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全世界唯一的小仙女——一头咸鱼
时间:2022-01-26 16:57:07

  顾飞飞学阵法还不精,只大概能辨别出是以八卦配五行为基,将开、休、生三吉门和死、惊、伤三凶门混在了一起,俱藏在楼阁相交的隐蔽处,如有人擅闯,必然凶险至极。
  但按谢安顺所说,只要不到处乱走,就完全没问题。如现在一般,他二人穿梭于杜门和景门这两个中平之间,即使走错几步,至多有惊,但绝对无险。
  杜门属木,景门属火。路过一花圃后,再往前的路便开阔了许多,也渐渐能听到隐约的人声和鸟叫了,仿佛只一步之间,就从一座森森古宅回到了人间。
  “这院子从前的主人偏好古树,希望方才没有惊吓到姑娘。”谢安顺毫无诚意地迟迟解释道,“再往前,就是你暂住的地方了。婚姻大事,不可儿戏,虽然管家已经和你叔叔谈过,却还要等一良辰吉日。”
  顾飞飞“嗯”了一声。
  谢安顺的眉梢轻轻一挑,步子放得慢了点,稍稍落后,和顾飞飞并肩齐行:“纵然婚姻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我往后要相伴一生,总该有些了解。请问姑娘大名?”
  顾飞飞张嘴欲答,想起自己眼下的郡主身份,“顾飞飞”三个字到了嘴边,改成:“我叫陈飞飞。”
  谢安顺问:“姑娘竟不姓程?”
  顾飞飞嫌他话多,又不得不和他应答着:“我为什么要姓程?”
  “抱歉,唐突了。”谢安顺道,“我看姑娘的叔叔眼熟,误认为故人。”
  顾飞飞说:“那你眼神很不好。”
  谢安顺:“……”
  顾飞飞实在没有聊天的天赋,但总能靠本事把天聊死。谢安顺噎了半天,又问:“不知姑娘家住何方?”
  顾飞飞想了想程泉给自己的人物设定,回答:“以后住在你这里。”
  谢安顺:“从前呢?我总要拜会一下岳父母的。”
  “他们不在这个世上。”顾飞飞道,“没钱,房子卖了。”
  “抱歉,”谢安顺一欠身,替她挡去一枝过长的枯枝,深情道,“往后我定不让陈姑娘吃苦了。”
  顾飞飞颇心不在焉地说:“我喜欢吃辣的。”
  如果非要说,这个谢安顺和陈约有点像,说话时都客客气气的,一口一个“抱歉”或者“冒犯”,礼貌有加。
  但这两个人又不同,和陈约相处时,顾飞飞纵然看他烦人,也不觉得拘束,此刻却浑身不自在,巴不得离谢安顺远一点。
  但谢安顺偏偏没这个自觉,他问:“嗯?姑娘去过蜀中么。”
  顾飞飞:“没有。”
  “可惜,蜀中的辣椒既辣又香。”谢安顺示意她左转,“等有空时,我定叫人从川渝弄一些回来,叫你尝尝。”
  顾飞飞:“哦。”
  她想:“……不,这个人也不只像陈约,还像程泉。为什么他有这么多废话要说呢。”
  谢安顺又零零碎碎问了些东西,顾飞飞随口胡答,总算挨到了房间里。
  谢安顺道:“你我尚未拜堂,我不便再送。三天后是个不错的日子,姑娘可嫌匆忙?”
  “不。”顾飞飞已经毫无耐心,“明天就可以。”
  谢安顺有点犯难:“婚事总要做一些准备。不瞒姑娘,谢某从前也曾成婚,少说也要筹备一番,方才不委屈姑娘。”
  顾飞飞说:“不委屈,都可以,听你的。”
  谢安顺靠在门框上,略一沉吟:“好吧,我愿听姑娘的,明天就好。”
  顾飞飞点头:“那你回去吧。”
  顾飞飞一副用完就扔的样子,谢安顺看在眼里,分外有趣。
  他转身出门后,打了个手势,一小厮模样的人就从不知哪棵树上一跃而下:“公子。”
  谢安顺道:“树大招风,有人把手往我这里伸。务必看好这位姑娘。”
  小厮问:“是,需要我……”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谢安顺笑道,“她背后能有谁?无非是那位公子哥县令。你看她那愿者上钩的应付样子,是否能猜到,她也是我的‘饵’呢?”
