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闻秋倒是没听清她后面嘀咕的话,只是见她不解的样子,不禁皱眉:“据我所知,谢家也是把你当半个小姐来养的,怎么可能连最基本的常识都不教给你?”
宋冬甜连忙干笑两声,伸手摆了摆:“哦呵呵,这不怪他们,是我自己左耳进右耳出,对了,我之前不是不能说话嘛?所以当时哪有心情好好学东西呢。好了好了,其实我们做不成夫妻也挺好的,你看,要是我们好好做夫妻,又哪会上演昨夜的那一场出生入死呢?毕竟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嘛!而你昨夜虽是勉强救了我,但这份情义可是超越了夫妻,得到了更好的升华呢,你说呢?”
不过这话到谢闻秋耳里就变了味了,他笑道:“这么说,你是认为我对你的情义已经超越了夫妻?后悔昨夜离开谢府的决定了?”
说到这里,他单手撑开扇面,有些傲然的扬着头:“要是后悔了,我立马派人送你回去,休书的事只要你不提,我便绝口不提。并且我会修书一封回去,安排好你的事,你只要安心待在谢家当个少夫人即可,若是实在待不下去,你还可以拿出休书堂堂正正的离开谢家。”
“后悔你个大头鬼啊,我才不回去呢。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做不成夫妻可以勉强做个朋友,当然,还是看在你昨夜救了我的份上。”宋冬甜真的觉得这人挺啰嗦的,她只是问个地名而已,这人就能说那么大窜。
谢闻秋见她态度这么坚决,便叹了口气:“好吧,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也不好再勉强,这样,你沿着这条小路便能下山去,然后下了山往东走七里,那里有个田庄,叫清风庄,它是皇城寺庙的田产,听说还招女工,好歹是个安身立命的正经场所。”
“谢了。那你呢?”宋冬甜抱拳真心感谢。
谢闻秋看她抱拳的模样眼神微闪,道:“你放心,我往西走。”
“哦,很好,再见。”说罢,宋冬甜便往山下而去,她得想想办法穿越回去才是,而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找个仙风道骨的老道士问问,毕竟古代道家还是挺玄乎的,而穿越又属于玄学,既然是玄学,那就用非常之法来解决嘛。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谢闻秋忍不住叹息道:“唉……希望你不是像师父说的那样……”
然后他拿出脖子上挂的银色唢子,吹了一声:“啾——”
很快就有一个劲装的黑衣男子从天而降,他单膝下跪道:“公子。”
谢闻秋点点头,吩咐道:“嗯,烈风,跟紧她,要是她情况有异,直接送她去天照山我师父那儿,还有,这封书信你拿着,找准时机交给老爷。”
“是,还是公子想的周到。”男人双手接过书信,郑重放进怀里。
“有事飞鸽传书。”
“是。”
这边,山脚下,宋冬甜在又累又渴的情况下终于找到了一处可以临时歇脚的亭子。
“亭归等?呃不对,等归亭。”
她迈着步子走进去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一个挑着木材的高廋老大爷放下木材走了进来,看到她先是一愣,然后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又取出腰间的暖壶喝了几口水,接着擦了擦汗,这才笑道:“小姑娘,你总盯着老汉我干什么?我这脸上难道有什么脏东西啊?”
“哦,没有啊,我只是在想,人老了在哪个地方都一样,我想起了我爷爷,他跟您岁数一般大。”宋冬甜莫名黯然神伤起来。
她要是回不去了,爷爷和父母可怎么办啊?
“可不是咯,小姑娘,我看你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怎么?这是从家里逃出来了?”老汉一脸淳朴的样子。
宋冬甜连忙解释道:“哦,不是,这是大户人家小姐赏赐给我的,对了,大爷,这里到山脚下还要走多久啊?”
“快了,还有一刻钟吧。”老汉看人多年,哪里会看错,倒也不拆穿她,只起身提醒道:“小姑娘,老汉我得走了,不过走前我得提醒你一句,你穿成这样身边又没个人保护,还是小心些,现在世道可不比从前啊。”
“哎,谢谢,我会小心的。”宋冬甜朝他咧嘴一笑,十分甜美。
临了,老汉重新挑起木材,又瞟了她的包袱两眼,这才往山下走去。
“大爷,要不我跟您一块走吧。”宋冬甜见他也是往山下走,连忙提着包袱追了上去。
“哎,你要是不嫌弃就跟来吧。”老大爷应道。
两人走了约莫一刻钟终于下山了,宋冬甜发现从他们站的这处街角开始,人流就变得多了起来,有卖花卖包子卖各色小吃的,也有卖水果蔬菜肉类的,反正各种各样的小摊,还有琳琅满目的各色店铺。
她告别老大爷道:“大爷,就到这里吧,我还有事,得先走了,对了,您知道这附近哪里有知名的道观吗?”
