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毒是二姐下的?她为何要做这样的事?”冯谕瑧又惊又惧。
“据闻小公子并非邓夫人亲生,乃是邓大人当年与乳母张氏所生,邓夫人产下的是一位女儿,生下来便被邓大人偷龙转凤。邓大人将亲生女儿弃之,外室子假充嫡子。这些年一直瞒着邓夫人,早前小公子染上天花之症,邓夫人无意中听到张氏向菩萨祈求,方知真相。”
穆元甫大惊:“竟有这样之事!嫡亲骨肉,那邓启芳既也下得了手?!”
刚出生的小婴孩,脆弱得根据经不过半点折腾,就这般被人丢弃,还能有活命?虎毒尚且不吃子,堂堂男子,竟然狠得下心对嫡亲骨肉痛下杀手,当真是连禽兽都不如!
冯谕瑧冷着脸,语气却带着毫不遮掩的嘲讽:“嫡亲骨肉又如何?不过是个不能传宗接代的姑娘。”
穆元甫下意识地想要反驳 ,可竟然见向来坚强的冯太后,眼中竟现隐隐水光,呼吸顿时一窒,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详情如何还要等马大人细查方可得知。”玲珑垂眸低声又道。
冯谕瑧冷笑:“这当中详情还需要怎么查?不过是既贪恋冯氏带给他的荣华富贵,又不甘心邓氏香火断绝,偏哀家那二姐又是个脑子一根筋的情种,怎么也想不到主动为夫纳妾。只峰回路转,二姐总算有了身孕,只不知腹中是男是女,可她身子又曾遭损,怀这一胎本就艰难,根本不可能再会有第二次。”
“为确保邓氏香火传承,便私养外室,使外室有孕,若正室生男,自然皆大欢喜;若外室生男而正室生女,便偷龙转凤……”
她的喉咙微哽,已有些说不下去了。
穆元甫沉默,因为他也是这般认为。
冯谕瑧深深地呼吸几句,平复了情绪,又问:“邓启芳如今在何处?”
“一直在留在府中,候在正院里头,只不过邓夫人不肯见他,也不愿见他。”
“他好端端的,不曾有半点损伤?”冯谕瑧追问。
“从外表看来,瞧不出邓大人有什么损伤。”玲珑回答。
冯谕瑧又是一声冷笑,好一会儿才喃喃地道:“当真是个痴情种啊!我冯家竟出这么一个情痴,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穆元甫浓眉紧皱,很不喜欢看到眼前女子露出这样似是自嘲,又似是悲哀的神情。她应该是时刻充满自信的,可以神采飞扬,亦可以端庄大气。
冯谕瑧阖着眼眸平息内心的激荡,再睁开眼时,又是那个睿智冷静的冯太后。
“摆驾邓府。”
穆元甫不放心她,想要跟着前去,但又想到以如今自己的身份不是很适合,故而只能满脸忧虑地送走了太后凤辇。
邓府正院里,闻讯赶来的冯谕袖狠狠地扇了邓启芳一记耳光,指着他鼻端的手指不停地颤抖:“好!好一个邓启芳,好一个邓大人,好一个青梅竹马!你可真对得住我们冯家啊!”
邓启芳跪在地上一动也不动,脸色苍白如纸,对她的怒骂充耳不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紧闭的房门。
终于……还是暴露了。
这几年来,他做过无数次东窗事发的噩梦,每一次从梦中惊醒的时候,他都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梦中,总有一个绑着双丫髻的小姑娘,仰着肖似妻子的小脸,睁着乌黑的眼睛不停地问他:“爹爹为什么不要我?爹爹为什么不要我?”
他回答不出,甚至不敢去看那双能清楚地映出他面容的眼睛。
他只是……想要个儿子而已。
突然,一直紧闭着的房门便被从里面推开,他看到了宫里请来的那位宁大夫走了出来,正欲问问妻子的情况,可冯谕袖动作却比他快得多,一把揪住宁大夫的袖口,急急地问:“大夫,我妹妹怎样?”
“救不了了,赶紧进去见她最后一面,然后准备身后事吧!”宁大夫直言。
“你胡说什么?怎么会救不了,你不是说自己医术天下第一么?怎会救不了!”冯谕袖快要被他这话整疯了。
“你这妇人好生奇怪,便是华佗再世,也不能与阎王抢人啊!更何况她还一心求死,全无求生之意。好了好了,你若是再扯着老夫说个没完没了,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宁大夫一脸烦躁,拂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邓启芳大叫一声“谕姈”便要冲进屋里,却被守在门外的宫中侍卫给挡住了去路。
“你们让开,里面的是我的夫人,那是我的夫人啊!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进去?!”他疯了一般又跳又骂,可那两名侍卫却始终没有任何动作,更没有回应他半句。
“太后驾到。”随着内侍一声尖细的唱喏声,本欲进屋去见妹妹最后一面的冯瑜袖,不得不停下了脚步,转而恭迎太后驾临。
冯谕瑧目不斜视地直接进了正屋,连翘只候在门外,与那两名侍卫一般,只守着房门不让任何人进入。
“你来了?”被宁大夫断言救不了了的冯谕姈,许是回光返照,察觉有人进屋来,居然还蕴起了浅浅的笑容主动招呼。
冯谕瑧眼神复杂地望着她,好一会儿才低声回答:“是,哀家来了。”
她缓步走至床榻旁,凝望着气息微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弱,仿佛下一刻便会离去的二姐,想到她的所作所为,又气又恨:“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若生气,要报复,怎么做不行?为何竟选择这般愚蠢的做法?为何要这般轻贱自己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