  小厮道:“属下不懂。”
  谢安顺拿出一只荷包来:“没关系,你也不必懂。你只需知道,好好跟着谢公子,有重赏。”
  小厮一见那荷包,眼中登时绽放出热切的光芒,不由自主地凑了上去,好像里边有什么不得了的宝物,他毕生所求不过如此。
  谢安顺却不给他,将荷包一抛再一接,又收了起来:“先做事,再讨赏。”
  “是!”
  顾飞飞在屋子里走了一圈,没看到什么,身上的显灵符也没动静。
  她在床上躺了一会,觉得无趣,便回想:“我以前都在做什么?”
  顾飞飞天赋高,长辈叫她专注修行,从前就在自己的一方小院子里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起初姐姐会给她带各式各样的新鲜玩意,但玩久了,大多数的时候,也是在发呆。
  她从前并不觉得这样难捱,对外边有所向往,可也有限,但如今却有点怀念在村长家里的日子了。
  往日不可追,她收了心思,又想:“销魂散害人害己,绝不能放任。我……”
  “陈姑娘!”一个脆生生的声音打乱了顾飞飞的思绪,“来吃饭啦。”
 
 
第11章 
  程大县令说生气就生气,中午摆了一桌子的清水煮白菜。
  陈约无言以对。
  程泉道:“你不和我坦白,中午就吃这个,晚上还是。”
  陈约拿起碗筷,夹了一把白菜,吃到嘴里,没一点味道。
  ……这厮也是够狠的,居然连盐都不放。
  陈约道:“这是她的事情,等她回来,你可以去问,让她自己告诉你。郡主也很安全,我自然不会罔顾她的性命。”
  程泉叫人拿了一盘炒菜:“行,不逼咱们陈大公子。下一个问题,你和这位姑娘到底是什么关系?”
  陈约:“……我说了,你信么?”
  程泉砸吧砸吧嘴,夹了一片榨干了油水的肥肉,就着饭吃:“信不信是我的事,讲不讲是你的事。”
  陈约道:“偶然认识,暂时同路。”
  程泉:“不止。”
  陈约:“共患难一场,朋友。”
  程泉:“还有吧,别告诉我,你这人这么为朋友两肋插刀,顶替郡主都敢做。”
  陈约只好说:“她很厉害,我有些欣赏。”
  这回程泉满意了,叫人上菜,把撤下的大白菜拿去喂猪。
  “这就对啦,”程泉坚持自己摆盘,没留人伺候,“我看她身上带着功夫。再者说,谅咱们这天子脚下,谢安顺不敢造次。她肯定能全须全尾地回。”
  陈约却道:“我不放心,拿谢安顺所有的卷宗来。”
  谢宅。
  顾飞飞看着一桌子琳琅满目的菜,对侍女说:“你怎么不坐?”
  侍女道:“奴婢是来伺候您的。”
  顾飞飞莫名其妙地问:“为什么?我会自己吃。”
  侍女:“……”
  顾飞飞不明白吃饭有什么可被照料的,自动理解为监视。
  但监视总该有个度,她的筷子指到哪,侍女就下意识跟着望到哪,这就太过分了。顾飞飞一顿饭都吃得十分不自在,剩了一桌子的菜,浪费极了。
  顾飞飞道:“只能晚上继续吃了。”
  侍女殷勤地叫人来收拾:“哪有让主子吃剩菜的道理,这些自然要扔掉,晚上做新的。”
  顾飞飞更觉得浪费了,甚至有点同情厨子,一顿饭做这么多的菜,剩下的还不能热,要全都扔掉重做,这一天怕是都出不了厨房。
  侍女又道:“对啦,陈姑娘,一会有人来量您的尺码,给您做婚服。您什么时候方便?”
  顾飞飞回答:“随时。”
  是的,成亲总要折腾一通,跑是跑不了的。裁缝上门时,谢安顺也跟了过来。
  裁缝夸道:“谢公子用心,陪姑娘一起呢。”
  顾飞飞随便点了个头,表示听见了。
  谢安顺笑着说:“陈姑娘将一生的幸福托付于我,我自然不可辜负。对了,婚期就定在明天,请帖我已经命人去写了。姑娘有什么亲朋好友么?”
  顾飞飞听裁缝指挥,转过身,伸开手臂:“没有。”
  谢安顺说:“无妨,我的朋友,以后就是你的。”
  顾飞飞一听这人张嘴,就要起鸡皮疙瘩,偏偏在量尺寸,挠都没法挠,忍不住回嘴:“不用,我喜欢自己呆着。”
  谢安顺:“……”
  谢安顺道:“我怕你闷,没事,如果你不喜欢,就不必理会别人。”
  “我闷。”顾飞飞又转回来,望着谢安顺说,“想出门走走,可以么?”