“知名的道观?我想想啊,噢,城东二十里,有个叫天照观的地方,听说那里的观主上达天命,下告凡尘,是个得道的高主啊。”老大爷道。
“哦,天照观?谢谢啊,您可帮我大忙了,相逢既是有缘,这样吧,为表谢意,这里有张银票您拿去改善改善生活,我看您这么大岁数了还要上山砍柴也挺辛苦的。”
她打开包袱抽出一张银票递给老大爷,上面用不知道什么字体写的二十两,但她很奇怪自己居然能看懂,就像是脑袋读写时自动把那些字体转换成了简体字。
哦,对了,她突然想起来之前自己看休书时也看懂了来着。
金手指吗?
结果老汉只愣神盯了一会儿她手里的银票,却没伸手接,只推脱道:“小姑娘,这么多钱可使不得,这能抵上老汉家一年的生计了。这样吧,你要是想表示感谢就去老汉家坐坐,我家老婆子这两年思念我那薄命的孙女得紧,眼睛都哭瞎了,而且我看你人生地不熟的,要是不嫌弃就在老汉家吃个便饭,用些茶水,然后听老汉给你说说这周围的情况,等吃饱喝足了换身旧衣裳再走,毕竟你这样直接出去也不怎么安全。”
还别说,她还真饿了,想了想,觉得这老汉说的有理,便点了点头,欣然答应了。
“来,小姑娘,这是我家的米酒,你尝尝看,先垫下肚子,等会儿我家老婆子回来了再给你炒两个青菜下饭。”老大爷热情的端来一碗稀拉的米酒,放到桌子上。
“哎,好。”宋冬甜也不客气的端起来喝了两口,嗯,还挺甜的,她舔了舔嘴角,将剩下的也一股劲儿给喝了个干净。
然后起身在老大爷的院子里转悠了一圈,这是一个四合院,不大不小,起码够五六口大人和几个小孩儿同住,泥巴墙,青瓦顶,院里打扫得很干净,门前还有一棵杏子树,那里拴着一匹大黑马,正优哉游哉的嚼着野草。
“大爷,你家还养马啊?”看来家里不算太穷嘛,难怪不要她给的银票呢。
“哦,这是老汉帮主人家养的,挣些闲钱罢了,当不得什么。”老汉解释道。
“噢噢,对了,咱们认识这么久,还不知道大爷您怎么称呼呢?您人可真好。”宋冬甜点了点头,由衷说道,天下间还是好人多啊。
老大爷站在她背后,只阴恻恻一笑,回道:“老汉姓季……”
“姓季啊,那我就叫你季爷爷好了,嗯?头怎么突然这么晕……”只是这时,宋冬甜突然感到有些不对劲起来,头晕眼花,身体发软,实验的经历告诉她,这是中毒的迹象啊!
她想了想,然后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那老头儿:“是那碗米酒有问题,是你下了毒……”
隔了一会儿,季老汉见她终于晕死过去了,便拍了拍手高兴朝屋里喊道:“孩儿他娘,叫三郎出来吧,咱儿媳妇这下有着落了!还是个嫁妆丰厚的大小姐呢。”
第3章
“哎,来了!”
话落,很快就看到一个长得有些刻薄的半老妇人出来,她身后用绳子拉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那男人长得十分磕碜,双手被捆绑,嘴里还不断的流出口水,不停的傻笑着,看起来傻不愣登的。
老妇看到地上的宋冬甜,惊的立马上前:“哎呀,老头子,这儿媳妇长得太俊了,咱祖坟上冒青烟了啊,三郎,还不快过来,抱你媳妇儿进屋啊!”
“孩儿他娘,瞧你!这高兴的傻了吧,三郎还被你捆着呢,怎么抱人?”季老汉说罢走过去替季三郎解开绳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指着地上的人鼓励道:“三郎,那是你媳妇儿,去吧,啊。”
“呵呵呵,我有媳妇儿啦!”季三郎顿时傻笑着拍了拍手。
季老汉说完,又乐呵呵的转身朝他老婆子比划道:“老婆子,我跟你说,你知道她带来的包袱有多值钱么?够咱们去府门街盘下至少三间上好的铺子呢!”
“真的吗?我们这是发财了啊!”
“那可不是……”
就在季三郎蹲下身准备抱住宋冬甜时,一把利剑突然从天而降,刚好插到他的手和宋冬甜之间,吓得他立马缩了手。
“不想死就滚开!”
话落,一个黑衣男人立时破门而入。
“嘭——!”
烈风几乎是飞闪到他们面前。
“哇,有坏人,娘亲,他凶我!呜呜呜……”季三郎被吓得连滚带爬的跑到老妇身边求安慰。
季老汉两口子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轻,接连往后退了好几步,冷汗直冒,心虚道:“你、你谁呀?”
“姑娘,得罪了。”烈风没理他们,只扯下身上的黑披风裹向宋冬甜,将她轻轻抱起来,然后一脚踢剑收回。
等走到门口时,似是突然想起什么的转过头,厉声威吓道:“把她的东西交出来,否则,我这剑……”
“老婆子,快啊!”老两口听罢使了个眼色,连忙将宋冬甜的包袱拿了过来。
季老汉侧身将包袱递给烈风,同时,那老妇猫着身绕至烈风后侧,用绳子飞快往他腿上一绕,见得逞,脸色瞬间一变,阴狠非常:“老头子,关门去!三郎,给我用力拉!”
