无法详细地询问调查,二公主的伪证又扰乱了时间线,更郁闷的是,前朝诅咒这个迷雾弹,蒙住了大家的双眼。
待她转过身来,一束阳光正好照在她的脸上,刺得她忍不住眯起眼。
看在张三思眼中,倒像是年轻的公主胸有成竹,将一切握在股掌之间。
“这样就说得通,血迹为何是从床边蔓延到梁下,因为大驸马被杀的地点就是在床上,斩断手臂也是发生在那里。
“杀了人之后,温晔想到了把尸体悬挂在梁上,长公主配合他,也许从大驸马随身携带的公文里,也许是去书房里,找到了写着”吾有罪“三个字的部分,撕成碎片,制造假象。
“完成这一切之后,长公主赶去了二公主宫里,声称自己遭到了大驸马的暴力相向,二公主心软,就帮她做了时间上的伪证。
“清华宫里的人,早就被长公主处理了,看见的人都被封了口,加上卫大人那种查法,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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