  谢安顺说:“当然,但记得带上人伺候,不要迷路,园子里有蛇。”
  顾飞飞道:“毒蛇么?”
  “是。”谢安顺道,“很危险的。”
  “没事,树枝能折么?”顾飞飞抬起手臂,量胳膊长度,“我很会烤蛇。”
  她说这话的神色没有一点旁骛,不是暗示,就是字面意思。
  谢安顺:“?”
  裁缝开始还偶尔捧一两句哏,眼看着不对劲,赶快趁早闭上了嘴,量完记好尺寸,跑得脚底抹油。
  谢安顺仍然维持笑意,让顾飞飞好生休息,送裁缝出门。裁缝尴尬得不想看见他,忙说自己走。
  谢安顺便叫人来,带着裁缝去了一间隐蔽的小房间,里边架着一件华美的婚服,头饰不吝珠翠,衣衫刺绣精致,说价值连城绝不夸张。
  裁缝:“……这?”
  带他来的小厮说:“这一件,就是你做的,按尺寸改。说是你做的,就是你做的,这一件值三百两银子,明白么。”
  裁缝早听说这家人邪性,哪敢说不明白,只有连声答应。他到近处查看,才发现这件婚服已经修改了多次。
  小厮退出屋子后,向谢安顺道:“都嘱咐完了。”
  谢安顺一点头,小厮不解道:“公子既然知道陈姑娘有问题,为什么还留着她?”
  谢安顺道:“溪来县令盯着我很久了,此人买通不来。我的生意不是能藏住的,因而或者他配合,或者换个县令,或早或晚,都有这样一场要闹。唯有赢他一场,才是办法。这姑娘可不是麻烦,是机会。”
  小厮顿时一副了然的样子,连声夸“公子英明”。谢安顺听着顺耳,便拿出一个小纸包,赏给他了。
  顾飞飞坐着,“休息”了一柱香不到,就说:“和我出去。”
  侍女乖巧应声,顾飞飞便带着她直奔外边的树林。
  旁人担忧这阵法,顾飞飞好歹身手尚在,又学过五行,总能解决一二,不一会,就把侍女甩在了阵里,自己则顺着一条小路走进去。
  程泉先将和谢安顺有关的卷宗资料统统拿来,又解释一通,陈约对此仍有微词:“那也未见得非要让一个姑娘去涉险,无论是飞飞,还是别的谁。”
  “老陈,道理我都懂。我本来也没想这样,听见她说自己功夫好,才……”程泉的手指敲了敲桌面,“我派过三批人,还有朝老萧借的。堂堂御林军,去了也是横着出来,整整齐齐敲晕了放我大门口。我但凡进的去,抓得着证据,至于让一个小丫头去涉险么?”
  陈约皱眉:“你也可以设法旁敲侧击。”
  “是,人家还拿着礼单来找我,我都想过要不要假装投诚。”程泉压低声音,“但我不像你,一个人自在,我还有个弟弟。人家第一个要求,就是要我弟弟也沾一回销魂散……你说我能答应么?”
  程泉道:“是挺不地道的,我也知道。可是我就一个普通人,没有舍己为人那情怀……我在这做个不贪的正常人就很难了,哪有心力逞英雄?”
  陈约默然。
  “事情就是这样。”程泉道,“我摸不着人家的证据,捕风捉影没办法拿人——他能做这趟生意,就是有足够的关系。现在送来这么一个飞飞,不仅能进去,还愿意奉献自我,听她昨晚说的……还挺能打架。我就心动了。你要是生气,随便骂我几句。”
  “不骂,你自己搁在心里难受去。”陈约道,“还有别叫得这么亲近,人家不要名节么?”
  程泉指天发誓:“我保证在她进去拜堂之前抢人出来,就算翻脸闹到京城御前,也不让咱们的飞飞姑娘受半分伤害,这样行么?”
  陈约顿了顿,想到顾飞飞的身手,无奈道:“她都去了,我还能怎么办?”
  程泉道:“凉拌吧。说真的,你也未必就不适合娶亲,有一个愿意和你一起跑的姑娘多好啊。正好,你和她在一起,也不担心名节不名节了。”
  陈约往他头上一敲:“你说得还像话么。老侯爷倘若听见,现在已经拿鸡毛掸子了。难不成陛下给你一块免死金牌,明天你就去杀人放火?”
  程泉自知理亏,挨了这一下,偏偏脑门还红着,有人来敲门,他只得捂着出门。
  门房送来一张通红的喜帖,上边写:“明日午时,敬候贵客。”
  作者有话要说:
  已知大白菜被拿去喂猪了。
  已知陈约吃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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