她料定此刻烈风双手抱着人,又拿剑拿包袱的,被她们所束缚着,此时攻击最弱势的双腿就能让他毫无反抗之力。
烈风被他们捆住双腿这么一拉,差点摔倒,稳了稳心神不敢再动,红着眼道:“罢了,穷山恶水出刁民,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我呸!你个不要脸的东西,还敢大放厥词?敢从我手里抢东西的畜生还没出生呢!”老妇见他不但不害怕,还敢恐吓他们,不禁指着他破口大骂起来。
想他烈风,十二岁被选至公子身边,至今已经十年,做事向来干净利落,还从未被人羞辱至此!
他的眼睛更红了一层,死死的盯着他们,像是血红的骷魔一般。
“嗯?有杀气?”
门外,顺道路过季老汉家的白衣男子皱了皱眉,随后似是精分一笑:“既然如此,我来了。”
只见他直接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眼前的一幕让他有些震惊,原来是遇到了歹民啊!
白衣男子轻松转动着手里的玉笛,干笑两声:“哈哈,这位兄台,不至于不至于如此,我既然路过此地,势必要解救诸位于水火之中,水火之中啊!”
“你、你又是谁?……这怎么还有一个?”
季老汉被他这看似很轻,力道却极其狠辣的推门一震,吐出一口老血摔倒在地,半天爬不起来,他心下大骇,恐惧非常。此人绝对比院子里的那个男人厉害多了,他这是踢到了铁板上!栽了!
“本公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上官翩然是也,是也。”他说话的同时,那缚着烈风的粗麻绳一下就断开了,肯定不是后头儿那傻子扯断的,因为烈风没感觉到很疼,看来是眼前的白衣男子出手了。
“三郎、三郎?你醒醒啊,可不要吓唬娘亲,呜呜呜……”老妇见季三郎突然倒在地上,吓得腿脚一软,涕泗横流的爬过去照看她儿子。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斩断绳子,制人,还有点穴?他是怎么做到的?
烈风如临大敌的看着他,此人江湖名声不算太好,不知正邪,要是他起了歹心,敢伤害姑娘,他必冲开穴道,和他殊死一搏!
不错,在绳子断开的同时,烈风便敏锐的察觉到自己不能动弹、不能说话了。速度之快,如影之光,没人看清。
“哎呀,你看你们,一个个的都这么面色凝重干嘛?我可是解救诸位于水火之中的恩人,恩人呐。”
上官翩然生得唇红齿白,俊秀非常,面上和煦一笑,就如春风化雪般,可手上做的事却非如此,在烈风眨眼间,他便看见季家三口不知不觉的被上官翩然一齐绑在了院前的柱子上,甚至他还给一直哭哭啼啼、骂骂咧咧的老妇用布条堵上了嘴。
“这下好了,老头儿,说吧,你们之间的矛盾因何而起,因何而起啊?”上官翩然拍着手眯了眯眼,问到还吊着两口气的季老汉。
“是他!……他来抢我家的儿媳妇,还要抢钱!”季老汉大喘着气都还不忘朝烈风泼一盆脏水。
“唔唔唔。”他说完,被堵住嘴的老娘们连忙点头附和。
“这样吗?看来是我错怪了你们了,这该怎么办才好,才好呢?”他似是自责的双手叉腰,踱步了一会儿,然后“一锤定音”道:“这样吧,我帮你们看看那位姑娘到底是不是你们的儿媳妇?如何,如何?”
因为烈风先是扯过披风给宋冬甜裹着的,所以她的脸还一直未曾露出来过。
而且众人发现了,这白衣公子每次说话尾词都要重复一遍,只要一重复,那就像魔音贯耳似的让人不寒而栗,只能任他摆布。
“好,好。”季老汉不知自己为何点头,心下大惊,额头冷汗如豆滚。
“好,那就这么愉快的定了,定了!”
话落,众人便看见刚刚还在烈风怀里的人一下便到了上官翩然怀里。
烈风顿时青筋暴起,脸色晟红,他似乎在集中全力准备冲开穴道。
当然,低头看人的上官翩然同时也注意到了旁边的动静,连忙轻飘飘道:“哎哎,兄台,你这样会爆体而亡的,这样吧,看你憋得难受,似乎有很多话想对我讲,那我就勉为其难的给你解开哑穴,哑穴吧。”
说罢,烈风的哑穴便立即解开了,烈风想了想,他说的对,等自己全力冲开穴道可能就已经去了大半条命了,哪还有力气与他殊死一搏,看来只能另辟他法了,便苦笑道:“上官乘风之术,东方神行千里,阁下在此耽搁的时间,想必那东方夜云早已逃越千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